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林笑語仔細打量他幾眼後問道。
「你這不廢話嗎?假話我聽來幹什麼呀?」
「好,真話就是真有點像!」林笑語一本正經地道:「張允,你說說,從咱倆打第一天見面起,除了辦案子的時候,你什麼時候正經過呀,而且你又好色,有貪財,還霸道,呵呵,優點是真沒有多少能往你身上安的,只是……要說你無情無義,還真有點冤枉你了,依我看,最多也就是個不像個好人罷了!」
「得了,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張允撇了撇嘴。
「隨你怎麼想吧!」林笑語和張允說話素來都很隨意,慢慢地道:「只怕你是在生司墨的氣吧,你嫌她把心事藏著掖著就是不告訴你,你覺得她不拿你當自己的男人,是吧?」
「你說呢!?」張允反問了一句。
「我說不是!」林笑語看著搖曳的燭火出了會神,才道:「如果換成我是司墨,我要是不把你當自己終身的依靠,我就不會一直這麼跟著你,煩了厭了,大不了就是一走了之唄,反正你的銀子都在我手裡捏著呢,明朝這麼大,哪裡還藏不了個人,何必跟在你身邊當牛做馬,白天給你做飯洗衣,晚上給你洗腳暖被,你忙的時候給你端茶送水,挑燈磨磨,就連奏折都要幫你擬,若說是報答救命之恩,也都還夠了。」
「你說的我這都知道,可她為什麼……」
「她心裡沒底!」林笑語歎了口氣,幽怨得看了張允一眼道:「張允,你不是女人,你不會明白我們的心思,女人和男人不一樣,男人娶了不可心的妻子。要不就休掉,要不就扔到一旁,一輩子都不會多看一眼,可女人呢,不管是嫁雞還是嫁狗,那都是一生一世。」
「你總說推敲案情時,要來個換位思考。那怎麼不在此事上換位思考一下呢!就拿我來說吧,爹爹是個威名遠震的捕頭,好像很是風光,可那又怎麼樣,論才幹論我比不上司墨。論權勢我不如顧媛,除了能幫你打架抓人,我還有什麼值得你看重的。」
「笑語,我……」
「張允,你讓我把話說完。成嗎?」林笑語看著張允,一臉的懇求。
「好!」
「謝謝!」林笑語展顏一笑,可是淚珠子卻流了下來。口氣平靜地道:「當初你在我家門前輕薄了我,我就已經將這心給了你,後來你說要娶我,我自是欣喜,可是隨後我就覺得心裡不踏實,我是什麼人呀,一個捕頭的閨女,這輩子都是個擺不上檯面地平凡女人。」
「我有時候也希望你能夠明媒正娶。接我過門,可我知道這都是奢望,你一個七品官的正室,又怎麼會是我呢!也正因此,當我知道還有個顧媛在時。我雖然失望,卻並不怎麼生氣。有時候我就想,我和司墨說不定真是天生的一對可憐人。」
「她呢,只是個丫鬟,就算日後你娶了她,也不過是個當妾的命,而我又好得了多少,認命吧,後來我爹爹臨終前把我托付給你,我這麼想的時候就更多了,司墨呢,想必也是如此,既盼著能和你長相廝守,可是又怕你瞧她不起,更要緊的她明白,紙裡是包不住火的,當真有一天,她難逃大劫時,興許不會因而牽連到你。」
「呵呵,這個傻丫頭呀,她地一番好心就讓你這麼個笨蛋給當成了驢肝肺,你說說,我們女人怎麼就這麼傻呀,明知道跟著你不會好過,卻都蛾子撲火一樣得往你身上扎,何苦呀!」
張允被她這話說的一陣陣心酸,騰的站了起來,跑去書房裡,見司墨和顧媛倆人正抱頭痛哭呢,遂湊了過來,拍了拍倆人的肩膀,沉聲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是我錯怪你們了。」
「公子爺,你不怪我了?!」司墨怯生生地問道。
「不怪了!」張允搖了搖頭道:「要真怪也是該怪我!那個耿家的小姐已經死了,我身邊地只有司墨,等你林姐姐的服完孝,本老爺就一起把你倆娶進家門!」說著看了旁邊的顧媛一眼,微笑道:「老婆大人,你不反對吧!」
「不……不敢!」顧媛搖了搖頭……
「那就好了!」張允把她倆拉了起來,摸出手帕給她倆擦了擦淚水,隨即笑了笑道:「去洗把臉吧,看看,都哭得跟個花貓似的,說心裡話,直到今日,咱們家的人才真地一條心了,鬧也鬧了,哭了哭了,以前的不快就扔到後面去吧,眼瞅著要過年了,咱們去置辦點年貨,好好的過個年。」
「好!」顧媛和司墨一齊點頭。
「謝謝公子爺開恩!」司墨道。
張允刮了刮司墨地小鼻子,淡淡地道:「你要是真想謝就去謝笑語把,現下我才知道,咱們幾個裡看事看的最透徹的乃是她。」
顧媛拉著司墨的手去林笑語的屋裡道謝,三個女人究竟說些什麼,張允沒有興趣去聽牆根,想來許是些女人們的私話吧,站在院裡,仰望著頭頂上漆黑如磨的天,張允心道:「總算是沉底融入了這個朝代之中,明年,我該更努力呀!」
經過了那夜的事之後,三個女人地關係變得融洽非常,真的是親如姐妹,甚至還按年齡排了長幼,林笑語最大,自然就是大姐了,司墨卻是最小。也許是看到了林笑語和司墨在張允心目中的地位要遠比自己這個正室要高,顧媛倒也沒有爭競這些主次之別。
反倒是她身邊的那個叫桃紅的丫鬟很是不爽,內宅裡地所有人,司墨雖也是丫鬟之身,可現在卻已經成了主子,她雖然眼紅卻也無可奈何。
司墨古靈精怪,哪裡不知道她存得是什麼心思,更何況按理說,正室身邊的陪房丫鬟。日後都是做小妾地材料,於是乎,甚至攛掇著張允才把桃紅給吃掉,又跑去逗弄桃紅願不願意給張允做妾。
結果惹得張允好好得收拾她一頓,至於桃紅卻羞了個大紅臉,不過對司墨卻敬重了許多,有時候甚至稱呼他作:「三夫人。」不得不讓張允佩服司墨的手段。
忙活完了一年的事。張允給衙門裡當差地眾人都發了錢餉,趕了他們回家去過年,身邊只留下范同這個光棍漢,看了看空蕩蕩的衙門,張允也覺得在此過年未免無趣。看了看日子,已經是臘月二十六,於是決心去新宅子裡過春節。
當然了,偌大的衙門也不能一個人都不留,正巧看門的老李也是無親無故。張允就扔了無兩銀子給他,命他買些春聯燈籠什麼,張貼起來。也給衙門填些喜氣,剩餘得就算是賞他的酒錢。
老李素知這個縣令仁厚,對待下面的人很好,因此也沒客氣,拿了錢,千恩萬謝的去了。張允帶著司墨把案卷什麼都封存好,又拿了些平素裡要用之物,當然了。也沒忘了抱起錢匣子,一家四口,連帶桃紅和范同一起朝宅子走去。
明朝萬曆年間,還不怎麼流行纏足呢,而讓張允大感開心地是自己身邊的女人都沒被這種醜陋的審美觀點給毒害到。又加上宅子離家門不遠,幾個人一路走過去倒也不怕累著。
此時的張允在河間縣城真算得上是家喻戶曉的人物。這一路走來,老百姓見了都紛紛見禮,張允覺得自己真有了那麼點明星地感覺,很是和藹得給眾人閒聊上兩句,慢悠悠得回了家裡,放下東西,換了件老百姓穿的布衣,大喊一聲道:「本老爺要去置辦年貨,誰跟我一起去!」
「我!」
「我!」應,剩餘的那個則是張允。
好不容易一家和睦,這個帶誰不帶誰好像都不大合適,而且各個理由充足。林笑語說自己會侃價,不帶去不成,范同說自己力氣大,能扛東西,那自然不能少了。而司墨和顧媛卻說沒見過人買年貨,想長長見識,倆小美女一起發話了,張允也不好拒絕呀,而桃紅則一本正經地說要服侍顧媛。
張允無語,乾脆一咬牙一瞪眼,命他們換點平常些的衣服,然後一家子裝扮成老百姓去買年貨去。
前世的張允乃是農村子弟,過年時都是跟著父親去置辦年貨,那時候就在想等有一天自己成家立業,也會帶著妻子去市集上逛上一逛,買不買東西先不說,關鍵是感受一下那種當家作主地感覺。
上輩子沒機會了,這次可是死活不能錯過,好不容易等幾個女人打扮好了,雖說換下了綾羅綢緞,可四個女人全都俏麗,就是套一破棉襖也很吸引男人的眼球,搞的張允大歎失策。
推開門,張允拉起司墨地小手朝縣城的市集而去。
明朝的政治雖然黑暗,可是老百姓的日子過的也沒太糟糕,此時還是萬年年間,亡國的陰影並沒有籠罩在百姓的頭上,再加上張允此來並沒有怎麼盤剝老百姓,因此市面要遠以前繁榮了許多。
街市之上大大小小的玩意都有,有賣風箏地,花鼓的,捏泥人的,還有過年時要用的香燭,鞭炮,以及擺了攤子幫人寫對聯的,叫賣地,侃價的,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顧媛在京城時那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大小姐,雖然後來嫁為人婦,可終究還是個小孩子,一見了這許多的新鮮玩意,自然是目不暇給,一會去這邊,一會去那邊,在司墨的帶領下鑽來鑽去,害得張允急出了一腦袋的汗,無奈之下,只有揪住了倆人的手,橫了倆人一眼道:「別亂跑,這倆倒霉孩子,回頭丟了,我找誰哭去呀!」
「哼,誰是孩子了!」司墨很不高興的頂了一句,隨即朝張允做了個鬼臉,和顧媛相視而笑,很喜歡這種被人管著。被人擔心的感覺。
一到這集市上,張允的地位陡降,除了看著顧媛和司墨這倆大孩子,就是跟在林笑語的屁股後面掏銅錢了,至於范同則比較聰明,臨出來時不知道從哪弄了個獨輪車,把買的東西都放到上面。輕鬆的很。
只有桃紅,原本跟在顧媛的身邊,後來見林笑語與人侃價好像很有趣地樣子,於是也就跟著她一唱一和的狂侃攤主,收穫頗豐。可是張允的錢袋卻越來越小,更讓他哭笑不得的是林笑語買的東西,鞭炮等物一大堆,還有一人一個風箏,瓜子什麼的若干。而後就是一些女孩子中意的小玩意了。
而過年真正需要地年貨,她卻一點都沒買,張允問她原因時。林笑語翻著白眼道:「你才是一家之主,這些東西我都買了,你幹什麼去?!」
得,張允直接汗死,吩咐林笑語看好了顧媛和司墨倆人,免得他們走丟了,叫上范同推起小車前去楊輝和李阿繡的攤位上買肉,考慮到家裡人口多。張允要了半片豬,半隻羊,還有三十斤牛肉。
楊輝夫妻本不想要錢,可張允卻硬給了他們,還叮囑楊輝少讓李阿繡幹活。免得傷了胎氣。楊輝夫婦道了謝,張允擺了擺手。又去買魚,雞等物。
張允這張臉太深入人心了,就算是一身的平民打扮,可他還是被人給認了出來,又肥又沉的雞鴨塞了過來,還不要錢,張允哪想到自己咋這麼得人心啊,心裡高興,不要錢都不成,也沒數,抓了把銅錢就塞了過去,而後帶著范同匆忙離去。
等一幹過年要用的蔬菜肉蛋等物都買齊了,張允總算找到了林笑語等人,問她們累不累。
答曰:「累,要不咱們去布店歇歇腳吧!」
張允當即無語,這都是些什麼女人呀,想買衣服就說想買衣服,什麼叫去布店歇腳呀。不過想想也是,過年了,辭舊迎新,沒兩身新衣服怎麼成,於是讓范同先把獨輪車裡地年貨都運回去,而後去王家布店尋他們,隨即大手一揮道:「走,去照顧王家的生意嘍!」
張允當然不只是買年貨這麼簡單,這一路上他還在觀察,看自己推出來的法令有沒有讓河間發生了一些小改變,一路走來,張允有些欣慰,至少街面乾淨了許多,商戶的服務熱情也很高漲。
特別是當路過那些掛了牌子的商舖時,張允都忍不住看上兩眼。
王守則交上來那些申請表後,張允連看都沒多看,也沒再去親自掛牌,而是把甩手扔給了包天罡和邊名揚。結果掛了一天,把倆人地嗓子都喊啞了,臨被張允趕回家去過年前,連整話都說不出來,不過張允塞給了一人一百兩銀子,讓倆買點胖大海泡水喝。
自己吃肉,身邊的人也得喝湯,這樣的道理張允還是懂地。邊包兩人道了謝,拿著銀子喜滋滋的回家過年去了。
就算沒有親眼見,張允也能想像地到這五十塊牌子一發出去,整個河間商界會有什麼樣的反響。在他的苛刻要求或者是故意操作下,在得到牌子的商戶裡,只有佟四海的鴻賓樓和王家布店得了五顆星,其他的最多的也就是個四星,那空出來地凹槽,就像一塊傷疤,時刻提醒店掌櫃該精益求精,而這也正是張允的初衷。
讓河間老百姓感到詫異的是和鴻賓樓只有一街之隔的眠香閣卻沒得到牌子,引起無數喜好八卦的人士地猜測,加上之前林笑語縱馬衝進眠香閣拿人的一幕,無數版本地謠言在河間的老百姓嘴裡流動,眼瞅著眠香閣的買賣陡轉急下。
此外,也有不老少沒得到牌子的也求人托關係遞話進來,希望張允也商塊牌子給他們。張允微微一笑道:「本月的評估到此結束,下一輪發牌要到來年一月了,大家做的好些,到時候自然會有牌子送去!」
這麼一來,整個河間的商戶們沸騰了,家家忙著打掃衛生,提高服務質量等等,而這一切為的就是那麼一塊銅牌子。現在看來,張允的這招還是起了效果。
來到王家布店,老遠就聽到門口有夥計喊道:「瞧一瞧呀,看一看。知縣老爺親手掛得第一塊五星級商戶銘牌,只要你進來,就知道我們的布匹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呵呵,王家老爺子真有法子,連吆喝都跟別家不一樣!」司墨呵呵笑了起來。
「要的就是這個不一樣!」張允摸了摸已經有些鬍子茬的下巴,平靜地道:「只有這樣。下次老爺我有個什麼政令要發佈,那些商戶才會爭先恐後的來回應,司墨,這世界上沒有永遠地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也唯有利益才能驅使別人為你賣命!」
「哎呦,張大人,你來了,有失遠迎。罪過,罪過!」大老遠就有人在打招呼。
張允看了一眼,是王家的老二。隨朝他一拱手,笑著走了過去道:「別大人不大人的,我身上沒官服,不用那麼多禮數,我領著一大家子來照顧你的買賣,夠仗義的吧!?」
「那是大人抬舉呀,這邊請!」王老二領著眾女人進去挑布料,張允懶得在裡面跟一群女人擠。就又跑到旁邊地茶館了聽評書去了。很明顯茶博士認出了他,剛要見禮,張允忙止住,低聲道:「我就是來聽個熱鬧,隨意就好!」
那茶博士給他上了壺好茶。就在一旁小心伺候。
這回說的書還是張公案,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打聽到的。竟說的是雪夜搏殺那一段,好嘛,那說書之人巧舌如簧,把當時的情景說地一波三折,驚險無比,張允這個當事人在旁邊聽了,都覺得那好像不是自己,而是《臥虎藏龍》裡的李慕白。
不過聽人家這麼吹噓自己,張允還是很高興的,至於一些不符合現實的地方,張允就當他們是在進行藝術加工了,讓張允放心的是這評書裡倒是沒涉及太多自己地感情糾葛,否則的話他真就要懷疑自己這些事是有內鬼洩露出來的。
「聽什麼呢?」林笑語地聲音從後面傳來。
「呵呵!」張允回頭看了一她一眼,給她倒了杯茶水道:「巾幗捕頭馬踏眠香閣,拔刀一怒殺惡賊!」
「哦!?」林笑語一愣,仔細一聽,正好是自己帶著人去眠香閣鬧事那一段,眉頭一皺,冷聲道:「這些嚼舌頭的話你也聽!」
「嘿嘿,聽起來也瞞有意思!」張允淡淡一笑,而後低聲道:「不過過年回來記得吩咐底下的人,嘴巴都嚴點,破案子的事怎麼說都成,至於黑巾眾的事誰要是洩露出來,就讓鄭樂好好伺候他一番!」
「行了,行了,大過年的,說這些做什麼!」說著林笑語一拽張允的袖子,拖著他出了茶館,將出門時反手一甩,一塊銀子在空中劃了漂亮的弧線後,啪地一聲正落在說書人面前的桌案上,嚇的那人一跳,就聽林笑語道:「賞你的,巾幗捕頭可沒你說的那麼好!」
「剛才那是誰呀,好準頭呀!」有茶客好奇地問道。
茶博士翻了翻白眼,低聲道:「上面說地是誰,那就是誰了,我說老六,以後再說書時把眼睛睜大了,咱們板子縣令性子好,這位的脾氣可不大好,留神拿馬鞭抽你!」
「不怕!」那個叫老六地說書人笑了笑道:「若是不講理,那就不是板子縣令身邊的人了!」
「得了,你就別惱火了,其實人家說的很好,可惜那時候我在家裡睡覺呢,沒見到我家老婆這衝冠一怒的雌威,要不是今天聽了這段書,就太遺憾了!」張允拉著林笑語的手,調侃她道。
「去你的!」林笑語白了他一眼。
雖然王老二不想要,可是張允還是堅持著把買布的錢都給了他,而後帶著一家人回到家來,隨便做了點飯草草吃了,然後一家子都忙了起來,范同跟著林笑語將笤帚綁在竹竿子上,開始掃房,雖然剛剛收拾過,連點土都沒有,可樣子也得做。
至於張允則帶領著顧媛和司墨以及桃紅,把買來的豬牛羊肉大卸八塊,而後分開來,一一煮熟了準備正月裡吃,這時候范同是最高興的,四五寸見方的肉頭他吃了三個,骨頭什麼也沒少啃,而後張允發現肉還是買的少了,於是扔了一塊銀子給他,命他再去買些肉來。
一直折騰到二更時分,肉才算煮完,勞累了一天的張家人全都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自從三個女人關係融洽之後,三人就商量好了似的輪流來給張允暖被窩,可惜,張允卻只能看不能吃,不過有美玉在懷,也算是一種幸福的折磨吧。
而這晚上陪著他的是顧媛,張允含糊得跟她說了兩句話就睡著了,第二天早上醒過來,一家吃了飯,又開始忙著蒸饅頭。
北方的風俗,蒸饅頭煮肉以及掃房子這些活計都是女人在年前就要做完的,而正月裡辛勞了一年的女人可以休息休息,而這些活是決少有男人會幹的,就連范同這樣的人都懶得去幹。
可是張允卻是個十足的異類,雖然家中女人強烈反對,不過張允還是湊了過去,在一旁揉面,或者捏各種花樣,什麼面老虎,面刺蝟,嵌了棗的,點了紅點的,應有盡有,甚至還弄了一鍋棗泥的豆包,引得女人們狠吃了好幾個,而後就撐得直哼哼。
因為有范同在,這饅頭蒸少了真不成,一家人整整忙碌了一天,終於停了手。司墨指著慢慢的一缸饅頭,對范同道:「知道嗎,這都是給你備的,哼,害得我把手都搓紅了!」說著朝范同就是一腳。
范同只是傻笑,卻沒有躲閃。
第三天是臘月二十九,這一年是個瑞年,少了一天,所以這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張允一大早起來就忙著打漿糊貼對聯,這時候司墨和顧媛這倆小丫頭就跟在他身邊,幫著拿漿糊或者搬凳子什麼的。
說起這對聯,倒是有個趣事,原本張允想買點就成了,可是話剛出口就遭到家裡女人的一致反對,而且意見很統一,那就是堂堂的金榜探花卻讓別人幫著寫對聯,豈不是很丟臉嗎?
可張允那兩手破字連他自己都覺得拿不出手去,後來經過一家人的商議決定,大門上的對聯由顧媛來寫,二門上的則給司墨來寫,至於廁所廚房等無關緊要處的對聯則讓張允寫。於是,張家的對聯那叫一千姿百態,張允的行草,司墨的柳體,顧媛的顏體,各有特色。
經過大家的最後品評,張允寫的最爛,把他給鬱悶的把三個女人抓到身邊,一人的屁股打了一下,這才算有了那麼一點面子。
張允忙活的時候,林笑語則帶著桃紅張貼什麼財神或者各種神明的靈位,或是印的或是用紙寫好的,貼在牆上,前面擺上蠟燭和香龕,真就有了那麼點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