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被攔下來了?」
清晨起床,衛螭照例進宮去給承乾太子復健,進城的時候,被堵在城門口,給人家讓路。這已經是這幾天內第三次讓路,廝有些納悶,難道城裡的顯貴們,閒著沒事幹,成天大清早出門做啥?這不是添亂嗎?
守城門的小兵,那是相當有眼色的人,也認識衛螭,笑呵呵的道:「衛大人您剛回來不久,這不,快過年了,各地的王爺們都回京來了。」
經過人家這麼一提醒,衛螭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日子,還真是快過年了。話說,兩人穿越後,跟著用農曆,但記日子的習慣,無意識的還是照著陽曆來,總覺得,要二月份才是春節。不是遇上這個,可能還真給搞忘了,又要管家成叔提醒。
衛螭讓大虎送了兩貫錢給剛才好心給他做解答的士兵,靜靜等待著入城。話說,他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的車駕,雖然給人家讓了三次路,但每次給誰讓的路,還真不清楚。
謝已有了孕前期的反應,每天孕吐的很劇烈,食慾不振,沒啥精神的樣子,衛螭變著方兒的給她弄東西吃,一次吃不下就改成一日多餐,總之,在謝旁邊,經常擺著吃食。醫館,以謝現在的狀況,還真不適合來了,萬一感染了病菌啥的,那可真是哭都來不及了。
鑒於這種情況,孫思邈又去醫館坐診,待衛螭從東宮回去再換班,不過。通常這種時候。孫思邈都會留下來,和衛螭談醫論道,或是扯扯別的。衛螭那廝,從資訊發達的現代穿越來地,有地是話題和他的孫義兄侃,兩人泡壺茶,坐炕上,一邊下棋。一邊侃。當然,下的是圍棋,人家孫大大學會國際象棋沒多久,水平就已經不是衛螭能比擬地了,人家孫大大說了,國際象棋太簡單,不如圍棋那麼有深度。衛螭很無言,私底下自個兒琢磨。是不是會玩圍棋的人,腦袋都比較複雜?!
進了東宮,老遠就聽到談笑聲,衛螭進去。見一個錦服中年男子和承乾太子坐一起,兩人說說笑笑。很是愉快、投契的樣子,承乾太子對那男子的表現很親近,看樣子,似乎是面對一個比較喜歡的長輩的樣子。
「臣衛螭,參見太子殿下。」
趕緊行禮,有外人在,不能像平時那麼隨意。承乾太子笑道:「子悅來了,正好,今天孤地七叔回京,來來,孤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孤的七叔魯王。七叔,這是孤的復健醫生,就是剛才和您說過的衛螭衛子悅,他非常有才華,醫術又高,父皇和孤都很信任他。」
衛螭不動聲色,笑呵呵的行禮:「見過魯王。」
魯王笑得很是寬和,道:「衛大人免禮,剛才太子向本王說過你,聽說你對他很照顧,本王要謝謝你。」
謝謝?!衛螭有些玩味兒,也不知道這位魯王,是從什麼身份、從什麼角度感謝他,他只是人家承乾太子的七叔,不是承乾太子的父親。七叔……七叔……衛螭腦中一閃,承乾太子的七叔,李淵老皇帝地七兒子,與承乾太子關係又好的,除了那個與承乾太子一起謀反的漢王李元昌,還會有誰!原來他現在還沒有被封為漢王,還是魯王啊。
看著承乾太子愉快的表情,衛螭有點明白為啥承乾太子會聽從他地挑撥謀反了。有種說法叫感情空虛,不止愛情有這種說法,親情上也有,承乾這從小缺少父母疼愛的笨小孩兒,李元昌是他七叔,有機會地時候,關懷他一下,稍示疼愛,就能拉攏承乾太子,讓他不自覺的願意去親近。
衛螭暗自搖頭,丫承乾太子明明長了一張聰明英俊的臉蛋兒,咋就沒聰明到腦袋裡去呢?啥人都接受,身邊是些什麼人都分不清楚,丫還混不混了!衛螭有點恨鐵不成鋼,白白浪費那麼多口水教育他。
現在的魯王殿下,未來的大反派漢王殿下李元昌,笑呵呵的看著衛螭,道:「衛大人的名聲,本王封地就聽過,聽說皇嫂的病也是汝夫妻治癒的?」
衛螭笑著糾正:「魯王過獎了,不是治癒,而是穩定病情,注意調養的話,不會復發,治癒是不可能的,在下夫婦沒那麼大能耐。」
「原來如此,本王對醫道是外行。對了,皇兄的風疾,不知有進展沒有?」
表情做的很到位,完全就是一副關心兄長的好弟弟樣子,看承乾太子一臉的感激和感動,就知道丫魯王有多成功。
衛螭在心中歎氣,表面還是笑呵呵的,道:「不好意思,魯王殿下,陛下的風疾,是內子主治,治療的時候,在下並不在旁邊,不瞭解病情,不知魯王聽太子殿下說過沒有,在下的專長在外科,不在內科。」
魯王瞇著眼睛看了衛螭兩眼,笑道:「說過,剛才太子殿下就對本王說過,太子說,本王不在京中的時候,衛大人給了他不少幫助,對此,本王衷心的感到欣慰。本王離京前,曾對承乾說過,親賢臣,遠小人。他是太子,我大唐未來的儲君,身繫天下,身邊的人,一定要學會區分,什麼人是可以親近的賢臣,什麼人是應該疏遠的小人,心中要有評判,否則,將來何以定天下!衛大人以為呢?」
「在下也這麼認為。在下雖然沒什麼學問,但這句諸葛臥龍的名言,在下也是聽過的。魯王殿下語重心長,對太子真是關懷備至啊。」
「哪裡哪裡,皇兄政事繁忙,皇嫂主理後宮,承乾這孩子,自小孤苦,本王這做叔叔的多關心他一些,也是應該的。」
魯王說的當仁不讓,衛螭還是笑呵呵的,不接話。承乾太子這時插嘴道:「子悅。孤知道你喜歡收集書畫。孤的七叔工書善畫,猶為雙絕,孤特地向七叔討要了兩幅字畫。轉贈與子悅你,孤讓人拿去裝裱了,待裝裱好後,孤派人送去給你。」
「謝殿下,臣一定好好保管。」
衛螭趕緊道謝,雖然心中對收集某個大反派地字畫有點打鼓。琢磨一下,既然送了就先拿回去藏著,看情勢不對就一把火燒了,到時候再說。
魯王聽承乾這麼說,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淡笑道:「原來字畫是幫衛
要地,太子對衛大人還真是青睞有加啊,這還是太子向本王討要字畫呢。本王還以為是太子看上了為叔的字畫,原來是要轉贈衛大人的。」
衛螭再次拜謝:「多謝魯王殿下,多謝太子殿下。」
承乾太子笑著搖搖手,道:「孤不過是做順水人情。子悅應該謝七叔才是。」
衛螭笑道:「那臣再拜謝魯王一次,多謝魯王賜墨寶。」
魯王笑著搖頭。道:「是太子向本王討要地,本王怎能不應允。」
衛螭笑看著,轉頭看看時間,提醒道:「太子殿下,時辰差不多了,該開始今天的復健了。」
承乾太子點頭,對魯王道:「七叔,孤要開始復健了,七叔請回,待父皇賜宴時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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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王臉上的笑容,頓了頓,強笑著道:「好的。想不到一年不見,殿下都會趕人了,本王真心寒吶。」
承乾太子臉色一變,趕緊解釋:「七叔,請別誤會,孤的復健時間很長,連母后都不想讓她觀看,七叔……」
「為叔明白,開個玩笑罷了,不要放在心上,對了,七叔送來的禮物,你看看,先把自己喜歡地挑出來,其餘的賞賜下去就好。你做主上的,有福同享嘛。」
「謝七叔教導,承乾省得。」
「如此甚好,為叔告辭,太子請好好復健,爭取早日康復。」
「送七叔。」
魯王大有深意的瞇著眼睛看了衛螭兩眼,才轉身離去。衛螭無奈的眨眼睛,貌似,人家魯王把他當敵人了,話說,他對承乾太子又沒啥別的企圖,幹啥用那種看仇人的眼神看他!
目送著魯王離去,承乾太子笑著道:「七叔這宮裡,對孤好的人之一,孤心裡最感激地人是子悅你,第二個就是七叔。」
衛螭暗地歎口氣,語重心長的道:「殿下,您首先應該感激和感謝的,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是他們兩位,把您帶到這個世界上,給了您生命,可以說,殿下現在的一切,除了您自己地努力外,還有陛下和娘娘的功勞。如果沒有兩位地教導,殿下如今又是怎樣?殿下也見過一般人家的孩子了,想想大妞,想想狗蛋兒,殿下不認為自己很幸福嗎?不認為應該感謝陛下和娘娘嗎?」
承乾太子想起那對讓他心酸的小姐弟,誠懇道:「孤說錯了!孤今天的一切,雖說孤也付出了努力,但確實如果不是父皇和母后的話,孤做不了這個太子!得不到如今的一切!」
衛螭讚許的一笑,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殿下天性仁孝,可喜可賀。」
承乾太子笑道:「可孤還是認為,除了父皇、母后,孤最應該感謝的還是子悅你!你教給孤許多東宮老師不會教的東西,讓孤眼中的世界變大、變寬,難道這不應該感謝嗎?」
衛螭翻著白眼兒,道:「殿下是未來的君,我就是個小臣子。沒啥大學問,也就懂點小醫術,會講幾個小故事,偶爾喜歡玩鬧,殿下願意聽我說幾句,那是殿下自個兒的決定,是殿下自個兒英明,我嘛,沒啥功勞,只是盡本分而已,談不上啥感激、功勞的,殿下可別折煞了臣啊。」
承乾太子感慨道:「孤所有的老師、臣屬中,唯有子悅一直在推卻功勞,只是守著自己的職責,孤能看出來,子悅既不為名,也不為利,只是本性使然,孤永遠都記得,子悅給雉奴和兕子講故事的樣子,孤相信,見過子悅那時神情的人,都願意和你說心裡話。父皇說,那叫赤子真心,孤誠以為然。」
衛螭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再說,這些話,被別人聽去可就慘了。衛螭笑罵道:「行了行了。殿下就算誇我,今天的復健,那還是得繼續,不可能偷懶的!殿下,請吧,請自覺一點,別要臣來催促!」
承乾太子哈哈一笑,心情不錯的樣子,乖乖開始復健。衛螭沒啥形象的懶坐在椅子上,借監督之名,行偷懶之實。承乾太子一個人自覺的在一旁做復健運動,做著做著,突然冒出一句:「孤剛才說的是真心話,孤今天開心,只說這一次,今後都不會再說了,子悅放心,今天的左右,都是孤的心腹。」
衛螭懶懶的縮在椅子裡,笑罵:「還有完沒完了?趕緊專心做運動,今天的時間延長一刻!」
承乾太子嘿嘿笑笑,也不反駁,很認真的做復健運動。衛螭斜靠著椅子,凝視著滿頭大汗的承乾太子。這小子,明明應該是個陰險狡詐,像他老爹一樣才對,咋就這麼心實呢?突然說那麼肉麻的話,這不是明擺著不給他看戲的機會嘛!對著這樣的孩子,衛螭怎麼可能狠心看他走上歧途!喵喵的,話說,他雖然是穿越青年,但只想過舒心小日子,不想摻雜到政治的漩渦裡去,這承乾太子,不是拖他下火坑嘛!咋整?真是讓人糾結!
這糾結,一直讓衛螭的心情好不起來,復健的時候,也相對嚴厲了一些,承乾太子沒有異議,衛螭讓做啥就做啥,他自己也能感覺到,衛螭所說的復健,對他的腳,確實有著莫大好處,如今,他已經可以不用枴杖走路了,就是姿勢還有點怪異,只要堅持復健下去,他肯定能恢復如常的!他越來越有信心了。
復健完畢,承乾太子拖著衛螭去看魯王送他的禮物,讓衛螭挑幾件喜歡的,對此,衛螭有些意興闌珊,不過本著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的大義原則,還是跟去看了看。
跟著承乾太子走進放置禮物的房間,衛螭的雙眼,瞬間化成金錢符號,真是金光閃閃的一間房子啊。
承乾太子很豪邁慷慨,道:「子悅看看,瞧上什麼,儘管說,孤都給你!」
衛螭看著滿屋子的寶貝,糾結再三,問出一句:「……殿下,我全部搬回去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