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之心 第三集 第二百七十章 變化
    常洪泉思量著葉韜應該不會拒絕的條件開了張單子,讓常洪泉在一次聚會上交給了戴秋妍,然後戴秋妍再轉交給了葉韜。葉韜看了那張單子只是聳了聳肩,就通過孫晉回復了。這一來一往,沒有引起周圍注意著常洪泉和葉韜的各種動作的任何人的注意。而在這次「正式」會晤中,兩人卻針鋒相對寸土不讓。葉韜指責常洪泉洩露消息,欲陷他於死地,甚至把七海商社遭襲的事情也歸罪於常洪泉;而常洪泉自然也非常配合地和葉韜吵了起來,指責葉韜在餘杭耀武揚威,根本不拿兩國邦交當回事,甚至於將葉韜在抵達餘杭之後重金酬謝了霍棟和趙彥兩人及其部屬的事情都捅出來說事……看到氣氛如此激烈和尷尬,那位來自春南王宮的宦官別提有多尷尬了,兩頭勸解不已。雖然葉韜和常洪泉兩人最後都是一臉惱怒地離開,什麼明確的協議也沒有達成,但那位宦官反而覺得一陣安心:至少葉韜和常洪泉沒有勾結在一起謀劃什麼。

    直到兩人離開之後,留下來的孫晉和豐恣一邊互相致歉打圓場,一邊就拉著那位口乾舌燥的宦官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個酒樓,私下裡達成了一份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但實際上卻不怎麼有可行性的諒解備忘錄。

    葉韜和常洪泉的表演實在是太真了,真的那位宦官時候回報春南國主的時候,語氣十分輕快。為了藏瓏匣這樣的東西,別說是起衝突,就算動搖整個國家的朝局,鬧得派系內亂,兄弟翻臉都很正常,而春南國主也就這麼相信了。而通過宦官聽兩人吵架則得知了,就算破開了陳家這個藏瓏匣,是不是能起出那些東西,也未必。不管是寶藏還是那些關鍵的文書,現在都在西凌境內呢。而且,還必然在戒備森嚴的西凌中心地區。

    葉韜和常洪泉的表演,又一次讓劉勇暗自喝彩。而通過這件事情,他明白了,原來談曉培對葉韜的評價是非常準確的。談曉培當初就曾對他說過,葉韜這傢伙偏愛簡單明瞭的手段,但並不是不懂那些複雜的問題,他不喜歡權謀甚至不喜歡權力本身,但並不代表他不懂權謀,沒辦法用好權力。任何一個手握大權的人,都不能太君子了,而葉韜,雖然表現得很正直,可他卻未必真的是道德上牴觸那些手段,只是還沒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去觸動那些自己劃定道德準線而已。現在,葉韜不但耍起了手段,還耍得相當好。那樣子簡直可以和常洪泉那樣的老奸巨猾的傢伙相提並論。

    劉勇絕不排斥這些手段,絕不會因為葉韜表現出來的這些手段和心思而產生警惕或者其他的任何負責情緒。他和他的師弟為談家工作了有好幾十年了,他們很清楚,對於葉韜這樣的人來說。懂得權謀不但是一種技能,更是一種必要。葉韜可以扮演君子,但別人不會因此在對付他的時候藏起自己的小手段,只會更肆無忌憚。因為,他們會忘記,葉韜是可以報復的。

    而劉勇還有一種擔憂。的確,葉韜現在是位高權重,是處於一個相當強勢的地位。但那只是能抵消許許多多的級別不夠的陰謀詭計,並不是對之完全免疫了。陰謀詭計之所以那麼相人入勝,之所以讓人忍不住要去設想、勾畫、執行,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陰謀詭計是可以以弱勝強的,是可以一舉將不可能變為可能的。誰也不能說類似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在葉韜的身上。葉韜的敵人,倒也不能說是不勝枚舉,可也不少了。朝堂內外的,和現在,必然會更憎恨葉韜的蓮妃常菱。常菱現在只是個不怎麼受寵的王妃,但這兩年來情況已經有比較大的改善了。王后卓秀的身體不好,精力不濟,哪怕談曉培並非昏庸的國主,卻也必然會常常去「光顧」金谷園,而且,雖然談曉培有兩個好兒子兩個好女兒,但卓年紀一大卻也同樣會迷戀有個小孩子承歡膝下的感覺,那可就是現在的小王子談瑋哉的機會,也同樣是蓮妃常菱的機會。或許這些年,這些問題並不會爆發出來,但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

    劉勇的對東平王室的忠心自不待言,但對那些可能會影響王室的內部團結的人,可就不那麼客氣了。而劉勇自知自己在這方面的經驗、能力,應該能起到為葉韜、為談瑋馨,為整個東平王室拾遺補闕的作用的。最簡單的事情莫過於,不要讓有些人認為葉韜的威信不是說說而已。

    在葉韜回到了落腳的地方之後沒多久,劉勇就離開了。他和周瑞悄悄來到了夏家的一處產業外面。精擅於大眾娛樂行業的夏家,光是在餘杭就有六間賭場。而這處鴻運坊則是其中最大的一間。實際上,鴻運坊遠不止賭場那麼簡單,而是賭場、客棧、青樓、酒店的混合體。基本上,只要是能想到的,這裡都能提供,甚至於這裡還有一片浴場。而這片浴場的豪華程度遠遠超過丹陽的大浪淘沙。春南這幾年的海上貿易雖然有些萎縮,但那只是就市場統治力而言,各種來自異國他鄉的東西可沒有少一星半點。鴻運坊裡的浴場,採用的全都是來自中東地區的米黃色的岩石,光是這代價就讓人咋舌了。

    劉勇和周瑞來這裡必然不是為了去裡面的什麼什麼場所瀟灑一把,而是為了殺一個人。不但要殺,還要殺得有技巧。那人是餘杭港港監局的司庫。這個托庇於夏家的人和黑鷹幫有著很緊密的聯繫,黑鷹幫每次要在餘杭銷贓,多少都會通過他。這個不大的官活得卻是十分滋潤。至少,隔三差五地來鴻運坊泡澡,然後賭錢,然後再泡澡的生活,就不是什麼人都過得上的。

    這個鴻運坊的老客戶,現在應該正在被熱乎乎的蒸汽弄得渾身舒爽,發出輕輕的哼聲呢。鴻運坊的這一片浴場,這個時候其實還沒正式開始營業呢,但那種一直來的老客人,總要給些優待,就單獨地開了一個小包間給他。在浴場裡,來回穿梭著進行著準備工作的小廝,人數比客人多得多,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倒是有些不容易呢。然而,對於周瑞來說,這也不過是增加了一些麻煩而已,他很是不客氣地撂下一句:「殺雞焉用牛刀」就自己搶先衝了進去,七彎八拐地*近那個包間,將劉勇留在了街角處等候。劉勇不以為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後來,索性在一旁的一個餛飩擔子邊坐了下來,弄了點東西吃。

    「完了?」劉勇一邊唏哩呼嚕地吃著味道很不錯的餛飩,一邊小聲問。

    「裡面不是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傢伙,看起來是來這傢伙接頭的。我一起宰了。他們身邊有一個帶鎖的匣子,我一起帶出來了。」周瑞笑著說,隨即撩了下衣襟,露出那個梨花木盒子的一角。

    劉勇嘿嘿一笑,他倒是沒想到周瑞居然還有這份本事,收腹將那個不小的匣子夾在腰帶裡,空著雙手居然行動如常,似乎並不怎麼影響行動。「那好,我們且等等。等裡面發現了我們再走。」

    「是。」周瑞悶頭應道。

    果然,過了沒多久,一聲驚呼之後,整個浴場區域開始陷入了一片忙亂和恐慌,不久之後,整個鴻運坊都開始有些亂了起來,直到有幾個鴻運坊的高級的管事出來鎮住了場面,可有人死在浴場裡的消息還是從鴻運坊傳到了外面的大街上了。

    要知道,這才是周瑞要的效果。他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呢。他將兩人放血,弄得整個包間裡一片血紅血紅,還將兩人掛在了很*近蒸汽爐的牆上,想必除了滿地的血水之外,現在整個浴場應該能聞到烤肉的香氣了……

    劉勇和周瑞混雜在人群中,臉上表現出恰如其分的好奇和恐懼,和邊上那些圍觀的餘杭百姓沒什麼區別。但他們的注意力卻都集中在鴻運坊的前後兩個門那裡了。一個賭場為核心的娛樂中心,這方面就是比較好,既不隨便放人進去,也不隨便放人出來。而現在除了事情,開始一點點盤查的時候,就更是這樣了。

    那些在鴻運坊裡有些身份的人有的很快就被恭送出來,急匆匆地將自己塞進馬車離開這是非之地。這些人是不是有嫌疑沒什麼關係,反正就算真是他們幹的,估計也不會有多少人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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