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之心 第三集 第三百二十一至三百二十五章 仇敵
    葉韜,戴將軍下令後撤了。」張勇拉住了葉韜。葉韜下都披散著一層血漿了。雖然沒有受一點傷,但葉韜的確是有些累了。更累的則是葉韜**的那匹夜星。這匹當初和葉韜鬧脾氣的黑色神駒已經成為葉韜最寵愛的坐騎,而夜星似乎比所有人都熱愛戰場。

    「好的。我們緩緩後撤,進行輪換。」葉韜大聲說:「把傷員和死去的兄弟們全都帶回去。軍官押後。」

    戴世桓在命令在前面酣戰的軍士們後撤的時候,也同時命令一直在休息等待命令的重步兵們佩甲出擊。他們緩緩上前,正好讓己方從他們陣列的空隙中通過。重步兵的陣列對自己人來說是可以安然通過的篩網,而對於敵人來說卻是一張長滿了釘子的鐵板。重步兵就這樣列著方陣,踏著整齊的腳步一步步上前,又整齊地一刀刀揮下,嚴酷、冷漠、機械,彷彿在那一個個鋼鐵鎧甲包裹下的不是人類而是某種機械。真的,一直對於葉韜製造各種東西心存畏懼的西凌軍中,真的有人就是這麼以為的。而重步兵向來就是這樣一個團體,他們在訓練的時候對自己嚴苛,而在對敵人的時候,就表現出了這種凜冽的殺氣來。這種冷漠和機械,某種時候比起高呼喝罵更讓人畏懼。

    而在凝重如山無論如何都不被動搖的重步兵方陣之後,弓手們開始發威了。他們向來就知道,重步兵對箭矢是免疫的,只除了正面面罩上露出眼睛的那兩個孔洞。而從背後射擊。無論如何不用擔心這個。他們繼承了一直以來為重步兵們提供支援地傳統:無差別射擊。一簇簇箭矢鑽過重步兵陣列地空隙。刺穿了敵人的身體。雲州現在還沒有普及有著放血孔的特種箭,現在弓手們使用地這種穿透性極強的三稜箭鏃卻也有著相當足夠的殺傷力。

    「混蛋……太欺負人了。」一個年輕的西凌軍官看著這種幾乎可以稱為一邊倒的局面,忍不住開始有了哭腔。這都是他們的兒郎啊。

    「第三陣上前!」江旭京還是毫無表情地下令。在他身後地孫曉凡身上也有些汗毛直豎。他自認為也是個漠視生命的人。對於用別人的性命當作自己的墊腳石沒有任何心理障礙,實際上他一直就是那麼幹的。可是,江旭京的這種冷漠,這種對於大批倒下的自己人的冷漠讓他也感到畏懼了。這還是人嗎?江旭京到底是真地冷血還是他已經徹底下了決心要拖死葉韜呢?

    但現在看起來,江旭京的確有可能成功。孫曉凡清晰地感覺到,在現在第二陣死傷已經超過三成的時候。剛才威風八面的雲州大軍明顯在接敵地時候顯得保守起來。這應該是軍官們注意到了軍士的體力問題而調整地。現在,只能說雲州大軍的轉換和銜接太是時候了,如果重步兵不上去,前面的士兵不撤下去,這時候壓上第三陣,甚至直接推上第四陣,那兩軍直接就進入拚命狀態,而不是現在雲州諸軍還穩穩佔據著優勢。但這個轉換能進行幾次呢?重步兵們的確能頂過這一陣。但重步兵們的作戰時間更短,那些格鬥步兵,騎兵們的休息時間很是有限。盤算著,大概到第五陣的時候。葉韜就得再上來了。想到這裡,孫曉凡不由得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

    江旭京忽然對身後。來自科爾卡部族軍隊的領軍者摩爾戈說道:「摩爾戈,下一陣你領軍,帶上你的科爾卡騎兵。」

    沒想到的是,當摩爾戈的將旗出現在後一陣的軍中。正在休息的景雲騎鼓噪了起來。

    葉韜這個時候剛剛回到中軍營指令帳前,兩個侍衛提來了兩捅清水,兜頭從葉韜身上澆了下來,一邊手腳麻利地刷洗葉韜的盔甲。沒幾下,葉韜的盔甲又鮮亮如新,只是那深藏在盔甲上刻的紋路裡面的血絲,卻不是一下子能弄乾淨的了。

    葉韜聽得聲音,連忙問:「怎麼了?吵什麼?」

    哲羅咬牙切齒地說:「是摩爾戈……科爾卡部族最有名的凶人。哪怕是以前科爾卡部族糾集大軍來攻的時候,其他人也不敢胡亂殺我們的父老、**我們的姊妹,但這個摩爾戈卻什麼壞事都做。

    年來奔狼原尋釁,一定是有他的,大家都受他的狼兵恨得深了。我的部族就是奔狼原北面的,我都是在他手底下險險逃生。但部族裡的長老,好幾個都是死在他手裡。上一次科爾卡糾集部族,怕他壞事沒敢帶他來。現在,科爾卡有些服軟了,要問我們買鹽和茶。我們能深入草原了,可一直打探不到這個大仇家的下落,原來是在這裡。大人,您要為我們做主啊。讓我們報仇吧。」

    葉韜合上眼睛,拉著哲羅走進指揮帳。哲羅的聲音很洪亮,戴世錦戴世恆自然也聽到了,他們自己對這個摩爾戈也很有些耳聞,也不怎麼想放過這個傢伙。看到葉韜進來,戴世恆頭都沒有抬,就說:「不可能正常輪換上……要出問題的。」葉韜沒有吭聲,戴世錦也有些無奈,但雲州大軍的這次會戰本來就以少敵多,輪換是唯一能保證持續作戰的方法,時間彈性不大。

    哲羅氣鼓鼓地說:「那我一個人去。」葉韜一把拽住哲羅,喝罵道:「停下。」哲羅還真不敢強力掙脫。

    但這個時候,戴世桓抬起了頭,說:「賢侄,你的衛隊還沒動過呢。剛才你帶的是近衛騎兵營而已。和那些貼身侍衛。帶他們上吧。」戴世恆斜了哲羅一眼,說:「哲羅,現在跟了大人,脾氣見長啊。……」

    —

    哲羅又是感激又是尷尬。他向戴世恆深深一躬,說:「哲羅回頭再來感謝戴將軍。」

    衝出了帳篷,哲羅仰天嘍嘍嘍地呼嘯了起來,然後景雲騎開始像他一樣叫了起來。大家雖然有些奇怪,但前線正在拚殺的重步兵將士們感受到這叫聲中的昂揚戰意,打得越發興起了。

    侍衛隊一直就在營帳外面等著。實際上現在在外面的還不止一支侍衛隊,除了葉韜那規模龐大的一千人的侍衛隊之外,還有戴世錦、戴世恆的兩隻親兵也都加入了。在中軍營充分的保衛下,極為大人平時安如泰山,這些侍衛們實在也是閒得慌了。哲羅一聲招呼,大家嘩啦啦地三下兩下就準備好了,紛紛朝著兩側營地用去,牽馬帶刀,瞬息之間就準備好了。戴世恆和戴世錦的親兵隊裡向來也是有不少雲州部族的人的,葉韜更是曾經成建制地接受過雲州精銳騎兵當作衛隊。大家這個時候只是略有些惋惜:戈蘭老族長不在,不然他一定很有興趣手刃摩爾戈,現在,按照部族的習慣,這事情就應該交給哲羅了。最兇惡的魔鬼要交給最強大的勇士來解決。

    一列人馬來到了陣前。那精悍的氣息讓面前的敵人一愣。只見哲羅背著弓,從同伴手裡接過一柄大刀就衝了出去,他朝著前面揚起漫天沙塵的北方部族科爾卡部騎兵大聲喝道:「摩爾戈,你這個嗜血的魔鬼,你這個天神厭棄的魔鬼,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殺不死的那個孩子,黑羽山的哲羅。摩爾戈,你敢來受死嗎?今天讓大地母神來了斷我們的仇恨吧!你敢嗎?」

    「你敢嗎?你敢嗎?你敢嗎?……」所有的部族勇士們一遍遍地重複著。那語氣不像是詢問,而像是質問、像是指責、像是控訴。

    「哇哈哈哈哈——」對面那個披著猩紅色斗篷和盔甲的人就是摩爾戈,他不但沒有畏懼,反而發出張狂的笑聲。「原來連你這種部族少主人都投*了葉韜啊。哲羅,你來吧,看看天神厭棄的到底是誰!」

    摩爾戈的嗓門實在是太大了,他一發聲音,連他身邊的人都要側過頭,不敢正面衝著他。他的簡簡單單這幾句話雖然沒有完全蓋住戰場上的喧囂,但卻讓絕大部分人聽得清清楚楚。

    「哇呀呀呀呀……」摩爾戈發出一聲暴喝,忽然命令道:「全軍停步!」

    他這命令一出,正在戰場中間廝殺的人倒是沒什麼感覺。但江旭京和戴世桓的心情可就截然相反了……這叫什麼事情?讓摩爾戈上去領軍衝殺,居然搞出全軍停步這種把戲來。這麼一弄,不管他是一見面殺了哲羅還是被哲羅殺了,再要讓全軍衝起來,那就至少是給了對方重步兵一點休息時間,這就大大打亂了江旭京的步驟。

    「這個莽漢……這事情為什麼沒人跟我說?」江旭京頓足道。沒有人吭聲。江旭京只好吩咐到:「第五陣準備,隨時給我接上。第三百二十二章攻擊線

    羅不用長弓還是那個無敵的勇士嗎?是的……至少幾的。大家驚訝地看著哲羅呼喊著就衝了上去,他揮出的劍恰到好處地指向摩爾戈的胸膛。摩爾戈使的是一柄長刀,比起哲羅右手的騎兵劍和左手隨時可以拔出使用的副手刃來,至少現在是更適合用於對敵的。作為一個神箭手,哲羅的名號傳遍整個草原,摩爾戈自然也有所耳聞,但恰恰是因為這樣,摩爾戈顯然是低估了哲羅不用弓箭的戰鬥力了。他雙手推起長刀,平擋了一下,卻發現手臂被震得麻了一下。摩爾戈大為驚駭,他的力氣和他的嗓門是成正比的,剛才又是一直在休息,不比哲羅剛才已經鏖戰了有一會,應該是有不小的消耗才對。拉弓射箭,對於臂力的損耗是相當大的,更何況是哲羅這種神箭手加超級快箭手。

    摩爾戈大喝一聲。那聲浪都像是有殺傷力。他頂開了哲羅,回手就是一刀。又讓摩爾戈沒想到的是,哲羅右手騎兵劍挑開刀鋒,左手抽出副手刃朝著摩爾戈的胸膛就紮了過去,完全是一副拚命的架勢。

    葉韜暗自心驚,這個哲羅平時可是很是悠哉游哉的,哪怕剛才在惡戰中,他卻也像是閒庭信步,一點都沒什麼惶急的神色,可現在,他居然拚命成這個樣子。劉勇卻是已經做好了準備,一看到哲羅有什麼危險,就準備撲上去無論如何也要把哲羅搶救下來。而能夠在劉勇手裡奪人性命,劉勇哪怕說是斷無可能,也不算是太誇張。

    哲羅拚命。摩爾戈卻是一點都不緊張。他是人盡皆知的惡人。他自己不但不已為忤,甚至還有些自得。一個這樣的惡人對於遭人嫉恨要和自己拚命地事情,經歷得也實在是太多了。他微微側身。用刀柄封住了哲羅地進手。

    沒想到的是,哲羅居然整個人都撲了上來,雖然沒有能刺中摩爾戈,卻扯住了他的盔甲、斗篷,直接拉著他轟地從馬上墜了下來。而到了地面,更有準備地哲羅雙腳一著地就是一個標準的過肩摔。隨即乘勢用肩頭將摩爾戈抵在了地上。他右手的騎兵劍已經拋掉了,但他還是用左手的副手刃狠狠紮了下去。

    摩爾戈也算是有急智,他哇呀呀一聲暴喝,身體一屈,用膝蓋砸在和他糾纏在一起的哲羅的背上。就在哲羅身形一頓,左手地副手刃插進了土裡的時候,摩爾戈身體一縮,滾開了一個身位。然後雙腿用力踹在了哲羅的身上。哲羅一連滾出幾圈。

    摩爾戈的親兵們立刻大聲鼓噪起來,但他們隨即沒趣地發現,葉韜身邊的這些侍衛們連一點表情的變化都沒有。他們望向摩爾戈帶的這一陣的數萬大軍,就像是在看一群私人。侍衛們都矜持地控著馬。簇擁在葉韜身邊,連兵器都沒拔出來。但這種冷靜、理智、淵渟嶽峙地氣勢卻不容輕忽。

    哲羅和摩爾戈都從地上爬了起來,騎兵的交鋒變成了草原上最流行的格鬥和摔跤。摩爾戈被剛才那一個過肩摔搞得頭有些暈,而哲羅也被踹得不輕。但哲羅的眼睛裡卻充滿了對戰鬥地渴望和狂熱,熱切地燃燒著,像是要把整片戰場點燃。

    摩爾戈剛才墜馬的時候已經拋掉了那柄長刀,他也隨手拔出了懸在身上地彎刀。兩人對峙著,繞著***,互相打量著對方。就在哲羅轉到距離自己的那柄騎兵劍很近的地方的時候,他忽然身體一旋,腳尖勾起了騎兵劍的柄,將騎兵劍挑得旋轉著飛向了摩爾戈。就在摩爾戈一愣神之間,哲羅已經從另一個角度撲了上來,他仍然旋轉著,像是在進行某種草原上極為盛行的舞蹈,像是貼在草葉上方在輕盈地飛行。

    哲羅的左手還握著副手刃,而他甚至還從腰帶裡有掏出一支副手刃,就這樣旋轉著,在周圍所有人的目眩神迷中,將兩支副手刃狠狠地扎進了摩爾戈的胸膛。而此刻,摩爾戈手裡的彎刀,也卡在了他的身體裡,卡在了他的肋下。鮮血汨汨地冒了出來……

    哲羅仰天狂笑,戰意盎然的眼睛裡,流露出了一絲瑩潤。「天神庇佑!」他將雙手伸向天空,用盡全身力氣高喊道。

    「天神庇佑!」所有的部族勇士們同聲高喊了起來,而這個時候,戴世恆也適時用低沉地號角下達了全軍出擊令。

    部族勇士們發出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也不管陣列,就這樣呼啦啦地衝了出去。但此刻第四陣的敵軍忽然沒了指揮官,尤其是那些科爾卡部族的騎兵們,對於這個平時凶神惡煞的摩爾戈居然就那麼三兩下就被哲羅釘死,驚愕得沒辦法反應,面對這敵軍的全面衝擊,心中唯有恐懼。

    「第五陣,給我壓上去。」江旭京可沒有等陣線崩潰才下決定,第一時間就下令給對方施壓壓力,無論如何都要將葉韜的攻勢壓制住……這幾陣打得太快,太猛了,讓戰場的現狀距離他的預想越來越遠了。可此刻,他卻也沒有別的辦法。

    —

    葉韜的侍衛隊到底有怎麼樣的戰鬥力?雖然騎兵戰,大兵團作戰中間有許許多多的不確定因素,但他們的實力已經強橫到了幾乎可以忽略這些不確定因素的地步了。他們最先面對的就是科爾卡的騎兵,但這些侍衛們不管是鎧甲、馬匹、武器、能力、心態、乃至於運氣都佔著優勢。他們就像是一柄鋒利的刀,輕巧地劃開了奶油塊。而此刻情緒全面高漲的雲州部族勇士們也發揮出了全部的戰鬥力,隆隆地滾動向前。重步兵們一步步地向前邁進,不貪圖速度,但他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就像是在為雲州大軍的攻擊打響鼓點,同樣充滿了懾人心魄的力量……

    「戴將軍,飛艇發現了倪思歸賈慶雲部,就在這裡。」一個情報參謀匆匆跑進了指揮帳,在地圖上點出了位置。邊上一個參謀立刻用一面小旗子放在了這個位置。

    「飛艇全部升空,這一路全部交給飛艇部隊,給我炸吧。」戴世恆斜斜看了那個位置一眼,很無所謂地說。現在戰場的情況,如果這邊動作足夠快,已經可以忽視掉對方的馳援了,哪怕現在倪思歸賈慶雲距離戰場的維持,僅有不到半個時辰的距離。

    「戰場上情況如何?」在另一面更詳細的沙盤上,參謀軍官們正根據幾個觀察哨的匯報迅速將各個營的位置和現在的情況標記在地圖上,也將觀察到的敵情同樣標記出來。

    「葉韜好樣的,他已經壓住了後面部隊的速度。」戴世錦和戴世恆互相看了看,戴世錦讚賞地說。「還好沒一窩蜂衝上去,不然可就真的壓不住陣勢了。」

    現在他們擔心的就是由於這次反擊,雙方太密集地糾結在一起,接觸得太深。對方哪怕是到現在,兵力還是在己方之上,而己方軍士們的消耗已經有些大了,有些任務非常重的營,減員也已經超過三成。如果還要不管不顧地衝上去,雲州大軍那單兵能力強悍裝備精良的優勢就會逐漸被抵消。而萬一接觸太深,更大的危機是,萬一倪思歸、賈慶雲部提前到達,那大軍很難扯出足夠的兵力來進行兩線作戰。

    葉韜雖然是最先命令攻擊的人,但他同樣很早就覺察到了這種情況,而他在戰場最前方,招呼著大家形成了一條滾動推進的鐵一般的攻擊線。他就在攻擊線的正中間,不斷呼喝著,讓大家攻擊,頓足,後隊越前攻擊,整理陣型如此往復……而在兩翼,談瑋然和成遲也努力維持住部隊,保持同樣的攻擊節奏。

    整個攻擊就好像是在演練某種奇特的陣型,有著某種奇異的節奏。這一條平平地但不斷向前的攻擊線對於嗜血的雲州大軍來說,可是足夠刺激的遊戲。

    「一……二……三……四……五……雲州前進!」整個步驟被大家喊成了這樣的口號,一遍一遍地重複著。而每次重複,都意味著雲州大軍的整條陣線更深得砸進了西凌大軍的陣型。開始的時候還是好玩,而到十幾次,二十幾次之後,這幾乎變成一種偏執了。有些地段面前的敵軍已經心膽俱寒得遠遠退開,而當面的雲州大軍寧可一輪輪放空,讓面前沒有敵人,也不願意破壞地面上的這條整齊的攻擊線,甚至於他們的輪換還都是照常進行。一切都陷入了一種偏執的狀況。

    「……真希望,此生有幸能指揮這樣的軍隊打仗啊。」江旭京搖了搖頭,發出了一聲感慨。第三百二十三章天雷

    思歸和賈慶雲兩人憂心如焚。第一陣迅速失利的時候派出傳令兵去通知他們,想方設法再加快行軍速度,到了之後直接投入戰場……而現在,他們還有最後半個時辰的路程了,一點點的路程。在這種路程下,他們已經可以聞到隨風飄送的戰場特有的燒灼的、血腥的氣味了。

    「思歸,我帶騎兵先行吧。……大帥那邊的情勢太危急了。」終於碰上了來自江旭京的第二股催促他們前進的傳令兵,他們兩人碰了下頭,賈慶雲提出。

    倪思歸認真想了想,說:「好,就這麼辦了。早一刻到戰場,就早一點能用上力。」

    而這個時候,天空中出現了幾個黑點,飄飄揚揚地就這麼過來了。

    「那是什麼?」賈慶雲有些奇怪地看向空中。飛艇飛得不算很高,在地面上能夠清晰地看到飛艇的整個輪廓,能夠看到飛艇上的吊籃裡有人在活動。而當賈慶雲拿起望遠鏡將整個飛艇收入眼中的時候,他甚至能看到飛艇上的乘員興奮的神情。

    「不好,是雲州的軍隊。」倪思歸已經反應了過來。

    但正如任何一個時空,第一次面對這種來自空中的威脅的時候,人的第一反應都不是說:原來人可以飛或者太神奇了,而是一種想要膜拜,想要祈禱,想要和神靈會面的興奮和恐慌。而一粒粒從天而降的火油彈則讓這種恐慌直接變成了恐懼……

    倪思歸和賈慶雲原本就只在乎行軍的速度。他們從歸原一側地軍營出發,就那麼擺開陣容逶迤而行。自然,這個時空地他們。暫時也不會知道什麼叫做防空。

    雖然瞄準具實在是很不好用。但一顆顆火油彈還是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炸開了。而就在第一批火油彈降下的時候,這好幾萬人地巨大陣容就混亂了起來。人馬喧嘶自然是不在話下,許許多多軍士更是扔掉了手裡的兵器抱頭鼠竄。有人躲在馬車底下,雙手緊緊抱著腦袋,恨不得能夠將腦袋伸進土地裡去,有人則直接跳進了大陸邊上的田間,一頭滾在了泥地裡……倪思歸賈慶雲兩人都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都沒發佈什麼明確的命令。更遑論那些見識閱歷遠不及他們,更容易被這種恐怖的景象擊倒的普通士兵了。人馬踩踏地傷亡遠甚於被火油彈燒灼的死傷……畢竟,歸根到底,現在的這種脫胎於「盜墓迷城」的飛艇,裝載量實在是相當有限的。

    「別慌,別慌……」終於,賈慶雲橫下心,帶著幾個親衛在隊伍中跑開。一邊喊著鼓舞士氣的話語一邊用鞭子將那些陷入混亂的士兵們抽醒。倪思歸也連忙將身邊的親兵發散出去,幫助軍官們平定現在地亂局。一隊隊軍士紛紛在軍官的帶領下鑽進的大路兩邊的小樹林裡,或者是朝著空曠地地方跑去。他們跑進農田、跑向不遠處的村舍前晾曬各種雜物地空地。四散而開的軍士讓空中進行攻擊的飛艇部隊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但飛艇乘員們也只能讚歎一下,倪思歸賈慶雲兩人的反應實在是夠快的。那麼快已經發現了躲避空中攻擊的要訣。但此刻,飛艇隊卻不想就那麼放棄了。哪怕他們裝載的火油彈數量很少,幾輪投放之後已經剩不下多少了。

    一陣互相之間打旗號的交流之後,飛艇隊降低了高度,在西凌大軍上空掠過。一枚枚火油彈更精準地投在了人群中。西凌軍中已經有膽子大的開始反擊,投槍是無論如何沒辦法夠到飛艇的高度的,但一些力驚人的弓手和將校們卻能夠拉開強弓來反擊。而每每有這種攻擊發生,除了略微給飛艇隊造成了一點威脅之外,卻也提示了那些重要人物的所在。裝載在飛艇上的小型弩炮和弓弩開始發揮威力。位於高處向地面射擊,威力更為充足。但從地面上射來的箭矢,好幾次都是勉勉強強夠到了飛艇的高度,有的甚至碰到了飛艇的艇身,但卻無法造成進一步的傷害。更打擊士氣的則是有一個飛艇乘員居然一把抓住了一枚在飛艇吊籃外飛行,已經幾乎沒有速度的箭矢,揮舞著箭矢獰笑著。這種情況越發讓西凌軍士們絕望了。

    終於在一團亂糟糟的地面活動中辨認出了正在努力整頓隊伍的倪思歸和賈慶雲,又是一陣互相旗號和燈箱的聯絡之後,五艘飛艇從隊伍中脫出,排成了一個梅花形,呼呼地加速俯衝了下去,在掠過兩位統兵大將頭頂上的時候,他們一起開始密集地投彈,瞬間就將整個一小片空地

    一片火海。

    「將軍!」周圍的軍士們連忙搶上前來,想要把兩位大將救出去,但一片混亂中慘呼和哀鳴不絕於耳,燃燒和爆炸更是引起大批軍馬四處奔逃,加上滾滾而起的黑煙,居然連想要快點弄明白發生了什麼都是不可能的。

    就在這個時候,餘下的飛艇也都完成了轉向,看著這裡西凌軍士開始密集了起來,飛艇分成了前後兩排,又來了一輪密集的轟炸。經過現在的實踐,飛艇成員們終於是明白了,倒未必是那個簡單的空速瞄準具不好用。假如在完全無風,懸停在空中的時候,這東西其實還是挺準的,但情況越是複雜,投彈就越是沒辦法控制,像這種必須要在不停運動中尋找有價值的目標、投彈、然後找下一個目標的混亂局面中,別說是要能投准,能偏得不很離譜,不砸在空地上都得看運氣……或者,按照雲州上層開始流行起來的說法,看看人品是不是堅挺。而原來在訓練的時候只是稍稍講解,只進行過一次試驗的所謂「覆蓋」攻擊,可能是確保消滅某些重要目標的最好的方法了。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這個時空的第一代航空兵們對此可是有著無比的信心的。

    飛艇在進行了兩輪覆蓋攻擊之後又回到了原來的高度,來回穿梭,轟炸,直到將所有的火油彈用完才依依不捨地離去。他們的攻擊一共才持續了不到十五分鐘,還是因為飛艇隊自己都不熟練戰鬥中的編隊調整和確認目標……但他們不但徹底打亂了倪思歸賈慶雲部及時趕到戰場的打算,更是給這一部士兵帶來了無法磨滅的心理陰影。那是什麼?這個問題西凌這邊沒有人能回答。哪怕是那些見識最廣博,資歷最深厚的將官、軍士、士官都說不上來,而謠言、恐慌則在全軍散播開來。……那是葉韜借助天神之力製造出的機關,那是人力無法匹敵的怪物,那是傳說中的神鳥……當遇到沒有人能解釋為什麼人類能夠飛行的時候,借助於神秘而廣袤的神話體系,也就成了必然。

    倪思歸陣亡。賈慶雲身上有大片燒傷,墜馬的時候還摔折了右手……這是對於這支軍隊來說更致命更讓人沮喪的情況。賈慶雲都有些迷糊,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而軍醫這裡雖然有治療燙傷燒傷的簡單的藥物,卻無法讓賈慶雲稍減身上的痛苦。

    「宋立波,航明昌!你們兩個立刻收攏部隊,留一小支部隊就地收治重傷員,其餘部隊立刻繼續行軍。唐宇,你率前軍騎兵立刻加速前進,派出斥候向大帥說明情況,限令你四十分鐘內必須到達。……」強忍著疼痛,賈慶雲連續下達了一系列命令,但此刻他也清楚,現在他們糾集一軍,湊出一支一萬人以下的精兵繼續行軍趕赴戰場是可以的,但要全軍準時抵達戰場,那是想都不要想。光是讓所有軍士們重新回到道路上,恢復剛才那緊張而有效率的行軍就需要不少時間。而這些心膽俱寒的士兵們,上了戰場是打不了章的。很有可能碰到對方再扔點火油彈出來,就會崩潰……當將領多少年了,他見過多少士兵就那樣被巨大的恐懼擊倒呢?

    但是,哪怕有一支小小的軍隊能夠趕赴戰場,能夠在經受了「雷火」的洗禮之後繼續勇敢作戰,不管是對於此刻陷入膠著的戰場,還是對於將現在有些複雜的這一部幾萬軍士來說,都將起到重要的作用。而現在,更嚴重的問題是,他並沒有把握完全掌握倪思歸所部。

    —

    賈慶雲努力支起身體,看著被部下們簇擁著的倪思歸的屍體,老淚縱橫。他和倪思歸並稱為江旭京的兩臂,多少年來,他們一起打了多少仗。為了出征和留守,為了強攻還是巧取,為了戰利品的分配,為了軍士們的待遇,他們都不知道吵了多少架了,但不可否認地是,在戰場上他們兩人的確是配合默契。哪怕是現在,西凌軍方的通信能力都及不上東平,戰場上有時候能夠依*的之後將領互相之間的瞭解和默契。而現在,倪思歸卻去了……

    倪思歸麾下的幾員心腹愛將看到賈慶雲,看到了他的表情,膝行上前,嚎啕大哭道:「賈將軍,您要為將軍報仇啊。」

    賈慶雲努力抬起左手,放在了一員將領肩膀上,說:「你們放心。你們這就收攏隊伍,我們去報仇。第三百二十四章嫌棄

    飛艇隊來報,已對倪思歸、賈慶雲部發動了攻擊。造詳。倪思歸、賈慶雲部陷入混亂,至少將遲滯對方大部半個時辰。」又一個軍官衝進了指揮帳,熱烈地報告道。

    「把消息傳給前方。十五分鐘後我將下令全軍緩速前進,讓他們把戰線給我穩定下來。」戴世桓趴在沙盤上,略略抬了抬頭。現在的進展比他預料中的情況還要好不少。但大軍體力消耗劇烈的問題也越發明顯,他下令全軍維持陣線,就是為了給全軍一點點的喘息的時間。雖然這種稍事休息可能未必能有太大的作用,但哪怕只是喘口氣,都能讓大家不至於在最關鍵的時候虛脫。

    其實,更讓戴世桓滿意的是現在全軍上下的超級優良的服從性。在沒有明確命令的時候,三個方向各自發揮,互相傳信配合,表現出來的的戰鬥風格完全不同。池雷所在的右翼打得飛揚跋扈,充滿了激情,但又不乏的作戰面上的機謀和靈巧。成遲所在的左翼穩紮穩打,哪怕是在有些偏執地維持攻擊線進行滾動攻擊的時候各部配合也條理清楚,很有章法。而中路主要由談瑋然指揮,還有葉韜輔助。談瑋然在打仗的時候像是在天空有個聲音能提示他一樣,總是能注意到宏觀層面的問題,不斷派傳令兵回來瞭解兩翼的進展,及時做出調整。而談瑋然也很少越過營一級的軍官直接對某個大隊、中隊下令。當然了,中路戰線最長,兵種最多。兵力最多。談瑋然也顧不過來。讓談瑋然敢於這樣進行指揮,固然是因為他絕對信得過每個營正,也是因為葉韜正率領著他的侍衛隊活躍在戰場上。

    葉韜從來沒那麼興奮過。雖然他並不喜歡打仗。但身處戰場上,又是一個一定要不停地做決定地人,從一開始是要努力表現得好一點,到後來,已經是完全被這個戰場上地狂熱氣氛所感染,越來越投入。越來越興奮了。葉韜好幾次縱馬跑到長弓營這裡,指揮長弓營調整一輪的射界,仔細給出方向和距離,然後當長弓營射出的箭矢飛向天空,他就在地面追著箭矢地軌跡衝向最前線,帶著身邊的精銳將士們直撲那受到猛烈攻擊的一小段地區,不斷在敵軍的防線上撕扯出一個個的口子。而當他和身邊的侍衛們異常疲勞地時候,他們會稍稍退後一些。從馬背上跳下來,拿出身邊的折弩,專門抽冷子射擊那些可能傷害到自己人的敵軍。折弩適中的威力和極高的精準度還真是適合做這個。……葉韜帶著侍衛們前前後後地跑著,他自己也不拘泥於一定要在最前線廝殺。而是努力在成為那個游離於談瑋然的指揮之外,卻又能發揮出巨大功用的人。而有葉韜這麼在戰術上和技術上不斷給予即時的指點。不斷略微調整前線地節奏,在讓全軍能夠按照他的命令穩固推進的同時還能夠減少傷亡、增加對敵人的殺傷,談瑋然自己都覺得,這種仗打起來很有意思。葉韜此刻倒是真不顧忌自己實際上地主帥身份卻在做一名戰將做的事情,反而是很為自己還居然能當一個戰將而自豪。

    三聲短促地號角,陣列之後和幾個指令塔上樹立起的藍色旗號,還有一層層傳遞上來的軍令讓全軍暫住腳步,而整條陣線沒有詢問為什麼,就那麼停了下來。而停頓是比攻擊更高難度的戰術動作。中軍後方已經休息了頗有一會的重步兵此刻居然大踏步地衝上前來,將塔盾深深插進地裡,立刻就形成了一條鋼鐵防線。而兩翼則有重器械營和長弓營投射出的大量箭矢和火油彈,來幫助在收攏前線軍士的時候不至於被對方反撲。這一系列的戰術動作實在是太乾淨利落了,讓現在正在中軍指令塔上觀戰的戴世錦也不由得叫了聲好。

    而在對面,江旭京則是實實在在地心裡打了個突。他倒是並不害怕敵軍突奔走,本來和北方部族沒那麼關係親近的時候,還真沒少拿他們練習這些。可是,這種驟然收住全軍攻擊的勢頭卻更讓江旭京越發高看雲州大軍。

    「第五陣準備……第六陣準備……」江旭京歎了口氣,淡淡地命令道。雖然雲州方面這一輪的攻勢如此猛烈,但這個時候他們停止了繼續推進的步伐,的確也表明了他們有些力竭。在為自己贏得了喘息機會的同時,也讓江旭京剛才的一些想法落了空。本來,江旭京想得是,假如第三、第四陣被突破,他會讓這兩陣就和雲州大軍膠結在一起,越亂越好,然後第五第六兩陣並排擺開,從兩邊壓上去。然後適時將手裡第七第八兩陣也投入戰場。直接拼著損失大半

    消滅雲州軍大部。但現在,顯然戴世桓沒有給他這個候穩穩一收,雙方都贏得了喘息的機會,雖然沒有追逐現在已經潰亂的第三第四陣,讓西凌方面能夠有時間整兵,但總的來說,戰場主動權還是在戴世恆的手裡。

    「斥候呢?倪思歸賈慶雲兩部還沒有到嗎?」江旭京轉頭問道。諸將不知道如何作答。而江旭京轉回去的頭忽然就僵住了。他看到了那些飛艇在天空中緩緩劃過,他們來的那個方向,應該就是倪思歸賈慶雲部的方向。從這裡往這個方向看,正好被一座丘陵遮擋住了視線。原本這也是在江旭京的預料之中,他還有個計劃是作戰不利的時候緩緩撤到丘陵一側,然後讓倪思歸賈慶雲部殺出,從兩個方向合攻,但此刻,這遮擋住了他的視線的丘陵,卻讓他不由得一陣焦慮。

    飛艇隊剛才已經扔光了火油彈之類的東西,飛艇上的燃料也不多了。只好就這樣無所作為地在戰場上空飛過。「那是什麼?」現在,江旭京確信葉韜在這場戰役中投入的不僅是那種射程超長的滑翔彈,還有這種慢慢悠悠地飛在空中的東西。江旭京的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無力。對開始陸陸續續在軍士中出現的小聲議論,罵聲和驚恐的哭聲,他沒有什麼反應。他從來就不是一個信奉神明的人,而他的對手葉韜,則有著將神跡展現在大地上的能力。現在,這種能力延伸到了空中了嗎?

    「把第三陣、第四陣先撤下來,第五第六兩陣全線壓上。不能停下。」江旭京咬著牙說,隨即他抽出了腰中的長劍,轉身指著身後的幾個軍官,說:「去,催倪思歸和賈慶雲,他們再不來,就只能為老夫收屍了。」

    江旭京居然親率親兵隊上來了,他直接帶著第五第六陣一起衝了上去。原先已經幾乎潰散的第三第四陣的殘兵分開一條道路,看著威風凜凜的江旭京從他們中間穿行而過,江旭京那冷硬的表情和微微抬著一點的眉毛,頓時給了大家無比的信心。碰上剛才那種惡戰、混戰,這第三、第四陣的表現已經算是很不錯了。相比於雲州諸軍,他們的戰力的確是相去甚遠。而這兩陣幾萬人馬,好歹也拼掉了相當不少的雲州軍士。葉韜歷次率領的大軍,還是第一次遭受到如此慘重的傷亡。

    —

    但就在雲州大軍暫住腳步的時候,拚殺在第一線的葉韜卻被軍士們圍攏住了。他在前線殺得開心,但侍衛隊們心裡不是滋味,這畢竟是太危險了。雖然身邊都是藝高人膽大的精銳中的精銳,可誰能說得好會發生什麼呢?葉韜就在戰線最前沿,雲州大軍暫住腳步之後,唯一反身殺回來的一支步騎混合的兩三千人的大隊,明顯就是衝著葉韜來的,而葉韜卻一點都沒有退縮,迎了上去,讓己方的重步兵對把盾牆立了起來。

    「葉韜,小心!」忽然,劉勇喊了一聲。在那好像被侍衛們殺得已經有些混亂的敵軍中,忽然撲出來三道灰濛濛的身影,其中一個還是從一個騎兵的馬肚子底下直接躍出,就是衝著葉韜來的。葉韜一驚,但此刻已經來不及躲避了。猝不及防之下,葉韜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挺起了手裡的騎兵劍反手撩了過去。

    呯——

    這聲音卻是葉韜**的坐騎夜星做出的反應,夜星居然原地一個小跳,轉身朝著一個來著用力蹬了出去。雖然差點把葉韜甩出去,葉韜是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韁繩穩住身形,但飛在半空中的最危險的來者卻在無法迴避的情況下挨了一蹄子,倒飛了出去。而有這麼一頓的時間,周圍的侍衛們反映了過來,馬鞭、套索、飛刀、鐵蛋呼啦啦地朝著另外兩個刺客招呼過來。而更致命的則是飛撲而來的劉勇印出的兩掌……

    葉韜險象環生之後,侍衛們連忙隔開了葉韜和敵人,圍攏著葉韜退回到了盾牆之後。士兵們看著葉韜能夠在前線就足夠了,讓葉韜遇到危險,是雲州所有軍士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可葉韜又是大家的最高統帥,那要怎麼辦呢?

    重步兵營的營正小徐蹭蹭蹭地跳上前來,大聲喝道:「葉帥,您干擾了我們的陣列。麻煩您退到我們營後面去。」

    葉韜一愣,但侍衛們卻很自覺地簇擁著葉韜朝後走,壓根不給葉韜反駁的機會。葉韜知道,再在前面呆下去,可就要被大家嫌棄了。剛才他能出力,到了防禦作戰,更需要鐵一般的紀律,那他就是在添亂了。第三百二十五章破陣

    現在傷亡如何?」再次邁進指揮帳之後,葉韜首先就問道。

    「是大勝……前所未有的大勝。」戴世恆右手輕輕一壓,讓一個跳起來準備匯報數字的軍官坐下。「你要知道數字之前,先確定你要追求的首先是勝利。」

    葉韜這時候已經知道,雖然傷亡數字未必真的很驚人,但一定是相當可觀了。他在前面參與作戰這會,他已經看到相當不少的軍士,就在自己的身邊倒了下去。那樣的場景雖然已經是第幾次看到了,但仍然深深觸動著他的心魄。他知道,他是永遠無法習慣乃至於喜歡這樣的場景的。

    「既然仗都大了,如果不能取得勝利,那些軍士們就真的白死了。我承認……」葉韜坐在一側的凳子上,兩名侍衛立刻上前為葉韜卸去鎧甲。葉韜戰鬥了很長時間了,在這種天氣蒙在鐵罐頭裡,消耗那是可想而知。葉韜穿在盔甲裡面的棉麻混紡,有純棉肩墊的武士服幾乎完全被汗水浸透了。甚至於,葉韜已經開始散發有些發酸的氣味。這種氣味和鎧甲散發出來的濃重的血腥氣混合在一起,也許,就是戰場的氣味了。

    「目前為止,我方投入戰鬥的總計是三十三個營,全部是雲州正規編制內的部隊,甚至包括了四個守備營。還有六個營左右的預備隊,包括三個榮軍農場牧場的輔助兵,以及戈蘭先期派來的一萬部族勇士。戈蘭自己還率領了兩萬多部族騎兵,如果完成了任務,隨時可能出現在戰場上。他們比我們更不需要補給。」戴世恆娓娓道來:「另外。投入作戰的還包括你地衛隊以及飛艇對這些部隊。總地來說,作戰情況良好。目前殲敵數字已經超過十二萬,具體數字還不知道。而我方的戰鬥減員。目前是一萬七千四百人上下,其中,陣亡八千九百人。」

    這些數字讓葉韜一陣暈眩,幾乎整整三個營的軍士就這樣陣亡了。自然,葉韜也明白,這地確是一場絕對可觀的大勝的雙方傷亡比。但是,不管是哪個領兵者,總希望殺敵越多越好,自己的損傷越小越好。

    「唉……一定好好安置所有陣亡和重傷將士的家屬啊……」葉韜歎道。

    戴世桓沒有說話,他繼續想了想,說:「磨上一會,然後把部族騎兵和那些輔助兵一起投入戰場,發動總攻吧。時機差不多了。另外。我已經命令飛艇隊進行補充之後立刻過來對敵人進行攻擊。如果能一股而下,那是最好。我還是希望,能在倪思歸賈慶雲部來到戰場之前解決問題。」

    戴世桓還是沒有能如願。稍過了一會,賈慶雲就帶著一部騎兵來到了戰場。雖然這僅有的幾千騎兵遠不能改變佔據。但卻大大鼓舞了西凌大軍地士氣。

    「大帥……」賈慶雲滾鞍下馬,拜服在江旭京的戰馬前面。「末將來遲……」

    「思歸呢?」江旭京捋了捋鬍子。為問道。

    「……思歸他……他死於陣中。」賈慶雲不敢抬頭。

    江旭京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卻似乎沒有感受到太多驚奇。「是那些……那些飛在天上的東西嗎?」

    賈慶雲顫抖著說:「大帥……這……這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抵擋啊。」

    「你起來,休息二十分鐘,然後你帶著你這一部給我猛攻池雷這一翼,給我把他惹火了,和他纏住。你……能做到嗎?」江旭京問道。

    「末將必不負大帥重望。」賈慶雲認真地說。

    送走了賈慶雲,江旭京長歎了口氣。現在也唯有盡力了,但到底結果會如何,江旭京自己也不知道了。他的眼中又出現了在這個有著溫和的風的天氣,飛得如此悠然的飛艇群。這一次,飛艇群地隊形更為分散,裝載的火油彈也更多。由於知道飛行距離比剛才短了許多,但對於彈藥投送量的要求更高,這一次整個飛艇隊都選擇了輕載油,騰出了重量多裝了不少火油彈。

    「隊長,主指令塔命令:隨意攻擊。」傳令兵看著主指令塔上的旗號和燈箱,報告道。

    「弟兄們,聽到了沒有啊?隨意攻擊!」看著所有地飛艇上的信號燈箱都重複了命令,給與了回應。飛艇隊編組成鬆散地兩排,略略降低的高度就開始在江旭京的大軍頭頂上撒野了。

    一枚枚火油彈就這樣被扔下去,飛艇努力找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投下火油彈。由於戰場空間有限,而人數實在是太多了,幾乎每一顆火油彈都能燒到一。直接被火油彈點燃的嗯的哀嚎讓周圍的人越發心膽是被火油彈燃燒的輕質油濺射到哪怕一點點,都讓人疼得不能自已。

    「散開……散開……」賈慶雲連忙幫著疏散,但前有雲州大軍在稍事喘息之後又開始以重步兵為先鋒穩步推進,上面有來回穿梭的飛艇不時扔下一個個火球,這種場面實在不是這個時空的軍人能夠輕易應付的。

    「大帥……小心!」一個軍官在江旭京的坐騎**上重重一鞭子,那馬一下子竄出幾步,卻終於躲過了一枚不甚精準的火油彈。

    江旭京心有餘悸,但更多的則是惱怒。打仗打了那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不知道如何應付的情況呢。要說之前應付滑翔彈,那只是一種無力,好歹滑翔彈的準頭實在是不那麼牢*,雖然一直挨打比較窩火,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現在卻又不同,這來回穿梭的飛艇造成的傷亡倒還好,一眼望去似乎也沒真炸死多少人。但大軍這麼一亂,尤其是大批士兵幾乎失去的戰鬥的勇氣,這就是一下子沒辦法處理的問題了。

    —

    「全軍突擊。」江旭京高高舉起了劍,命令道。等了許久的最後兩鎮的兵力也動了起來,慢慢加速著,朝著戰場奔來。

    「全軍突擊。」這個時候,同樣的命令也從戴世桓的嘴裡吐出。隨即,戴世桓對著葉韜說:「葉帥,您在這裡坐鎮吧。老朽去鬆鬆筋骨。」說著,戴世桓從沙盤上支起了身子,大踏步地邁出了指揮帳,而咋外面,不僅是他,戴世錦都已經披掛停當了。兩個年紀都不小的傢伙肩並著肩帶著他們的親兵策馬直出中軍營,朝著戰場而去。看到戴世桓和戴世錦一起上了戰場,士兵們又一次鼓噪了起來。對於許許多多的小兵來說,今天的仗打得太值得了,他們的統帥一直就在和他們並肩作戰,戴家的老族長和老統帥,雲州的新銳將領,東平的王子,還有經略使葉韜……對許多人來說,哪怕要看到其中一個都是奢望。而現在,這些人都和大家在一起。他們高聲指揮的形象深深刻畫在了士兵們心中。

    而葉韜倒是不太習慣對著沙盤進行這種會戰的指揮,他三步並作兩步地登上了主指令塔,完全通過信號和令旗發號施令。雖然葉韜知道,自己此刻還是得堅守這個崗位,但他卻不吝於再一次將近衛騎兵營和近衛步兵營投入戰場……

    「萬勝!……」「萬勝!……」……隨著每一個命令的發佈,士兵們喊出一聲聲充滿激情的呼喊,一隊隊地整齊排列著前進,互相配合著對付面前的敵人。雲州大軍士氣高漲、兵種多、兵種之間配合嫻熟、護甲防護周密、武器尖利精良,可以說是各擅勝場,但現在雲州大軍卻有一個極大的優勢:空中。當自己的對手隨時需要注意自己頭頂的時候,雲州大軍就開始有了莫大的優勢。的確,雲州大軍現在的確是疲勞的,但在強烈的求勝心的支配下,這種疲勞此刻也就被忽略了。這種亢奮的狀態會一直持續到作戰結束嗎?其實,現在雙方都心理都沒底。

    決定性的時刻終於到來,當賈慶雲倪思歸部的殘餘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的時候,江旭京已經快要哭都哭不出來了。就在前一刻,*著飛艇隊的兩輪覆蓋轟炸和重器械營的連續不斷的集中攻擊,池雷領軍的右翼終於突破了江旭京的左翼。由於斥候騎兵不擅長進行會戰,池雷領著的主要是鐵雲騎和景雲騎的混合部隊,一直使用不慣,而當談瑋然好心地將中路一直當作預備隊使用的弓騎兵營交給了池雷,池雷好像是忽然發現了攻擊的感覺。那種一觸即退,然後不斷*著殺傷讓敵人兵力出現空洞,再發動穿插式的衝鋒的打法,可以說是非常難也非常靈巧的。而注意到了池雷忽然進展順利了起來,在前沿指揮的戴世桓、在指令塔上的葉韜還有中路的談瑋然,甚至是池雷自己都要求給他這一路加強再加強。而加強的後果,則是他居然直接鑿穿了鎮北軍司的軍陣,池雷親率一支兩千人的騎兵分隊直接插到了敵人身後……

    江旭京的中軍正面,面對著談瑋然壓迫地打法,居然一下子抽不出兵力去攔截那支鑿穿到自己背後的池雷的騎兵。江旭京這個時候有些意識到,破陣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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