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妃轉了話風,還歎了一口氣才說道:「你這樣好的婆母不多啊,像我那個苦命的妹妹,唉,人家那個婆婆真是規矩極嚴的人,我們妹妹在她婆母跟前連個大氣也不喘,可憐啊。說起來,我們王妹能有你這樣一位婆母也是她的福份啊。」
老太太聽著這話倒是順耳,只是京城的人怕是都知道她待紅衣不怎麼樣,二王妃就算和紅衣不和,這話兒也難說不是譏諷。老太太也就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
二王妃倒像是知道老太太的顧慮,接著說了下去:「老太太,我這人是個直性人,有什麼話都是直來直去的,要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你也不要往心裡去啊。」說完二王妃頓了頓道:「人人都說你這個婆婆苛待了我們王妹,要讓我說倒是我們王妹不知道惜福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只守著一個婦人也讓人笑話不是?我們王妹居然為了侯爺娶妻就惱了,就這樣一走了之,也不想想她這樣做對侯爺的前程有多大的影響?相夫教子,相夫教子,我們王妹是一樣也沒有做到啊。唉,我想,我們王妹啊,可能是身份變了,這心呢也就大了,有些容不得人了。」
老太太聽得直想點頭,總算有個明白的人啊,要不然她們母子不是要冤死了?郡主是能欺侮的嗎?郡主在她們府裡時可是說一不二的。
二王妃看了看老太太的神色,又接著說道:「我們王妹極得太后與皇上的寵愛,有些嬌縱這也沒有什麼,只是婦德是大事兒,怎麼可以不看在眼中呢?我們王妹這樣就有些過了,只是世人不懂這些,都是人云亦云的認為老太太及侯爺薄待了我們王妹,其實讓他們看看我家的妹妹,他們就知道什麼叫薄待了。」
老太太極乎要雙目含淚了:「王妃能明白我們母子的心就足夠了,世上多愚人。他們說些什麼不理也罷。」
二王妃點點頭:「老太太明白這個道理就行,不必要為了這些愚人的幾句話就生氣著惱的。即使老太太與侯爺有錯兒,可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總不會全都是老太太及侯爺的錯兒不是?我們王妹也是有錯兒地,只是世人只知一其不知道其二罷了。」說完頓了頓,看著老太太道:「唉。說起來我們也不是外人,如果有什麼事兒千萬不要見外,使個人到我們府裡去說一聲就行,我和我們王爺都是極熱心助人的,老太太不要把我們看成了其它人才好。」
老太太愣了愣:「好、好的,謝謝王妃。」
二王妃正要再說下去,一個小丫頭尋了過來,卻被王妃的貼身丫頭攔在了亭子外。二王妃擺手讓那小丫頭過來,小丫頭先行了禮:「王妃。眾位王妃都在找您呢,我們郡主怕王妃迷了路,讓我們來尋王妃、為王妃引路。」
二王妃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不是來找老太太她們的。居然是來找自己的。她不過剛剛坐了一會兒,郡主府地人就到了,是不是她被人盯上了?二王妃想到這裡,四下裡看了看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不管有沒有不對二王妃都是要回席的,她只能起身:「老太太,有時間到我的府裡走動走動,總是在房裡呆著容易悶出病來,多出來走動一下,那病嘛。也就沒有了。」
說完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明秀。二王妃這才真地走了。
不遠處地大樹上。柳二郎皺皺眉頭。然後幾聲鳥鳴自他地口中傳了出去。柳二郎皺眉是因為侯爺府居然要同二王爺府攪到一起去了。這不是明明在往鬼門關走嘛。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看著二王妃走遠了。明秀遲疑了一下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而香姨娘沒有想那麼多。她直接對老太太說道:「老太太。王妃地意思是不是要幫我們啊?」
老太太看了香姨娘一眼。問明秀道:「你認為呢?」
明秀想了想道:「法子多了不是什麼壞事兒。留個後手兒也沒有什麼不好。」老太太想了想道:「明秀。你不覺得二王妃說這話說得突兀了些?非親非故地為什麼要幫我們?」
明秀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個秀兒就不曉得了。應該同郡主有關吧?她或許是同郡主不錯。所以才想伸手幫我們一把?」
老太太不滿的看了明秀一眼沒有再說話,坐在那裡沉思了起來:明秀說得當然不是真地,看來明秀的也只有些小聰明罷了。京城貴婦圈子裡無人不曉,二王妃一直於郡主不睦,絕不可能是因為郡主來相幫她們侯爺府。如果與郡主不錯。郡主都沒有伸手管的事兒二王妃會管嗎?如果不睦。這個時候不是正好看郡主的笑話嗎,她說這些話倒底是出於什麼心思呢?我們侯爺府還有什麼可以讓人有所圖呢?
明秀也沒有說話。她也在緊皺著眉頭在想事情:這個王妃是沖什麼來的?只有香姨娘想了一會兒不得要領,便去觀賞亭旁水池中的錦鯉去了。
二王爺使了個人過去,想看看二王妃是不是已經找到侯爺府的老太太了,可是卻被告知二王妃不在席上,便起身走了過來對紅衣道:「王妹,累了你。本是想來探探你的,卻不想反而累到了你。」
紅衣起身:「王兄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會累呢?」
二王爺掃了一眼在座的眾人,便引了紅衣到一旁說話:「大將軍如何了?怎麼會受了傷?」
紅衣道:「說起來真真讓人生氣,我父親非要與楚先生比鬥,最後打得興起便兩敗俱傷了,唉!」
二王爺聽了極輕微地皺了一下眉毛:「王妹沒有阻止?大將軍年紀越大,反而越像小孩子了。」
紅衣歎道:「我沒有跟在父親身邊,他嫌棄車隊走得太慢,便同楚先生騎馬先行了一步。我如果在父親身旁,哪能讓他如此胡來。」
二王爺輕鬆了不少:他們一直沒有等到任何一個殺手回報,不知道路上倒底發生了什麼,平郡主是不是知道了什麼。現在看來,楚一白就是利用大將軍父女不知情,而到郡主府上來養傷的。
二王爺道:「日後要勸著大將軍些,必竟是有了些年齡的人,不服老怎麼行呢?身子最要緊啊。」
紅衣又同二王爺客氣了幾句,二王爺終於問道:「你王嫂呢?她總說擔心你,一定要來探你,怎麼一到你的府中反而不見了蹤影兒呢。」
紅衣微笑:「王嫂說屋裡悶,出去走走了,王兄找王嫂嗎?我這就讓人去請王嫂回來。」
二王爺擺手:「不用,我只是順口問問罷了。你回京後可還好?貴祺那裡出了事兒了是嗎?我也是剛剛聽說便約了王弟們一齊前來,王妹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不要同兄長們客氣,儘管開口就是。」
紅衣福了一福:「謝謝王兄關心。小妹一切都好,王兄不必掛心。」
二王爺卻不肯這樣放過紅衣:「王妹,貴祺那裡怎麼樣了?」
紅衣淡淡的道:「他目無皇帝,不過還好已經知錯,自請罪去了大理寺,想來大理寺會秉公處理的,倒勞王兄掛心了。」
二王爺道:「自家兄妹不會這般客氣,我也不過是擔心王妹罷了,對於貴祺倒是沒有什麼好感,只是不知王妹的意思是?」
紅衣抬頭看了二王爺一眼反問道:「王兄這話的意思是什麼?小妹不懂。」
二王爺咳了一下道:「我今日來原本想幫幫王妹,所以把京中地王弟們都叫了過來。我們這些兄長都在這兒,只要我代王妹說一說貴祺的事情,大傢伙兒一起去給貴祺求個情兒,皇上應該不會過重懲處貴祺。不過,我來了後瞧著王妹不想救貴祺似的,一時間沒有了主意便過來問問王妹的意思。貴祺就是千般不是萬般不對,他還是王妹的夫婿不是?這個事情還是要王妹拿主意才好,王妹的主意拿定了,後面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做就好,王妹就不必煩心了。」
紅衣聽完微微一笑:這個二王爺可比二王妃手段高多了。二王爺話說的極好聽,好似在為紅衣著想似的,其實句句都是陷阱:如果紅衣說不用王爺們相救,那麼二王爺一定會緊追著不放,追到紅衣說出一句自己也不打算救貴祺來,那麼紅衣就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親夫下了大獄,她卻不理不睬,還在家中宴客;如果紅衣說會相救貴祺,不論紅衣如何推辭,二王爺一定會打蛇隨棍上,執意相助紅衣,那麼紅衣和貴祺都欠了他一個人情。
二王爺還有一個打算:如此一來,日後他們所做地事情被皇上知道後,在皇上地眼中紅衣與貴祺兩個人一定是他們這一方的人,這可真是一舉兩得啊。只是他漏算了一樣,皇上知道紅衣不是他們地人。
紅衣不緊不慢的答二王爺的話:「這人嘛,救是要救的,不過也要大理寺接到了皇上的旨意以後再救。我們為人臣子的要謹守本份才是,怎麼可以強求皇上做什麼呢?這實在是與禮不合,小妹不敢讓兄長們為了小妹而做下這等事情。貴祺犯了錯是要罰的,這是國法;我要救貴祺也是要救,這是道義;皇上如果開恩饒了貴祺,那是皇上的仁慈。不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無論怎樣,小妹都會好好體念聖恩,勸貴祺思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