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審死官 卷一:新官上任 第八十七章 偷漢子的女人
    「自是手下人打聽來的!」劉油兒頗有些得意地道:「也有小人的一點點小見識在裡頭。」

    「你拷問過那人沒有?」

    「問了!」劉油兒從袖管裡摸了張紙出來,雙手捧著遞給張允道:「都是以前從衙門裡出來的弟兄辦的,連這小子偷看女人洗澡的事都掀了出來。」

    張允接過紙來一看,見上面的字歪歪扭扭,還有不少的錯別字,忍不住笑道:「這該不會是出自你的手筆吧?」

    「大人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來了,小人佩服的五體投地,自從得了大人的教誨,小的也覺得不識文斷字難以為老爺分憂,就請了個私塾的先生,學了起來,倒讓大人見笑了!」說著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與其說是慚愧,倒不如說有些得意和賣弄。

    張允也不點破,讚許地道:「很好,知恥而後勇,你有這心就足見你沒忘了本官說的話,這杯酒是我敬你的!」

    「小人不敢!」劉油兒誠惶誠恐得道。

    「有什麼敢不敢的!」張允半真半假地道:「這河間地界裡還有你劉油兒不敢幹的事嗎?來,喝了!」

    劉油兒聞言一驚,只道自己幹的一些齷齪事被張允知曉了,心中惴惴,咬著牙把杯中的酒乾了,隨即道:「大人,我……」

    「嘛都別說了,你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清楚,我也明白,過往得我就不追究了,以觀後效吧!」張允又何嘗知道他做過什麼,不過是猜想著他自然不會收斂秉性,是以敲打敲打他,不想真把他的話給詐了出來。可也懶得再和他計較,道:「喝完了酒,吩咐底下人把那賊給我送衙門裡去,再去找小夫人支取五十兩銀子做花銷。」

    「多謝大人!」劉油兒這次倒是真的心懷感激……

    張允淡淡得道:「先別謝我,我這還有吩咐,聶村的命案多半是外鄉人所為,我疑心是一男一女。手臉上多半都會傷痕,你把手下的人給我派出去,不管用什麼法子,趕快把人給我翻出來。」

    「小的明白!」

    「另外江湖上的事我不想問,全都交給你來辦。該怎麼做你心裡該有個分寸,劉油兒,以前我就說過,你雖然不穿皂衣,可在我眼裡還是個捕快。心裡該向著誰你別忘了,日後再有外來的江湖人入境,把眼睛給我放亮了。討生活可以,為非作歹就不成。」說著張允站起身來,把杯裡地殘酒飲盡,淡淡地道:「酒不賴,你的人情我領了!」說完揚長而去。

    劉油兒此時的腿一軟,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自言自語地道:「嚇死我了,媽了巴子的,哪個兔崽子把風聲給我走露了出去,這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嫌活得長了嗎?」

    且不說劉油兒酒也沒再喝。急匆匆跑去吩咐手下人全力搜尋嫌疑犯的下落。只說張允離了酒樓,馬也不騎了。手裡挽著韁繩背在身後,一邊往衙門方向溜躂,一邊把劉油兒剛才的話和那份供詞與案情結合了起來。

    他現在越發得相信了自己地猜測,那就是牆內的腳印乃是這個闖空門的賊留下來的,也許他和那女殺人犯本就是一夥的,一個以色相騙取了高宣夫婦地信任,留宿在高家,原本想著到了夜裡來個裡應外合。

    不想高宣表面上是正人君子,實際上卻一肚子的男盜女娼,半夜裡竟起了色心,自然是奮起反抗,以至於錯手將其殺死。而後這賊人進來,在女人的協助之下將高宣之妻姦污更逼迫她自縊身亡,隨即就逃之夭夭。

    只不過令張允困惑的是小偷的口供裡隻字未提自己還有個同夥,雖然認了一些小偷小摸地罪行,但是對姦污高宣之妻一事卻避而不談。還有一點張允感到納悶的是高家的院門究竟是何人所開。

    揣著這倆疑問他回到了縣衙,卻見倆被他清理出衙門地衙役押著一人在公堂之上候著,見了他連忙磕頭行禮,口呼大人,囉哩囉嗦得說了不少歌功頌德的吉祥話。張允充耳不聞,目光在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乾瘦男子身上打了個轉,淡淡地道:「你就是那賊兒?」

    「恩那!」那賊應了一聲。

    「知道這是哪嗎?」

    「縣衙的大堂!」

    「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本縣的青天大老爺,草民臨來河間之前就聽到過你的赫赫威名,原本沒想著去偷的,只是路過那家,一時手癢這才……大老爺,草民知錯了,你就高抬貴手,把小的當成是個臭屁給放了吧!」說著這小賊連連叩頭。

    張允見他身子瘦小,一臉地稚嫩,鼻青臉腫,衣襟上濺了不少的血跡,顏色還有些新鮮,想來必定是被劉油兒等人拷問時打破了嘴角鼻子,滴落上去的,隨口一問,果然不假。又問了問他的年紀,才不過十六歲而已,當真是個徹頭徹腦的小毛賊。

    又見他神情雖然委頓,不過倆眼睛倒還算明亮,滿是淚花,眉宇間流露出一副惶恐之色,這讓張允很難將其與強姦高宣之妻,又逼其自縊地色魔聯繫在一起。不信歸不信,但是要證明他的無辜還是需要證據和證詞來。

    於是張允漫不經心似得問道:「你叫李二狗?」

    「恩那!」

    啪得一聲脆響,張允一個大嘴巴子就抽了過去,打得他嘴角滲血,捂著臉坐在地上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惹到了這位年輕卻威嚴不容正視地知縣。

    「本官問你話時,只准答是或者不是,恩那算是什麼回答!」張允板起臉來,殺氣騰騰得看著他,又問道:「你叫李二狗!」

    「恩…算李二狗機靈,恩那了一半急忙改口。

    張允這樣做倒並非雞蛋裡挑骨頭,有心耍戲與他,而是見這小子倆眼珠子滴溜溜亂轉,顯然也不是窄省油的燈兒,先打他一巴掌,嚇他一嚇,也免得待會兒問起話來他滿口裡跑駱駝——胡說八道。

    「算你乖巧。」張允冷哼一聲,將揚起一半的手掌慢慢收了回去,叱道:「跪好了,抬起頭來,看著本官的眼睛,醜話說到前頭,你若是撒謊被大人我瞧出來的話,就非是一個耳光那麼簡單了。」說著乜斜了旁邊的倆人一眼道:「還愣著幹什麼,離開衙門幾個月,莫非把當差時的活計都忘了嗎?」

    「沒,沒!」其中一個機靈搖了搖頭,抄起兩根水火棒,扔給了同伴一根,分立與李二狗身後,倒依然是威風凜凜。

    張允頗為滿意他倆的表現,瞥了嚇的微微發抖的李二狗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你說自己去高家乃是想行盜,是也不是?」

    「是!」李二狗嚇的腿肚子直轉筋,跪在那裡連連點頭。

    「那是跳牆進去的,還是從門裡走進去的?」

    「跳牆進去的!」

    「那又是怎麼出來的?」問到這,張允原本半瞇著的眼睛驟然睜開,寒光森然,目不轉睛得瞪視著李二狗,大喝道:「說!」。而後面的倆人也將水火棒往地上狂戳數下,齊聲道:「快說!」

    嚇得李二狗六神無主,連編瞎話的功夫都沒了,忙道:「小的剛一進屋就聞到一股子血味,又瞅見了死人,早嚇的沒了主張,什麼都沒想撒丫子就從大門跑了出來,老爺,我就是個小賊兒,平素裡偷雞摸狗都提心吊膽的,那倆人真不是我殺的呀!」說完通通通,頻頻磕頭。

    「你走時,門閂可是閂好了的?」張允又問。

    「……」李二狗想了一下後,應了聲是。

    「你是何時去的高家?」

    「三更天剛過!」

    「路上可見過別人?」張允隨口問了一句。他倒不指望著李二狗真能說出兇犯的線索來,不過話總還是要問的,不管他看到了誰,半夜三更到村外溜躂的人,即便不是兇手也絕非善類。

    「小人確實瞅見一個女人!」李二狗見他眉頭緊皺,忙來了個竹筒倒豆子,道:「當時天黑,我又是個賊,聽到腳步聲就忙躲了起來,只見到一個背影,挽著髮髻,手裡臨著個包袱,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婆娘偷漢子回來。」

    「你怎知道那婆娘是去偷漢子了?你親眼見了?」張允呵斥了一句,隨後又賞了他一嘴巴子,冷聲道:「在本大人面前,你也敢信口開河,胡說八道,不想活了嗎?」

    「不是,不是,大人息怒!」李二狗連忙擺了擺手道:「那時小人一心要去發財,哪裡會理會這等閒事,只不過她走路的樣子很是古怪,與我平素裡所見的女人不大一樣,小人以前聽同行們說過,這女人去偷漢子,倆人全都心急著慌,辦起事來就沒了分寸,所以事了後女人走起路來都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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