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青春夢 正文 第二十六回 爭「水仙」「飛熊」斗「白草」 感體弱思紅稱「廢物」
    熊飛雪和白草哲怎麼打起來了?還不是為了「水仙花」!卻原來,不知曾幾何時鄒美華就已傾心於白草哲,而疏遠了熊飛雪。自上次「白草哲獨護『水仙花』」之後,他倆更好得如同一個人。熊飛雪自然憋了一肚子氣。

    剛才熊飛雪多喝了點酒,就感到有點頭重腳輕,熱血沸騰。他喝完自己杯中的酒,去拿酒瓶,卻見瓶內已空,就把瓶子一扔。等回頭再拿自己的酒杯時,卻找不到了。嘴裡就嘟囔著:「唔,我的酒杯哪裡去了?」到處亂找。眼睛迷濫之際,看見一個杯中還有酒,就一把抓過來,放到嘴邊就要喝。

    哪知,他拿的卻是白草哲的杯子。剛才,白草哲聽到有人喊「王思紅」,站起來看時,卻被熊飛雪扔來的酒瓶砸在腳面上。腳上一痛,酒氣就把怒氣頂了上來,卻見熊飛雪又來搶自己的酒杯,便伸手來奪。

    熊飛雪一個沒注意,被灑了一臉酒。他一撥了腦袋,定睛一看,卻是白草哲在作祟。一時間,奪愛之恨,受辱之仇俱湧上心頭,掄起酒瓶就砸白草哲。

    白草哲連忙躲避,卻被酒瓶砸在肩頭,玻璃碎片亂飛。白草哲在臉上一抹,見滿手是血,氣得大罵道:「你這笨熊,卻來欺我?」說著飛起一腳,將面前的酒桌踢翻,亂濺的汁水弄得熊飛雪滿身滿臉。白草哲順勢撲向熊飛雪,而偏偏這時大多數人都去追我,只剩下兩、三個女生急得在旁邊亂喊亂叫,卻沒人敢上前拉架。

    剛開始,熊飛雪酒醉未醒,而白草哲肩頭受傷,倆人抱在一塊,一會兒他上,一會兒他下,打個難分難解。忽然,一陣暴雨襲來,打醒了熊飛雪。他頭腦為之一清,竟見自己被白草哲騎在下面,「嗷」地一聲大吼,一拳打在白草哲的前胸上。

    熊飛雪是出了名的鐵拳,只這一拳下去,就把白草哲打翻在地。他隨即翻身騎在白草哲身上,又一拳打在白草哲的臉上。這一拳是何等力度?只把白草哲打得鼻歪嘴斜,牙齒伴著鮮血飛出老遠。

    熊飛雪剛要再打第三拳,卻已被聞訊趕來的兩個男生架起。就在熊飛雪剛被架起的瞬間,白草哲突然飛起一腳,正踹在熊飛雪的小腹上。熊飛雪被踹得一個趔趄,只覺得腹部腸肚翻飛,口中一腥,吐出一口鮮血。

    只聽他「嗷」地又是一聲大叫,雙臂一振,把架他的兩個男生甩倒在地,衝上去,向著剛剛爬起來的白草哲就是一陣狂風暴雨般地痛擊。直把白草哲打得沒有招架之工,只有挨打的份。此時的白草哲就像一個沙袋一般,成了受拳的工具。他身上挨的拳只怕比澆的雨還要多!

    這時候,眾人已經全都趕到,剛要上前阻止,熊飛雪忽然大吼一聲,抓住白草哲的頭腳,把他高高舉起,順勢一輪,把眾人唬得連忙躲閃。熊飛雪大叫道:「白草哲,人都說你英俊瀟灑,我把你扔到水溝裡,看你還瀟不瀟灑?」

    熊飛雪剛要邁步,忽然從人群中跳出一人,衝著他就是一個大嘴巴,把他打得傻愣愣呆在那裡。可能此時的他心痛更勝傷痛,因為打他的人正是他摯愛的「水仙花」鄒美華。

    熊飛雪手一鬆,白草哲從他手中掉了下來。鄒美華忙伸手把他抱在懷裡,摟在胸前,拿出自己的手絹替他擦去臉上的血跡。

    熊飛雪晃了晃,向後倒退了兩步,忽然雙手振臂朝天,對著烏雲翻捲的天空一聲大吼:「嗷——」這一聲恰似天空中響了一道霹靂,「卡嚓嚓」震聾了所有人的耳朵。天空中一道閃電直劈而下,照亮了熊飛雪熱淚縱橫、充滿痛苦的面龐。眾人忽然都覺臉上一痛,原來隨著熊飛雪的一聲悲痛欲絕的吼叫,「呼啦啦」一陣黃豆大小的冰雹夾著風雨直打下來。

    熊飛雪又衝著天空一陣無法描述的怪笑。笑出晴空千層烏雲,笑斷天下悠閒人腸。他指著鄒美華又踉蹌地退了兩步,一下跪在泥水裡,仰頭向天,雙手插進烏雲,哭喊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哪不如白草哲?」

    此後,熊飛雪一蹶不振,常常遲到早退,不來上學。在家裡抱個電子遊戲機打個不停。時不時發出一兩聲淒楚的怪笑,令人聞笑聲而知其人。

    匆匆半個月過去了,我們又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運動會。

    「你真『山炮』,人家王玉友跑五千米,你還報啥五千米?」左浩埋怨著秦大軍。他倆不知在什麼時候竟成了一對打打鬧鬧的朋友。大秦則撅著嘴強道:「我願意,你管得著嗎?我當然知道咱們學校屬王玉友跑得最快!可我秦大軍跑得也不慢。」

    五千米開始了,高三的王玉友一直遙遙領先,把第二位越落越遠。「小老鼠」則跑在第六位,跑過我們面前時,還揮著手朝左浩做著鬼臉。左浩氣得直叫:「看你能得意多久?」

    大秦也這麼能跑了!我望著賽場上的他,不禁有些暗自慚愧,想想體育太差的我,實在應該好好鍛煉身體才是。

    五千米結束了,王玉友十分輕鬆地得了第一名,比第二名要快將近兩圈!這時,我見高三隊裡跑出一個女孩,穿著一身火紅的連衣裙,到了王玉友身邊「嘰嘰喳喳」地不知說些什麼,然後和王玉友一起回到了隊中。

    「她就是孫碧月,王玉友的女朋友。看人家,從初一一直戀到高三,真瓷實。」不知誰說了這麼一句。我回頭一看,卻是熊飛雪。見他比半個月前更加消瘦,亂蓬蓬的頭髮披散下來,遮住了臉面,穿過發隙,透出的卻是兩道銳利的光芒。他說完話轉身走了,低著頭,躬著腰,從背後看去像是一個已入暮年的老人。

    大秦回來了,一下子躺倒在椅子上,直喘粗氣。我道:「沒想到你這麼能跑!」本來累得站都站不住的「小老鼠」一聽有人誇他,立時坐了起來,把小臉往上一揚,說:「那算什麼,我秦大軍啥不行呀!」

    我看他雖然滿身的疲憊,但臉上卻露出勝利的笑容,不禁低下頭來,心道:「他早先是跑不過我的,而現在卻的的確確地比我能跑,我王思紅真是廢物一個,難道我就真的不行嗎?」

    回到家裡,我寫下了:

    我是「廢物」

    ——運動會觀感

    千里喝彩,萬里鼓聲。望賽場內外,彩旗飄揚,環形道上,百項爭雄。「試與天公競比高,」「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賽場如此多嬌,引無數健兒競折腰。而我不是健兒,那些環形道、標槍場也不是為我這樣的人而設計。它們屬於那些能奔善跳的運動員。而我呢?我算是什麼?如果我們稱身體不強健者為廢物,我大概就是所謂的「廢物」。

    「廢物」是不可能,不,是一定不會去與那些運動健兒「競比高物」們只能坐在賽場外,看著他人一展身手,望著別人伸手投足。

    運動會是為運動健兒開的,運動會讓「廢物」們走開,而「廢物」們卻沒有走開。我們在賽場外擊鼓吶喊,為健兒鼓勁,但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呢?既使我們喊壞喉嚨,打破了鼓,最後一名也不會超過第一名。恐怕自有運動會以來,搖旗吶喊這類的事就屬於我們這些不能參賽的「廢物」了。當然,搖旗吶喊或許會給賽場增加一些生氣,這也許就是我們這些「廢物」為運動會所僅能做的一切吧!

    我喜歡自己下棋,不喜歡看別人下棋;我喜歡自己踢球,不喜歡看別人踢球。有人說,看他人競技是一種享受,而對於我,只怕比自殺還難受。自小學一年級,我跑過一次最後,得過一次第一以後,運動場就再也不是我的天地。只是那時我還沒有感到我是「廢物」。自中學以來,我才逐漸體會到「廢物」的內涵。

    無垠的天空,屬於強翅的飛鳥;浩瀚的海洋,屬於善弋的游魚。我投身於天地之間,卻披著廢物的外衣。望那海闊天空,內心無比惆悵。放眼四海,紅花為英雄佩帶,獎狀為模範頒發。問天地之悠悠,履四海之生平,「曾經滄海難為水,」我為粟粒心不甘。仰天長嘯,問黃天厚土,「廢物」難道永遠是「廢物」,強者難道永遠是強者?

    對碩果纍纍者的讚許,就是對拔苗助長者的蔑視;對健兒的嘉獎,便是對「廢物」最嚴厲的批評。我現在是「廢物」,但我相信:參天的大樹,也曾經嫩芽苦萌;高傲的飛鷹,也曾經幼雛難飛。糞土孕育了奇花異葩,黑暗誘發了光明將來。強者從弱者中誕生,健兒自「廢物」裡滋長。「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在過年的運動場上,你將會看到一個「廢物」的崛起。

    我是「廢物」,我是不折不扣的「廢物」,但如果你因為我是「廢物」而嘲笑我,那你就錯了。請記住:「我是『廢物』,」是真正強者的座右銘。

    寫完之後,我決定明天開始鍛煉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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