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審死官 卷二 第三十九章 阻擊,反沖鋒
    原本依照張允一開始的想法,日夜兼程,用不了幾天就能趕到遼東和熊廷弼匯合,可是因為有了司墨通行,他不得壓抑住內心的沖動,放慢了腳步,而這也讓他可以更真切的感受這片寬廣,肥沃卻顯得有些蒼涼的土地。

    張允出了京城,轉而向東北方向前進,他的第一個目的地是山海關。

    因為張允對歷史的干預,熊廷弼代替楊鎬成為了遼東經略(遼東軍區總指揮),而孫承宗則在張允的保薦下做了遼東巡撫(相當於遼東軍區司令官),這就是萬歷時代最流行的雙線領導制度,說的好聽些叫可以集思廣益,說的難聽些,目的就是互相牽制,防止叛變。

    值得張允滿意和得意的是萬歷在國家興亡的重大問題上,一改過去的昏聵和不作為,積極聽取了他的意見,也使得張允可以順利的把這兩個才德兼備之人給推到前線上去。

    實際上不管是遼東經略還是遼東巡撫的權力和責任是很難劃分的,而熊廷弼是繼於謙之後明朝最偉大的軍事天才,他的秉性剛直,愛憎分明,雖然是文人出身卻更象是個武將,對於身邊的平庸之輩,尤其感到無法忍受,這也是他在朝廷裡的人緣很糟糕的原因。

    高高在上的官僚政客更是極為討厭他,即便是萬歷對他也沒有什麼好感,若非張允拍著胸脯保薦,熊廷弼只怕現在還在老家歇著呢。

    而讓張允格外欣慰的是自己給熊廷弼選的搭檔——孫承宗倒是得到了熊廷弼的認可,至於袁崇煥,更是在熊廷弼手下脫穎而出,深得熊廷弼和孫承宗的贊許,這在他們寄來的書信中就可以看得出來。

    也正是由於這三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軍事牛人被張允捏合到一起,組成了能量巨大的軍事三人組。整個遼東地軍事局面一改過去的頹廢和疲弱,而兵卒的士氣高昂了許多,又因為遼東的雪災,女真人雖然強悍,在冰天雪地裡也一樣受不住,因為戰局還算是平和。

    除了努爾哈赤一發布“七大恨”之後,搶先攻占的遼河以東。以北的一些地區,整個遼東的大部分地帶還算是極為完整地掌握在明朝的手中。

    有意思的是這三個人似乎都不喜歡防守,孫承宗自告奮勇的帶著三萬兵駐扎在撫順(北鎮),而熊廷弼則帶著剩余的六萬駐守沈陽,因為袁崇煥還年輕。又沒有什麼軍工,即便有張允地推薦也不好隨意扔給他一只軍隊,因此暫時在孫承宗手下聽差。

    這樣的布局使得撫順和沈陽連綴成了一條線,如一把刀子插入了女真人的胸口上,更象是一個屏障。擋住了女真人前進的步伐,這也是今天雖然大了這麼大雪,可是女真人卻沒有再次侵犯邊關百姓的原因之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努爾哈赤畢竟是蓋世地梟雄,更是個數得上號的軍事能人,從熊廷弼等人一上任開始,他就意識到明軍只怕是來者不善,而翻著地圖看了許久之後,更是覺得如果就這麼等下去,就算不被凍死餓死,也很可能會在不久的將來成為了這把刀子下地獵物。

    所以他一方面命自己的寶貝兒子——皇太極前往北京。希望能夠獲得明朝皇帝的諒解和援助,而另外一方面則積極的調兵遣將,帶著手下最精銳的兵卒,越過鴨綠江直接闖進了朝鮮境內,一是劫掠。二是希望占領這個明朝的附庸國,以便為將來的戰爭提供一個還算是寬敞的後方。以最大限度地增加戰略縱

    也許努爾哈赤並沒有系統的學習過兵法,可這並不影響他在戰場上的敏銳直覺,而事實也證明,這一手玩的相當漂亮,可惜的是張允那時候還在京城,而朝鮮地書信還沒有送到京城,所以他並不知曉。

    否則的話肯定會為努爾哈赤這一招鼓掌喝彩,而後又會罵道:“娘地,有點亂了!”

    是的,自從張允穿越到這個世界上開始,整個歷史的進程和方向都發生了紊亂,唯一讓張允覺得還可以高興的是一切都還算在他的掌握之中。

    努爾哈赤帶兵侵犯了朝廷的消息也是張允在路上,從那邊逃過來的流民們口中得知的。當時他就很納悶,當年那個可以把隋煬帝的雄師擋在外面的朝鮮國哪去了,莫非是受到明朝保護的時間太長,骨子裡的勇武和血性就這麼消磨光了嗎?

    他的疑惑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從流民們口中得來的消息是努爾哈赤的進攻真可以稱得上是勢如破竹,突破了義州防線之後,那叫一個高歌猛進,很快就拿下了平壤,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抵抗,還是因為朝鮮人不大聽話,又或者是努爾哈赤想要來個震懾,於是乎,平壤城破之後,被血洗了一天一夜。

    這樣的消息聽在張允的耳朵裡,內心之中連一點觸動都沒有,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好心的人,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我連天下的漢人都顧不過來呢,哪有功夫去管其他民族的死活呀,朝鮮人,那個無恥到連漢字都喊叫囂著是自己發明的民族,死就死了吧,早死早投生,最好努爾哈赤能努一把力,來個三光政策,過段時間戰局一開,明軍就能以救世主的姿態去朝鮮接管土地了!”

    努爾哈赤雖然不可能聽到張允的心聲,不過他的所作所為卻也很符合張允的想法,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英雄所見略同,奪取了平壤之後,他連個守衛的兵卒都沒留下,帶著搶足了財物又荒淫了一宿的女真人再次上路了。

    即便是張允也不得不承認,女真人是繼蒙古人後,土地上湧現出來的最強悍的戰士,雖然現在的努爾哈赤手裡撐死了也就六七萬精兵,可他們所起到的破壞力絕對是驚人的,人人騎馬,具備了良好的機動性,突襲千裡那是很輕松地事。1而努爾哈赤也把無師自通的閃電戰耍的是有模有樣。

    這伙子女真人就如同行軍蟻,走到哪,哪裡就是赤地千裡,而搶奪來的財物和糧食什麼的,也被源源不斷的往後金的大本營運去,這也就成為了飽受風雪災害打擊地女真人能夠存活下來的重大原因之一。至少沒有出現張允所期望的那種,凍死餓死一半的情況。

    努爾哈赤的瘋狂意味著朝鮮人地遭殃。他們的信使其實早就已經踏上了向明朝廷求救的路,遺憾的是這一路走的格外艱難,而明朝官員地辦事效率也實在不高,再加上萬歷這位懶皇上,所以馳援朝鮮的公文是遲遲沒有被批准。

    於是乎朝鮮半島就在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況下,徹底地淪陷了,而這個過程前後用了沒有一個月的時間,並且由於努爾哈赤的侵略在朝鮮的王城漢城遭到了強烈抵抗,這讓他悍然的下達了漢城三屠的命令。隨同努爾哈赤出來的女真人是高興的東奔西跑。可朝鮮人卻是東躲西藏卻也逃不過被奸淫殺戮地命運,這才遠遠沒完,朝鮮覆滅之後。努爾哈赤又以政府者的姿態把朝鮮境內的所有殘兵敗將都聚攏了起來,另列了一枝朝鮮旗,打算用這些人充當日後和明朝開仗時沖在前面的炮灰部隊。

    努爾哈赤的作為首次讓張允意識到自己地出現,也許能夠給處於頹喪狀態下的明朝帶來一些轉機,可是卻無法抹殺掉一個梟雄地雄才偉略,不管努爾哈赤在漢人的心目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但是單從這個人來看,他絕對是個比萬歷強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人物。

    不過張允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用唯物主義歷史觀來評價努爾哈赤的是非功過。因為他遇到了麻煩——他在一片荒野上被一隊人馬給攔了下來,為首之人正是張允剛剛擺脫了不久的許淑。

    “她怎麼來了?”離開了北京城之後,就和張允共乘一匹馬的司墨小聲地問道。

    “我怎麼知道,許是被我給氣瘋了吧,想追上來咬我兩口解恨!”張允皺著眉頭。滿臉的郁悶。

    “我看不象是被氣瘋的,倒象是想瘋的。咬你兩口也沒錯,至於咬在哪可就要看相公和她的心情了,哎呀!”她這酸溜溜的話還沒說完,屁股就被張允給掐了一下,白了張允一眼後嗲聲道:“討厭,相公,你又使壞!”

    這個司墨正式升格成了張允的女人之後,原來的清醇之中更是平添了幾分嫵媚,要不是心裡擔憂著遼東的局勢,怕是真得找個地方將她再耕耘個兩三回才成,聽到她道出這使壞二字,想起那床榻之上的旖旎風光,張允的欲火不禁燒了起來。

    不過他也很清楚,這裡不是地方,更何況面前還擋著這麼一位刁蠻的不像話的公主,所以翻身下馬,溜達到許淑的馬前不遠處,斜眼看了看也是女扮男裝的許淑,嬉皮笑臉地道:“呀呵,這不是咱們大明朝的淑公主嗎?先前我還以為是哪個山頭上不知死活的強盜,想要來打咱爺們的主意,不想居然是您,怎麼?迷路了?唉,不是我說你,你找得那向導也忒笨了點吧,居然能把你從杭州的路上倒到東北來,這南轅北轍的勁頭可真是夠讓人佩服的!”

    “張允,少跟我耍貧嘴!”許淑被張允這話給氣得面皮發白,小手緊緊得捏著手裡的馬鞭,真恨不得抽他兩下,好不容易把怒火壓下去才道:“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干什麼?”張允是打定了主意離許淑遠點,所以揣著明白裝起了糊塗。“莫非皇上有聖旨給我?那也該讓宮裡的太監來呀,你說說,你一堂堂的公主,金枝玉葉的,跑到這種荒郊野地裡來呀,那多危險呀,多虧你遇到的是我,那要是換成個什麼山賊或者強盜什麼的,把你抓到山上去當起了押寨夫人,那得多冤得慌啊!”

    張允的這通感慨,讓許淑更生氣了,斷喝一聲道:“張允,你少跟我裝蒜,本姑娘又不是第一天走江湖了。難道還用你提醒嗎?”

    “得,得,算我多嘴,既然淑公主已經是老江湖了,那我就不打擾了,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行我的獨木橋。咱們青山隱隱,綠水幽幽,來日再見吧!”說著張允朝許淑一擺手,就打算上馬走人。

    “張允,你……太過分了!”許淑終於是忍不住了。積壓了一肚子的怒火和委屈爆發了出來,不過這一次卻沒有拳腳相向,而是祭起了女人對付男人的利器——眼淚。

    還別說,張允真有那麼點賤骨頭地資質,一見她哭起來了。原本就已經轉過去的身子又擰了回來,走了過去,牽起許淑胯下棗紅馬的韁繩。離開了人群,走出了個十幾二十丈之後,扶她下來,順手掏出了一方手帕遞給她,而後柔聲道:“公主……”

    “不准叫我公主!”許淑的臉色微紅,輕聲道:“叫我淑

    “那好吧,淑兒,你的心意我明白。你大老遠的從京城趕來,我也很感激,不過俗話說的好呀,送君千裡,終有一別。你看你,這送也送了。苦了苦了,咱們就比兒女共沾巾,各奔前途去吧,好嗎?”張允這話說地委婉了許多,不過還是在攆許淑。

    “張允,你又裝糊塗!”許淑瞪了張允一眼,眼珠子無聲掉落。

    張允那叫一個郁悶呀,心說:“你怎麼就不凶了呢,莫非這女的是個雙重性格,在京城一套出來又是一套,那誰受的了呀!”不過嘴上卻道:“怎麼叫裝糊塗呢,我是真糊塗,你說你一好好的紫禁城不待著,大老遠的跑來遼東干什麼呀?游山玩水吧,這邊全都是窮山惡山,而且刁民無數,聽我一句勸,你還是掉轉馬頭去杭州吧,那邊山清水秀,正合適!”

    “張允,人家千裡迢迢地來找你,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呀!”許淑羞憤道。

    廢話,我能好好說話嘛我,一好好說話你還不得給我急呀。張允也看出來了,先蒙混過去是不可能了,只得收起了嬉皮笑臉,一本正經地道:“淑兒,你為什麼會來遼東?不用說,我也明白你的心思,這份情誼我心領了。可是卻不能接受!”

    “為什麼?”許淑也是被他逼急了,怎麼想都覺得委屈,自己一堂堂的公主哪個王公大臣家的少年才俊不爭著搶著的往上面湊啊,可就是他張允視如不見,而且還退避三捨,不過她畢竟不是平常地女子,在眠香閣混了那麼多年,也養成了她敢說敢為的性格,所以哽咽地道:“人家瞞著父皇偷偷得從皇宮裡跑了出來,吃不好睡不好得來找你,你卻三兩句話就把人家給打發了,你說你還算個男人嗎?你說,我究竟哪配不上你?”

    “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既然把話挑明了,張允干脆也就不那麼含蓄了,坦誠地道:“更准確的說是我受不了你這脾氣!也許別人覺得當駙馬是件光宗耀祖地好事,可在我看來卻是給自己找了個活祖宗,這樣的福氣我張允消受不起。”

    “那我改總成了吧!?”許淑可憐巴巴地道。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淑兒,你就別為難我了,我張允也沒什麼可值得你愛戀的,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張允覺得自己是在裝B,不過他也是滿肚子的無奈。

    “不走,我就不走,反正我私自跑出來找你,已經是丟盡了臉面,要是沒個結果,我寧願死在你面前也不回去受人恥笑!”說著許淑的手一翻,一把短劍已經架在了咽喉上。

    娘的,這還玩起了逼婚的游戲,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拉郎配,張允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可又真怕她想不開,到時候逼死公主地罪名就得落在自己頭上,多冤得慌呀,於是忙勸道:“你先把那東西放下,咱們有話好好說,你看看,我剛才說你什麼來著,你說以後要是有個大事小情你就給我亮刀子,誰受得了呀!?”

    “你說以後?”許淑倒是真有材料,頗有斷章取義,順桿子往上的天分,喜悅地道:“這麼說你接受我了?”

    “我暈,這是哪跟哪呀!”張允一著急連現代詞匯都冒了出來,揉了眉心道:“麻煩你先把那殺人的東西放下。要不我看著心裡發毛!”

    “就不,放下你還肯好好聽我說話嗎?”許淑也上了擰勁。

    “那好,你就拿著吧,愛他媽怎樣怎樣,媽了個巴子的,你以為老子怕你呀!”張允覺得憋屈,他很不喜歡被一個女人脅迫的感覺。有點象是被女流氓強奸,所以他拂袖而走。

    “張允,你站住,否則我就死在你地面前!”許淑倒是沒有嚇唬張允,那柄寒光閃閃的短劍真得就抵在了咽喉上。吹彈得破地白嫩肌膚上已經泌出了血珠。

    張允也被她地剛烈給嚇了一跳,方才他是有點生氣,可也沒糊塗,本打算嚇唬一下許淑讓她死心放棄,不想她是來真的了。只得有灰溜溜的走了回來,哭喪著臉道:“公主呀,你就饒了我吧。我去遼東是打仗不是玩,帶上個女的,這叫什麼事呀?”

    “那司墨就不是女的嗎,你不也是把她帶在身邊嗎?”許淑撅著小嘴,一臉的不滿意。

    “那怎麼能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

    “到底怎麼不一樣?”

    倆人開始扯皮了,最後還是張允停止了這無意義的對話,轉而道:“好吧,你先把短劍放下。咱們再說!”

    “不行,咱們先說好了,我再放下!”

    張允意識到又要開始扯皮,決定先穩住許淑,再謀其他地。於是點了點頭道:“好吧,我答應試著接受你。不過得等我回了京城之後,現在你馬上給我回京城去,別撇嘴,你要是不答應,那就算了!”說著張允轉過身去。

    許淑早就領教了張允寧折不彎的脾氣,反正逼著他松口了,只要自己再努一把力,幸福就在遠方等著自己。就在她憧憬未來的時候,張允也走過來把她手裡的短劍拿走了,倆人默然無語,表情更是截然不同,許淑是幸福加羞澀,張允卻是滿臉的苦澀。

    正在張允打算催著許淑速速回京時,就感覺到地皮微微顫抖了起來,而遠處則騰起了一片煙塵,而地平面上也出現了一條黑線,且飛速靠近。

    張允馬上就意識到了來者不善,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了,拉住許淑地手將她拽上了馬,隨即朝本隊奔馳而去,同時大叫:“上馬,咱們走!”要是換成以前,張允肯定是要和對方槓上一槓,可現在身邊多了個許淑,他就不得不多多考慮一下了,否則真有個閃失,倒霉的還是他。

    黑巾眾和許淑的隨從都是千裡挑一的好手,一見這陣勢也知道戰不如走,倒也沒有人反對,呼啦啦朝東北方向開溜,可是後面的那批人卻似乎沒有要放他們走地意思,追的那叫一個不緊不慢。

    張允率眾跑出了幾裡之後,猛得想起了一個可能性,對許淑道:“我疑心這伙人在前面准備了埋伏!”

    “那還等什麼,先殺他們個回馬槍再說!”許淑在他懷裡那叫一個意亂情迷,不過腦子卻不糊塗。

    張允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你還是和司墨在後面掠陣吧!”

    “那怎麼行?”許淑想要反對,可是張允卻橫了她一眼道:“聽話你就留下,不聽話,等這事了了,你哪來地回哪去!”

    “好吧,我聽你的,凶什麼呀凶!”許淑撅著小嘴,一臉的委屈,象個受了氣的小媳婦。

    張允手指捻唇吹了個口哨,他那匹黑色的駿馬慢慢靠了過來。在河間時張允就想著有一天要到遼東打仗,這馬術是一天都沒有放下,現在就算是體現了出來,直接從許淑的馬上躍了過去,而後抽出了掛在馬鞍上的唐刀,吶喊道:“兄弟們,隨我殺了那幫不知死活的兔崽子呀!”

    “喏!”黑巾眾向來都是以張允馬首是瞻,頓時齊聲吶喊,隨著張允轉了個大***,馬速不減又殺了回來,許淑地那些個隨從愣了一下,除了幾個人留在許淑身邊之外,其他的人也跟了過來,而他們也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表演者正是巨靈神一般的范同。因為他是天生的飛毛腿。因此就算是短途地沖鋒他也能跟得上駿馬,所以一直以來,范同都是步兵,不過這次來遼東,為了能夠趕上大家地步伐,范同還是弄了兩匹極健壯地高頭大馬騎,不過這匹馬可是吃了大苦。身上背著他這個黑塔一樣的龐然大漢能好受的了嗎?

    而范同也覺得不爽,因為他騎在馬上總覺得跟別人騎著驢差不多,若非不得已,他早就把這倆人扔一邊了。

    現在要開打了,范同骨子裡的好戰情緒算是徹底的被激發了出來。仰天狂嘯之後,扛著他的盾劍就從向前狂奔地馬背上跳了下來,雙腿落地之後,連個趔趄都沒打,已經沖到了張允黑馬的左側。

    後面的追敵似乎也很吃驚於張允等人既然有膽量迎戰。很快就抽出了馬刀,吶喊著沖殺過來。

    可是張允是那麼講規矩的人嗎,答案是否定的。眼看著距離還有三百步時,張允就把手裡地唐刀一揮,大聲道:“仰射三輪,而後自由攻擊!”

    從黑巾眾成立那天開始,張允就一直在強調著遠程打擊,這使得他手下的這些人,雖然數量不多,可是在林執玉已經林笑語的操練下。全都是箭法了得的射手,而且分工都很明確,一聽張允的號令,弓箭手地馬速梢減,依次在張允身後列隊。形成了以賀虎,范同和張允三人為鋒銳的三角陣形。

    跟著先是賀虎等人抽弓急射三輪。而後就把弓往袋子裡一插,拔出了黑巾眾的制式武器——唐刀,當然了,左手裡也少不了盾牌。

    至於後面地弓箭手則因為比較遠,仰射三輪之後,又平射了幾箭,這才拔出了兵刃。

    別小看這點小差別,對於戰斗的勝利還是起著很大的作用的。

    首先一開始所有人的拋射形成了一個覆蓋面積不小的箭幕,鋒利的箭鏃以四十五度角被射上天空,而後又落了下來,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鳴嘯,落下來時,恰好是雙方地距離縮減到二百步時,說起來只是一剎那,可是呼嘯而下的羽箭卻已經奪去了對方隊伍中的不少姓名。

    而後弓箭手的平射則幾乎全都是在點擋在范同等正面的敵人地名,騎兵的互沖其實是相當快地,這也導致平射的羽箭更加具有殺傷力,更別說這些箭用的還都是張允花了大價錢打造的三菱箭頭,不但穿透力更強,而且放血的效果也是槓槓的,這是專門為了對付女真人的騎兵而特制的,不想卻提前在這用上了。

    對面的敵人身上興許是在掩藏身份,一個個都是光頭,身上還也沒有什麼盔甲,簡直就是最優良的箭靶子,就聽撲哧撲哧聲響過之後,鮮血噴射而出,形成了一片片猩紅的血霧,在遼東燦爛的陽光照射下,顯得格外妖嬈而詭異,只不過這樣的情景卻意識著生命的消亡。

    遠程打擊結束的同時,雙方的騎兵也迎來了正面交談的機會,張允很想體會一下在馬上揮刀砍飛一個腦袋是個什麼樣的感覺,可是范同和賀虎似乎就沒打算給他這樣的機會。

    賀虎打的還算是規矩,他的馬比張允的黑馬提前半個馬身,這使得他可以從容的收割敵人的生命,而又不擔心張允會受到傷害。他手裡那把加了長的唐刀真如黑白無常手裡的招魂幡,每一次掠出,都是鮮血狂噴,不過他從來都不浪費力氣,刀鋒很精准的割斷敵人的喉嚨而不會玩斬首。

    賀虎經常說:“咱是個文明人,不跟范老大那樣整地血淋淋的。”

    事實上范同的表現也真是夠血腥,夠野蠻,夠凶悍,那柄盾劍原本就又沉又厚,與其說是一柄劍倒不如說是一塊盾牌。而他的用法也很符合這劍的特點,甫一接觸,范同就猛的一擰身,盾劍繞身一周,從上而下,寒光一閃,已經把沖在最前面的一個人連帶著胯下的馬給劈成了兩半。

    那個騎兵身子一歪,就這麼滾了出去。鮮血和內髒被甩上了半空,腥臭味彌散開來。

    不過范同卻似乎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腿一用力,騰身而起,盾劍就這麼橫著揮了出去砰得一聲悶響,他身邊的騎兵應聲聲得在他這一拍一下,被放了風箏。更讓人恐怖的是那人飛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整個上身被拍成了肉泥,雖然被衣服裹著沒有散落的到處都是,可是在空中翻滾時還是濺出來不少,滴了他地同伴身上不少。晦氣的很。

    和眼睜睜得看著范同,賀虎大開利市,而自己卻一點收獲張允不同,緊隨其後的黑巾眾大都有斬獲。

    原本騎兵之間的對沖,那就是個生死相搏。講究的不只是馬快,刀利,甲厚。更多的是人還要凶悍,而這些又恰恰是黑巾眾們最不缺少的,從決議跟著張允來遼東地那一天起,他們就把腦袋都掖在了褲腰帶上,能活著回去最好,不能活著回去多殺幾個人也夠本了,跟著老爺上戰場,死都值了。

    這是每個黑巾眾成員的想法。所以他們打的極為凶猛而頑強,再加上一干人隨張允學了不少的八極拳中的刀法,那原本就是殺人用地,依仗著唐刀之利,殺得那叫一個暢快淋漓。

    原本來敵就不多。攏共也就百十來人,先被羽箭射死了一些。所以只一次正面碰撞之後,就再也沒有一個活口了。

    張允那叫一個遺憾,不過卻沒忘了首領的職責,大聲問道:“范同,看一下咱們的傷亡情況,賀虎,帶著你的人打掃一下戰場,羽箭一根都別留下!”

    而他卻從馬上跳了下來,准備去察看一下地上的死屍,不料卻忽然有人從死人堆裡跳了出來,舉著一把刀就當頭劈下。張允地反應也是不慢,唐刀反手一格,而後抬腳就把他踹翻在地,將刀壓在他的脖子上道:“說,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殺我?”

    那人瞪視著張允,猛得一挺身子,脖子撞在刀鋒上就這麼死了。

    “媽的,還挺剛烈!”張允罵了一句,倒是有些贊賞地味道,蹲下來翻了翻這些死人,見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是明朝百姓的服裝,手掌心和和指頭肚上有一層厚繭子,顯然都是些經常舞倒弄槍的人,讓張允感到納悶的是他們一個個全是光著頭。

    在明朝時,光頭倒也不算是大罪,稱死就是個不愛惜身體發膚,可一幫人全都光著頭,那就有些邪門了,張允仔細看了看他們的頭皮,青溜溜的,有些地方還有頭發茬子,顯然是剛剃了不久,不過額頭附近卻不大一樣。

    “看出來點什麼沒有?”許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張允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遠處正扶著馬在吐地司墨,微笑道:“我肯定這些不是咱們漢人!”

    “女真人?”許淑很快就想到了點子上,隨即皺著眉頭道:“那麼你猜他們是來殺我的呢,還是殺你的?”

    “你說呢?”張允不答反問。

    “都有可能!女真人和白蓮教早有勾結,我反了出去還給他們來個了釜底抽薪,那些人恨我徹骨,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我,只是我來遼東的事做的極隱秘,除了父皇和皇兄之外,想必沒有幾個人知道,而且我敢保證,他們也知道我來找你,怕是會弄個假公主去杭州以迷惑人地視線,所以沖著我來的可能性不大。”

    “而你先是請父皇關閉邊關,又停了互市,不准商戶賣糧食給女真人,更絕得是又給人家皇太極下了那麼多套子,他們一定恨你入骨,殺你是理所當然地,而且除了皇太極身邊的扈從之外,哪會突然冒出來這些個女真人呢!”

    許淑的分析相當嚴密,張允聽著也是連連點頭,不過卻忍不住得抬槓道:“那也未必,說不定他們是朝你來的,看看你這些隨從,稍微有些眼力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何況你這脾氣,倒了哪肯受委屈呀,怕是不用別人問,先就喊出了自己的公主身份。”

    “而你興許不知道,努爾哈赤率兵入侵了朝鮮,作為宗主國,咱們大明肯定是要出兵報仇的,皇太極興許是料到了這個,又知道你秘密出了宮,就盤算著把你擄回去,日後也有個談判的籌碼,至於我,那不過是摟草打兔子——捎帶腳而已。”

    “你這麼說好像也有些道理!”許淑點了點頭:“那我豈不是很危險,你總不能見死不救,還逼著我回京吧!”

    張允真的很想抽自己倆大嘴巴,剛才的那些話就是多余,正好被許淑用來借題發揮了,不過他也真的擔心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拋開許淑對他的感情不說,單憑她的公主身份,張允就不能坐視不理,要不然不論是萬歷還是朱常洛都饒不了他。

    想到這,張允很無力得點了點頭道:“好吧,反正我是沒時間再送你回京了,你愛跟就跟著吧,不過丑話說到前頭,你是被充軍過來的罪囚,少在我面前抖公主的威風,否則的話……”後面的話他沒說,卻壞笑了起來。

    “否則的話怎樣?”許淑卻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我就打你的小屁屁!”說著張允順手在她的渾圓翹挺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啪的一聲輕響,張允心說:“手感不錯!”怕許淑報復馬上就溜了。

    許淑卻紅著臉站在那,嘴裡低聲啐道:“色徒!”

    很快范同過來回報說只有一人輕傷,張允點了點頭,看著滿地的死屍盤算起來,雖然這些人十有八九是女真人,而且很有可能是皇太極派來的,不過他們把頭發剃了,身上又沒個證明身份的東西,想要把帳算到皇太極身上顯然有點不現實。

    而張允也不打算提前把皇太極給逼毛了,否則他的那些扈從要是在發起瘋來,怕是也會傷害不少人的。但是由於朝鮮的戰局,也讓張允意識到自己的毒米計劃怕是沒有什麼效果了,因為女真人完全可以借助著朝鮮人的糧倉度過這個艱難的時期。

    他需要調整一下思路,打女真人個措手不及,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做的就是能夠平平安安的到達山海關,有了這樣的想法後,張允等人再沒有停留,朝北邊跑了個兩三百裡後,又折而向東,希望能夠避開皇太極,盡早的達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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