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飛飛在一旁抄著手抱著胸，很有點兒得意的樣子，我就知道這個小妮子十有八九又是在胡搞，當然，不是什麼亂點鴛鴦譜，而是明知道我和王茜的關係，她還要搞這麼一出，顯然就是她覺得好玩了。
我走到飛飛身邊，揪住她的耳朵，在她耳邊小聲說，「你這個小壞蛋，瞎鬧騰什麼呢？你不知道這樣會傷害人家唐悅麼？」
飛飛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傷害她什麼呀，她對你有好感是不假，可是你不會做對不起茜姐姐的事情的哦？」
看到她好像還很得意的樣子，我心裡是又氣又惱，這個小妮子，一點兒計較都沒有，「我什麼都不會做，但是你這麼給你同學創造機會，她會誤會的，笨蛋！」
飛飛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呀，好像還真是的。暗戀一個人，那個人根本不回應好像會比較折磨人哦。呀呀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不敢了！」飛飛衝我吐了吐舌頭。
我很無奈的搖搖頭，「你別跟我說對不起，去跟你那個同學說吧。好了，我不跟你們這兒瞎耽誤工夫了，那邊還有應酬，我先過去了。你早點兒回家，或者一會兒我走的時候送你回家。」
「我自己開了車來了，我自己回去吧。」
我點點頭，「那好，我不管你了，反正你早點兒回去。」
說完，我跟她幾個同學打了個招呼，就轉身離開。走的時候，我看到唐悅的眼裡有點兒不捨，但是絕對不能給她這樣的機會。
回到下邊的包間，包間裡儼然已經變成了八十年代歌曲的海洋，什麼《在希望的田野上》、《我們是八十年代新一輩》之類的歌曲層出不窮，看來我那幾個師兄已經徹底的放鬆開來了。這樣也好，批文的事情看來是不會出現任何的意外了。只等到明天把審批文件交給他們，然後等著節後他們辦理好了手續交給我們了。
這一晚，盡歡而散，我跟馮怡華約了個大概的時間，說好跟楚楚一起到她這裡吃飯，也就各自散去。
第二天，彼得如約拿到了他那個朋友的委託書傳真件，我則叫上了趙子華，趕在元旦之前把投資合同的事情給辦理完畢，將近八千萬的資金從我的賬上一次性劃給彼得，我也懶得像其他投資人那樣分批分計劃給了，既然本來這件事情就有點兒賭博的意味，我乾脆就給予彼得百分百的信任。
彼得拿到本票的時候，很激動，抓著我的膀子，「石，你真的是個非常好的合作者，以後有機會我還要跟你合作。真的。你就像是上帝，不但解決了我們所有的問題，還如此的信任我。要知道。我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投資人會一次性將所有的資金都掏給我呢！」
我聽到彼得的話也不過是笑了笑，「信任我可是給你了，親愛的彼得，但是三個月，時間真的不是很多，你快點把陳先生找到南京來，然後迅速開拍吧。先把一些用不著那些園林批文的戲份拍起來，不出意外，一周之內就可以拿到批文，到時候就要考驗你們的速度了。」
就連一向不太說話的費捨爾都顯得有幾分激動的對我說。「石，我鄭重的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延誤時間，我們會保質保量的將影片拍攝完畢，到時候，你會看到你的投資將是全部都值得的！」
我笑著點點頭，「我對這部電影很有信心，對你們也很有信心，不然，一千萬美金，天，幾乎是我七成的身家了，我也不想做個賠本的買賣……」
三人相擁而笑，就好像影片已經拍攝完畢並且大賣特賣了一樣。
「胡治，今天你必須跟我一起去浙江那邊了，那個公司收購下來之後，裡邊的就全部都交給你負責了。今天下午的談判，將是這次收購是否能夠成功的最後一次談判，要是談不攏就放棄，談得攏我將現場交錢切割，也許你這段時間，在那家公司的工作人員還無法遷址南京的前提下，就要呆在浙江了。有問題麼？」站在新的辦公室裡，我含笑問胡治。
這是今年的最後一個下午，今晚過去，就該是全新的一年了，我之所以把談判定在今天，也是希望明天的新年伊始，能夠有一個全新的氣象。
胡治臉上的陽光比我還要燦爛，「呵呵，我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沒有任何牽掛，怎麼會有問題？何況，今天的談判無非是雙方心裡價位的最後一次探底，不成功是不可能的。你看，我都是帶著行李來的，已經準備好從今天開始扎根浙江了。」
我很欣慰的看著胡治，我真的沒有看錯他，假以時日，我甚至可以將公司的一切事情放手交給他，自己做個不費腦筋的決策者就可以了。相信用不了五年，甚至更短的時間，胡治這個名字，將成為中國經理人界的一個傳奇，所有的職業經理人都將為胡治的傳奇經歷以及個人能力感到歎服……
胡治駕駛著車子，我則坐在後座假寐，考慮著關於談判最後的細節問題。
「石總，已經到杭州了，接下來是往紹興開麼？是的話我就直接拐上去了。」胡治在前座問我。
我似乎都有點兒睡著了，被胡治一聲驚醒，「對，就是紹興，紹興下邊的一個縣城，叫做柯橋，你注意路牌。」
胡治答應著，我則重新收斂心神考慮談判的細節問題。
車子很快就開進了柯橋縣城的範圍，這裡是中國最大的輕紡基地，我們要去的地方是輕紡城科技中心。這家公司規模其實不大，所有的員工加起來一共是十一個人，每個人都是股東，而且其中十個人的股份都是百分之九，剩下百分之十由他們幾個人臨時的頭兒，戴望誠掌握。基本上，這就是一家作坊式的。平行架構的創業集團，甚至都不能稱之為公司。
這個叫做「墮落之門遊戲工作室」公司，所有的成員基本上都是今年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他們這款名為「墮落之門」的線上遊戲開發剛剛進入中期，每個人肩膀上的任務都很重，幾乎每天都是自覺自願的加班，才有了今天這樣的進度。
說實話，我挺佩服這幫年輕人的，比胡治也僅僅小一歲而已，鼓動著家裡人又或者是拿出自己大學期間打工的全部積蓄，一股腦的投資在這樣的一個根本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成功的項目上。可以說，他們這個項目，不管開發到什麼階段，永遠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拿來整體出售，從產品到員工，全部出售。無論這款遊戲設計的有多好，他們都不可能有能力讓其上線運營，他們缺乏必要的資金。每個人投入的資金也不過就是三兩萬而已。
初期開發這半年。他們全都沒有任何一分錢的收入，吃飯的錢都是家裡在支撐著。看著他們的熱情，這讓我相當的感動。這也是我在對於這款遊戲並不是特別滿意的情況下，依舊決定將他們收購至旗下的原因。
技術力量可以補充，不完善的東西可以完善他，但是做網絡產品，最最需要的，恰好就是他們身上所具備的那種狂熱和熱情。這一點，不可否認是他們最為吸引我的地方。
另外，之所以戴望誠能夠成為他們臨時的頭兒，並不是因為他的技術最好，也不是因為他懂得管理。而僅僅是因為這個遊戲相關的所有文字資料，包括整個的世界架構，魔法體系以及等級劃分、職業等等一系列繁瑣的文檔，全部是由戴望誠一個人在大學期間完成的。為此他付出了將近兩百萬字的寫作，包括一個成熟的故事，一個主角的養成等等等等。這，已經足夠讓我為之歎為觀止了。
「到了，就是這裡！」我簡短的向胡治發出指令，他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停了下來。
「我還以為是在科技中心裡邊。原來不是啊？」胡治下車就跟我說。
我笑了笑，從胡治手裡接過車鑰匙，「幾個學生，手上有幾個資金啊？哪兒能夠到科技中心裡去，根本租不起辦公室。他們只是覺得這樣的位置比較好找，所以才在這附近租了個民宅。也幸虧這兒的房價低，換做在南京，他們都不一定能租得起。」
胡治點點頭，「也是，我要不是一畢業就撞到了通達和你，估計現在還不如他們呢。」
「那倒不會，是金子總會發光，你走到哪兒也會晉陞的很快。我只是給你提供了一個比較好的初速度，另外給了你一個加速度罷了。最終的結果不是由我決定的，而是你自己。」
胡治不再說什麼了，因為我們這個時候面對的那扇一體化防盜門上掛著一塊一看就張揚著年輕和活力以及熱情的手工繪畫的木板牌子，上邊用塗鴉般的字體寫著「墮落之門遊戲工作室」，我伸出手，摁響了門鈴！
門剛剛打開，一股濃煙撲面而來，差點兒給我和胡治直接熏出去。
「天吶，你們又是一個通宵加班沒睡？」我驚呼一聲，不過我比胡治的情況還要好一點兒，曾經在這裡跟他們一起熬過一個通宵，知道他們工作起來真的是不要命的，累了就趴在案台上睡半個小時，餓了就是一碗泡麵，甚至還有連泡麵的時間都捨不得直接抱著方便面干啃的。那煙抽起來就有點兒沒數了，戴望誠曾經告訴我，他最厲害的紀錄是一晚上通宵五盒利群。
裡邊開門的人一閃就不見了，再看清楚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坐回到座位上了。屋子裡鍵盤辟里啪啦直響，卻一個搭腔的人都沒有。
胡治捂著鼻子走了進去，我盡量保持著微笑跟他解釋，「這幫孩子太拚命了，有時候一旦一個結構沒完成就是整宿不睡，第二天接著干，不帶休息的！」
胡治聞言點了點頭，表情很嚴肅，看得出來，他也開始對這些年輕的創業者有了尊重的心。
「我看你們是不是都把手裡的活兒停下來，今天是最後一次談判，談得成我立刻開支票給你們，談不成我就直接打道回府。再怎麼搶進度，也不用急在這一點點的時間裡。」
終於，在我的要求下，所有人終於一起停下了手裡的鍵盤敲擊，紛紛抬頭看著我，有幾個人的嘴裡還叼著煙。
胡治看到其中一共有兩個女孩子，那是兩個做美工的女孩兒，同樣面容憔悴的叼著煙，「你們女孩兒也抽煙啊？」
女孩異口同聲的回答。「沒辦法，平時我們是不抽的，但是每次遇到這樣的加班就必須抽，二手煙都能把人嗆死，只有叼著煙才能讓自己感覺不到屋子裡那嗆人的煙味兒。」
胡治看看我，愣愣的傻笑起來，但是不得不說，這個解釋非常的正確，其實又何止正確而已，簡直是正確到令人髮指。
「好了，這樣，由於你們的狀態是這種樣子，我們談判的地點改到飯店，我請你們吃飯，不管這次談判是否成功，這頓飯我請你們吃定了。另外，今晚都放個假，跟我一起迎接新年的到來。」我哪兒有一點兒談判還沒成功的樣子，簡直就像是他們現在的老闆在發號施令。
那些年輕人都愣住了，但是隨即一起歡呼出聲，「哦耶！已經好些日子沒大吃大喝了，窮死了！」看著他們一掃剛才的疲態，突然又熱情張揚起來，我不禁只能報以無奈的苦笑。
這大概就是年輕的威力吧！
「那就趕緊收拾，然後你們挑個這兒最貴的地方，我今兒豁出去請你們吃頓好的！」
我說完以為他們會再次歡呼，卻沒想到迎接我的是一片靜默。
半晌，那個裁望誠才訥訥的說，「石總，你不會吃完之後，然後談判成功，告訴我們這頓飯錢會從收購款裡扣掉吧？」
我啞然失笑，不禁很佩服他們，「不會，這頓飯我說了，無論談判如何結果，都是我請你們的，當然，還包括飯後的任何一種形式的娛樂！」
有一個瘦小枯乾的男孩探頭探腦的問了一句，「嫖妓你也包了？」沒等我說話，那兩個女孩兒就一人丟過去一個紙杯子砸在那個男孩兒頭上，隨後他們又一同爆發出青春的笑聲。
「好了，不開玩笑了，趕緊的收拾，找地方吃飯。」我揮揮手，然後自顧自的點起一支煙。
看到他們一個個幾乎是一瞬間就從奄奄的狀態中恢復過來，背上了各自的背包整裝待發，我看到胡治的臉上也洋溢起屬於他們同齡人的那種笑意，看來，不用任何的勸勉之詞，胡治也能很快的跟這幫小年輕打成一片了。
這是一幫你說他們不成熟吧，他們已經開始了自己的人生規劃並且在職業上甚至都有些嶄露頭角；但是你要說他們成熟吧，他們卻在吃飯的時候甚至為了是要青椒土豆絲還是酸辣土豆絲都能爭執不已的年輕人。在整個吃飯的過程中，我和胡治一直默不作聲，看著他們渾身都散發出那種蓬勃的朝氣，然後看著他們為了一個菜爭執不下，或者是為了盤子裡最後一筷子的菜究竟該由誰來吃而吵鬧個不休，實在是感覺的將來要和這樣的一幫人一起共事會非常的有意思。
終於等到他們一個個摸著肚皮在那兒哼哼唧唧說吃飽了，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之後，我點起一支煙，輕咳了兩聲，「好吧，今天其實是人員最齊的一次，以前我主要都是跟裁望城接觸的。我瞭解過你們這間工作室的架構，其實你們十一個人基本上的權限都一樣，於是我一直都希望你們能夠集體出席談判，這樣可以比較有效的將事情談清楚。」
他們剛才還一個個嬉皮笑臉懶散的模樣，聽完我這段話，立刻抖擻了精神，坐直了身體，但是相互看了看，都沒有說話。
「還是由小戴來跟我對話吧，當然，你們可以先商量。我先開個頭，小戴上次跟我開出的價格是一百八十萬，另外要求你們十一個人佔據公司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我估計你們內部的股份劃分是每個人百分之三，另外小戴多一個百分點。基本上是這樣吧？」
戴望誠看了看其他人，他們紛紛點頭，戴望誠才說，「石總猜側的很正確，我們差不多就是這樣想的。我們都知道，談判自然是需要相互退步妥協，最終停留在一個合理的價位上。但是以往之所以一直懸而未決，都是因為石總堅持一條，不肯給我們股份，這是讓我們所無法接受的。所以如果石總今晚堅持如此，我們也只能遺憾的說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