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帶走後,會昌寺的主持方丈閃光登場,總之就是一句話咬死,他們是被番僧欺騙的,長久不過問世事,只知求佛唸經,不知世間還有金剛石這等奇珍,又一片虔誠的向佛之心,所以才被番僧利用、欺騙。最後,主持大師還帶領全寺上下大大小小的光頭和尚們,一起感謝傅敦揭破了番僧的陰謀騙局,還佛家一個清明之境。
衛螭聽得頭大不已,趕緊把一干老小和尚打發走,與傅敦一起回家去。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那只被傅敦拿來砸碎了假佛齒的羚羊角,揭破騙局關鍵的神奇之角,衛螭趕緊道:「傅大人,如今騙子的騙局已經被揭破,我大唐百姓不用再受騙子愚弄,傅大人父子居功至偉,一片拳拳之心,衛某欽佩不已。」
傅敦興奮得滿面紅光,笑道:「其中也有衛大人的功勞,如不是衛大人用話套住那騙子,今日也不會如此順利,在下定會稟明家父。」
衛螭笑瞇瞇的道:「不用不用,其實說來,我也就是動了動嘴皮子罷了,談不上什麼功勞,如果真要說功勞,真要感謝、獎勵的話,我倒是想厚著臉皮向傅大人求取一物。」
傅敦瞅瞅自身,慨然道:「請衛大人說,只要是傅某能拿出來的,盡可拿去。」
衛螭道:「我想要的就是傅大人拿去砸碎假佛齒的那只羚羊角,不知傅大人能否割愛?」
傅敦一愣,笑道:「原來衛大人是想要此物,無妨。這不是什麼稀奇之物,衛大人喜歡,盡可拿去,只要衛大人不嫌寒酸就好。」
說著,從懷裡拿出羚羊角,遞給衛螭。衛螭趕緊笑呵呵的接過,小心的裝好,心不在焉的與傅敦哈拉了幾句。笑著道:「如今事情已水落石出,衛某也得到了想要之物,也該功成身退了,接下來就拜託傅大人了,衛某告辭。」
說完,與傅敦分別回轉家門,一邊走。一邊呵呵傻笑。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那只神奇的羚羊角,腦袋中已經安排好了這只角的去處——衛府收藏量巨大的藏寶室。衛螭已經想好了,要給這只角雕一個紅木架子,還要在底座上刻上一排字——貞觀十三年x月x日,婆羅門僧人摩西達多攜劣質金剛石冒充聖物佛齒,被傅奕識破,於病榻上交代其子傅敦持此角前往破之。傅敦持此角,費力一擊,假佛齒應手而碎。摩西達多騙局被揭破,青史記載之。衛螭美美的想著,琢磨著還應該給這只神奇的羚羊角取一個名字代號,神奇地角?偉大的角?真實的角……
衛螭為收藏室又多了一件寶物高興不已,第二天。傅敦派人送來審訊結果告知衛螭。原來。那摩西達多確實是婆羅門教地教徒,只是地位低下。撈不到什麼油水,聽說從大唐回去的天竺僧人說起大唐的繁華和信眾的虔誠,心生仰慕。恰好出外給信眾治病的時候,有信眾給他送了一顆劣質金剛石,靈機一動,起了壞心眼兒,拿著來大唐騙吃騙喝。一路上,還真忽悠了不少人,有許多善男信女一路虔誠的朝拜,給他送上華服美食供奉,還有大把的金銀絲帛,賺了個盤滿缽滿。
那丫還真走了不少地方,都沒有人能識破他,反而越來越受追捧,聽說長安是大唐最繁華地城市,想著無人能識,便大著膽子來了,想不到撞到了傅奕地槍口上,「死」的淒慘無比。可憐的和尚,做騙子也不專業,不知道長安有反佛聖鬥士傅奕在麼?丫還敢往槍口上撞,這是要說丫無知呢,還是說丫大膽,這是個問題。為了感謝摩西達多貢獻了一件歷史軼事,使衛螭多了一件有趣的藏品,送走傅敦的人後,衛螭特地跑去收藏室,美美的撫摸了一陣被他取名為「堅硬之角」的羚羊角,花癡的表情,傻笑的神情,慘不忍睹,反正如果現在問謝玖是否認識這廝,謝玖一定會肯定地說不認識,太丟人了。
「老爺,英國公府有情。」
衛螭還沒陶醉一會兒呢,就被人打斷了,十分不悅的瞪了無辜的僕人一眼,聽說是李績老爺子找他,趕緊放下東西出來,問:「啥事兒?李伯伯有沒有說?」
僕人道:「據來人說,是英國公的姐姐生病,請老爺和夫人過去問診看病。」
衛螭一聽是李績的姐姐生病,趕緊叫人收拾東西,拉了謝玖一塊兒過去。李績地姐姐,衛螭去李府地時候,也曾見過,年紀比李績長了幾歲,卻老朽得厲害,挺慈祥、樸實的一位老太太,對後輩頗為關愛。據李老爺子說,他這姐姐年輕時吃過不少苦,老來身體不好,老朽得比他這弟弟還快。
謝玖和衛螭背著藥箱過去李府,李績地弟弟李弼正等在門口,見衛螭小倆口來到,趕緊迎了上來,道「四郎你可來了,快去看看。」
「叔叔別急,我們馬上就過去。」
隨著李弼進了李府後院李績姐姐的房間,一股濃重的藥味兒飄出來,李績正來回不停的走著,焦急的等待著,見衛螭兩口來到,道:「你小子,跑哪裡去了?怎麼現在才來?」
衛螭明白他的焦急,只是笑笑,沒說話,和謝玖一起進了屋裡,幫李氏檢查。男女授受不親,謝玖又是內科,理所當然的是謝玖上。謝玖檢查一下,放下器具,細細詢問一陣,道:「是胃病。」
衛螭謝玖相視苦笑,這古代的條件,又沒有胃鏡可以照,以謝玖和衛螭的醫術,從脈象上也看不出太多名堂,如果孫思邈在,或許還能從脈象上斷個大概,或許能仔細分辨出到底是啥種類的胃病。這會兒,衛螭和謝玖一起覺得。他們該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生命不熄,學習不止。
謝玖道:「姑母,平日的飲食需要改變一些,不能再像平日一般。」
「閨女,該如何改?你說,我老婆子聽著。」
老太太一口開就是一口純正地山東腔。直爽、熱情,雖然中氣不太足,但以往年輕時候的風采可見一斑。謝玖很喜歡這位待人熱忱直爽。又慈愛熱情的老太太,抿唇一笑,握住老太太粗糙枯瘦的手,道:「平日要少食多餐,定時定量,不要太冷,也不要太熱。不能吃辣的硬的食物。少飲茶,飯後不要馬上就喝水,最好隔一會兒再喝,還要注意防寒保暖,最好早晚再喝上一些新米粥那就更好。」
老太太笑道:「忒麻煩咧,聽你說這麼一大段,老婆子就頭暈。」
說著,爽朗地笑了起來,只是因為在病中。笑聲不如往常般洪亮了。李績在一旁道:「姐姐,思思是醫生,遵醫囑才能好起來。」
老太太笑笑:「中,就照你們說的,省得你們擔心。來。思思,坐過來。陪老婆子說說話。」
謝玖笑著坐了過去,一邊與老太太嘮嗑,一邊開方子,衛螭暫時充當藥房夥計,待謝玖開好方子後,去抓藥,待抓來後,李弼拿去找人煎藥,給老太太喝。
待衛螭拿著藥回來,李弼拿去給下人,李績也不見了蹤影,正納悶呢,等了一會兒,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衛螭扭頭一看,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卻見對面一個滿面黑灰,鬍鬚燒得亂七八糟地,滿頭灰白的頭髮上,黑色的鍋灰沾了不少,手裡端了一個瓷碗,裝滿熱騰騰的米粥。形象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努力忍著笑,衛螭道:「李伯伯,您這是……掉進火灶裡了?咋一身剛鑽過火灶的樣子。」
李績摸摸自個兒慘不忍睹的鬍鬚,呵呵笑道:「剛去給姐姐熬粥了,好幾十年沒碰過鍋灶,技術生疏,才弄得一身狼狽,賢侄見笑了,見笑了。好在雖然弄得人狼狽了些,但粥總算熬熟了,可以吃了。老夫給姐姐端過去。」
說罷,舉步朝屋內走去,衛螭心中淡淡的感動與溫馨,跟著走了進去。老太太看到李績地樣子,也是一陣驚奇,接過粥,含淚道:「你傻啊,熬粥而已,叫下人就是,幾十年未碰過鍋灶地人,看把自己弄的,你可是堂堂的國公爺。」
李績道:「即便是國公爺又如何?姐姐年事已高,小弟也已年老,即便以後想天天為姐姐熬粥,又如何能長久?趁著小弟還能動彈,多為姐姐熬粥,孝敬照顧一下,有何不可?」
一席話說得老太太熱淚盈眶,慨歎不已,盯了李績一眼,眼神慈愛柔和,頗多感慨。衛螭看得心中酸酸,鼻子酸酸,朝謝玖丟了一個眼色,仰起頭,望著屋頂,直欲把屋頂瞪穿才罷休。謝玖微微一笑,接過李績的粥,道:「伯伯請去梳洗整理一番,姑母這裡我來就好。」
說著,攪動著、吹著米粥,待米粥降溫。衛螭那邊終於平抑下情緒,走過去推李績,道:「就是,我家謝玖說的對,伯伯趕快去梳洗整理一下,伯伯是姑母的晚輩,我們也是伯伯的晚輩,伯伯能孝敬長輩,我們也要照著做才是,這裡交給我們,伯伯快去吧。」
李績欣慰的看了衛螭一眼,點點頭出去了。李績剛出去一會兒,李家的子孫們就來了,爭相慰問老太太,哄得老太太挺開心,高高興興地喝完粥,說了會兒話才休息去了。
謝玖細細的叮囑李府的人應該注意的地方,衛螭站一旁看著,感覺頗為複雜。見李績和老太太的樣子,他突然想起父母來,待父母年老地時候,他卻不能像李績般親手為長輩煮上一碗粥,該死地穿越啊!
「四郎,過來。」
正在心裡一邊罵著賊老天,一邊獨自鬱悶,正出大神呢,李績已經整理梳洗好出來,重新換了衣服,頭臉也擦乾淨了,只是一把被燒壞了的鬍鬚卻挽救不回來了。見衛螭盯著他鬍鬚看,李績笑道:「不用管它,燒了就燒了,明日剃成短鬚就成。說起來,四郎,你已經做了父親,也可以蓄須。」
衛螭摸摸刮得光潔地下巴,似乎和他一般年紀,已經做了父親的朋友們,如程明、如秦猛都已經開始蓄須了,就他一個人整天頂著個光溜溜的下巴,四處晃蕩,還說低調呢,這樣一來,可真是太高調了。不過,似乎留鬍鬚不太好整理衛生,如果他留一圈黑黑的鬍鬚,衛螭極度懷疑有潔癖的謝玖童鞋會就此不再讓他上床,直接把他趕豬圈去。
想到這個十分有可能實現的推測,衛螭趕緊笑道:「蓄須啊?小侄也想蓄來著,伯伯不知道啊,小侄甭提多羨慕您那一把美髯了,可惜年紀太輕,暫時留不起來,估計還得再等兩年吧。」
這話說得極為不要臉,衛螭自個兒說完都鄙視了自個兒一下。李績老爺子笑笑,拍了衛螭肩膀幾下,拍得廝腰都直不起來了,才道:「四郎你精通廚事,叫老夫幾道胃病患者能吃的美食如何?待老夫下朝後做給姐姐吃。」
衛螭立馬兒拍胸脯答應:「成啊,莫說幾道,就是幾十道,只要伯伯想學,咱沒話說,肯定傾囊相授!」
李績哈哈大笑,又開始拍衛螭的肩膀,拍得那廝想跳起來去揭李老爺子的面皮,看是否戴了人皮面具,看是否是出征的程知節易容的,或是李老爺子被程知節給附體穿越了。不過,考慮到武力值,莫說李績年事已高,但搞定衛螭這種小身板兒的人,那是不在話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