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富貴的腦海裡股市有著雙重身份,按照書面上的觀點股市似乎是企業孵化器,這個功能當然讓他很感興趣,不過從感性上說李富貴總有一種錯覺,認為股市就是他用來裝錢的大麻袋,他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接過魏無極遞上來的一頁材料,這是查理.金寫的一份計劃書,其中大部分李富貴看不出什麼玄機,掃了一眼上面列出的手裡可以上市的幾家公司,李富貴點了點頭,「很好,可以按這上面寫的開始準備,可是這個東西弄的再快今年也是沒戲了。現在還是要著眼於眼前,只要投資能賺到錢那就好辦了,在這個前提下我倒是不介意用一些手段。咱們除了自己要投資以外還要把別人的錢也拉過來,首先就是河南山東,他們那裡鬧捻子,只要我們保護他們的安全,我相信他們肯定願意南下置辦一些產業留條後路,不過河南山東都窮,這一發水災再鬧捻軍就更糟了,還是浙江好啊,讓我想想怎麼把他們也拉過來。」
「咱們集團裡浙江人很多,可以讓他們做做宣傳,拉一些投資來。」
「宣傳是有必要,但是你這樣宣傳不好,那樣的話容易讓他們產生疑心,咱們大清的商人一方面喜歡巴解官員,另一方面又總是防著官員。必須要他們求著我們讓他們投資,用利潤引誘他們來。我已經有主意了,這事就交給我來辦吧。洋人那裡應當也能再挖一挖,你看這樣行不行,洋人不是要鐵路沿線的礦藏嗎?你回去跟他們透露一點內部消息,就說鐵路雖然還沒修好,但是建設礦山的前期工作必須開始進行了,否則到時候火車一跑朝廷又要囉嗦,而且現在工人的價錢特別低,人手又足,記住只能私下裡告訴一些和我們關係比較好的傢伙。」
「這個我明白。」
送走了魏無極李富貴立刻開始忙碌起來,第二天富貴軍沿江的炮台擊沉了一艘太平軍的軍船,從飄到岸上的屍體身上發現了一封石達開寫給楊秀清的信,信上報告說西征大軍已經做好回師的準備,同時石達開還非常贊同楊秀清的那個先攻取防守較薄弱的浙江的計劃,而對李富貴控制的蘇北和皖北仍然以牽制為主。這樣重要的軍情自然被立刻上報北京,閩浙總督和浙江巡撫那裡自然也送了一份復件。而謠言永遠傳得比這公文還要快,就在閩浙總督王懿德收到公文的前兩天他已經聽說長毛十萬大軍殺奔杭州的消息,坊間的傳說那真是活靈活現,這讓王懿德想不相信都不行。以前由於有江南大營擋在前面,浙江方面的壓力似乎還不是很大,可是這次如果長毛是來真的,由石逆指揮的十萬大軍,只怕向榮也抵擋不住吧,王懿德現在也已經動起了富貴軍的腦子,「若是能有一支富貴軍鎮守在杭州那就太好了,不過這個李富貴可是有名的貪婪成性,而且最近他周邊的形勢也很嚴峻,想請動他這一大筆協餉可叫我到哪裡去湊。這幫長毛那裡不好去非要到我這裡來,真是倒霉。這個閩浙總督一點油水都沒有,這錢的事還是讓何桂清自己去想辦法,怎麼說他這個浙江巡撫這次也是首當其衝,他不出錢誰出錢?」
與此同時一些消息靈通的商人已經開始有抽逃資金的跡象,大家也開始或多或少的發現蘇北和皖北所蘊含的機會,通過小道消息大家都知道了淮河流域可能很快會有一些對商人有利的政策,大家對此都很關注,在這個亂世裡能找到一片淨土可不容易。李富貴對這個局面非常滿意,當然他還不知道浙江的那些地方官正在絞盡腦汁的計劃如何給他送銀子,要不然李富貴可能就不僅僅是滿意了。
戰局隨著江浦的陷落戰場的天平開始慢慢向著富貴軍一方傾斜,不管是太平軍還是富貴軍在這座城市都流了太多的血,南京終於無法再承受這樣的壓力停止了向江浦輸送援兵,在他們看來這座殘破的城市已經無法繼續給守城的士兵提供多少庇護,在這種情況下仍然與富貴軍硬拚實在不划算,而且如果南京的守軍再削弱下去城防可能就會出問題。楊秀清現在對江北的幾員大將非常不滿,在他原先的計劃裡江北的反擊就算不能擊退李富貴,起碼也可以把戰局穩定下來,可是現在那些傢伙被李富貴的一支游擊就弄得焦頭爛額。
「難道離了石達開就真沒有人能對付李富貴嗎。」實際上早就有人提過調石達開回來作戰,大家對這位翼王殿下的戰績都抱有極大的信心,這次湘軍幾乎全滅更是造成了一種石達開與李富貴一西一東強者對峙的局面。他們之間的碰撞讓所有人都滿懷期待。楊秀清卻並不願意在這時讓石達開東歸,起碼不願意在這樣一個不利的局面下調他回來,那樣會讓大家以為是翼王挽救了天京。另外一個阻止石達開東歸的原因就是長沙異乎尋常的難打,這個湘軍盤踞的老巢的確不是其他地方可以相比的,太平軍在這座城下出盡了法寶可還是碰了個頭破血流,等到西征軍打下長沙再回師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借口。可是李富貴封鎖了長江,這對南京來說產生了巨大的壓力,對南京這樣一個大城市每日的消耗非常大,更何況它還是天國的首都,長江被人鉗制絕對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最近城中食物的配給就再一次減少,楊秀清揉著太陽穴歎了口氣,他實在想不出什麼別的辦法來應付北面的進攻,不過令人感到放心的是似乎李富貴的力量也就到此為止了,看來他這次的銳氣也已經耗盡了,雖然他的確佔到了上風,但是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還真是看不懂他,不過這次是愚蠢得讓人看不懂,他這次下這麼大的力氣難道就是為了達到這樣一個目標嗎?」事實上楊秀清雖然從來不會說出來,但是他的心裡的確一直害怕李富貴耍了什麼花招,他手中的預備力量實在是不多,很難應付什麼突發事件,但是現在富貴軍明顯的露出了疲態,應該已經無法作出什麼驚人之舉了,而沒有這股力量的配合楊秀清絕不相信李富貴單憑潛伏的力量就能翻天。
「或許是我高估他了,說不定這個傢伙根本就沒什麼戰略眼光,只是會直來直去的打硬仗,可是上次的鎮揚大戰又是怎麼一回事,那次的用兵手法真可以說得上是鬼神莫測。究竟是天才還是白癡就看下面他怎麼打了,在這種局勢下,他真的還能有什麼我算不出的殺招嗎?若是李富貴真的轉入防禦,那時倒可以調達開回來了」楊秀清搖了搖頭,決定不再繼續為這件事煩惱,反正他已經作了他所認為的最萬全的準備。
對於最後富貴軍究竟是如何攻克江浦的李富貴也有點弄不清楚,這座鏖戰了多日的城市突然之間就被攻陷了,這讓進攻方的所有人都有些詫異,正如楊秀清所知道的富貴軍的確在這場攻城戰中消耗掉了銳氣,而且也消耗掉了大量的彈藥,這種攻城的方式讓江北大營的那幫清軍看的是羨慕不已,在他們中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像這樣的打法任何人都可以攻克那些險關堅城。不過李富貴可是知道這種攻城的打法不可以長期堅持下去,江浦的陷落讓他長出了一口氣,這場戰爭他已經打夠了,命令部隊從新構築工事準備轉入防禦作戰,西面的防線也被大大加強,做好這一切之後李富貴把林雨長招了回來,現在對峙的局面已經形成,他可不想太快的把這個來之不易的平衡破壞掉。
「為什麼調我回來,你都不知道我這次打得有多過癮。」
「上的山多終遇虎,見好就收吧,長毛本來擺出了一個進攻的陣勢,你在裡面一攪合自然是游刃有餘,可是現在就不同了,他們可都盯著你呢。」
「那又怎麼樣,他們後來不是想對付我嗎,不還是跟在我後面吃灰,我看這三個傢伙也沒什麼了不起,虧你當年還把他們列在八不打上面。」
「這倒也不能說他們沒用,他們用的仍然是傳統的據點式防守,可是在炸藥面前這種防禦方法已經不再適合了,其實當年長毛流動作戰的時候咱們大清的軍隊也始終面對這樣的難題。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目前戰局已經穩定下來了,我們沒有必要再過多的冒險,這次南下的主要目的只是要給長毛足夠的壓力,拉曾國藩他們一把。」
「要我說啊,湘軍那幫飯桶救不救也無所謂,反正他們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可不要小瞧那些湖南佬,他們的韌性可是天下少有,你不要看到他們最近總吃敗仗就瞧不起他們,其實書生領兵一開始當然會有些磕磕碰碰,但是只要他們熟悉了軍旅有了實際的經驗,還是很厲害的,加以時日我覺得長毛的這幫人不是那些湖南佬的對手。」
「這我倒沒想到。」
「這個世上有幾個是生下來就會打仗的,不都是慢慢練出來的嗎,」說到這裡李富貴想起了自己以前打遊戲的時候練級所得到的樂趣,「曾國藩、左宗棠他們都還有成長的空間。」
「你這麼說也蠻有道理的,長毛的經驗的卻比那幫湖南佬要多。」
「好了,不說湖南人了,反正我們該做的已經做了,他們究竟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爺的了。我問你,你是怎麼回事,幹嗎跟教堂過不去,那頭狗熊可是來信跟我投訴了,他馬上還要跑來親自抗議。」
「教堂包庇長毛的探子,你知道我的部隊若是被敵人抓住了行蹤那可是非常危險的,何況在前線長毛也不是很守規矩,他們有時候也到教堂裡抓我們的人。」
李富貴知道林雨長說的是實情,但是他沒有把所有的實情都說出來,在富貴軍中除了海軍之外就屬林雨長的部下軍紀不好,這次打的又是破襲戰,恐怕是沒有很好的約束下面那些當兵的。「老弟啊,治軍要嚴,軍隊如果喪失了紀律,那還有什麼凝聚力,你說說有哪個將領能帶著一群軍紀散漫的士兵打勝仗的。」
「那可不一定,李廣就治軍簡易,行軍都沒有嚴格的編制、隊列和陣勢。常找靠近水源的草地駐紮。士兵更是人人自便,晚上不打更巡邏自衛,不也立下赫赫戰功。」
這倒讓李富貴一時語塞,若林雨長的偶像是李廣的話那還真不好辦了,不過李富貴對於壓制個性來獲得戰鬥力的做法一直有些牴觸,林雨長要是真的想做李廣也挺有意思的,「唉,飛將軍的下場可不太好啊,你回去多少要約束他們一下,憲兵現在可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弄大了最後讓我親自來管的話就不好了。」
「其實他們也沒有**擄掠,犯的大多是一些小事,我看也沒什麼。」
「軍隊紀律無小事,你要是覺得自己管不住那幫兔崽子,我就把你調到參謀部去,怎麼樣。」
「別,別,去那個死人部還不得把我悶出個好歹來,我管他們還不行嗎。」
「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想把你送去鍛煉鍛煉,順便學習一些先進的軍事思想,在那裡有幾個小參謀已經可以翻譯色目人的軍事著作了,可惜他們沒有實戰經驗,你去幫幫他們正合適。」
「我錯了還不行嗎,再怎麼說我這次也立了不小的功勞,你總不能為這點小事就這樣整我吧。」
「好吧,這事以後再說,咱們先把那頭狗熊給糊弄過去。」
雖然岡薩雷斯這次是來興師問罪的,不過與他的見面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熱烈,他恨不得把李富貴抱起來,李富貴掙脫出他的懷抱之後把彼得介紹給岡薩雷斯,「彼得,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我還在南美的時候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今天的中國之所以能有這麼好的局面全都是你的功勞。」
雖然李富貴知道他說的是傳教的事,不過這話聽起來還是很刺耳,也不知道今天的中國究竟有什麼好局面。
「李,我聽說你身邊最近總是跟著一個和尚,有沒有這回事?」岡薩雷斯講話一向直來直去,這句話興師問罪的意思實在是很明顯。
對於林雨長在戰場上的行為李富貴早就準備好了一番說辭,可是岡薩雷斯卻突然著這件事上發難倒是讓他始料不及,想要否認已經是絕無可能了,輪空就站在他身後。「這個嘛,是有這麼回事,我來給主教大人介紹,這位是輪空大師。」
岡薩雷斯倨傲的點了一下下巴,和尚的禮數倒是很全,不過也沒有說話,「李,我們在任何時候都要堅守對主虔誠的信仰,決不可以受到那些異教徒的引誘,你知道嗎?」
這語氣聽起來不太客氣,李富貴的臉色已經有些變了,畢竟當著這麼多人,若是自己顯得太過軟弱肯定會給自己的形象帶來不好的影響。
「主教大人,李將軍的天主的虔誠是絕對無可置疑的,」彼得趕忙上來打圓場,「這位大師待在李大人的軍營裡有他特殊的原因,絕對和傳教沒有關係。」
「原來如此,那實在太好了,我就知道李將軍的信仰是非常堅定的。」
聽到這話李富貴也只好苦笑一下把他們往裡面讓,在到中軍的這段路上岡薩雷斯操起拉丁語詢問彼得,「你真的有把握那個和尚不會影響李嗎?」
「應該沒有問題,我和李在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可以說理對任何一種肉類都非常感興趣,他實在不太可能成為一個佛教徒,這個和尚屬於中國的一個特有的職業——武僧,他在這裡只是保護李的個人安全。」
「武僧?」岡薩雷斯畢竟才到中國不久,還沒有聽說過少林寺的名聲。
「武僧就是,有很強大戰鬥力的和尚。」彼得對自己的解釋頗為滿意。
岡薩雷斯想了一下,在他的經歷中好像沒有這一類人存在,「就像十字軍?」
「不一樣,這些和尚有一些很神奇的本領,我就看到他又一次用他的手把一塊石頭劈碎,那是一種東方人稱為功夫的技能,在傳說中這種技能十分神奇,好像還可以用頭去撞石碑,把寶劍吞到肚子裡。」彼得適時的賣弄了一下自己廣博的中國知識。
「上帝啊,有這等事。」
「不過他們似乎更注重自己的修煉,您多住兩天就會發現,這個和尚不但對宣揚佛教毫無興趣,甚至他本身看起來都不像佛教徒。」
「是嗎?」岡薩雷斯又打量了輪空一番,「要我看他這個和尚的樣子還是很不錯的。」
「您現在只是看到了表面,多住幾天就知道了,他一頓飯吃的肉可不比您少。」
「哦,原來如此,我一直都認為我們的戒律中不禁肉食絕對是一個很大的優勢。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