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審死官 卷一:新官上任 第五十六章 人贓並獲
    黑夜之中,他看不清楚那人的面貌,隱約瞅見他身材細瘦,一襲長衫,手持長劍,擱武俠小說裡說不定是個可書一筆的盜跖一樣的人物,可在張允眼中,這廝不但是江洋大盜,還是傷了自己的仇人,揮舞著鋼刀,勢如瘋虎,狂劈強砍。

    張允的刀法秉承了八極拳的風格,硬朗凶悍,大開大闔,招招搏命,刀刃撕裂長空,發出銳利的聲響。那人接了他幾招,已然有些吃不消了,眼瞅著同夥被擒,房頂上還有倆射箭手虎視眈眈,更加沒有纏鬥的打算,虛晃一招,往後退了兩步,騰身而起,朝牆外落去。

    卻聽錚嗡兩聲,林執玉父女同時出手了,箭如流星,轉瞬既至,那人匆忙之中反手揮劍擱擋,錚錚兩聲,火光一閃即逝,竟被他把兩枝箭都拍飛了。張允正失望時,卻聽那人悶哼一聲,叱罵道:「當真無恥,竟用此詭計!」

    「對付爾等鼠輩,何須什麼光明正大的法子?!」林笑語反唇相譏。

    那人卻沒有了聲息。

    張允找了枝火把湊過去看,只見牆壁之上有不少星星點點的血跡,多半還是挨了林笑語一箭,卻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樣妙法,想起林笑語來時把狼牙也牽了來,隨即道:「笑語,快牽著狼牙追拿此人!」

    「你……哼!」林笑語還有些計較張允當眾稱呼她的閨名,不過抓賊要緊,從房上跳了下去,捻嘴為哨,領著狼牙抓人去了。

    林執玉從房上飄落下來,藉著火把的光輝察看了一下張允胸前的傷口,雖然胸肉模糊卻未傷筋骨,敷了些金瘡藥包裹一下就沒什麼事了,反倒是那倆被槍刺傷的衙役有些麻煩,不過林執玉練武多年,治療傷口也是個中好手,清洗傷口,敷藥包紮,倒是駕輕就熟。

    劉油兒和休息把一干人犯全都捆綁起來,其中莊家三虎雖然惡名在外,反倒不如這些山東來的響馬凶悍,從頭到尾都沒還手,卻也被劉油兒捆得跟粽子一樣,至於莊家的奴僕家眷,也被鎖進屋內,日後量刑定罪,不知道有多少人得以不死。

    這些都不是張允關心的,反正林笑語捉賊未歸,他不好就此回返縣衙,乾脆就在莊家的靈堂之上,開始連夜突擊審訊莊家三虎,證據確鑿,莊聚賢想要抵賴都是不成,泥一樣的癱坐在地上,不等張允拷問,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將一樁樁罪行供認出來。

    魏良辰再次充當起了書吏,一邊紀錄一邊忍不住罵上兩句,一直折騰到天明,供詞寫了滿滿的二十來張才告一段落。始終沒把鬼臉摘下的林笑語也領著狼牙,把一個一瘸一拐的年輕人抓了回來,面色焦黃,形容枯瘦,倒是和客店老闆所說的一般無恙,雖然被捕,可依然昂首闊步,一副桀驁不遜的神色。

    張允吩咐劉油兒去叫客店老闆前來認人,瞇起眼睛看被休息踹翻在地,卻只坐不跪的黃臉青年,笑嘻嘻地道:「聽說你叫刑森,可認罪嗎?」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又何必隱瞞,人是我殺的,財物是我搶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刑森倒也硬氣,供認不諱。

    可張允卻是相當不高興,一拍身旁的棺材蓋,大喝道:「大膽,誰讓你認罪的,本來老爺我還想打你個四五十板子的逼你招供的,沒想到你竟如此沒有骨氣,怕死就別學人家當強盜,休息,記住,回衙門後先打他一百大板,意圖謀殺朝廷命官,這個懲罰不算重吧!」

    「不重,不重!」休息狠狠地道:「依小人的主意,應該再多掌嘴二百!」

    「說得好!這個差使交給你辦了!」因為沒在縣衙,手邊也沒個簽子,張允只得又拍了一下棺材蓋以助官威。

    二百個耳光那也不是個輕鬆的活,但休息卻打得分外賣力,一臉的喜興,讒得其他的衙役紛紛表示想要替他分擔,可休息卻絲毫不為所動,邊打嘴裡還邊念叨:「讓你想謀害我家大人,讓你想謀害我家大人!」

    有了這個榜樣,一干人犯都算是看明白了,眼前這位知縣不只是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折磨起人來那也是一套一套的,難得是有憑有據,等到被押上了縣衙的大堂,不等張允盤問,就全頭撂了,在供狀之上按下了手印,雖然知道按律當斬,可總比挨二百耳光或者一百棍子痛快呀。

    此事了結,張允卻沒退堂,從「執」字筒子抽出簽子來,分發下去,大喊一聲:「諸位弟兄,再辛勞一趟,把段三及其同夥給我抓捕歸案,本官等著你們回來喝慶功酒!」

    眾衙役雖然累了半宿,還有人受了傷,可是卻興奮異常,高聲唱喏,左手拿著抓人的簽子,右手拎著鎖鏈,一個個橫眉豎眼,殺氣騰騰得就出了衙門,嚇的路上行人紛紛閃避,七嘴八舌地議論道:「怎麼回事,怎麼又去抓人呀?!」

    「我知道!」一個在衙門口要飯的叫花子將手裡的破碗端起來道:「想聽的,每人五文錢。」

    「你窮瘋了不成,最多給你一文!」

    好嘛,一群人圍著個乞丐在縣衙門口就侃起了價,最終以三文錢一人成交,那乞丐的破碗裡頓時裝滿了銅錢,黃澄澄,沉甸甸的,眉開眼笑,說其話來也顯得中氣十足,道:「昨天夜裡就出去拿人了,早上回來時,我見到了囚籠裡有莊家三虎!」

    「那這回呢?」有人追問道。

    「那你還得給三文!」

    「滾!」眾人齊喝一聲,四散而走。

    司墨雖然被張允硬留在了衙門之中,可心卻一直揪著,天不亮就在衙門口上張望,好不容易把張允盼了回來,卻瞅見他一身的鮮血,衣服也破了個口子,聽說挨了一刀更是嚇的小臉煞白,關切的連問要緊嗎,疼嗎?眼淚跟斷了線的簾子般落了下來。

    張允好說歹說,才算是哄得她破涕為笑。雖覺得她未免太膽小了些,卻也深受感動。

    待張允發了抓人的簽子,司墨就嘟著小嘴讓他先到內堂去休息一會,張允拗她不過,只好被她拽著休息拉到了內堂,喝了兩口水,在司墨的一在追問下把晚上的經歷說了一遍。他已經努力大事化小,不進行一丁點的渲染了,可也把司墨嚇的小臉發白,緊緊得攥著張允的手,好像生怕他遭逢不測似的。

    等張允說完,司墨連話也不說一聲,就跑了出去,張允大奇,忙跟了出來,卻見司墨跑去了內宅,正給坐在院裡給花木松土的林笑語磕頭呢。不管林笑語怎麼攔著,她都跪了下去,連磕三個響頭,嘴裡誠懇地道:「謝過林姐姐救下我家公子的大恩大德,來世為牛做馬,結草啣環,報答姐姐今日的恩情!」

    作者:對不起了各位,最近小的著了涼,身子特難受,一覺睡到了現在,總算沒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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