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看到衛螭的目光,頗有點見到救星的意味,再看看筆挺挺跪在地上的傅奕,姿態堅決,再聯想到他在歷史上的事跡,李二陛下估計被他纏得挺頭痛的。衛螭心中嘿嘿怪笑,頑固但正直外加一片赤膽忠心的老頭兒,罰又不好罰,應付又不好應付,難為李二陛下了。
「衛螭,你說說,真有能掌人生死的咒法嗎?」
正出神,李二陛下立馬兒拋過來一個問題。衛螭和謝玖對望一眼,倆人眼中都有無可奈何,越是不想摻和的事情,咋就越找上門來呢?很鬱悶。話說,佛教在中國大地上傳了那麼多年,歷史上也曾有帝王力主滅佛,但都沒有能滅絕,為啥?衛螭琢磨,除了古人對未知的自然及生老病死的敬畏外,最大的一個因素就是因為佛教的教義抓住了人心理上的弱點,給了人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和一個無法知道是否能實現的未來。
神秘,有時候,也是吸引人的一個重要因素。神秘的未來,充滿希望的未來,人人都想要。而在古代,艱苦的生存環境,封建等級的存在,讓普通老百姓無力改變自己的現狀,這種無力慢慢變成了一種麻木,只能寄希望於所謂的下輩子。還有一部分人,因為做了某些事情,便信奉佛教,尋求心理上的寧靜,或是避世的借口。衛螭心中暗自噓噓,在發達的現代,佛教徒的數量也不少,更何況是古代,要滅佛,談何容易。不過,這個什麼掌人生死的咒法,他倒是覺得挺有意思,既然找上門來了,那就只能面對。話說,問話的是當今皇帝陛下,看情勢也容不得他避開。
衛螭撓撓臉,道:「曾經聽說過這種東西,不過。我們在海外聽過的,並不是叫什麼咒法,而只是一種方法,不知道那位麥哈迪咒法師用的是不是我們聽過的那種。」
聽到衛螭說的話,李二陛下臉上不動聲色,看不出想法,倒是傅奕老頭一臉驚奇,看衛螭的目光。很警惕。嘴唇蠕動,似乎想說話。但礙於李二陛下,不敢貿然開口。
李二陛下心中也同樣驚奇,問道:「說說。你聽說地是什麼!」
毫無疑問,這是命令。衛螭撓撓頭,道:「記得以前曾向陛下說過,海外醫學的分科,分得很細緻。其中就有一科是關注人的心理的醫生。我們稱之為心理醫生,心理醫生中。有一種叫催眠術的方法,至於什麼叫催眠術……呃,還真不好解釋。陛下,臣不是這方面地專業人士,也只是聽過,具體的,我也不懂。」
李二陛下早就聽過衛螭的專業分科學習的過程,雖然心中想知道,但卻明白,就是捏著他脖子讓他說,衛螭也說不出來。逐把目光轉向謝玖:「衛夫人呢?汝可知道?」
「陛下,臣妾也非專業人士,只是看過幾本心理學方面的書,容臣妾想想,整理一下思緒。」
李二陛下點頭應允。謝玖蹙眉凝思,回憶看過的知識,組織一下語言,道:「稟陛下,催眠術的定義,還真不好說,臣妾客觀的催眠術在海外大陸地發展歷史吧。在海外大陸地歷史記載中,催眠術最開始出現的時候,是與巫術、醫術結合在一起地,往往帶有一種神秘的色彩,但經過悠久的發展過程,至發展出獨立地心理醫學,經過研究被證明巫術是原始的心理暗示和催眠,而催眠術也被剝去了神秘的外衣,變成一門需要極高技巧的方法和手段,作為心理學輔助治療的手段之一。要嚴格意義上來說明催眠術,不太好定義,不如讓臣妾地夫君給陛下舉幾個實際地例子。」
衛螭在一旁聽得入神,聽到謝玖的提議,不由翻了個白眼,小聲道:「我怎麼知道?」
謝玖白他一眼,低聲道:「你不是號稱看遍古今中外無數偵探小說和恐怖電影麼?某個晚上某人也曾講過恐怖故事嚇唬人。你比較會講故事,你說。」
衛螭嘿嘿訕笑,滿臉糗色。話說,某晚閒極無聊之下,藉著開故事會地名義給美女姐姐講恐怖故事玩,結果挺意外,某美女姐姐的神經竟然無比的強韌,導致他的居心叵測沒有任何效果,事後想起不由暗罵自己是個笨蛋,話說,都是醫生的人,誰不是從解剖課上鍛煉出來的,可沒幾個怕什麼恐怖片。
衛螭清清嗓子,道:「曾經有一個小女孩兒,陪母親一起去看醫生,她的母親有心臟病,在醫生給她母親治病的時候,她的母親心臟病突然發作死去了。給她的心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並導致她一直迴避去看牙醫,牙痛的時候也忍著。然後過了許多年,曾經的小女孩兒慢慢長大,出嫁成家,相夫教子,家庭幸福。有一次她的牙疼非常嚴重,被家人帶去看牙醫,等牙醫幫她治好牙齒查看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死了。據檢查,除了她的牙有毛病外,她的身體非常健康,並沒有任何疾病,她是被她童年時陪母親看牙醫的經歷給害死的。從心理學上來說,當時的她,年紀幼小,還不明白事理,母親的死亡,給她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一個非常深刻的印記——看牙醫是會死人的!雖然後來長大了,但是這個印記還是會深深的刻在她的心裡,就是因為這個印記,導致了她的死亡。而這個印記,在心理學上,稱為自我催眠或是自我心理暗示,也是催眠的一種,不過這個是自我暗示的結果,而不是他人施與的結果。」
傅奕和李二陛下倒吸了一口氣,很古怪的看著衛螭,衛螭憨笑一聲,趕緊道:「別誤會,我可不會催眠術,只是聽過這些故事,知道有這個東西而已。其實,催眠術也不是萬能的,也不是誰都能被催眠的,比如說。精神意志堅定的人,對施術者存有戒備心的人,這些都是很難被催眠的人。我看書上說,催眠術的施與,有嚴格的要求。首先要接受催眠的人,精神上、肉體上都放鬆,否則,很難成功地。」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衛螭皺眉想了一陣,道:「為了解開陛下和傅大人的疑惑,我再講一個不成功的例子。有一個人,他懂得催眠術。且非常高明。為了報仇吧,化妝潛入仇人的身邊。經歷了很長時間,取得了仇人的信任,藉機對他進行了催眠。對他進行強烈地心理暗示,讓他自己設置陷阱,殺死自己。第一次,仇人設置了陷阱,並觸動了機關。但是。在觸動機關的時候,他的眼睛。下意識的看向了陷阱的方向,身體無意識的避開了要害。那人不甘心,再次催眠仇人,仇人也按照他的暗示再次設置陷阱,但到了關鍵時刻,還是避開了,連續三次,每一次都是在關鍵時刻被仇人避開了要害,且,每次仇人見到那人的時候,心裡都會產生恐懼,下意識地開始迴避那人,那人再沒了催眠地機會,最後反而暴露了自己,被仇人捉拿。」
說到這裡,衛螭停下,李二陛下和傅奕一臉沉思,李二陛下道:「衛螭你的意思是,在這個事例中,之所以仇人每次都能避開要害,是因為他不想死地緣故,所以無法被成功催眠?」
衛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李二陛下,連忙點頭道:「陛下英明,正是如此。除非是傻子或是真正想死的人,否則誰會願意自己殺死自己!所以,那人地催眠根本就是失敗的。」
這麼一說,李二陛下和傅奕的神色才放鬆下來,衛螭在旁嘿嘿傻笑,道:「以前臣也覺得催眠術很可怕,後來明白其中的過程後,反而覺得沒啥了。神秘的、未知地東西,往往容易產生恐懼之心。」
謝玖接著道:「陛下,臣妾還曾看過一些記載。在海外地歷史中,也有某些宗教利用催眠術來展示所謂的神跡地。比如說,在海外大陸,某個少數民族中,曾有一種叫骨指術的神秘殺人方法,用以懲戒背叛者和冒犯他們的人,號稱中者必死。但是,後來證明,這種殺人術,死的人都是深信骨指術能殺人的人,而沒死的都是對此心存懷疑或是根本就不相信的。這是海外的文獻記載的實例,至於麥哈迪神師是什麼的,還請陛下聖裁。」
衛螭趕緊接道:「沒錯,陛下,我們夫妻知道的都說了,不過都是從書上看來的,麥哈迪的是不是催眠術,我們就不知道了。」
李二陛下瞪了衛螭一眼,心中暗罵滑頭,沉吟不語。這時,傅奕連忙大聲道:「陛下,臣再次請陛下下旨讓那麥哈迪咒臣死!臣絕不相信世上真有能掌控別人生死的咒法!」
李二陛下又是一陣猶豫,道:「傅卿,汝乃朕之重臣,不可輕易涉險。」
傅奕卻堅持,固執的要以身試驗。衛螭和謝玖在旁邊默默看著,也不說話。他們不想做反佛的聖鬥士,封建社會的宗教勢力貌似都蠻大的,他們兩口子可不是渾身王八之氣的主角,夢想著一朝改變整個社會的看法,他倆從來沒妄想過與整個社會為敵,那可不是小老百姓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就是這個可是!可是,事實往往比想像的來的殘酷。因為傅奕的一句話,衛螭兩口子再次被拉出來了。傅奕說:「衛大人,衛夫人,你兩位是見識過的,以二位看,老夫是不是最佳人選?」
衛螭那個汗,話說,當做沒有他這個人不成麼?與謝玖互相同情的對望一眼,衛螭歎息似的道:「傅大人的意志,無疑是堅強的,又對那位麥哈迪神師持有疑慮,或許可以試試。」
說完,衛螭在心中暗自念叨:傅奕大人啊,俺可是根據歷史記載才對你這麼信任的,你可別關鍵時刻掉鏈子啊。不然,只有俺上了。峨眉豆腐。
李二陛下深沉的看了衛螭一眼,妄圖用帝王的強大氣場給衛螭壓力,衛螭還真感覺到了壓迫感,搔搔臉,苦笑:「如果陛下擔心,也可以讓臣去,反正臣是絕對不信的!」
除非那麥哈迪能讓人穿越!不然,他還真不相信有人能控制別人的生死。
李二陛下又瞪了衛螭一眼,在殿內來回走了兩趟,傅奕連忙道:「陛下,這是臣的提議,應該由臣去!何況,臣如今已年過八旬,死不足惜,衛大人年輕有為,不能因為臣的建議而有個三長兩短!請陛下下旨!」
衛螭楞了一下,這老頭還挺正直。李二陛下歎了口氣,道:「傅卿,你就是如此固執,也罷,朕准了!傅卿去!朕會下旨,如若傅卿真有個三長兩短,朕就讓那麥哈迪陪葬!」
李二陛下眼中閃過一絲殺機,這還是衛螭第一次見李二陛下如此,嚇了一跳,果然是當皇帝的人,氣場無比強大不說,凶狠起來的氣勢,也不是一般嚇人,是相當嚇人。說定之後,李二陛下就下旨召麥哈迪第二日進宮。衛螭夫妻和傅奕先回家,明天再來。回去的途中,衛螭想了想,拉住傅奕,低聲交代道:「傅大人,你回去之後,可以照著鏡子,默唸咒死術是假的!記得多念幾遍,算是比較簡單的心理暗示法吧。我就只會這個,傅大人請努力!」
傅奕嚴肅的臉孔,終於露出一個笑容,道:「多謝衛大人指點,老夫感激不盡,不過,老夫用不上,在老夫心目中,從不信所謂的域外妖僧,用不上衛大人的方法。所謂的佛,不過是一群目中無君無父無子的騙子的虛妄之言罷了。佛教,傳自極西遠域……」
傅奕拉著衛螭,又是一通斥罵佛教的話語,聽得衛螭那個滿頭冷汗啊,趕緊打斷他道:「呃……那啥,傅大人啊,我家目前還沒有信奉佛教,咱不在你的革命範圍,呃,先告辭了,明天見。」
說完,也不顧傅奕的反應,拉著謝玖逃之夭夭。好可怕的革命意志力,如果傅奕生在革命年代,肯定又是一個堅定的革命戰士,革命的中間力量,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