大明審死官 卷三:戰遼東 第五章 瘋了的辮子兵
    眼看著女真騎兵衝進了城門洞子裡張允依然是不慌不忙,倒不是他被嚇糊塗了,而是這一切早就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或者說,女真騎兵之所以能夠如此輕鬆的破門而入,本身就是因為張允命人放了水,要不然的話,西門從張允等人來六里堡那天就已經被磚頭堵得死死的,女真騎兵就算是能夠打破城門,依然無法衝進來。

    只不過張允為了最大限度的吸引和消耗女真人,特別將西門當成了誘餌,那就是被打開的城門,不論皇太極有著怎樣的計劃,想必他肯定無法抗拒這麼大的誘惑,張允甚至能夠想像的到很快女真人的主力也會被吸引過來。

    當然了,張允之所以這麼幹,並非是為了自殺,而是老早就已經有了對付那些騎兵的手段。答案就是密匝匝釘進城門洞裡的鐵棍。

    這些鐵棍是張允把六里堡內的一大半的鐵器搜羅到一起後,命堡內的鐵匠連夜鑄造而成的,有成人手腕粗細,長有六尺,一端帶尖,雖然是鑄造而成,顯得極其粗糙,但是卻極為堅韌,被釘入土內的約有兩尺,尖端朝上杵在那裡,好像城內張滿了竹筍。

    那些率先衝進城門洞子裡的女真騎兵正心花怒放時,就覺得身子一頓,耳聽見胯下的戰馬痛苦的嘶叫了一聲後,身子已經不由自主得朝前飛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個轉,撲哧一聲,已經躺在了遠處的鐵竹筍上,當場斃命。

    沒錯,張允命人打造的這些鐵竹筍正是用來充當拒馬用的,因為間距狹窄,又是鋼鐵打造,何況此時天色暗淡。那些騎兵又來的匆忙,根本就沒有僥倖逃脫的可能,胯下的馬匹撞在鐵竹筍的尖上,要麼是被割開了肚皮,要不是撞斷了馬腿,當場撲倒在地,而上面地騎兵自然也無法倖免。全都被慣性甩了出去,還沒落地就已經成了鐵竹筍上的死屍。

    而後面的人依然不顧一切得朝裡面衝來,之前的情景依然在繼續,只不過這一回有了前面的馬匹當墊子,戰馬倒並沒有都死。不過騎兵卻都放了風箏。

    這個敞開的城門口,就好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引著無數地女真人如同蛾子一樣,不顧一切得撲了過來,屍體是越堆越多。漸漸得把個狹小的城門洞給堵了個水洩不通,而自始至終,張允和身後的黑巾眾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全都貓在一邊的門板子後面看女真人自己給自己給放風箏。

    「老爺,你這一手真是太高明了,小的實在是佩服!」鄭樂看得是眉開眼笑,朝張允翹起了大拇指。

    「呵呵!」張允微笑著接受了鄭樂地吹捧,而後道:「這才剛剛開頭,只要外面的人不傻,很快就會知道城裡設置了機關,只怕再一次衝來的就不是騎兵了。」

    「那咱們就用弓箭招呼他們!」鄭樂的腦子轉得倒是夠快。

    張允笑著點了點頭。而一直都待在城牆上的范同跑了過來道:「大哥,那幫女真兵正在搬城門口上地死屍,要不要扔幾個霹靂彈給他們當見面禮!」

    「不用!」張允擺了擺手道:「你隨便找幾個人過去射箭就是了,現在可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對了。我昨天讓你們找的那幾個會女真話地人呢?」

    「在那邊侯著呢!」鄭樂笑瞇瞇得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房子。

    「去把他們叫來,找幾個人押著他們。到其他幾個城門外用女真喊話,就說西門已經被攻破了!喊的越響亮越好,演得好點,別讓皇太極給看出了破綻,要不然的話,仔細你的皮!」

    「放心吧您吶,我辦事,您只管放心!」鄭樂答應一聲,隨手點了倆白稈兵,押著那幾個百姓四處散播謠言去了。

    張允此舉倒不是漲敵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而是希望最大限度的把敵人給吸引過來。

    事實也確實如張允所預料地那樣,當聽說西門已經被攻破的消息後,不只是辮子兵,就連皇太極也忍不住激動了起來,騎著馬帶領著親兵跑了過來遠遠望去,藉著城門口的火光果真看到城門已經打開,而不老少的士兵正頂著箭雨往外面拖死人。

    皇太極並不知道裡面設置了機關,只道是城內的抵抗太猛烈,以至於門口地死人太多,把道路給堵了,這樣的希望擺在他地面前,他焉能不受誘惑,雖然腦海裡也閃過一絲懷疑:「這是不是張允給我設了個圈套呀!」但是他很快就把這想法拋到了一邊。

    因為他想到即便戰鬥依照著他一早所設定的計劃進行,最多也會在城門口上發生激烈的爭奪戰,與其再次分兵,捨易求難,倒不如在此和張允一決雌雄。

    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皇太極把手裡的指揮刀一舉,大聲道:「吹響號角,給我全力攻打西門!」

    得,這麼一來,原本都已經集結完畢,準備往東門進發的軍隊也轉了過來,齊刷刷得朝敞開的城門衝殺了過去,當然了,也有不老少的人正在搬著梯子往城牆上爬,但那畢竟是少數,幾乎六成的人選擇了往大門方向湧去。

    常言說,人一過萬,無邊無沿,實際上就算是一千人堆過來,那也是相當扎眼的,暗淡的月光之下,密匝匝的人頭,紅色的帽纓子好像一片鮮血在流淌。

    因為騎兵換成了步兵,那些鐵竹筍所能起的作用頓時小了很多,儘管如此,橫七豎八,交錯如狼牙的鐵竹筍依然遲緩了步兵的腳步,而且由於每根鐵竹筍之間的縫隙並不寬敞,最多也就是能夠容納一個人穿過,更是讓辮子兵前進的腳步慢了許多。

    辮子兵慢吞吞得往稱裡面衝殺,而黑巾眾也沒有閒著,那些擅長近戰的人架著門板子當盾牌,站在鐵竹筍的外沿上看熱鬧,偶爾也拿出弓箭來朝那些僥倖沖當近前的人打聲招呼。

    至於那些從一開始就被張允重點培養成弓箭手的人卻都爬上了正對著城門的門房頂上。藉著黑夜地掩護,不緊不慢得朝下面射著箭,每一次弓弦響,至少會有一人到底,有時候甚至會出現穿糖葫蘆的情況。

    與此同時,城牆上的白稈兵們也沒有看熱鬧,不管會不會射箭。都拿了把弓過來,只管拉弓搭箭鬆手就成,反正下面的辮子兵接踵摩肩,想射不中都難。

    反倒是范同顯得有點無聊,原因之一就是張允不同意他往下面扔燃燒彈。同時又因為他的塊頭太大,即便是想砍倆辮子兵也因為無法穿越鐵筍陣而不得不望人興歎。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變通的方法,抱起了之前用來堵城門的磨盤,石碌碌,以及拆下來地房梁。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砸去。

    前面已經說過,六里堡的土牆頭並不高,但也有兩丈五(前面寫的是一丈五。有點太矮了,修正一下),換算一下的話,那就是七米半,雖然比起那些大城池不算什麼,可是磨盤落下去同樣能夠把活人砸得骨斷筋折。

    就聽下面慘叫聲,骨頭被壓碎地聲音此起彼伏,而范同卻在城牆上哈哈大笑。嘴裡更是嘟囔道:「***,讓你們跑來殺人。」

    范同正在這玩的痛快,卻不妨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被距離西門只有三百步的皇太極給看到了,從馬鞍上取過長弓,搭上雕翎箭。瞄準范同地心臟處就是一箭。

    就聽嗖得一聲響,羽箭消失在夜幕之中。而城牆上的范同身子一晃,不過卻沒有如皇太極預料的那樣應聲倒地,而是抬起了頭來,朝他這邊看了一眼,而後悶雷一樣地罵聲遙遙傳來:「媽了個巴子的,哪個縮頭藏尾的烏龜王八蛋放冷箭。」

    也多虧練了一身的十三太保橫練的本事,刀槍不入,箭矢也是一樣,雖然挨了一箭,衣服上多了個洞之外,范同也就是覺得心口稍微有點疼而已,不過他卻真的有點惱火,嘴裡邊罵著,不過卻已經看到了遠處還拎著弓的皇太極,嗷嗷怪叫著,摸出了珍藏著的最後一棵手雷,拽開引線,手臂一掄,脫手而出。

    皇太極一見范同沒有被射死,當時就是一驚,而後就瞅見他掄圓了膀子,想起了范同之前曾出地手雷,連忙一擺韁繩朝旁邊躲了躲。

    他這一躲倒是避過了被手雷砸到腦袋的下場,只不過手雷還是很給范同面子的炸裂開來,火光閃過,硝煙瀰漫,而原本站在皇太極身邊的親兵被炸死了幾個,皇太極雖然僥倖逃脫,不過額頭上卻也被飛出的彈片削出了個傷口,鮮血不住勁得淌了下來。

    身邊地人勸他去包紮一下傷口,皇太極卻咬著牙拒絕了,猙獰著臉道:「不用,我要看著此地被夷為平地!」

    將六里堡夷為平地也不過就是皇太極一廂情願的想法,這場仗打到這個份上,總算是初步完成了張允地戰略意圖,那就是以西門當靶子,把辮子兵吸引過來,就算不能夠盡數殲滅,起碼也要最大限度的減輕南門的壓力。

    而事實上因為范同扔出的那枚手雷的緣故,雖然並沒有起到斬首的效果,倒是真把尚還年輕的皇太極的火氣給激惹了起來,一心就是要破城後屠殺掉所有的百姓,至於佔據如何,他也顧不上理會了。

    西門內的屠殺依然在繼續,只不過比一開始慢了許多,無論張允的弓箭手多麼訓練有素,終究都是血肉之軀,反覆得拉動強弓,肌肉總有疲倦的時候,因此房頂上射下來的箭比起以前稀疏了許多。

    就這還得多虧了張允當初給這些人準備弓箭時花了些心思,在弓體上安轉了幾個滑輪,雖然設置上顯得有點粗糙,不過卻多多少少讓弓箭手們的效率提高了不少,也總歸是有個極限。

    至於辮子兵也不都是傻子,眼見門前的鐵筍陣厲害,很快就想出了應付的法子,用刀砍不斷,人力拔不起,可是用能夠將其折彎,無形中就減少了危險,而前面的人也不再往後面拖同袍的屍體,因為這樣做只會連自己一起送命,乾脆就來了個廢物利用,以屍體當肉盾緩慢朝裡面推進,而後面的人則一根根的把鐵竹筍弄彎。

    一看這情景,張允知道得改變一下策略了,於是抬起了手,做了個投擲的手勢,范同抱著倆酒罈子從城牆上跑了下來,用火點燃了口上的棉布條,雙膀一用力,蓬蓬兩聲,罈子全都砸到了城門洞子裡,火焰蒸騰而起,頓時就是慘叫聲一片,烈火炙烤著人肉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焦臭味瀰漫開來。

    一時間長許長的城門洞子裡充滿了火焰,無論是進了城的,還是準備進程的,一個沒剩,全都被燒成了火人。

    可就在張允稍稍得鬆了口氣的時候,就見一群辮子兵又衝了過來,手裡沒有拿著刀槍而是扛著一個個的麻包,用力一抖,唰唰輕響,沙土飛舞,地面的火苗子頓時就被蓋滅,在滾滾濃煙之中,辮子兵又二次衝殺了進來。

    仗打到這個時候,辮子兵都已經紅了眼,根本就是不顧死活得往城裡闖,范同每扔一回燃燒彈,燒死一群人,辮子兵用沙土蓋滅屍體後又往裡沖,以至於連神經大條的范同都瞪圓了眼珠子,訝聲道:「這幫辮子兵瘋了不成?」

    「嗯!」張允點了點頭,低頭看看已經所剩不多的燃燒彈,歎了口氣道:「看來終究免不了要殊死拚殺一番呀!」說著整理一下身上的甲冑,緩緩得拔出了手邊的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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