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二往,我和楊倩柔之間的距離靠近了。同時左浩花班費買來了排球、象棋、圍棋、跳棋等娛樂用品。於是我和楊倩柔經常與其他同學一起圍成一個圈打排球。
我由於左手戴著手錶,害怕打球時把表震壞,又不願意把表摘下來,就把左手插在褲兜裡,只用一隻戴著白手套(一是避免把手弄髒,上課時還得匆忙去洗;二是為了減少摩擦對手上皮膚的損傷)的右手和他們打球。不論球從什麼方向打來,我都能用一隻右手擋回去。球如果太低,就把腿一弓,一樣可以把球擊回去。可能我這個樣子很新奇,於是大家爭相效仿,稱我為「白手」。
由於一班當時還沒有買排球,於是一班的班長趙逑心就經常領著他們班的同學加入這個「圍圈打點」的遊戲。他——趙逑心,一米七八的個子,長得儀表堂堂,學習出眾。他見了我這種單臂擊球的打法也不禁讚道:「你們班的『白手』王思紅打球真瀟灑。」
楊倩柔也跟著湊熱鬧,叫我「王大俠」。一打排球,她就「嘿嘿」地笑著說:「王大俠接球!」
與此同時,左浩也在班裡出盡了風頭。他的象棋、圍棋所向披靡,連連殺敗班中好手,一舉贏得「二班圍象王」的稱號。一班的一些棋類高手聞聽此號,也躍躍欲試,就有幾個急先鋒殺進我班,但都被左浩打得落花流水而去。我現在一心都在倩柔身上,亦無心去與他一爭高下。
天氣越來越冷,室外已經無法再打排球了。下午第三節體活課,左浩與一班的棋王進行了一場棋王爭霸戰。頃刻之間棋桌旁圍滿了許多同學。我本也想去看一看這位海口巨人到底有多少本領,倩倩卻拿著跳棋來找我玩,我便欣然同意。
和倩倩下棋真是我平生一大樂事。我從小學到初中畢業都是和男同胞下棋。男同胞們下棋都是虎爭龍鬥,只有金牌,沒有銀牌。現在不同了,和倩倩交往以來,我的心漸漸變得更軟,不願再爭強好勝,和別人下棋也只求個樂趣。
我和倩倩面對面坐著,她執紅先行,居然下得很有章法。我的綠棋一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既給我鋪路,又為她搭橋。一時之間盤面上旗鼓相當,下得難分難解。不是她先勝一步,就是我領先一局。下棋時我忍不住心猿意馬,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倩倩美麗的容顏,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偶爾雙膝一碰,我連忙收回腿,偷看倩倩時,她已滿頰緋紅。
快下午五點了,倩倩去收拾書包準備回家。我站起來收拾好跳棋和書包,見旁邊棋王爭霸戰仍在繼續,就忍不住走過去。一看:左浩的白棋已經把對方的棋分割包圍。黑方連招架之功也無,棋面上只剩下五、六十枚棋子,且死棋佔多。左浩這時痛下殺手,一枚白子打入黑方唯一的一塊空地。黑方望著打入的棋子,撓著頭不知如何是好。我忍不住說道:「圍你的那塊白棋還有兩個斷點,你立一步,可吃他一塊棋,打入的黑子就不足道了。」
左浩猛地一抬頭,瞪了我一眼。我連忙道:「你反正已經勝卷在握,又何必一定要趕盡殺絕呢?」這時倩倩收拾好書包走了過來,我倆叫上大秦一起走出教室。
來到車站,劉忠仁已經在那裡凍了半天。他見我們來,不斷地抱怨:「早知道等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車,我也晚些出來就好了。」於是我們四人就在車站等車。
這時天上下起雪來,西北風裹著雪花直往我們脖子裡鑽。我和倩倩站得很近,她就像一團火焰在我身邊燃燒,我一點都不覺得冷。
這時劉忠仁注意到大秦沒有戴棉帽,脖子上只繫著一個圍脖,就摘下自己的帽子給他戴上。大秦百般推讓,終於還是戴上了。劉忠仁一會兒亦凍得兩耳通紅,大秦連忙摘下棉帽給他戴,劉忠仁忙推托。
我摘下自己的棉帽給劉忠仁戴上說:「這不就不用爭了。」哪知一頭熱汗的我把棉帽摘了只不長時間,自己便也覺得吃不消。大秦這時又把棉帽摘下給我戴上。
我們三人就這樣輪戴著兩個棉帽。倩倩在一旁看著似乎很感動,大眼睛裡閃出幾朵晶瑩的淚花。
這時一輛馬車飛奔而至,跑到我們面前時,其中的一匹馬忽然馬失前蹄摔倒在公路上。那馬車仍向前衝,幸虧車把式急忙勒馬,前車輪只壓了那馬一下,就又退了下來。
當我們四個看得心驚膽戰的時候,車把式已經下了車,但不論如何抽打,馬就是起不來。我們四個連忙運用上高一剛學的摩擦原理,你一句、我一句地進行分析,最後確定是由於公路上的積雪減少了馬蹄與路面的摩擦係數而使馬摔倒,並且站不起來。
於是我們建議車把式把車向外稍微趕一下,馬在旁邊的土路上可能會站起來。車把式於是照我們的話做了,那馬果然站了起來。我們四個相視一笑,把雪花笑化了,彷彿春天又回到了冬季。
等汽車到了紅衛,天已經很晚了。我和劉忠仁、大秦分手後,單獨和倩倩走著。其時,前面有一座小木橋,我先走了過去,倩倩跟在後面。她剛過木橋,竟不小心摔倒了。我忙過去要扶時,她已經站了起來。我只好心疼地道:「摔痛了嗎?以後你摔跤之前告訴我一聲,我好扶住你。」
此後我倆一起走時,我總是走得稍後一些——害怕她再次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