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微微亮,但是生物鐘已經調整成被剝削階級的夏春耀卻漸漸轉醒了,皺著眉頭還不願意睜開眼睛,在床上翻了個身,去裹那床好像柔軟過頭的棉被。唔,果然又是在做春夢了,她哪有可能抱著八爺睡一個晚上,還把口水亂流在人家胸口上,還在人家胸口上蹭來蹭去,呃…她好像還學了一把九爺家小老婆的絕招,把腳橫到人家八爺身上去了…
唉…伸出一隻手,往旁邊一撈,空的…看吧,她就說是做夢吧…嗚…嗚…做夢也好,讓她多溫存一下,八爺胸口的豆腐好嫩的…
耳邊傳來一陣門「吱呀」開了的聲音,她繼續往棉被裡滾,只以為是春桃進來了,把腦袋也縮進了棉被,從被窩裡發出一聲嗚咽:「你昨天晚上又去偷情了?這麼冷還有興致?」
來人沉默了一陣,輕輕地走到床榻邊,那抹黑影壓在她身上,她微微地動了動眉頭,卻更加使勁地往棉被裡鑽。
「是想偷來著,只是沒偷成。」一陣輕揚的聲音卻明顯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順便告訴她,想吃,吃不著的痛苦實在不怎麼好受…
「唔…」她懶懶地應了一聲,鼻間碰上棉被,終於感到了一絲不對勁,這個味道…這個味道…這個味道…她小心翼翼地睜開了一隻眼,仰著的腦袋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只是用眼珠子掃了掃周圍,被子,不是她的…床,不是她的…媽媽咪呀…房間也不是她的…八爺…恩…還好有一件東西是她的了…呃呃呃…八爺怎麼在這裡?!她還沒睡醒嗎?
「哇!」她一腳蹬開了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看著站在床邊,負手而立衝著她使勁微笑的八爺,那張笑臉…笑是笑得很好啦,但是,為什麼在她看來就是有那麼一點點黑呢……
「八…八…八爺……」她小聲地叫了一聲,正要用腦子去消化眼前是什麼狀況,卻被鼻間一股淡雅的清香拉去所有的注意力,稍微抬眼偷瞥了一眼,她的佳人臉如潤玉,嬌艷欲滴,頰泛淡紅,脖間微濕的狀態,嗚…老天爺,她再次控訴,下次八爺洗澡的時候,早點提醒她,她是很想看美人出浴圖,不過是沒穿衣服的那個版本…
「昨夜睡的可好?」他不動聲色,只是笑,看著她的眼珠子在自己的身上亂竄,也不再客氣,坐在了床沿邊,對她投出親和力百分百的笑臉。
「呃…」她乾笑地抓了抓腦袋,剛想答道,好的亂七八糟,卻看見他警告的笑臉向她逼近了些,她嚥了一口口水,明顯讀出他的表情…
要是你敢說睡的很好,後果不堪設想…
唔…幹嗎不讓她答睡的很好,她真得睡的很飄逸啊…莫非,他睡的不好?她對他投以一記同情的眼神:「……你沒睡好嗎?」
他盡量控制住,不讓自己吐出一口血來,深吸了一口氣:「要是有個不識好歹的傢伙在你的胸口流了一整夜口水,踢了一整夜被子,念了一整夜的夢話,你能睡好嗎?恩?」
「……呃…」她看了一眼凌亂的床鋪,「你說的這個人…怎麼好像有點…像我?」搞了半天,昨天晚上那些對八爺上下其手,左右開攻的事真的都是她這個傢伙做的啊…嗚…難得這麼好的事情,她怎麼可以邊睡邊做呢,應該跳起來壓上去才對…嗚…痛失良機啊…
他看了一眼她那皺著眉頭,幾乎悔斷了腸子的表情,循序漸進地誘導了一番:「可惜了吧?」
「就是!太可惜了!」她咬牙切齒地蹦出幾個字眼。
「想要嗎?」他毫不遮掩地露出誘惑的微笑,低下身子,輕輕靠近跪坐在床榻上的她,歪著腦袋,去看她的眼睛…作勢地拉了拉衣領子,氤氳的眸子朝她若有似無地掃過一眼…
「呃??」這個也可以先上車,後補票的哦…
她立刻被最後一眼掃得暈頭轉向,完全找不著北地亂點腦袋,嘿嘿亂笑著,伸著兩隻手正要往人家身上肆虐,卻見身邊的佳人突然站起身子,將剛剛解開的衣領子重新整理了一番,繼續他衣冠楚楚的造型,俯視了她一眼,非常悠閒地哼了哼,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完全不明白她的佳人為什麼把她勾引了一番後,臨時翻臉,跨著一張臉,委屈地看著他:「八爺,不能臨時反悔的…」她擺出一副童養媳的造型,配合他的道貌岸然,雖然整個畫面看起來實在好不協調,好奇怪,好詭異,但是為了博取同情,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站在床邊,將衣領子徹底調整好,也順便徹底斷了她的念頭,彎下身子,兩隻手撐在床沿,臉停在她的視線前,拉起的笑容滿是得逞的味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讓他一晚上不能安寢的仇,讓他看得著,吃不著的仇,再加上大清早得去沖涼的仇,一併報了,痛快淋漓,讓她也嘗嘗這滋味,哼哼…大清皇阿哥豈是那麼好耍的?恩?小懲大戒,好好記著教訓吧!
大清皇阿哥都是小心眼,她撇了撇嘴角,看了一眼背過身子從她身邊走開的八爺,非常不給他面子,在他背後拆他的台,然後抓起還滿是他的味道的被子,去擦了擦剛剛被他勾引下來的口水…悲歎一聲世事無常,從床上爬了下來。
「我已差人備了洗澡水,你去沐浴,梳洗一下。」他繞過了書桌,坐了下去,逕自拿出折子,鎮定自若地看了起來,完全無預警地丟出一句曖昧地讓某人重新燃起希望的話。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提著腳就往外跑,卻在出門前突然想起什麼,轉回了身子,看著已經開始打理折子的他:「八爺,那個…」
「恩?」他抬起眸子瞅了她一眼,看著她指了指床榻上已經蹂躪得不成形的圓盒子。
「那個蛋糕,是生日禮物,呃…雖然過期了,你還是許三個願望吧。」她一邊說完,一邊屁顛顛地跑出了他的房間。
他起先並沒有在意那個被她捧在手心裡,怎樣也不肯鬆手的圓盒子,一瞬間,他突然有點理解她的想法,那個蛋糕吃也好,不吃也罷,她只是在守著他的三個願望而已…
他站起身,走到床邊,將那個圓盒子拖了出來,打開了紙蓋,奶白色的糕點,上面塗著一層簡單的蜂蜜,那還是缺一撇,少一橫的字丟臉地擺在糕點上:
「八八生日快樂」
他淡淡地笑著,幾乎被她傳染了傻氣,笑得毫無思緒,手伸向那糕點,捻下一點放進嘴裡,任由那絲香甜在舌尖化開,蔓延,被他咽進胃裡,消化進了胸口。
當夏春耀洗得香噴噴,順便帶著滿腦子香噴噴的幻想飛進胤祀的屋子,正要流著口水惡羊撲郎,卻見那個要被她撲的郎君豎著毛筆,一副仙風仙骨的樣子奮筆疾書地寫著折子,她的爪子剛要伸出去,又縮了回來,把這輩子所有的賢惠因子全部釋放了出來,告訴自己千萬不能打擾自家佳人處理國家大事,於是就把自己縮在牆角邊畫圈圈,玩螞蟻,順便偷窺一下他的房間。
他的房間吧,要說特別也沒啥特別的,和九爺的房間差不了多少,就是花花草草多的有點讓人鄙視,當然,雖然有一部分是不長眼的自己送的啦,但是剩下那些頗有意境的花草就很讓人不起疑心了,嗯…原來紅杏出牆不是她的專利嘛…哼哼…
她斜視地抬起眼眸,酸不溜丟地朝他望了一眼,卻見那人心無旁鶩,只是皺著眉頭,使勁地寫折子,使勁地翻折子,比她高考還專心的死樣子,眼眉半垂,黑沉沉的眼眸從上到下的掃著折子,時不時地皺了皺眉頭,撩袖,蘸墨,輕柔柔地抬起手腕,落筆寫下幾個字,或者視線微斜,瞥了瞥窗外的天,卻又隨即決定了什麼似的,決斷地再落下幾個字,也有時候冰冷的一笑,扯了扯眉頭,彷彿不屑一般地將筆擱了下來,搖了搖頭…
那些她沒看過的表情,就好像精彩鏡頭剪輯一般,一次性在她眼裡放送完畢,看得她也跟著皺眉,挑眉,撇嘴,冷笑…呃…雖然她一學就變成傻笑了…
直到他寫完最後一個折子,擱下了筆,深吸了一口氣,舉手在自己額心輕按了一下,利落地站起了身子,看見那個蹲在牆角邊畫圈圈畫得快要再次和周公下棋的某人,輕笑了一聲,轉身去拿掛在衣架上的朝服,然後走到她的身後:「幫我更衣。」
「好!」她歡天喜地地跳起身子,轉過身來,卻見他將自己手裡朝服塞進她手裡,嗚…是穿衣,不是脫衣哦…好鄙視…講清楚嘛,害她還興奮一把…
她接過他手裡朝服,看了一眼那衣服上複雜的盤扣,嚥了一口口水:「…這個,我…我不會…」
他也不說話,只是堅持要她將朝服拿在手裡,教她怎麼把一顆顆複雜的盤扣解開來,然後提著領子,高高地舉起來,讓他背過身去,將兩隻手伸進袖子裡,然後轉過身,他拉起她的手,親自教她怎麼幫自己系盤扣,一顆一顆,從內衫到外件,從上到下,從他的脖口到他的腹前。
直到把他的朝服全部穿戴好,她揮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大噓了一口氣,再次肯定,清朝的皇阿哥果然不是好伺候的…
「學會了嗎?」他自己理了理領口,挑著眉頭看著她。
「…呃…差不多吧…」她模稜兩可地回答到,手指還在抖啊抖,清朝的扣子真讓人鄙視…軟綿綿的,不好塞進扣眼…
「多練練就好了。」他整理了一下馬蹄袖,「今日離上朝時辰還早,以後可不能這麼磨蹭,恩?」
「哦…」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完全沒有空去想那個以後是什麼意思,就被他拖著手,拉著走出了房間。
她跟著他走出大門,他吩咐了小廝些什麼,只見小廝便立刻使勁猛點頭,應著「奴才知道了」,縮到了一邊,於是,他沒坐轎子,牽著她往九爺府走,她扣著他的右手,覺得有個問題還是不得不問…
「八爺…」
「恩?」
「你帶著蛋糕上朝,不太好吧?」她指了指他提在手裡的圓盒子,好啦,她承認她感動的很,去上朝都不忘帶她的愛心便當,超華麗的,呃…但是她有點怕被他老爹拖去午門旅遊耶…她又不是完全沒文化,藐視朝堂的罪名她還是曉得的…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停下腳步,清晨的走道,沒有幾個人,於是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先靠邊站,反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戲碼都精彩上演了,也不差這一段了…
「我帶去給額娘嘗嘗。」他的手不自覺地扣緊了她一些,她吃痛地皺了皺眉,卻也沒有明顯地推拒。
「哦…你額娘也喜歡吃蛋糕?」
「我喜歡的,她應該不會討厭才對。」他提起唇角回答她,頓了頓,又開了口,「你生辰是什麼時候?」
「啊?」她瞪了瞪眼,仔細想了想,「……不知道…」
他停下步子,轉身看著她…
「呃…嘿嘿嘿嘿,我家那邊的日子算法,和你們這的規矩不一樣。」她抓著腦袋,沒法解釋,她從來不過農曆生日的鄙視行徑,況且這副身子到底是多大,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哎呀,管它呢,女人的年齡是永遠的痛,就讓它變成永遠的秘密好了,而且,「大不了,以後我跟著八爺過生日,嘿嘿嘿嘿!」她實在是太聰明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同年同月同日生了…
他沒說話,默默地繼續拉著她往前走,只是讓她的身子往他身邊靠了靠,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感覺到他的手扣得一緊再緊。
他領著她走到九爺府,便同上回夜裡他送她回來一般,她朝他揮了揮手,轉身爬進了九爺府的大門,撫了一把手掌上殘留的餘溫,正要幸福地亂轉,卻遭到一個等候多時的巴掌橫拍在她腦門心上。
「小賤蹄子,你終於給我回來了!啊?」泰管家的嗓門總是在大清早就好的出奇,她抱著腦袋,看了一眼泰管家臉上那紅紅的鞋印子,知道昨天被弘暉惹來的後遺症正式爆發了。
「你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在府外惹了些不三不四的人,叫他們往九爺府裡胡鬧??」繼續咒罵…她是不是該提醒他一聲,他口裡那個不三不四的人,正是九爺可愛的小侄子…
「你還以為你是十四爺的奴才我就管不了你啊?你家主子都不要你了,哼!昨天晚上竟然徹夜不歸,說,死到哪裡去了?」手指在她額頭上點點點…
「她昨兒個晚上在我那兒…」一陣低回的聲音從她的聲後傳了過來,立馬讓還在她頭上點點點的手指,縮了回去,變成了抖抖抖…
「八…八爺吉祥,這麼一大早,您這是…」泰管家的臉堆滿了笑意,視線立刻越過面前的夏春耀,直直地看向站在某人身後的笑得燦爛的八阿哥。
「送這丫頭回來,順便同你家九爺一塊進宮。」他說得雲淡風輕,卻讓泰管家的臉青一塊,白一塊,立刻換了眼色看向面前的丫頭…。
「您是說…這個小賤蹄子她……」
「她昨晚在八爺我那兒。」他再次不輕不重地重複一遍。
「……」泰管家無語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丫頭…
「……」面前的小丫頭也無語地看著泰管家,他幹嗎突然用那種有色眼光看著她…好像她是那個佔了別人便宜還一臉淫笑的登徒子,好像她是那個辣手摧花還不認賬的大色狼,好像她是那個人人喊打的採花賊…她明明什麼便宜都沒有賺到,頂多就是流了一灘口水…
可身後的人好像還嫌她的罪名不夠深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繼續說:「今兒個便別讓她幹活了吧。」
「呃……」泰管家好像還在繼續消化這個青天霹靂的大消息…
「昨兒個伺候了一整晚,也該是累了不是?恩?」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淡淡的眼神掃了一眼徹底石化的泰管家…
……八爺…
她用眼睛看著他,貌似緊張的樣子…
恩?
他挑了挑眉頭,示意她有話就說…
……如果你的清白被我毀了,要負責任麼?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你敢不負?
他繼續挑眉頭,但是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不敢……
她嚥了一口唾沫…
很好!
他滿意地勾唇笑了笑…
而站在一邊的泰管家,看到面前眉目傳情的狀況,徹底地打了個寒顫,嗚…他怎麼老是惹上不該惹的人…
下了朝,八阿哥胤祀接過了寄放在小廝那裡的糕點,踏著步子踩進了那滿是花草的院落,瞥了一眼難得沒有窩在花叢裡的良妃,看著她只是坐在位置上端著茶杯發著呆…
他笑著用手在她視線面前揮了揮,讓她回神了過來…
「呃…你來了?」她一回神,擱下了茶杯。
坐在他一貫坐的側位上,「皇阿瑪昨兒個來了?」
她怔了怔,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他也不再多問,轉開了話題:「今兒個,兒臣給額娘帶了好東西來。」
「什麼好玩意,讓你這般獻寶?」她也不再圍繞那個話題,隨著他跳了開去,看著他將圓盒子擺在桌上,揭開了蓋子,「這是什麼糕點…倒是沒見過…」
「這是兒臣的生日禮物。」他揚起唇角…
「……生日禮物?」她掩著唇角笑出了聲,「怎麼聽著這麼希奇?」
「希奇的不只是糕點而已。」他的視線砸在糕點上,卻也不多解釋,只是用手指點了點,放在唇邊淺嘗。
「你這孩子,多大的人了,還用手呢,這麼想吃的話,不必拿來同額娘一塊的。」
「這個東西,一定得額娘看過兒臣才能吃的下去。」
「……你話裡有話?」她挑了挑眉頭,很不客氣地告訴他,不要忘了自己是誰生的。
他也不再說話,只是笑,任由她去猜。
他略帶深意地看著那塊蛋糕,在它還沒有被切開前,趁機許下三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