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應該把毯子丟掉的!」山姆嘀咕著,他躺了下來,試著用身體溫暖主人。然後,一陣睡意襲來,他就這麼睡著了。
等待已久的白晝終於降臨,之前逐漸熄滅的微風原本是來自於西方,現在它改從北方吹來,強度也開始緩緩增強。隱而不見的太陽設法穿透了濃密的雲層,照射向兩名哈比人躲藏的地方。
※※※
「是時候了!最後一次了!」山姆掙扎著站起來。他彎身看著佛羅多,輕柔地搖晃著他。佛羅多發出呻吟,但仍奮力站了起來,不過,最後一個不穩又跪了下來。他困難地張開眼,看著眼前的末日火山,四肢並用的開始往前爬。
山姆看著他,內心流著淚,但他的眼睛已經流不出任何的液體。「我說即使弄斷手腳也會背他,」他喃喃道:「我說得到做得到!」
「來吧,佛羅多先生!」他大喊著:「我不能替你拿魔戒,但是我可以把你和它一起背起來。來!過來,佛羅多先生!山姆讓你騎一程。告訴他去哪裡,他就會去!」
佛羅多爬上他的背,手鬆軟地勾住他的手臂,兩腿則是穩穩地夾住山姆的腰。山姆困難地站直身,卻驚訝發現主人的身體並不重,他本來擔心自己可能沒有足夠的力氣背起主人,更別提還要負擔那魔戒該死的重量,不過,實際的狀況和他的想像有很大的距離。或許是由於佛羅多沿路受盡折磨、身上的刀傷、蜘蛛的毒液、恐懼、哀傷和漫無目的的跋涉,讓他輕了很多;或許是山姆在絕望關頭所獲得的最後獎勵──山姆竟然輕而易舉地將主人背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彷彿在夏爾的草原上背著小孩子騎馬打仗。他深吸一口氣,踏上最後的旅程。
他們已經抵達了火山的北坡偏西的地方,那裡的灰色山坡雖然崎嶇,但卻並不陡峭。佛羅多一路上悶不吭聲,山姆只能憑著本能繼續前進,他只知道在自己的意志和身體崩潰之前,要盡量往上爬。他走了又走、爬了又爬,有時為了躲開陡峭的地形,必須繞路前進。最後,他變得步履蹣跚,像是扛著大殼的蝸牛一樣遲鈍地前進。當他再也激不起任何前進的意念、四肢也無法再支撐下去時,他輕輕地將主人放了下來。
佛羅多張開眼睛,吸了一口氣。他們的高度已經擺脫了惡臭的氣味和濃煙,呼吸變得比較輕鬆。「謝謝你,山姆,」佛羅多以沙啞的聲音說:「還要走多遠?」
「我不知道,」山姆說:「因為我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裡。」
他轉回頭去看看後方,然後抬頭望著前面,這才驚訝地發現之前的努力竟然讓他們走了這麼遠。孤高聳立的處境,讓火山看起來比實際高度高了很多,但它實際上並不比山姆和佛羅多攀過的伊菲爾杜斯高多少,它亂石遍佈的基底大約有三千尺高,其上的火山錐則是約莫前者一半左右的高度,緊接著就是那不停冒出濃煙、參差不齊的火山口。山姆已經爬到基底一半的高度,葛哥洛斯平原看來已經變得相當渺小,全掩蓋在煙霧和陰影之中。當他抬起頭仔細觀察時,如果他的喉嚨不是這麼乾澀,他幾乎想要興奮的大喊。因為,在這亂石遍佈,高低不平的斜坡上,他竟然看見了一條路!它從西方延伸過來,像條蛇一樣繞著火山轉,最後,才來到火山的西邊。
山姆沒辦法看清這路確實的位置,因為它正處在最低的地方,被他眼前陡峭的斜坡給遮擋住了。不過,根據他的猜測,只要他再往上一小段路,他就可以踏上這條路。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或許他們真的可以爬上火山頂。「哈,路在那邊就是有道理的!」他自言自語道:「如果不是這樣,我恐怕就真的被打敗了。」
這條路並不是為了山姆而建,他並不知道他眼前的是從巴拉多通往薩馬斯瑙爾,火焰之廳的索倫之路。這條路從邪黑塔巨大的西門出發,藉著一座巨大的鐵橋越過深淵,然後通過兩個冒煙的深坑,沿著斜坡通往火山的東邊。從那邊開始,這條路由南向北環繞整座火山,來到火山錐上部的一個黑暗入口。這裡距離火山口還很遠,但卻可以直視索倫要塞中最重要的魔眼之窗。這條路經常由於火山的爆發而受到破壞或阻擋,不過,數量龐大的半獸人會快速地修好這條路。
山姆深吸一口氣,眼前的確有條路,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樣越過斜坡,首先他必須讓自己酸痛的背部好好休息一下。他躺在佛羅多身邊,兩人都沉默不語。慢慢的,天光越來越明亮,山姆卻突然間感到一股莫名的急迫感,他似乎聽到有人對他大喊:「快點,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他逼著自己站起來,佛羅多似乎也感應到了這召喚,掙扎著跟著跪起來。
「我可以爬過去,山姆,」他喘氣道。
因此,他們兩個人就一步一步,像是小蟲子一樣艱辛地往上爬。他們好不容易才來到那條路上,慶幸地發現這路是用碎石和灰燼所鋪成,十分平坦、相當寬闊好走。佛羅多辛苦的站起來,卻似乎受到某種力量的引誘,緩緩地轉過頭去看著西方。索倫的陰影高掛在天空,但卻似乎受到外界吹來的風打攪,或是由於自己內部的混亂──總之眼前的雲朵開始翻滾,一瞬間露出了無比黝黑,高聳,巴拉多要塞的鋼鐵尖塔。尖塔只出現了一剎那,但彷彿有道暗紅的火焰從極高的地方勁射而出,那是一隻血紅邪眼的目光。邪眼看的並不是他們,它的目標在北方,在那些膽敢以小搏大的西方將領身上。它所有的邪惡意志全都集中在該處,準備施以最後、最致命的一擊!但是,佛羅多一看到那景象,立刻彷彿挨了致命一擊般的倒了下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胸前的項練。
山姆跪在他旁邊,他可以聽見佛羅多虛弱的低語著:「山姆,救救我!救救我,山姆!抓住我的手!我控制不住……」山姆握住他的手,將它合起來,親吻它們。他腦中突然間有了個想法:「他發現我們了!一切都完了,很快就完了。山姆·詹吉啊,這就是一切的結局了!」
山姆再一次的將佛羅多背起來,讓他的手掛在自己的胸前,主人的腳則是無力的垂著。然後,山姆低下頭,沿著斜坡奮力往上走。這並不像他之前以為的那麼好走,幸好,當山姆和佛羅多還在西力斯昂哥時,爆發的岩漿多半都是往西邊和南邊的斜坡流,路的這邊並沒有被擋住。但是,道路上還是有許多落石,也有很多巨大的裂口,它在往東攀升了一段距離之後,轉了個大彎,往西邊繼續前進。道路轉彎的地方剛好切穿了一塊飽經風霜的巨石,可能是在無數個紀元之前火山爆發的結果。背著千斤重擔的山姆,氣喘吁吁地繞過這個大彎,正當他這樣做的時候,他從眼角似乎看見了有什麼黑呼呼的東西從大石上落了下來,似乎是懸崖上掉落的石塊。
突如其來的重量擊中了他,將主人的身體從他背上扯開。此時,他立刻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他的耳邊傳來了一個讓人痛恨的聲音。
「可惡的主人!」它嘶嘶的說道:「可惡的主人騙我們;騙了史麥戈,咕魯。他不能去那邊。他不能弄壞寶貝。把它給史麥戈,嘶嘶的,把它給我們!給我們!」
山姆雙手一使力,拚命地站了起來,他立刻抽出寶劍,對眼前的情況卻束手無策。咕魯和佛羅多糾纏在一起,咕魯正撕扯著他的主人,試著要抓住魔戒的練子,而這或許是唯一能夠激起槁木死灰的佛羅多反擊的情況:敵人的攻擊,想要從他手中把寶貝奪走。他用連山姆都驚訝不已的狂暴怒氣反擊,連咕魯都沒有料想到這一點;但即使如此,如果咕魯還和當初一樣,這也並不會造成什麼不同。但是,咕魯在極端的慾望和恐懼下走了這麼漫長、艱辛的一段路,這之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所帶來的煎熬,都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他變得骨瘦如柴,全身只剩下骨架外面包著的鬆鬆外皮,他的眼中閃著狂野的光芒,但那力氣已經遠遠不如以往。佛羅多一把將他甩開,渾身顫抖地站起來。
「退下,退下!」他捧著胸口,隔著衣服緊抓著魔戒。「退下,你這個傢伙,離開我面前!你的時刻已經過去了。你再也不能出賣我,或殺死我了!」
突然間,就如同在愛明莫爾時一樣,山姆看見了這兩個人與外表不同的形象:一個畏畏縮縮的身影,被徹底打敗、可憐兮兮的生物,體內幾乎被剝奪了一切生命的跡象,但卻滿心只是貪婪的慾望和憤怒;而在他眼前的則是嚴厲、不再心軟,披著白袍的身影,他的胸前有著一輪火焰,從那火焰中發出了一個命令的聲音──
「離開此地,不要再阻撓我!如果你膽敢再碰我,你就必將落入末日的火焰中。」
那畏縮的身影退了開來,閃爍的眼中有著恐懼,但卻也同時充斥著無比的渴望。
如同來時一樣突然的,那影像消失了,山姆的眼前是不停喘息、手放在胸口的佛羅多,咕魯雙手著地的跪著,趴在主人的腳前。
「小心!」山姆大喊:「他會偷襲你!」他拿著寶劍衝向前。「快點,主人!」他呼吸急促地說:「繼續走!繼續走!沒時間了。我來對付他,你先走!」
佛羅多看著他,眼中露出迷濛的神情,彷彿自己身在遠方。「是的,我必須繼續,」他說:「再會了,山姆!這是真正的結局了。在末日火山上,末日將會降臨。再會了!」他轉過身,抬頭挺胸地繼續往上走。
「終於!」山姆說:「我終於可以對付你了!」他高舉著寶劍衝向前。但咕魯並沒有站起來,他趴得更低,開始呻吟。
「不要殺我們,」他啜泣道:「不要用那可怕的鋼鐵殺我們!讓我們活下去,是的,再活久一點就好了。失落了,迷失了!我們迷路了。寶貝消失之後,我們也會死,是的,會變成灰。」他用細瘦的手指扒著地面。「灰塵!」他嘶嘶的說道。
山姆的手開始顫抖,他憤怒的腦海中只想得起那邪惡的影像。殺死這個邪惡的生物並沒有什麼不對的,罪有應得的他根本早就該死許多次了,而且,這也是最安全的作法。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阻止了他:眼前這個可憐兮兮、飽受煎熬、趴在地上的生物讓他狠不下心。雖然只是短暫的幾天,但他自己也曾經擁有過魔戒;現在,他勉強可以體會到咕魯心身所受到的煎熬,他被魔戒所奴役,這輩子再也不可能知道什麼叫作平安與祥和,山姆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描述現在的心情。
「喔,可惡,你這個臭傢伙!」他說:「走開!離開這裡!我不相信你,你還是趕快走吧。不然我真的會傷害你,是的,用這個可怕的鋼鐵傷害你。」
咕魯四肢著地的退了幾步,接著轉過身;正當山姆準備賞他一腳時,他一溜煙的沿著小徑逃跑了。山姆不再管他,他突然間想起了主人。他抬頭看著眼前的道路,卻看不見主人的蹤影,他拔腿就跑,想要趕快追上佛羅多。不過,如果他這時回過頭,就會發現咕魯又轉過身來,眼中冒著瘋狂的光芒,疲倦但卻快速地跟在後面,像是道陰影般敏捷地在岩石間穿梭。
※※※
道路繼續往上攀升,很快的,它就往東又轉了一次,沿著火山錐的頂部繞向山側的幽黑大門,也就是薩馬斯瑙爾的入口。太陽從遠方升起,穿越了一切煙霧和障礙,發出暗紅色的光芒;但火山四周的魔多大地卻依然死氣沉沉,彷彿都在屏息等待那致命的一擊落下。
山姆大口喘氣的看向門內,門內又黑又熱,隱隱然有種沉悶的響聲傳出。「佛羅多!主人!」他大喊著,裡面沒有回應。他呆立在門口,心中忐忑不安,接著一頭闖了進去,一個影子緊跟在後面。
一開始他什麼也看不見,在這急迫的時刻,他抽出了凱蘭崔爾的星光,但是,在他顫抖的手中,這東西不再射出足以穿透黑暗的光芒。他來到了索倫國度的核心,這是在他全盛時期所使用的熔爐,也是他力量最強大的地方,在這裡,一切其他的力量都必須低頭退讓。他在黑暗中恐懼地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間一道紅光往上衝,撞上了高處的洞頂。這時,山姆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火山錐中的一個隧道內,在前方不遠之處有許多裂隙,這也是紅光的來源。刺眼的紅光有時大盛,有時又黯淡的退回黑暗中;同時,洞穴中還充滿了彷彿是巨大機器運轉的低沉隆隆聲響。
光芒再度大盛,就在末日裂隙的邊緣,站著佛羅多孤單的身影,他渾身僵硬、動也不動,彷彿已經被化為石像。
「主人!」山姆大喊道。
佛羅多抽搐了一下,用十分清楚的聲音說話了;事實上,這聲音比佛羅多以前所用過的聲音都要清楚、都要有力。那聲音在末日火山的洞穴中,以驚天動地的氣勢朗聲說道:
「我來了,」他說:「但我決定不執行我來此的目的──我不做了,魔戒是我的!」突然間,當他正準備將魔戒套上時,他消失在山姆的視線中。山姆倒抽一口冷氣,但他還沒時間驚呼出聲,因為就在那一瞬間,許多事情發生了。
在遠方,當佛羅多戴上魔戒,宣佈接收它的力量時,即使這是在黑暗國度的核心火焰之廳,巴拉多的力量也大為震動,邪黑塔從地基到塔尖都開始劇烈的震湯。黑暗魔君突然間意識到了對方的存在,邪眼穿透所有的陰影,越過平原,來到他自己打造的門前。一瞬間,他自己的愚昧和疏忽都顯露在火光下,敵人的計謀也全都被揭穿了!他的怒火驟然暴升,但恐懼也如同致命的黑煙一般讓他窒息,因為,他知道現在他命懸一線、權傾天下的國度可能在瞬間土崩瓦解。
他的意志從所有的計謀、一切的陷阱、四周的戰場和將領的心中撤離了;整個國度都為此震撼不已,他的奴隸驚慌恐懼,部隊停止前進,將領失去了鞭策、操弄他們的力量,只感到無比絕望,因為他們被遺忘了!魔王用來掌控、監視他們的全部力量,都轉而投入末日火山中。在他的召喚下,戒靈們慘嚎一聲,用比風還快的速度急速回防,絕望地想趕回這一切危機的根源。
山姆站了起來,他覺得頭暉目眩,傷口中的血液流進他眼中,他奮力往前一撲,卻看見了一個奇怪而恐怖的景象──站在深淵邊緣的咕魯,正在和一個隱形的敵人搏鬥;他不停地前後搖晃著,在這麼靠近裂隙的地方,他有幾次險些摔落火山中。他摔倒在地上,立刻爬起來,接著又摔倒;在這段過程中,他只是不停的發出嘶嘶聲,一句話也不說。
底下的火焰憤怒地甦醒過來,紅光照耀著整個洞穴,四周全都被染得一片血紅、酷熱難耐。山姆突然間看見咕魯的手移近他的嘴巴,白森森的利齒一閃,迅即一咬──佛羅多慘叫一聲,緊接著就現出身形,跪倒在深淵的邊緣。咕魯則像是瘋了一般高舉著魔戒,在深淵的邊緣狂舞著,戒指中還連著一根血淋淋手指……魔戒發出刺眼的光芒,彷彿它是由純粹的火焰所打造而成的。
「寶貝,寶貝!寶貝!」咕魯大喊著:「我的寶貝!喔,我的寶貝!」正當他全心全意都在欣賞手上的戰利品時,不慎一腳踏了空,在裂隙邊緣試圖保持平衡,拚命揮舞著雙手;最後,尖叫著落了下去──從那深淵中傳來他最後一聲淒厲的寶貝,然後一切都消失了……
一陣怒吼,和極為混亂的眾多聲響交雜在一起,火焰激射而出,舔食著洞頂;原先的波動成了驚人的巨震,整座火山不停地搖晃。山姆跑到佛羅多身邊,扶著他奔出門外,就在那薩馬斯瑙爾的門口,俯瞰著魔多平原的地方,他感到無比震撼與恐懼,呆立著望向遠方──
他的眼前掠過一道狂捲的烏雲,在那之中是高塔和要塞,與山丘一樣高,座落在一座陡峭的高山頂,俯瞰著許多的洞穴,有極大的廣場和地牢,不見天日、犯人插翅難飛的監獄,鋼鐵和精金打造的大門……然後,一切都消逝了。高塔崩垮,高山落下,牆壁粉碎融化、跌落地面,濃密的煙塵和霧氣沖天直上,直到頂端撞擊到高空,又如同暴雨一般落灑回地面……最後,大地傳來了悶響,漸漸轉變成怒吼,地動山搖,平原炸開了多處裂口,歐洛都因噴發了!火焰從它的頂端直衝雲霄,天空中雷鳴電閃,滂沱的黑雨如同洪水一般直灌而下……在這風暴的正中心,戒靈們像是利箭一般撕裂雲層和濃煙,卻如同大地一般剝落、熔融,消失在空氣中。
※※※
「山姆·詹吉,看來這就是結局了!」一個聲音從山姆身邊冒出來,臉色蒼白的佛羅多就站在那邊,卻已經恢復了正常,他的眼中只剩下祥和,沒有壓抑、沒有瘋狂、沒有恐懼。他的重擔已經卸下了,這又是山姆在夏爾時最親愛的主人了。
「主人!」山姆大喊著跪了下來。在這天崩地裂的關頭,他只覺得興奮、無比的愉悅。重擔毀滅了,主人得救了,恢復正常了,他自由了!接著,山姆才注意到那只流血的手。
「你的手哪!」他說:「我沒有東西可以包紮,連上藥也不行。我寧願用自己的一整隻手跟他換。不過,他已經走了,永遠的離開了。」
「是的,」佛羅多說:「你還記得甘道夫說的話嗎?即使咕魯,都可能還有他的使命要完成。山姆,如果沒有他,我根本不可能摧毀魔戒。整個任務可能會前功盡棄,甚至是落到悲慘的下場。我們就原諒他吧!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切都結束了。我很高興你在我身邊,山姆,這是一切事物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