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出來抓人,張允本想讓魏良辰留在縣衙,可他卻執意要來,此時倒也派上了用場,拿著錘鑿上前,手腳麻利得把棺材上的釘子起開,休息和劉油兒將棺蓋抬起,張允上前一看,裡面安安穩穩得躺著一個鬚髮盡白的老頭,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時日,臉色已經發青發脹,魏良辰上前掀開了蓋屍的藍布,只見屍體左右雖然放著寫花瓶,乃至玉器,但是數量有限,撐死也就是個隨葬品,顯然不是贓物。
這下子不只是魏良辰大驚,就連張允也有些發愣。莊家三兄弟滿是一臉的得意,一旁的家丁則紛紛鼓噪起來,嘴裡不乾不淨說什麼的都有。無故開棺,這樣的罪名落在腦袋上,就算張允是個知縣也承受不起。
不能慌,肯定是遺漏了什麼蛛絲馬跡。張允深吸一口氣,不停得給自己打氣,神色平靜吩咐魏良辰察看屍體的死因,暫時拖延一下時間,腦筋卻飛速轉了起來,將一進莊門後的所見所聞在心裡理順了一遍,卻始終找不到什麼破綻,將要灰心時,目光卻定在了這口棺材上。
既高又大,漆得油光珵亮,放在這個寒酸得不成樣子的靈堂顯得相當不協調,張允猛然間想起了那棺中死者的體形瘦小,忽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重又走到棺材前面,用手指扣了扣棺材底部,蓬蓬做響,雖然聲音發悶卻不像是實心的。
張允要過休息手中的鋼刀,不等莊聚賢制止,用力一揮,卡得一聲就剁在棺材底部,木屑飛舞,又連砍數刀之後,就聽噹的一聲脆響,竟傳來了金屬撞擊的聲音,張允探手進去,掏了一個金元寶出來,扔到面色如土的莊聚賢腳下道:「莫非這也是陪葬之物不成!?」
「媽的,既然被這狗官看破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跟我去當山大王去!」隨著一聲高喝,從旁邊的屋中竄出一人,只一閃身就到了張允身前,手中鋼刀斜劈下來。
張允雖然吃了一驚卻不慌亂,將手裡的鋼刀朝上一撩,叮噹一聲,火花四濺,倆人身形力分。張允只覺得手腕發麻,但在此性命交關之時,哪裡顧得上其他,反手又是一刀。
八極拳其名為拳,但其中也包涵著刀,槍,劍,棍等,雖然冷兵器在現代社會已經不怎麼流行,可張允卻玩得相當純熟,此時鋼刀在手殺氣勃發,唰唰兩刀,就把此人逼退,跟著上前一步左拳直搗,轟在那人小腹上,疼得他哎呀一聲叫,本能得彎下腰來,卻正好湊到了張允橫過來的刀口上。
張允只把刀身一推一拉,痛苦的叫聲便嘎然而止,那人躺倒在地上,手捂著傷口,可是殷紅的鮮血卻從他的指縫之中噴濺出來,不一會兒就把地面染紅了一片。
鋼刀一甩,上面沾的鮮血落在地上,成了一條紅線,張允面無表情得斷喝一聲:「再敢頑抗,此人就是你們的榜樣!」
「別聽狗官胡說,左右是個死,不如拼了!」又有人聒噪起來,手持兵刃就朝張允衝來。
真刀真槍的拚殺絕對不像電影電視裡演的那樣,你來我往,飛高竄低折騰半天。往往就如方才張允那樣,一個照面,生死立判,張允可不認為自己是個以一敵十的超人,何況對方手裡的武器寒森森,明晃晃,不是舞台上的刀具,砍在身上是要死人的。
張允一把扯過呆立在棺材前的魏良辰,橫刀身前,邊與眾衙役一起和賊人招架,邊往後慢慢退卻,但是雙拳難敵四手,更別說面對的都是窮凶極惡之人,只一轉眼的功夫,就有倆衙役腿上被長槍刺中,倒在地上,旁邊的匪盜揮刀就要砍落。
「**你的!」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張允從來都沒有扔下夥伴的習慣,也顧不得自己的安危,揮起鋼刀一個箭步就衝了過來,當得一聲格開一人劈下來的刀,自己卻不收招,不退反進,刀口朝外一劃,割斷那人的喉嚨,血花四濺,噴了張允一臉,卻沒提防旁邊的一個盜賊棄下地上的衙役,提刀朝他胸口刺落。
等張允反應過來時,刀尖距離身體已經不足三寸,想躲避已經是來不及了,只好竭力擰腰轉身,避免要害受傷。可就在此時,就聽嗡得一聲弦響,隨即紅得扎眼的血花在空中綻放,險些傷到張允的盜賊卻仰面朝天得倒了下去,眉心處釘著一根羽箭,前後對穿,鮮血和腦漿流淌出來,說不出的噁心。
張允來不及分辨究竟是誰救了自己,彎腰探手揪住受傷的衙役,死命往靈堂外面拖。只要到了院子裡,有房頂上的兩把弓提供火力支援,這些盜賊就是再凶悍,怕是也別想輕易逃脫。
事實也恰如張允所想,這群亡命之徒雖然愛財卻也惜命,膽子雖大卻沒有達到殺官造反的地步,一見張允殺了倆同伴,氣勢先就餒了,呼喊著朝外面逃竄,卻正中了林執玉父女二人的下懷,弓弦頻響,羽箭紛飛,箭鏃之上的寒光在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冰冷和刺目,如閃電般撕開黑暗,隨即就消失不見,但地上卻多了一具眉心中箭的死屍。
見到此景,別說眾盜賊被嚇的肝膽欲裂,六神無主,就連張允也是暗暗咋舌,心說:「***,這比手槍殺起人可安靜的多了!」趁亂大喝道:「放下武器,跪在地上,雙手抱頭,饒你們不死!」旁邊的休息跟著他喊了起來。
聽說能不死,一幫匪盜頑抗之心頓去,紛紛把手裡的兵刃拋在地上,照著張允說的樣子雙頭抱頭,跪了下來,衙役們輕輕鬆鬆得就把他們鎖成了一串。張允正暗自高興之時,卻聽到身後的房上林笑語驚慌地喝道:「張允,小心!」
此時張允方察覺到一道寒光撲面而來,來不及細想,出於多年習武的本能,身子側翻,一直握在手中的鋼刀沿著光芒的來處狂劈出去,這乃是以命換命的殺招,雖然凶險,卻也相當有效,對方果然沒有和張允玉石具碎的勇氣,叱罵一聲:「無恥!」就收招避開。
可是張允的胸口一涼,隨即劇烈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洶湧而來,鮮血噴湧,還是受了傷,不由得心中大怒,暴喝一聲:「有膽別走!」提起鋼刀就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