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這塊牌子以及張允在布店前面的那番話就如同在河間縣城裡掀起來一場颶風,刮得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那些商戶都有些發傻。
老百姓是存了心思在看熱鬧,可那些商戶們卻瞧出了這裡面的門道,那牌子是什麼呀,是體面,是衙門頒發的招牌,這可比平素裡那些不輕不重的褒獎要實惠多了。
想想看,自家的店舖門外掛上這麼一塊亮閃閃的招牌,上面的一顆顆五角星昭示得是自己行商的信譽,老百姓們就算識字的不多,可總該識數吧,五角星越多,那就說明這個店舖越好,只要老百姓不傻不呆,下次想買東西的時候,肯定會找掛著牌子,且星星多的店舖去。
做生意靠的是什麼?那就是顧客,人家的店裡一天比自己多個十來個顧客,好嘛,日積月累,那可就差老鼻子了。
這天底下最精明的除了那些擅長內鬥的官員,只怕也就是這些逐利的商戶了。一聽有這等好事,頓時趨之若鶩,可來到衙門卻被當差的衙役給擋了回去,說是張允累了,正在休息,等諸位明天請早。
可是心裡有這麼把火燒著,哪個能安生得了,得了,衙役走不通,就想方設法走別的門路去吧,一幫商戶推舉素來就有威望的佟四海前去王家拜訪,探一探這牌子的來歷。現在的王家可是不比往日,幾次跟在張允的屁股後面辦了不少好事,在老百姓中的聲望大勝,況且又和衙門走的如此近,幾乎都快成河間縣城的頭號官商了,就從這開天闢地的第一塊牌子掛在王家布店的門外就能看得出來,當真是炙手可熱。
就連王家地那些家丁護院一個個也都覺得大有面子,走起路來都腆著肚子。在佟四海的面前雖然依然是恭恭敬敬,可骨子裡的那份傲氣可自豪卻是掩蓋不住的。佟四海是何等樣人,察言觀色的本事已經是爐火純青,看在眼裡,又是氣憤又是羨慕更有些懊悔。
懊悔的是當初的小兒子胡鬧,當街調戲張允身邊地貼身丫頭——司墨,他生生被敲去了好幾百兩銀子。而後兒子成親又出了那麼檔子丟人的事,他對張允此人心存了幾分芥蒂,平日裡也不大願意巴結這個遠近聞名的板子縣令。
結果,沒想到這個年輕的縣令不但辦案子的招數新鮮,為官地路子也與眾不同。以前的官員不盤剝下面的百姓已經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官了,他倒好,反倒是自掏俸祿,給老百姓買米買面,並且還親自送上家門去。
佟四海做了這麼多年的買賣。看慣了世情,本能得覺得張允這是在賺政績和名聲,心中頗有些不屑。可不管怎樣,老百姓確實也從中得了不少地實惠。善良的老百姓是容易記恩的,於是張允地威名大盛。
這還不算,王家也不知道是抽什麼瘋,盡然也跟著張允窮折騰,花了微不足道的銀子,可人家不但贏得了老百姓的口碑,更要緊得還獲得張允的一幅字。張允的字好賴且不說。可掛起來,那就是體面,那就是吸引顧客前去的招牌。
他隨後和其他商戶跟風而動,錢也沒少花,可是呢。什麼好也沒撈著。更可氣的是這回的牌子,更是連點風聲都沒聽到。張允就已經大張旗鼓地給頒布了出去,他臨來前,聽家裡的僕人說過,那牌子的右上角刻著個一字。
這說明什麼?人家王家是這河間縣城的頭一把交椅。買賣做到佟四海這一步,在乎的就不只是銀子了,更多地是名聲,是他作為商人永遠都難以獲得的地位和尊重,而此時此刻王家什麼都有了,他難免會有些嫉妒。
可是嫉妒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自己當初沒眼光,誰讓自己沒有牢牢得跟隨在張允地後面舔屁股呢。也多虧他平日裡和王守則的交情不錯,本來嘛,雖然都是經商,可一個開的是酒樓一個開的布店,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衝突,又都是河間的商業裡執牛耳的頭面人物,就算私底下有摩擦,這表面上還是要一團和氣的。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被底下那些商戶給推出來,前來取經,只是他在客廳裡喝了半盞上等的龍井茶下去,心火雖然壓下去了,卻真不知道該如何措詞。
過不片刻,王守則走了出來,一見面就朝他一拱手道:「佟掌櫃的,對不住了,老朽年邁,又高興過了頭,竟有些疲乏就去後面睡了一會兒,招待不周,還望恕罪呀恕罪!」
佟四海也忙站起來見禮,連聲說不敢,而後又滿臉真誠地笑道:「王老爺子,我此番來是應咱們河間的大小商戶的請求,來向王老爺子道賀的。張大人頒發給您的那塊牌子,固然是您臉上的光彩,也是咱們全河間商人的體面,恭喜,恭喜!」
王守則經商多年,哪裡不曉得佟四海此來所圖的是什麼,和他假模假樣的客套了一番之後,心裡也琢磨開了,張允今日之舉,固然是給足了他面子,可是也相當於把他給架到了火上烤,倘若這牌子只有他一家有的話,儘管是莫大的榮耀,可也是天大的禍端,說不定就和全河間的商人都成了仇人。
不過他也相信,張允絕對不會害他的,畢竟自己只是個商人,人家是官府,若是想害他王家,只需捏造個罪名,隨便往大牢裡一關也就是了。之前他也聽說過有人彈劾張允,可前兩天巡查使剛走,而他卻紋絲不動,足見張允此後在朝中是又後台的。
如此的人物,他就更不敢得罪了,也更加不相信張允有什麼必要拿自己開刀。方纔他說自己去睡覺了,實際上是和兒子在琢磨張允此舉的意圖。可是說來說去,他也沒想出個道道來。
可佟四海這麼一來,王守則反倒是想通了,他發現忘了張允此人雖在朝為官,可是本性卻更像個商人。俗話說的好呀,無利不起早,沒有點圖頭,王守則不相信他會自己花錢打造了這樣的牌子給自己掛上。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王守則頓時就豁然開朗了,這做買賣講究的是個口碑,可是這名頭不是紅口白牙能說出來的。那就得靠有人做個榜樣,顯然,自己這回就成了張允推出來的榜樣人物,說地再白點,就是個托。
張允多半就是想把牌子往自己家門前一掛。全河間縣城的商戶肯定要聞風而動,佟四海之來就驗證了這點。隨後呢,就要借助王家的嘴巴把牌子的價碼給喊出去了。
「嘿嘿,幸虧張大人不是個商人,要不然這天下的買賣只怕都成了他一家的了!」王守則在心中暗歎張允這攏錢的手段之高。可隨即又有些發愁,這買東西他不是不會,可起碼得知道東西到底值多少錢呀。人家貨主沒張嘴,他總不能正就漫天要價吧。
正發愁時,佟四海已經把話點了過來,雖然百轉千回,可佟四海總算是問到了這牌子地事上。
王守則也是難呀,他也不敢胡亂說價,說高了倒也沒什麼,可要是說低了。把張允給得罪了。此時的王家亦步亦趨得跟著張允走,算是抱上了張允的粗腿,說嚴重點,那就是一損具損,一榮具榮。現下的王家若是沒有了張允的幫襯。用不了多久就得倒攤子不成。
盤算良久後,王守則下了個決心。賭上一把,乾脆說個差不多地價碼,高了,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低了,那自己就掏銀子補上去,只要別惹毛了張允,他在河間為官一任,自己王家就多個庇護,再說了,以張允的才幹,日後只怕真就會平步青雲,封侯拜宰也不是不能,到了那時候,王家也會跟著水漲船高,能當官也說不定。
於是王守則伸出了右手,低聲道:「佟掌櫃的,不瞞你說,張大人這牌子的份量你我都該明白,可這牌子制來不易,張大人為官清廉,花得都是自己的俸祿,老朽看著有覺得心有愧疚,就厚著臉皮把我家那塊牌子地成本給了張大人!」
「什麼?五百兩!」佟四海的一愣,嘴巴張得老大。
王守則原本想說五十兩,哪料到佟四海一下子就添了十倍,他可是做買賣的老油子了,就聽佟四海這話,就曉得他心裡對這牌子地價值也很是有數,起碼覺得不會低於這個數。
只不過這個做買賣嘛,講究的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換成別的東西,侃一侃,價錢也就下來了,只是這牌子不是他王守則的,他想讓也不成,其實他也知道這牌子隨便找個銅鋪來做,撐死了花不了一兩銀子,可牌子的附帶價值,就不好說了。
在商言商,去掉所謂的體面,這牌子那就是官府給發的招牌,有了張允的名望做後盾,河間地老百姓就信賴,就從掛上牌子到他回家來這麼一回,自己店裡的買賣比往常起碼多了三成,有的人根本就是奔著牌子來的,只要有了這牌子在,他敢保證,日後老百姓再買布肯定先來王家的布店。
一來二去,那賺多地油水可就比別家多了許多,五百兩銀子,嘿嘿,太少太少了。想到這,王守則淡然一笑道:「多嗎?佟掌櫃,咱們當著明人不說暗話,張大人頒布的那兩條法令你該看過了吧,老朽以為張大人可這不是隨便貼出來糊弄人地,年後,他必定會大刀闊斧得整頓一下咱們河間的商業秩序!」
「商業秩序?」佟四海一愣!
「這是新詞!張大人私下裡和我閒聊時提到過的,言簡意賅,不愧是金榜探花呀,說的話都比別人強!」王守則見了佟四海這愣頭愣腦的模樣,覺得格外有面子,不禁為張允吹噓了一把,而後解釋道:「就是做買賣的風氣
「老爺子說的是,我也看出來了!」佟四海點了點頭。以他平日對張允的觀察,知道這個年輕的縣令不是個平庸之人,有手段,有頭腦,貪財吧,可是卻不會讓人抓住把柄。以他素日的表現,這回張貼所謂的細則,必然不是無的放矢,和這個牌子放在一起看,看來明年河間地商界發生大的洗牌了/
「這麼看的話,這牌子就不是那麼簡單了!」王守則邊說邊琢磨,邊覺得自己所言恰好是張允的目的。於是賣弄道:「以老朽看,這牌子掛到哪一家,那都是官面上對咱們買賣人的認可和褒獎,裡面那五顆星可都大有來頭,做不好。就是花一萬兩銀子,也不會給你嵌上去的,我聽張大人說了,以後會不定期來查,如有違犯之處。警告三次之後,再不改,犯了哪一條就摘了哪顆星!」
「哦!」佟四海有點頭暈。
王守則很喜歡看佟四海此時地模樣。笑吟吟地道:「這也算是勉勵和鞭策吧,更要緊的是這牌子掛出來,那就是個護身符,你說說看,就算張大人要整頓商業秩序,他會動親自掛了牌的那些店舖嗎,要是動了,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是呀!」佟四海附和道。
「所以呀。掛了牌子的這些商戶那就是榜樣,別家都要跟著學地,做不到的,對不住,你該幹嘛幹嘛去!」王守則說著擺了擺手。做了個趕人的動作。
「可這,張大人還真能封了人家的鋪子嗎?」佟四海的額頭上開始冒汗了。
「封是自然不會封了!」王守則搖了搖頭道:「張大人是個講道理地人。他上任半年多了,你見過仗勢欺人嗎?」
「沒!」佟四海搖了搖頭。就算是上次自己兒子被打,歸根到底也是他活該,就算是放到公堂上,自己兒子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那也少不了一頓板子。
「咱們都是買賣人,你說,要是你家鋪子四周的店面都掛了牌子,唯獨你沒有,你說說,老百姓要是買個東西還會去你那嗎?」
「自然不會!」佟四海順著他的意思一想,猛得道:「東西賣不出去,必定虧錢,時日一長鋪子想不關門都不成了!」
「就是這個道理!」王守則笑著抿了口茶水,淡淡地道:「這麼說地話,這牌子還貴嗎?」
「不貴,不貴,便宜的很呀!」佟四海站了起來,朝王守則一拱手道:「多謝王老爺子指點,我這就去衙門!」「慢,慢!」王守則喚住他道:「佟掌櫃,你現下可是去不得,你莫非忘了張大人臨來時,咱們去衙門拜望他時的事了嗎?」
「哎呀!」佟四海一愣。那時候一夥商人去送禮,結果被張允好好的給折騰了一頓,不但喝了一肚子的水,還白扔了許多銀子。
「我看呀,現下誰去衙門,誰的店舖想要這牌子就得晚點!」王守則低聲道:「張大人當官不容易,得避嫌呀,何況巡查使剛走,你們大張旗鼓得去送錢,這不是害張大人嗎?」
「那怎麼辦?」佟四海也有點發傻。
「別心急,我過會兒就去衙門裡向張大人道謝,回頭我幫你問一問,先說好了,這是咱倆的交情,別人怎麼辦我管不著!就是不想看你在陰溝裡翻了船!」王守則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
頓時讓佟四海大受感動,道了聲謝。
王守則去了趟衙門很快就滿面紅光地走了王家,佟四海忙上前去追問結果。王守則喝了口茶水,從懷裡掏了一疊紙出來,只見上面印著:「河間縣五星級商戶評估申請表!」下面的欄目裡寫著申請人姓名,申請的店舖名和地址,相當正規。
遞給了佟四海一張,王守則道:「你先把這表給填上,明日我就送去給張大人!」
「那其他人呢?」佟四海倒是沒忘了此行的目的。
「這一回地名單不多,我已經吩咐家人帶著請帖去邀請各家老字號的掌櫃了,此事關係重大,咱們可得謹慎呀!」王守則板著臉道,其實心裡卻上樂開了花。
他去了衙門,把自己和佟四海交談地事說了一遍,張允聽得眉開眼笑,大讚他是自己最忠實的合夥人,隨即把這些申請表和名單給了他。並叮囑他務必借此機會多多籠絡人心,下一步希望他挑頭成立個河間商會,爭取坐上第一任會長的交椅。
王守則知道這是張允器重自己,自然滿口應承了下來。而那張名單上的商戶都是河間各行裡的頭面人物,只要他把這個好處賣出去,不但張允那得了銀子,自己還能混個好名聲。無形裡也讓這些人欠了王家個大的人情。這人情債可比銀子的用處大多了,他這個老人精又豈會不好好把握這個一石二鳥地好機會呢!
那些商人一接到王守則的請帖,全都急匆匆得趕了來,一時之間王家的宅子真如趕集一樣熱鬧。王守則和佟四海一搭一唱得挑明了其中的厲害關係後,這些商戶自然忙不迭得搶過王守則手裡的表格來。顫抖著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當然了,也沒有了交銀票。
等第一波發放的表格收上來之後,天都已經黑了,王守則也顧不上自己還沒有吃飯。又吭哧吭哧跑去衙門向張允交差,至於那些銀票,他交給張允地時候手都禁不住直哆嗦。
一人五百兩。整整五十個人,一下子就是兩萬五千兩的進項,這讓家業並不算小的王守則也是一陣陣犯暈。張允反倒不怎麼在意,將銀票接過來隨手扔給了一旁的司墨,微笑道:「明天一早,自會有人去給他們掛牌的,哦,煩勞王老爺子告訴他們一聲。如果希望牌子上面地星星多些,就把買賣做好,以人為本才是經商之道呀!」
「是!」王守則恭敬得點了點頭,告退而去。
等他走的遠了,張允才拿過一張張的銀票。哈哈大笑道:「司墨,看到沒。咱有銀子了,就算我這頂烏紗帽丟了,這輩子養活你們幾個也不難了,嘿嘿!」
「恭喜公子爺!」司墨朝張允笑了笑,而後慢慢得跪了下來。
「你這又是做什麼呀?快起來,咱有了銀子,你該高興呀,跪個什麼勁呀!」張允想要拉她起來。
可是司墨卻推開了張允伸過來的手,而後道:「奴婢有些內情要跟公子爺回稟,多半會惹公子爺生氣,這麼跪著說話奴婢心裡好受些!」
「是嗎!」張允又何嘗不知道司墨的身世肯定不像她以前所說地那麼簡單,如果說聰明伶俐可以是先天帶來的,那麼司墨的學問和對官場地熟悉肯定是後天學來的,能接觸到這些東西的又豈是小門小戶。
張允之所以一直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就是不想把好好的一份情感給就此扼殺掉,同時,也等著看一看司墨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向自己吐露心事。
「是!」
「那你就說吧!」張允在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等待著司墨的故事。這倒不是他不憐惜司墨,而是多少因為司墨一直瞞騙有些憤恨,同時也期望用這種方式給她一些教訓,沒有點威嚴,日後怎麼管教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呀!
「奴婢原本是故都察院右督御史耿文昌的獨生女兒,半年以前父親參劾皇上身邊地太監把持朝政,開礦爭稅之時,放縱手下以緝查私貨的名義,闖入民宅,姦淫婦女,勒索財物,稍不滿意,就逮捕到稅監所主持的稅務公署,用酷刑追繳漏稅等十條罪狀,結果非但沒有奏效,反而被閹黨誣陷,滿門查抄,幸得家奴拚死相救,我才得以倖免於難。」
「當初奴婢本想逃出京師後,再謀求報仇雪恨之策,只是四城查訪森嚴,緹騎四出,番子往來不絕,我一個弱女子安能逃出生天,也是佛祖保佑,正在我絕望之時遇到了公子,做了張家的丫鬟,更名換姓得以苟活到今時今日!」說到這,晶瑩的淚珠如斷了線地簾子,啪嗒啪嗒掉落下來,只是司墨的聲音卻愈發地清冷起來。
「來河間之後,承蒙公子爺關愛,司墨度過了自家父亡故之後最開心的一段時光,有時候奴婢也想把真話說出來,可是……」
「可是你又把我會把你當欽犯的家眷押解到京城裡去,換個獎賞或者是一官半職吧!」張允搶過她的話頭,冷冷地道:「於是每次你露出馬腳的時候,就百般狡辯,原本這樣瞞著騙著雖然驚險卻並無生命之憂,可是後來你聽說顧媛要來,頓時就慌了!」
「為什麼呢?!」張允問了一句,隨後道:「因為你父親和顧憲成都在京城裡作官,而且又都是難得得好官,必定會有些交情,只怕你和顧媛以前也是手帕之交吧,你擔心被顧媛或者顧憲成撞見而露了底細,這才躲在那邊的宅子裡不敢出來!」
「可是你千藏萬藏,終究躲不過要和顧媛相見的一天,當時多半你怕得要死,不過顧媛還顧念著當日的情意,又知道這包庇朝廷命犯的罪名,不只是我誰都擔當不起,就想先幫你遮攔下來,將來慢慢告訴我,你們倆這些日子在宅子那邊想必就是在商議如何讓我接受這事吧!?」
「公子爺!」司墨滿臉淚水的想要說話。
「不要叫我公子爺!」張允狠狠得一拍茶几,震得上面的茶碗全都跳了起來,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你也從來都沒有真心實意得把我當成過你的公子爺來看,要不然這等大事怎麼會不早點說與我知道,哼哼,原來在你和林笑語一樣,都把當成了一個為了作官,就可以把良心情分都扔掉的無情無義之人,好呀,真的很好,你走吧,我不抓你,也不留你!」說著張允推門走了出去。
張允這個氣呀,怎麼身邊的女人全都這德性呀,前面一個林笑語後面一個司墨,全都沒把當成好人,這個鄙視,那個瞞騙,全都沒把他當成貼心得人來看。「娘的,失敗呀,真是失敗!」
「相公!」張允氣沖沖得出了書房,卻瞅見顧媛站在院中,也許是外面的風有些冷,吹的她小臉微微發紅,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嬌艷。
可是張允一瞅見她,氣就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道:「離我遠點,煩著呢!」說著一扭身,跑到林笑語的屋裡去生悶氣去了。
「你這又是怎麼了?!」林笑語也不知道拿著針線在縫什麼呢,瞅見他進來忙都放進了針線笸籮裡,見他怒髮衝冠的模樣,遂給他道了杯茶水過來,調侃他道:「誰惹著你了,我幫你報仇去!」
「你就別跟著添亂了!」張允倒在床上,想睡又睡不著,騰得又跳了起來,走到林笑語的面前,把她的腦袋扭過來,看著自己,一字一句地道:「笑語,你說說,我這模樣就那麼像一無情無義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