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審死官 卷一:新官上任 第九十三章 群毆
    好嘛,不跑不知道,這一跑倒真把張允嚇了一跳,別看他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一副臃腫而笨拙的樣子,可真要動了起來,卻是相當的靈活,特別是兩條大腿比別人長了許多,步子又大,那真是腳下生風,輕輕巧巧得就追上了後面的人。

    瞅著他雙腳奔跑時帶起的一溜塵土,宛如一條黃龍直衝上天,張允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心說:「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飛毛腿!?」感歎之餘,他拿過一筒羽箭,見後面的箭羽連著一截三寸長的箭桿拗了下來。

    林執玉雖然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但是出於長期以來養成的對他信任也並沒多問,站在跑道邊上為來往的人數圈數。

    「大哥,俺回來了!嘿嘿,這下子你總不會餓俺的肚子了吧,那幫笨蛋還在俺後面吃土呢!」范同的聲音遠遠得傳來。張允抬起頭,方才發現范同已經飛也似的跑了過來,身後百米外跟著一群人,問過林執玉才知道,那幫衙役竟然被范同套了一圈。

    ***,可惜這個時候還沒有什麼奧林匹克運動會,要不然把范同這小子派出去,長跑,短跑,舉重,摔跤四個項目,想不拿金牌都有點難。張允胡亂想著,從箭筒裡抽了根箭羽給他,道:「先在一邊歇著去,你以為跑上四圈就算完了嗎?待會兒要是不能脫穎而出,一樣餓你的肚子!」

    聽了這話,范同的一張大黑臉頓時垮了下來,小聲嘟囔道:「哪有這樣當人大哥的,胳膊肘總往外拐。」

    「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大哥鐵面無私,俺佩服!」范同恨聲答了一句,黑著臉到一邊歇著去了。

    林執玉卻跟了過去,對他道:「范同。你若以為張大人這是偏向著別人而故意刁難與你,那可就枉費了他的一番苦心了。」

    「你是他的老丈桿子,自然替他說話了,誰叫俺無依無靠呢,活該受人欺負!」范同怒氣沖沖地嚷嚷道,嗓門響亮,倒像是故意讓張允聽一樣。

    「你這傻孩子!」林執玉搗了他胸口一拳。板著臉道:「常言道:愛之深才會責之切。你大哥有心重用你,卻又不能徇私情,以免你日後受人詬病,說你之所以被提拔乃是因為走了後門,並非憑真才實學。別說有損於你大哥的名聲,就連你都無法讓人信服,這才要對你嚴厲一些。」

    「你想呀,你跑的比他們多,卻比他們還快。那些猴崽子們哪個不心服口服,待會若是張大人提拔你當他們地頭兒,誰還有膽子胡說八道?你說說看。是不是這個道理呀?」

    「嗯,說的也對!」范同也不是傻子,雖然偶爾有些偏執,但還是能分得清楚是非,不過心裡總不免有個疙瘩,半信半疑地道:「老爺子,照你這麼說,俺大哥這都是為了俺好嘍?」

    「當然。」林執玉點了點頭。捋著鬍鬚笑道:「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張大人認下的兄弟,在他眼中外人怎能和你相比,即便是摔打你,也全都為了你好。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惡意,他心裡只盼著你能有所作為。不但自己威風也能夠給他長些臉面,外人說起來都會翹著大拇指說,張大人慧眼識英雄,范同果然不是個草包。豈不是皆大歡喜嗎?」

    范同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緊走兩步來到張允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大聲道:「大哥,俺是豬油蒙了心,錯把你的好心當成了壞意,這給你磕頭賠罪了!」說著連磕了幾個響頭。

    張允橫了他一眼,對他是又愛又恨,想原諒他吧又恐這小子一得意忘形,指不定又幹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回頭又得自己給他擦屁股,於是一點好臉色也欠奉,抬腳踹在他的肩膀上,厲聲道:「滾一邊去,等這事了了再跟你算賬!」

    范同順勢在地上翻了個觔斗,灰頭土臉得走開了,不過臉上卻是笑呵呵得,有個跟他混得極鐵地一人湊過來問道:「大哥,知縣老爺罵了你,你怎麼還樂呀!?」

    「你懂個屁呀,打是親罵是愛,愛得不夠才拿腳踹呢,換成是你們,就算是跪下來求上個三天三夜,俺大哥都未必看你們一眼,更不要說踹上一腳了,嘿嘿,這才叫兄弟情分,說了你這個笨瓜也不會懂得!」一邊說,范同還一邊得意洋洋得拍了那人肩膀幾下,把那人疼得齜牙咧嘴,半個身子都麻了。

    待所有的人都跑完了張允規定的三圈回來後,手裡也都多了一根去了箭鏃的羽箭,一個個拿著手裡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妙用,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聽張允道:「要當個好捕快,能追能追固然重要,可最要緊的還得能打。」

    一聽這話,眾人地心登時就揪了起來,心說:「合轍剛才跑了那麼久,累得跟我們跟死狗一樣才只是個開頭呀,最後還得是手底下見真章呀!」有了這樣的念頭,一個個候補衙役全都打點起了百倍的精神,邊聽張允說話,邊用林執玉傳授的法子調勻呼吸,繼續力量,務必要在一會兒的較量中拔取頭籌。手

    張允伸出了三根手指道:「聽好了,我只要三十個人跟著我出這趟公差,我大略得數了一下,在我面前地至少有一百五十人,換句話說,想要脫穎而出至少要放倒四個同伴才成,難雖難了點,但是唯有這樣方能真正分辯出誰優誰劣,哪個要是怕了現在就可以走人,沒人會笑話你的,有沒有?」沒人說話。

    張允又問了一句。

    眾人齊聲吼道:「沒有,強將手下無弱兵,我們決不當孬種!」

    「很好,我要得就是你們這股子敢為天下先的勁頭!」張允也是熱血沸騰,大聲道:「不過光有膽量還不成,緝拿匪盜靠得是真才實學,有心出這趟公差地就別心慈手軟,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是搶還是奪,怎麼都好,只要能把五根箭羽拿到我這,就算你夠格,好了,廢話我就不多說了,現行散開。為了自己的前程而戰吧!」

    張允的話一拋出去,眾人頓時就炸了鍋,看了看身邊的同伴,目光裡頓時多了幾分戒備之色,邊將手裡的箭羽收好。邊飛速得散開,很快就已經有人選中那些公認的軟柿子捏了起來,不要小瞧了小民百姓地智慧,幾乎一多半的人都品出了張允話裡地意味。

    什麼叫不管用什麼辦法,是搶是奪。怎麼都好,只要能把五個箭羽拿到手就算夠格呀。這根本就是在說,只要你有本事。從那些得了箭羽的人手裡再搶過來都成,不一定非要自己單挑四個,這固然是個討巧的法子,卻也讓接下來的比鬥更加的激烈。

    誰不想當個螳螂捕蟬裡躲在背後地黃雀呀,可是誰都知道黃雀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想得手,先走人,也免得越到後來越是留下地好手。反倒沒有了佔便宜的機會,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因此這場五選一地爭鬥從一開始就相當的激烈。

    笨點的就是單打獨鬥,好不容易奪了一根別人的箭羽,但很快又被一旁窺視的人放倒。辛苦了半天反倒給別人做了嫁衣裳。稍微聰明點得則三五成群,合起伙來欺負那些落單之人。於是乎,單挑很快就演變成了群毆,其慘烈地程度與真正的廝殺沒什麼兩樣。

    「大人,這樣是不是太殘酷了些呀?!」林執玉遙望著場中混戰的情景,頗有些惴惴不安得道。

    「有什麼殘酷地?做捕快也不是玩遊戲,日後指不定會遇到什麼樣凶狠的角色,手底下沒兩把刷子,捉不到匪盜也就罷了,倘若因此而喪命豈不是冤得慌?」張允回頭看了他一眼,滿不在乎得道:「我看這幫小子倒知道輕重,方才跑的那三圈又消耗了不少的氣力,就算是真是打得上了真火,也不會死人的,快看,范同那小子發起瘋來了!」

    范同實際上冷靜得很,仗著虎背熊腰,膀大腰圓,就如人形坦克一般在人群裡穿插,屁股後面有三個一直以來奉他為大哥的人緊緊相隨,往往是范同瞅準一人,掄起蒲扇大的巴掌扇過去,對方根本就來不及招架就被放了風箏,一起一落,已經摔得是七葷八素,別說反抗,就連站起來都困難。

    他再不多看,只顧著再去尋找下一個不開眼,擋在自己面前的人,而後面地人則趕緊撲上去,先將倒地之人一通胖揍,隨即再奪了那人的箭羽,只見場上飛上半空的人越來越多,范同身後的小弟腰帶上也插滿了箭羽,乍一看去,就跟個炸了毛的野雞一樣。

    張允在外面看得是哈哈大笑,自覺沒有看走眼,一頓飯就得了個強有力地臂助,更琢磨著是不是將來把他保薦到遼東的戰場上,去狠狠得揍滿清地辮子兵。林執玉卻是一陣陣叫苦,暗道:「照范同這麼個打法,用不了多久,場上就剩不下幾個人來,傷者固然少了,可真正的精英卻還是選拔不出來啊!」

    只是他瞧張允心情舒暢,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到嘴勸告之言也就嚥了下去,暗勸自己:「不怕,不怕,反正這些兔崽子也不會被遣送回家,當捕快還是護院都一樣!」

    他想得輕鬆,可場上的人們卻覺得壓力忽然大了許多,稍微機靈點的很快就察覺到身邊的對手數量銳減,特別是那啪,人上天,砰,掉在地上的聲音太過特別,范同這副擺明了就是在欺負人的架勢很快被人瞧到了眼中,膽子小的,撒腿就跑,打不起還躲不起呀。

    可是前面的三圈,早就把眾人累得夠嗆,中途連歇息的時間都沒給就直接開始比鬥,一個個都累得半死不活,腰酸腿軟的,哪裡逃得出范同的追擊,往往是還沒溜出幾步,就被范同趕上,一巴掌拍在後背上做了滾地的葫蘆,雖說地下沒有鋪磚都是泥土,不至於摔得鼻青臉腫,可滿面黃土也是相當跌面,更何況還被人暴打一頓,又丟了辛苦搶來的箭羽,心裡那份不甘心和憤怒可想而知。

    可是懾於范同背後有張允這個靠山,而且事先張允又說過,倘若失了箭羽就沒了比下去的資格,否則就視為攪亂校場,被趕出去還算是輕的,搞不好就要挨板子,因此一個個雖恨得牙根癢癢,卻也沒有誰膽敢過來找范同拚命。

    這些失利的人不拼,並不代表那些手裡還拿著箭羽的人不懂得同仇敵愾的道理,眼瞅著范同步步緊逼,一個個倖存下來的小團體也很快的聚攏到了一起,反正平素裡就一同受訓,配合起來倒也相當嫻熟,連話都不用多說,交換了一下眼神,這些人就已經有了各自的分工。

    絕大多數人口裡吼叫著衝了過來,試圖利用人海戰術把范同給放倒。而一小股人則把從范同的身後穿插過去,將他後面的三人圍了起來。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這話是頗有道理,也不盡然,拿眼前的例子來說,范同的那幾個跟班雖然從頭到尾除了打人,搶箭羽之外,基本上什麼事都沒幹,算得上是眾人裡的絕對生力軍,可面對多與己方三倍的敵手,雖然拼了命的反抗,但依然逃不掉被壓著狂扁的厄運。

    雖然他們扯著嗓子朝范同呼救,可問題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范同有心過來替自己的弟兄解圍,可身旁的人也不是吃乾飯的,一開始被范同抽飛了幾人之後,這夥人就用上了一種近乎於無賴的策略,那就是鐵桶合圍,說白了就是人牆,將胳膊挽在一起,拼著挨上范同一巴掌也不怕死得貼了過來。

    范同力氣雖大,畢竟也有個極限,他能把一個人打飛,可面對著十幾二十個胳膊挽得如鐵鏈的人,還真有些無可奈何,除非一下子把這面人牆徹底的推翻打散,否則的話有旁人支撐著,就是想放倒一人都難。

    當然了,他也不是沒有突圍的法子,可那必定會造成重大的傷亡,而這恰恰是張允三令五申,嚴詞禁止的。這麼一來,真讓范同有了些英雄氣短,束手無策的感覺,瞪著牛鈴鐺一樣大的眼珠子看著四周的人,心裡罵道:「***,這幫孫子咋就不是壞蛋呢!要不然,俺老早把你們的蛋黃都打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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