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對此早有預料，但是面對這個極為不和諧的聲音這麼早就傳了出來，還是多少感到了有些驚訝。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我循著聲音看去，是一個坐在角落裡的三十歲左右的乾瘦男子。
「我為什麼要說又是一項無恥炒作呢？這個又從何而來？我想請通達的石總親自來回答這個問題。前不久，您跟交管部門發生了一次衝突，原本輿論導向一直說你不對的，可是後來在你的精心策劃之下，似乎讓你從違法者搖身一變成為了受害者，並且順手就幫你們公司的這款遊戲做了聲勢浩大的廣告。也許很多普通市民並不知道，但是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次的事件根本就是你蓄意策劃並且用來給你的公司打廣告的。一個有著如此惡劣前科的公司，這次突然變得好心了，就不由得不讓人往不好的方面聯想了！」
會場裡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到了那個男子身上，那個男子說著說著，乾脆站了起來，臉上掛著一絲嘲笑，也有一丁點兒的緊張，像是背書似的不帶絲毫感情的將這番話說出。
他話音落下之後，會場裡開始出現了一些嘰嘰喳喳的議論之聲。
我笑著站了起來，把話筒拿到嘴邊，「諸位記者朋友請安靜一下，關於這個問題，我想我會給大家一個解釋。但是首先，我想要知道這位質問我的朋友，您是哪家報紙或者電視台的？」
眾人聽了我的話，又沉默下來。紛紛看著那個男子，等待他的回答。
那個男子顯得愣住了，隨後梗著脖子說了一句，「我不是什麼記者，只是一個普通的消費者。」
我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哦？你不是記者？那請問您是怎麼進來的？今天這裡是記者招待會，我們招待的全部都是記者朋友。
話剛說完，立刻有兩個保安模樣的人走了上來。「石總，要不要我們把他請出去？」
我擺擺手，「不用了，就讓這位先生問吧。」我直盯盯的看著眼前的那個略有些顯得膽怯的男子，臉上盡量保持平和的微笑，「這位先生說自己不是記者，只是個普通的消費者。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你能夠進來想必還是出示了你的記者證件的，我想這裡的保安人員不會那麼疏忽，居然讓一個並非記者的朋友來參加記者招待會。不過既然這位先生不願意透露自己是哪家媒體的身份。那我也就不問了。好吧。雖然你的問題有些刻薄，不過我本著讓大家釋疑的立場，就給你解釋一番。」
話音剛落。我就看到有個電視台的攝影將鏡頭對準了那個有些尷尬的男子，等到鏡頭再打到我身上的時候，我才開口說到，「關於這位先生說的那件跟交管部門有關的事情，我想我當初的態度已經能夠說明一切了。我也公開的向交管部門以及一些質問我的人們進行了道歉，在高速公路上超了速，的確是我的問題。不過當時交警的處理方式是暫且扣押駕駛證的副本，我也就將哥本交給了那兩名交警，回家等候處罰。接到處罰之後，我去了交警大隊。準備按照處罰認罰。可是當我把罰款如數上交之後，當時的工作人員態度不是特別的好，不知為何他不肯將副本還給我。後來金陵晚報的報導顯然失職，我責令他們給我道歉應該也沒錯。至於後來引發的網友們的討論，那也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正是因為不想讓網絡上為了我這件事喋喋不休，我才推出了我們公司當時還並不十分成熟的論壇，希望能夠讓關注此事的網友們到我們公司的論壇上去討論，還其餘網絡一個潔淨的環境。我很想知道，我這樣的做法究竟有什麼錯！說我炒作。好吧，姑且認為是一場炒作，可是即便是炒作，作為商業手段有什麼不可？為什麼會變成一場無恥的炒作？我很想知道，無恥二字究竟從何而來？至於你所說的我從違法者變成了受害者，這個完全就不成立。我違法了，但是我按照現章制度接受了處罰，一切都在正常的軌道之上。這跟是否成為所謂的受害者根本沒有任何關係。我再次請問，這受害者一說從何而來？難不成按照這位先生的意思，我違反了交通法規，不應當按照法現接受處罰，反倒是要拒不認罰才是正確的？又或者你認為我違法交規，就應該負上刑事責任？可是超速的事實本就不構成刑事犯罪啊！」
我鏗鏘有力的回答，顯然讓在場的其餘記者都已經信服了，他們紛紛都在點頭就能夠充分說明這一點。
那名男子也有些語塞，期期艾艾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來這位先生是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反擊之詞了，那麼好，我再來回答您的第一個問題。我想，每一個知道網絡遊戲產業的人，都知道目前的統計數據是認為網絡遊戲之中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的未成年人在玩這個遊戲，並且有部分玩家因為玩遊戲而耽誤了正常的生活和學習，將每天的大把時間都用在練級掛機之上。我響應國家號召，一來擁護監管部門提出的防沉迷政策，使得這些瘋狂掛機的玩家能夠合理的安排遊戲時間，二來我從最大程度上去防止未成年人進入遊戲，我何罪之有？就算是利用這個來進行炒作，讓我們公司的遊戲更多的在媒體上曝光，得到更好的廣告效應，可是做法卻是實實在在的為廣大遊戲玩家考慮，那麼我的錯，又從何而來？難不成這位先生認為我也該像多數的遊戲運營商那樣，放任那些遊戲玩家瘋狂練級，將所有時間都花在遊戲裡，並且放任未成年玩家加入我的遊戲大軍。這樣才是正確的？如我剛才所言，我有信心通過我們公司的身份證認證系統將未成年玩家進入遊戲的比例降低到是個百分點以內，而且我通過控制他們的遊戲時間來防止他們沉溺遊戲耽誤正常的工作和學習，這樣絕對會對於我們的公司的整體業績帶來負面影響，我寧願少賺錢這樣怎麼就成了無恥炒作？難不成這位先生認為遊戲玩家們在我們公司的這款遊戲上耗費的時間越多我的利潤反倒會越大？又或者是降低未成年人進入遊戲能夠為我們公司帶來更多的利潤？我想沒有人會得出這樣荒謬的答案吧？」
會場裡因為我的這番話又沸騰了起來，他們紛紛小聲議論著，並且用鄙夷的眼光看著剛才那位還義正詞嚴的男子。
那名男子的腦門上顯然已經有了一些冷汗了，他大概是按照什麼人的授意刻意想要攪亂這次的簽約記者招待會的，但是卻在我的反詰之下啞口無言。
我不禁暗自歎了一口氣，心說白大少怎麼就沒把這些事情考慮周全，居然讓這麼個傢伙跑來搗亂。如果他能考慮的周全一點，就會知道這些對於我根本形成不了最直接的威脅。如果他想要打擊我，更多的應該從我們之所以沒有在內測之後立刻開展公測，完全是因為服務器運營商出現了問題，導致我們拿不到足夠的服務器，這才無法進行公測。這樣的話，我還必然要從技術角度和跟服務器運營商的關係上去解釋，雖然勉強能夠說服記者們。但是至少也要費很大的一番勁兒。也只有如此，才能打擊到通達，一個處理不好跟服務器運營商之間關係的公司，其信任程度勢必要被打一個折扣。
可是。他既然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來對我進行詰難，就預告了結果是異常徒勞的。
最終，憋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的那個男子，滿臉通紅的在其餘記者的訕笑聲中悶頭離開了會場。離開之前，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卻被我的微笑給擋了回去。
接著記者們繼續針對遊戲方面開始不同的提問，我回答了幾個之後，微笑著制止了記者們的繼續發問。
「諸位記者朋友，關於遊戲本身的問題，我想我們還是先告一段落吧。有興趣的話。不久還會有一個遊戲公測或者上線的產品發佈會，屆時希望諸位媒體朋友再次前來。今天這個記者招待會的主要內容是為了向所有的玩家廣而告之，香港的馮氏企業即將進駐內地市場，並且採取跟我們公司入股合作的方式，斥資一個億買下了『墮落之門』網絡遊戲開發商十一加九遊戲娛樂公司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成為十一加九遊戲娛樂公司的第三大股東。這也預示著十一加九遊戲娛樂公司的潛力無限，從一個註冊資金僅僅一千萬的公司，已經升值到了價值五億。」這是一個偷換概念的方式，事實上目前十一加九的資金跟通達的混合的。如果嚴格按照註冊資金來算，那麼現在所擁有的全部資金也就是馮氏投入的一億加上註冊的一千萬。但是用了這個方式，就可以將公司的市值說成是五個億，從邏輯上沒有犯錯。
記者們也都很配合，立刻將話題轉了過來，開始頻頻向馮凱華捉問。
「請問馮總，是什麼讓你們對十一加九遊戲娛樂公司或者說是對『墮落之門』這個遊戲有那麼大的信心，居然願意投資一個億，卻僅僅只獲得這家註冊資金僅有一千萬的公司呢？你們是如何看待這次的投資的，你們認為你們能夠獲得豐厚的回報麼？」
馮凱華笑了笑，拿起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說到，「之所以對於這個遊戲那麼有信心，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因為它的領導者是石磊石總。諸位媒體的朋友想必對石總也好對通達集團也罷，都有比我更多的瞭解。且不說他們去年的營業收益，單單只說通達集團的前身通達公司是去年南京市的明星企業，並且得到了政府方面的各種，就可以知道通達集團是一個非常值得信賴的合作夥伴。我們馮氏企業選擇在這樣的一個時刻進入內地市場，自然要尋找一個值得信賴的合作方，目前看來，我，以及我們整個企業的董事層。都對通達非常有信心，他們的發展速度以及公司整體的合理管理，讓我們很放心。另外，石總本人也是個商業的天才，他們之前的所有案例無一例外的都大獲成功，對於這樣的一個合作者，我們馮氏企業有什麼理由不放心的呢？至於是否認為這次的投資能夠獲得豐厚回報，我想我們馮氏企業是個商業集團。並不是徹底的慈善機構，雖然馮氏在香港每年做慈善事業沒少捐款，但是也不至於拿資金來開玩笑，當然是認定會獲得一個很好的回報，才會斥資跟十一加九合作咯。」
這番話說的下邊的記者也笑了起來，另外一個記者又站起來問，「馮總，您剛才的回答迴避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家公司的註冊資金只有一千萬，其運作資金有多少我們不知道。也不想打聽。反正即便問了，你的回答也一定是商業機密無可奉告。但是，一個億只拿到了百分之二十的股權。並且不是最大的股東僅為第三，你們不覺得這是一個比例失調的投資麼？」
記者們又笑，大概是為了那句「商業機密無可奉告」吧！
馮凱華聞言也笑了，「呵呵，這位記者朋友說話很幽默，如果你問我十一加九的運作資金有多少，我絕對不會回答商業機密無可奉告，我能回答的是，我不知道。這是通達集團的資金，又不是我們馮氏的。我沒有理由知道。關於一億的入資的問題，其實很簡單。根據我們的財務評估師對於十一加九遊戲娛樂公司的產品結構公司結構以及其產品『墮落之門』的綜合考量，我們認為十一加九遊戲娛樂公司的實際價值肯定超過五億，所以我們花一億購入一個實際價值超過五億的公司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們還認為自己佔了便宜呢。怎麼會覺得這是一個比例失調的投資呢？一個公司的價值跟其產品的市場潛力有非常大的關係，我個人非常有信心，不用一年的時間，我們的利潤就會超過百分之五十。」
記者們一片嘩然，大概是由於馮凱華如此大膽的話。
「可是剛才石總也宣佈了。『墮落之門』將會採取四小時的遊戲最高時間，來防止遊戲玩家沉迷，並且將盡量杜絕未成年人玩家的進入，那麼你們馮氏不會擔心因此利潤大減，或者乾脆是個賠本的買賣麼？」
馮凱華這次乾脆站了起來，拿著話筒對台下說，「首先，我們有自己對於遊戲的市場預期儈值的評估，我們認為即便是如此，這款遊戲依舊能夠為我們帶來豐厚回報。其次，即便因此回報率減低，我們認為對於長遠發展，還是有好處的。畢竟我們不是在做風險投資，想從十一加九遊戲娛樂公司身上撈一票就走，我們做的是長期合作，長期合作自然要考慮長線利益。況且，這本身就是於國於民都有利的事情，我怎麼能夠出言反對。相反，我很欣賞石總這一點，雖然以前跟他沒有太多的接觸，但是僅憑這一點，我就認為他不但是一個有社會責任心的商人，還是個非常值得一交的朋友！」
因為馮凱華的這番明顯帶有煽動性並且自身就情緒激昂的話，許多記者都不由自主的鼓起掌來。
「好了，提問暫時中斷一下，我看時間也不早了，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想必大家也有些餓了。這樣，我先和馮總把合同當中籤訂了，然後我們通達略備了薄酒，就在樓下的餐廳裡，歡迎諸位媒體界的朋友一起參加。」
見差不多了，時間也五點多了，於是我便站了起來，做了個總結性質的發言。
記者們想要詢問的問題基本上也都問完了，因此也沒有繼續說些什麼，一個個的將手裡的攝影機照相機舉了起來，準備記錄下我和馮凱華簽約的場景。
此時早已有司儀小姐用紅布鋪著的托盤拿著文件和股份轉讓書走上了主席台，將一式兩份的合同分別遞交到我和馮凱華的手裡。
我們略微看了一眼合同，分別掏出司儀小姐遞來的鋼筆，在上邊鄭重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蓋上了各自公司的公章。
而後，是交換合同，再次簽署姓名和加蓋公司公章。
一切完成之後，由公司內部的人牽頭，會場裡響起了經久不衰的掌聲。
「如果大家沒什麼事情的話，就都請移步樓下的餐廳吧！」說完，我和馮凱華握了握手，一起抱著合同讓記者們拍了個夠，隨後一起並肩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