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萬里 上部:一貼春藥亂君心 第廿六章 煙火
    話說,夏春耀要捲鋪蓋到四爺府打工的消息傳進了春桃的耳朵裡,春桃滿面春風,殷情切切地幫她打了鋪蓋,一腳將她踹出了大門,順便告訴她,今天晚上就可以好好解禁一下,她沒脾氣地揮了揮手,留下一句:「等我回來,記得換床單。」

    就這樣,沒有盛大的歡送儀式,當然,也沒有華麗的歡迎儀式,她就這樣飄然空降到四爺府了,然後,繼續沒啥新意地接受地主階級的剝削,得出的結論,四爺家絕對比九爺的飯莊管理嚴密好多,而且雍正大人真的說到做到…讓她忙得連想問題的時間都沒有,敢情要不要腦子都沒關係了…

    但是,忙歸忙,該做的「正經事」她還是一點都不含糊,比如白天的時候和八爺家的下人套套近乎啦,每天蹲在和八爺家一牆之隔的牆頭偷聽啦,和弘暉兩個人搞搞半夜爬牆這樣的事啦,但是,不管她怎麼鬧騰,人間蒸發的八爺還是沒見著,她也只能晚上抱著背子流流口水,安慰自己,八爺現在已經離她很近了,一牆之隔而已…

    這距離不是問題,年齡也不是問題,就連朝代她都華麗地跨過來了,一堵牆而已,她就當它是個屁…

    一安慰就把自己安慰到年關了,可能是因為頭上有雍正大人壓著的關係,她竟然華麗地沒闖什麼禍,她拿著四爺府發的紅包正在華麗地轉圈,高唱著「勞動最光榮」,看著弘暉跟著四爺和四福晉進宮去過年夜,死小鬼臨走之前,竟然還裝大人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語重心長地留下一句:「想開點,不要躲在被窩裡哭鼻子哦,我會代替你好親親我家八叔的,嘿嘿!」

    死小鬼,又利用親戚效應,有本事就公平競爭,哼!她還怕他不成!

    看著他坐上馬車還拉開簾子來跟她晃了晃小爪子,她只是吐了吐舌頭,轉身回府繼續做她的事,紅包雖然拿到了,腦袋還得保不是,嗚…好懷念現代的時候每天都是等在桌邊就有飯吃的奢侈生活。

    要說夏春耀在清朝過的第一個年,其實也蠻華麗的,主子不在家,奴才們徹底放風,估計四爺也是算計到,平時用高壓政策把這些奴才被憋壞了,到了過年了,就放任自流一把,於是乎,整個下人房就鬧成了一團,也不管丫頭,小廝,還是大娘,大伯,圍成一群吃火鍋,而夏春耀當然沒有含糊,把從九爺府裡學來的那套餓虎撲食給搬了上來,搞得一向吃飯規矩的四爺府的下人們都對她投以崇拜的眼神…

    她哼哼一笑,呼啦啦地喝著自己碗裡的湯,在別人半飽的時候,就吃了個撐,這吃飽了吧,旁邊的小廝就把一直藏著的篩子給拿出來了,吆喝著要賭,過了不久,另一邊的傢伙更強,把珍藏已久的麻將也從被窩裡掏了出來,由於自己是外來人口,加上剛剛搶食太過招搖,因此,被人丟上去破財…她看了一眼自己剛拿到手的紅包,還算有點賭資,賭就賭吧!

    一瞬間,整個下人房裡一片烏煙瘴氣…

    於是乎,當從宮裡吃完滿漢全席,過完酒池肉林的弘暉一腳踹開下人房時,看到的就是一片地獄狀態的場面…所有人圍在一個四方桌前直叫邪門…而那個皺著眉的夏春耀一邊打著牌,一邊搖著頭…

    「……北…北風…」一邊的小廝顫著手將手裡的牌丟了出去…

    夏春耀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周圍人倒抽了一口氣…

    「你確定你一定要打這張?」她非常厚道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廝,用一種「兄弟,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的表情…

    「幹嗎!我就不信邪了!你還真要這張牌?」

    「……不要逼我……」

    「有本事你就要啊!!」

    「……槓!!」她咬著牙痛苦狀,伸手從牌尾補了一張牌,在眾人摒住呼吸的同時摸了摸牌面,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唉……」

    「怎…怎麼了…大不了你就是槓上開花!!」

    「……」她深深地看了那個不服氣的小廝一眼,「……我是雙龍頭,混一色外加小七對……給錢!」

    「光鐺」小廝看著面前的牌,滾到了桌子底下…

    夏春耀看著弘暉張大著嘴巴看著她,她只是鬱悶地從椅子上站起了身,飄忽地留下一句:「記得明天喂雞,抓蟲的事就交給你了…還有,二柱,你給你老婆買的釵子就先寄放在我這,等你有了銀子再來贖,還有還有,那邊那幾個裹在被子裡的,衣服先寄放在我這,等有了銀子再來拿…唉…」

    「……嫖…嫖姐姐…你……」弘暉指了指一片狼籍的下人房,聽著一片嚎啕大哭,再看看她鼓鼓的荷包,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唉…你回來了?」她哀怨地朝他一笑,就恍惚地往門外飄…

    他跟著她走了出去,眨了眨眼:「你把我家奴才的錢都贏走了,還不高興個啥!」

    「……你懂啥,」她繼續歎著氣,往八爺家門口的高牆看了一眼,「這賭場得意,情場就要失意了…嗚嗚…果然是我悲慘處境的真實寫照…嗚嗚!!」

    「……」弘暉對著她翻了一個白眼,拉著她往前庭走,「不喜歡銀子,去給我買吃的去!」

    「幹嗎!失意歸失意,嫁妝還是要存的,你想都別想!」她猛地將荷包抓在手裡…

    「哼,既是失意了,還存嫁妝來何用?」一聲冰塊的聲音從旁邊蹦射出來,砸得還沉浸在數錢喜悅中的夏春耀暈頭轉向了一陣子…

    「四…四爺!」她嚇的一把將手裡的荷包掉到了雪地裡,卻不知道該彎身揀錢還是福身請安,看著一地的銀錠子到處亂滾,再瞥了一眼四爺依舊沒啥表情的臉,向一邊的弘暉投去鄙視的一眼,D,死孩子,帶了個定時炸彈來,也不同她知會一聲…這下華麗了…竟然在雍正皇帝面前秀了一把她華麗的賭技…這下不被拍成馬蜂窩,也要被打成窩窩頭…

    「你們到是挺會找樂子的?」他冷哼一聲,看了一眼下人房的烏煙瘴氣,嚇得裡面那幾個還裹著被子的奴才差點沒原地打滾。

    「奴才…奴才該死!主子恕罪!!」一屋子的奴才一起抖散了骨頭…

    弘暉無良地站在一邊笑,還蹲下身撿起她撒了一地的銀錠子往自己懷裡揣,揣得還在發抖的她直接想踹他一腳…這兩父子,絕對是串通好來打她嫁妝的主意的,極度過分!!

    「阿瑪,煙花要開始了,你說好了陪弘暉看煙火的!」他撿光了地上的銀錠子,朝著夏春耀眨了眨眼睛,牽著四阿哥的手,使勁地搖。

    「……既是過年,便算了,下不為例!」他冷冷地丟下一句,沒在理會一屋子的奴才,逕自向前走去。

    「呼…」鬆了好大一口氣…夏春耀瞥了一眼笑的賊賊的小鬼,伸出了手,「還來!」

    「喂,我救了你,你還好意思問我討銀兩?」他倒是不要臉地哼了兩聲。

    「要不是你把…啊…那個誰帶來,我至於麼!」她哼哼地跟他叫上板了。

    「我給你從宮裡帶了點心哦,難道不值幾個銀錠子錢?」他提了提手上的盒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斜視了一眼,這個還蠻有心的小鬼,嚥了嚥口水,「帶了啥好東西?」剛剛消耗了不少腦容量,現在感覺到肚子又叫了…

    「嘿嘿,邊看煙火邊吃啦!」他一把拖上她的手,把她往院子外扯。

    她被他扯著往外走,正要歡天喜地邊看煙火邊吃東西,卻看見前面那個黑影子,彎身在弘暉耳朵旁邊咬:「你阿瑪也要去啊?」

    「啊!」他答得理所當然,「我額娘身子不好,受不了雪,所以,叫阿瑪陪我呀!」

    「……東西,可以讓我拿回屋啃麼?」

    「幹嗎!你想說我阿瑪影響你食慾…唔…」

    「你小點聲!」她猛得捂上他的嘴巴,這張嘴巴,還真是給她惹事,「你要我的命啊!」

    「你吃不下東西於我不相干,你的命我也沒興趣要。」走在前面的大人突然回頭丟下一句,說完又接著往前走,卻嚇得她差點改用爬行地縮回自己的房間,硬著頭皮被笑得直不起腰的弘暉拖出了大院子,才發現外頭好熱鬧…

    剛才一直在裡面哀歎自己的賭運橫通,桃花運卻幾度衰竭,沒注意外面已經這樣熱鬧了,她看著漫天通天的煙火炸出一個個火花,竟然不比現代的差,這老祖宗的東西就是華麗,把火藥都用在和平華麗的道路上了,贊一個…

    「嗚哇!!好大,好大!!那個好大,你看到沒!!」弘暉一邊跳著一邊亂嚷…

    「恩恩,那個,我喜歡那個,綠色的,亂閃亂閃的!!」她也激動地跟著他跳進雪地裡亂嚷…

    「你怎麼就那麼喜歡綠色的東西啊…」弘暉鄙視地瞪了她一眼。

    「……你就不能不想歪嗎?」

    「不能,誰讓你看起來就斜眉歪眼的!」

    「死小鬼,叫你唧唧歪歪!」

    「哈哈哈!!」

    「唉唉!!快看那個,爆帥的!」

    「恩恩,好大!不過……爆帥是啥意思?」

    「哎呀,就是很酷的意思啦!」

    「…酷又是啥意思?」

    「…就是很…很…唉……那個,那個…還會轉耶!」

    「哦!那個,那個,我去年自己放煙火的時候也放過!」

    「你自己放過哦?那今年幹嗎不放?」

    「阿瑪不讓唄!去年我把馬甲給燒了…」

    「笨蛋!咋會把馬甲給燒了!」

    「一時沒瞧上就燒了唄,當時又沒找著水……」

    「你傻啊,不知道用尿澆一下!」

    「對哦,當時我還蠻想尿尿的…哎呀,給嚇忘了!」

    「咳咳!!」一陣不算重的咳嗽聲從兩個已經玩瘋的人身後傳過來,以告訴他們不要太過分,注意影響,有傷風化的話題還是打住比較好。

    也就是這一聲咳嗽讓某個已經忘乎所以的人打了個冷戰,戰戰兢兢地回過了腦袋,卻見四阿哥只是立在府門邊,沒說話,也沒啥特別的表情,抬頭看著黑夜中的火花…

    噓了一口氣,還好雍正大人不在意她教自己的兒子尿尿救火這樣不華麗的招數…不過還是注意一下言行比較好,免得等他當了皇帝,就在北京城外立一個「夏春耀與狗不得入內」的招牌,那她就流芳百世了。

    「嫖姐姐…」弘暉拉了拉她的衣角,「我剛剛…好像看到我阿瑪在笑……」

    「……不會吧?你別嚇我!」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四爺竟然笑了…還是提醒一聲弘暉回屋比較好,搞不好他們今天就要中獎,被天上的煙火落下來炸成了個黑炭了!

    「……恩…我也被嚇到了…我阿瑪笑,和八叔不笑,那都很嚇人!」

    八爺不笑??她突然楞了楞,雖然怎樣的八爺她都覺得很華麗啦,但是不笑的八爺,還真沒見過,不過光用想像就好恐怖…的確可以和四爺笑一樣,算的上是一個級別的恐怖…

    「八爺不笑??你見過麼?」她眨了眨眼…

    「……你沒見過?」他眨了眨眼…

    某人使勁搖頭…

    「那你現在把臉往右邊轉一下…」

    「啊?」她下意識地聽著命令,將臉往右邊轉了過去,卻見到一張淡淡的,讓她想了近一個月的臉站在八爺府的門口,只是面無表情地打量著這邊的身影,沒有要走過來打招呼的意思,眉頭沒挑,嘴角沒提,沒有怒意,不失柔和,只是沒有笑臉…

    同她的視線撞了一下後,竟是勉強扯起一抹笑,卻又稍縱即逝地放了下來,接著,便從容地移開了視線,去看他頭上的那一片火光四射天空…

    「弘…弘暉…」

    「啊?」

    「那個人…是你家八叔?」她一邊看著他,一邊皺著眉頭,手還搖了搖旁邊的弘暉。

    「……你這話是啥意思?」

    「…沒啥…好恐怖…我就知道我贏錢,絕對不是好兆頭……」

    「……有見地…」撞上阿瑪笑、八叔不笑的日子,果然不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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