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審死官 卷一:新官上任 第六十七章 少年狂
    這一天,林執玉跑來找張允告假,說是要回去收玉米。這下子倒讓張允想起了以前在老家時收秋的情景,乾脆把裁撤之後所剩不多的衙役們都喚了來,放了那些家裡有田的幾天假,讓他們可以安心得收莊稼。

    最後就只剩下休息和一個叫林才的捕快沒走,說是家中無田,正好留下來為張允辦差。

    張允笑道:「正好我嫌人手少呢,你們倆也沒閒著,跟我一起去幫林師傅收玉米,不讓你們白幹活,我替你們討他的酒喝!」

    「只要肯來,不用大人發話,我都是好酒好菜伺候著,這可比請幫工划算多了。」在縣衙裡素來一臉嚴肅,好像人人欠他二百弔錢的林執玉也小小的開了個玩笑,逗得眾人一愣之後均哈哈大笑起來。

    等到張允換了身便衣出門時,不禁吃了一驚,好嘛,魏良辰胳膊上架著鷹,林笑語拽著牛犢子似的狼牙,休息和林才牽著張允上任時,與司墨從家裡騎來的那兩匹馬,林執玉倒是什麼都沒拿,可腰裡卻掛著兩壺羽箭還有一把長弓,知道的這是去幫人幹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要去秋獵呢。

    張允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寵溺地道:「只怕這又是你這鬼丫頭的主意吧?!」

    司墨吐了吐舌頭嬉笑著拉住張允的袖子撒嬌,身子更如牛筋糖似的扭了扭去,滿臉渴望地道:「公子,你就應了我這一回吧,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幹活散心兩不誤,豈不是好!?」

    張允原也不打算讓司墨也鑽到地裡去掰玉米,不管她如何聰敏,畢竟還是個孩子,愛玩愛鬧,乃是天性,他放任還來不及又怎麼約束呢,只是勞動了眾人心裡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姿態總是要做一做的,等眾人也來說情,也就順水推舟的應承了下來。

    「你可真夠狡猾的,得了便宜還要賣乖,鳳姐和你一比,那真就成了天下一等一的老實頭了!」林笑語湊過來輕聲打趣張允。最近每天必聽一段《紅樓夢》,不知不覺得林笑語就喜歡拿著裡面的人物來說事了。

    「也不行,狡猾久了也有犯糊塗的時候!」張允滿臉壞笑得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其實我是個很正直的人,人品堅挺的沒話說,你要不信,只管去問司墨,她可以作證的!」。

    「少來!」林笑語嗔了他一眼,小嘴一噘,趁沒人注意偷偷得掐了張允一把,低聲道:「剛說你句好,一肚子的壞水馬上就冒了出來,你和司墨一天到晚的冒在房裡能幹出什麼好勾當來,再說了,她那小腦袋瓜子裡裝的可都是你,即便你說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她也不會說半個不字。」

    「呵,聽這話裡怎麼有股子醋味,你要是羨慕,哪天也可以進來攙和一下,包管你會樂死的!」說著張允色兮兮朝林笑語看去,結果卻得了倆白眼仁。實際上倒也沒他說的那麼齷齪,他和司墨閒暇無人時就趴在床上,描畫一下那塊爛地的遠景,幻想著大把大把的銀子搬進門的情景,再由張允即興唱兩句:「我賺錢了,賺錢了,都不知道怎麼去花!」

    不過為了避免被好奇心大到可以害死八九隻貓的林笑語窺探,張允也只好擺出一副噁心死人不償命的架勢來,心裡卻想:「為了保守秘密,必要的犧牲也是應該的。」

    讓他暗爽的是口花花並沒有招來林笑語的拳頭,反倒逗得她的俏臉之上羞澀和嗔怒齊飛,可自己的胳膊卻也遭了秧,連忙岔開了話題道:「司墨鬼精鬼精的,哪有你說的那麼迷糊!?」

    「司墨,你公子剛才說了,日頭是從西邊升起來的,是不是呀?」林笑語忽然問了一句。

    「嗯!」司墨點了點頭,跟著補充道:「我家公子說的,必定是不會錯的!」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想笑又不敢笑。

    林笑語卻肆無忌憚得大笑起來。張允用手摀住腦門,心說:「老天呀,搞個人崇拜是不對的!」

    林執玉家攏共只有三四畝莊稼地,又全都是種的玉米,大家一字排開,只一個來回,黃澄澄的玉米就全被掰完包淨。一直在地頭上抓螞蚱的司墨見了,忙將準備拿回去餵雞的三大串螞蚱塞給休息,拉著魏良辰就去呼喚在空中盤旋的蒼鷹。

    站在林家的地頭上放眼望去,四周空蕩蕩的,勤勞的農民早就把玉米秸稈齊根削斷,放在田間晾曬,等干後充當燒飯的柴火或者鍘了以後做牲口的飼料,這麼一來,張允也不用擔心縱馬狂奔會踩踏了別人的莊稼,正好練一練「生疏多時」的馬術。

    有林執玉在旁悉心指點,再加上張允膽子又大,倒是進步神速,雖然玩不了什麼花樣,騎馬慢悠悠得跟在眾人後面總沒有問題,多少有了幾分「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的感覺。

    只見林笑語剛把繫在狼牙脖子上的皮帶解開,它就撒歡似的在田野裡狂奔,一會兒鑽進草叢一會衝進灌木裡,不但驚出了幾隻野兔,還嚇飛了一群遷徙中途歇腳的大雁。

    魏良辰一震手臂,捻嘴作哨,架在胳膊上的蒼鷹騰身而起,在空中一個盤旋後,一腦袋就紮了下來,將一隻倉皇逃竄的野兔按在爪下,鐵喙一啄一扭,兔子當即就不動彈了。

    林笑語也沒閒著,挽勁弓,搭羽箭,雖然沒有郭靖一箭雙鵰的本事,卻也是箭無虛發,一隻隻扑打著翅膀努力往高處飛翔的大雁射了下來,狼牙則不厭其煩地跑出去把大雁銜回來。

    「災難呀,絕對是野生動物的災難!」張允感慨道,也許是被此情此景所感染,胸中豪情迸發,順手抽了胯下的馬一鞭子大喝一聲:「駕!」在縣衙的馬棚裡憋悶了一兩個月的馬放開四踢,在曠野之上飛奔起來,感受著迎面撲來的涼風,張允放聲長嘯,狂性十足。

    林執玉生恐張允出個什麼岔子,騎著另外一匹馬隨行左右,跑出了個三四十里後,張允覺得屁股和胯下被馬鞍蹭得火燒火燎得疼,又已經熟悉了馬性,自問再也不會失足從馬上摔下來了,於是緩拉韁繩,想要回去,卻不料馬腿猛得一沉,還沒等張允明白過來呢,身子一輕就成了斷線的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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