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芝媚驚訝的眼神,蘭兒道:「二十年前,我爹救了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將他帶回家裡,請名醫給他診治,調養了半年才大體恢復,他感到無以回報教了我兩年琴藝,其中就有回風指法。他剛好姓莊。」
葉昊天有點不解的問道:「莊師傅沒說怎麼受的傷?「蘭兒答道:「我問過,他只說跟人比琴傷了心脈。」說到這裡她心中一驚,」什麼琴法能傷人心脈?」看了葉昊天一眼,兩人同時冒出四個字:「九幽仙曲」!
四位真君出現了三個,最後一個莫非是精通音律的高手或者乾脆是個樂師?
顧芝媚不解的問:「什麼是九幽仙曲?」
葉昊天解釋道:「那是一種將仙音與鬼調融合在一起的音樂,能夠傷經焚脈,非同小可,你以後也要當心,琴藝大成之時不可鋒芒太露。」
顧芝媚還是似懂非懂,但人心險惡她比誰都清楚。
說話間蘭兒取過琴來,要教她回風指法。葉昊天在旁邊看著,但覺蘭兒的春筍玉手撫動琴弦,纖纖十指如行雲流水一般跳個不停,時如春風拂柳,時如疾風落葉,琴音時而歡快,時而嗚咽,時如玉珠落入盤中,滴溜轉個不停,他心中暗自歡喜,祖州回來後,蘭兒的琴功又有進步。
一曲彈完,別說南宮鏵,連顧芝媚都呆住了,操琴能達此種境界,她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過了一會兒,她看著蘭兒不好意思的道:「請師姑慢慢講解,我一時迷惘,沒能記下。」
蘭兒將她拉過來道:「什麼師姑,難聽死了,顧姐姐,我們平輩論交,別管那麼多。」說著慢慢講解了一遍回風指法的訣竅。顧芝媚也很聰明,取過琴來慢慢練習,倒也似模似樣。蘭兒又指導了幾個關鍵所在,囑咐道:「姐姐練習半年就會純熟了。」
然後兩人告辭欲走。南宮鏵送至門外道:「先生請放心,臘月初八我和華山長門必定趕到終南山下。」
顧芝媚靠在他身邊,道:「先生和小師姑慢走,真是感激不盡!」
葉昊天和蘭兒出了杏花樓,來到秦淮河邊,登上一葉小小的蘭舟,令船娘在河中慢慢划動。金秋時節,艷陽西斜,長風拂面,秦淮如畫。蘭兒依偎在葉昊天身前,感歎道:「公子,沒想到青樓中也有真情。」
葉昊天沒有回答,反問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寧靜的畫舟外傳來櫓槳搖動的聲音,蘭兒抬起頭來,美目含情的看著葉昊天,幽幽的道:「我真想這船兒能劃到地老天荒。」
葉昊天將她攬在懷中,輕輕唱了一隻曲兒:「杏花樓外酒旗風,水溶溶,秦淮舟橫,長風秋意濃。凝望江南風光好,人已在,草猶清。夕陽樓下晚煙籠,粉香融,淡眉峰,記得年時相見畫舟中。縱使嶺南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語音渾厚平和,溫柔無限。
蘭兒萬般享受的聽著曲子,到最後忽然醒悟道:「公子要去嶺南嗎?」
葉昊天點點頭,道:「羅浮山沖虛觀。」
兩人在湖中留連了一個時辰,眼看夕陽西下,不得不收心情上路。
頭頂皎潔的月光,葉昊天和蘭兒來到羅浮山下。羅浮山,素有嶺南山之稱。位於東江之濱,方圓五百餘里,有大小山峰四百座、飛瀑名泉近千處,洞天奇景、石室幽巖,數不勝數。山勢雄偉壯麗,自然風光旖旎。為道家第七洞天。沖虛觀為東晉葛洪所建,葛洪於此修道煉丹、著書立說,最後成仙而去,留下了《抱朴子》、《肘候備急方》、《神仙傳》、《集異傳》、《金匱藥方》等名著。
蘭兒看了看山上的道觀,道:「我不想見外人,我去練功了。」然後隱起身來。
葉昊天取出龜鏡又看了一下,發現天玄道長並不在沖虛觀裡,而是在沖虛觀東面的『朱明洞』。他循澗東行百餘步,見一山洞,上刻『朱明洞』三大字。洞口有一小道童攔住他道:「施主,天色已晚,此洞已經封閉,若為遊覽請至別處。」
葉昊天看他一眼道:「天玄道長約我來此。請去稟告一聲,就說葉昊天求見。」
小道童詫異的跑進去,不一會兒,老道天玄走出洞來,看見他連忙口宣道號,當頭一揖:「葉少俠真神人也,請入內一敘。」
葉昊天跟著入內,發現洞內很大,點了燈燭。入坐後,他開口問道:「道長怎麼躲到這裡了?「老道絲毫未見尷尬神色,呵呵笑道:「不行啊。風聲甚緊,只好跑到嶺南暫避,敝師弟天嵐也在左近。」
葉昊天問道:「不知道長修行是否到了仙人界,那樣我們可以出發滅兩個小妖了。」
老道神色嚴峻的道:「還差一些,最少還要一年時光。貧道也很著急,武當一派被捉三十餘人,如今不知關在哪裡。若非少俠的靈藥,想修到這一步也還早呢。」
葉昊天取出一顆祖州升仙丹遞過去,道:「道長不用著急,且服此丹一試。」
老道接過丹去並未立即服下,而是問道:「少俠當日是如何逃脫的?」
葉昊天將當日經過大略講述一遍。
老道又問了幾個問題,確定葉昊天正是救他脫險之人,才將丹藥放入口中,然後靜坐調息。只是半個時辰,他的身體就飄了起來,飄出洞口,向空中飛去。一會兒到了海邊又折返回來,落在洞前,對葉昊天深深一揖,道:「大恩不言謝,但有所命,不敢推辭。」
葉昊天又取了一顆丹藥遞過去,讓他交給師弟天嵐,並請兩人臘月初八聚於終南山下。老道連忙答應。
交代完畢,葉昊天離開朱明洞,跟蘭兒欣賞羅浮山的夜色。直到月兔西沉,東方欲曉,才又騰身趕往賀蘭山下的海寶塔寺。到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葉昊天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少林長老靜觀。靜觀沒有絲毫懷疑的接過仙丹服下,靜坐很久,直到傍晚才睜開眼睛道:「多謝少俠,成了。只要除掉妖人,復我少林,老納就可以去西天極樂世界了。少俠有事儘管吩咐。」
葉昊天將終南山聚會的事說了一下,又給了他一顆丹藥請他找師弟同往。鏡觀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人都找齊了,葉昊天感覺很是輕鬆,縱身來到空中,看到不遠處有一片明鏡般的湖泊,心中很是驚訝。西北地區那樣的大湖很是少見。落下看時,甚為奇妙,湖潤金沙,沙抱翠湖,可謂沙湖。沙湖萬畝水域、千畝蘆葦、群魚竟逐、百鳥爭鳴。
葉昊天和蘭兒站在湖邊看群鳥嬉戲。發現這裡棲居著成千上萬的白鶴、天鵝,最珍貴的還是群鳥圍繞中的幾十隻黑天鵝,那麼高貴典雅、儀態萬方。正是金秋時節,葦花綻放,綠裡透黃,一枝枝沉甸甸的蘆稈葦花上點綴似的棲落著只只飛鳥,灰身白肚、呆頭呆腦、蕩鞦韆似的隨葦搖擺,好不悠閒自在!遠處是茫無際涯的大沙漠,沙坡波濤起伏,九曲十八彎的黃河滔滔不絕向前奔去。又是傍晚時刻,「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在這裡得到最好的體驗。
正在這時,忽然遠處傳來弓弦響聲,十幾隻黑天鵝慘叫著倒在地上,數萬隻鳥兒忽然驚動起來,剎時間飛入空中如烏雲般遮住太陽。
葉昊天定睛看時,見幾個黑衣人從蘆葦叢中衝出,直奔黑天鵝而去,將天鵝提在手裡,在頭頂拔了幾根羽毛,接著隨手將天鵝扔入蘆葦深處。行動十分怪異。
蘭兒看了好生心痛,那麼珍貴美麗的黑天鵝死了,竟然只是因為幾根羽毛。
葉昊天走上前去察看,那幾人滿懷敵意的看了他一眼道:「小子,看什麼看?想活滾遠點兒!」
蘭兒道:「你們好殘忍!為了幾根羽毛竟然將漂亮的鳥兒殺了!」
有個黑衣人滿臉淫笑的走上前道:「哎呀呀,小娘子,若是你有羽毛我們就不殺了。」說著神手去摸蘭兒的臉。旁邊幾個人更是哈哈大笑。
蘭兒恨得咬牙,伸出纖纖手指在對方手腕上一拂。那人頓時舉著手停在空中,一陣疼痛傳來,慘叫道:「護法,我的腕脈斷了。」
幾個人呼拉將葉昊天和蘭兒圍住。為首的一個三十餘歲的人道:「看不出,竟然是練家子,那太好了!」轉頭對旁邊的幾人道:「格殺勿論!」。眾人紛紛揮刀砍來。
葉昊天擋在蘭兒身前,未見什麼動作,片刻功夫六、七人全部倒在地上。他摸了摸為首之人的身上,找到一把銀劍和一個小盒,盒內裝了上百根彩色羽毛。這些人竟然又是九陰教的!九陰教真是奇怪,種靈芝、養烏龜、挖礦材,現在連黑天鵝的羽毛也要,到底想幹什麼?
他懶得多言,上來就是一個恐印,然後用強大的浩然正氣將眾人籠罩住。那些人先是打了個寒顫,然後看葉昊天時就像佛像一樣高大,又像老父威嚴在堂,越看越是心虛,越看越是慚愧。為首之人彷彿如夢初醒,歎息一聲道:「我這是怎麼了?作孽啊!」說著舉手向自己頭上拍落。
葉昊天將他阻住,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慚愧的歎道:「我是慕容家的三少爺,叫慕容蒼。因為受九陰教威脅利誘,投靠了他們,真是好生慚愧,愧對祖宗,愧對家族。」
葉昊天疑惑的問道:「你們要這些羽毛作什麼?」
那人道:「我也不知道,長老說是教主吩咐的。每隻黑天鵝頭頂有兩三根彩色羽毛,只要采夠兩百根,就傳我三招『九陰神掌』。」
那傷了腕脈的傢伙叫道:「護法,你不想活了?竟然說出本教秘密,哼!」
葉昊天惱恨他對蘭兒不敬,現在又死不改悔,一指點在膻中穴,取了他的性命。然後問慕容蒼:「你們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
慕容蒼道:「我們來自蒼靈宮,大約在酈山附近。」
葉昊天吩咐道:「蒼靈宮你不用回去了,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慕容蒼面露難色的道:「我加入九陰教時,帶脈受過截經之制,必須三月一次金針過穴,否則帶脈不束,腹漲如鼓,生不如死。」
葉昊天將手點在他的帶脈穴,發現圍腰一周的帶脈出現一個缺口。於是輕車熟路的將真氣來回走動幾遍,缺口就不見了。
慕容蒼跪下叩頭道:「謝先生大恩,以後若是慕容世家還有復原之時,但有所命,絕無二話。」
剩下的幾人也連聲哀求:「救命啊!先生救命!」
葉昊天看看那些人,挨個兒差看了每個人的心地,救了四人,將剩下兩人抹掉一半神志,任其自生自滅。
眾人散去後,蘭兒捧著裝了彩色羽毛的盒子歎息道:「這些羽毛真美,可是黑天鵝卻死了!」
葉昊天也搖搖頭道:「要取羽毛其實不難,這些妄開殺戒的人已經喪失了神志。」他看看羽毛,又道:「收起來吧,作為裝飾品確實極為華貴。不直到還有沒有別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