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楊帆躺在床上悶悶的看著天花板,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大柱子的遭遇讓他心酸,其實他也知道這一切不怪任何人,可心裡卻怎麼也別不過這個彎來,還是難受的很。在他看來這樣一個英雄落了個這下場,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能跟空氣說話,實在是太悲慘了些。
張西瓜和丁羽回到屋子,見他心情不好都不敢招惹他,端起臉盆去洗漱,等洗完回來見他還在發愣,張西瓜忍不住道:「楊帆,我知道你咋想的,可這事誰也怨不得,我想大柱子也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他的笑聲也不會那麼爽朗。他都看的開,你有什麼看不開的?」
楊帆翻個身:「西瓜,我再想咱們是不是能幫他一把?要是真找到寶藏拿出些錢來給他做個整容手術去,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能移植皮膚什麼的,就算恢復不了以前的樣子,好歹也能看過眼去啊,大柱子是個英雄,我們不能看著英雄流血再流淚。」
張西瓜點點頭:「我也很佩服大柱子在那種情況下還敢衝進火場,他的確是個英雄,這樣的漢子值得一交,成,只要找到寶藏咱們就帶著他找個好點的醫院治療。」
他剛說完,丁羽端著臉盆插嘴道:「錢不是問題,我這也有,問題他臉部是重度燒傷,皮膚組織都已經壞死,手術難度肯定大,也不知道能恢復幾成?」
「不管能恢復幾成,只要有一線希望都不能放棄,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楊帆斬釘截鐵的說完,把被子蓋在身上:「睡覺,明天找大柱子聊天去。」
張西瓜也鑽進被窩:「大柱子是條漢子,咱們現在做不了啥,先陪他聊聊天也是好的,也順便告訴他,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嫌棄他,一個老爺們只要真是條漢子,丑點有啥關係。」
丁羽關了燈:「我明天就不去了,我還是有些害怕。」楊帆和張西瓜誰也沒說話,丁羽覺得挺沒勁,小聲嘟囔幾句,慢慢睡了過去。
燈一關,屋子頓時黑了下來。楊帆的床緊靠窗戶,他獨自看著天邊那一輪半彎的月亮楞了會神,歎息一聲閉上眼睛也睡了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到了十二點。突然窗外的明月猛的閃了一下,這一瞬間月光發射出的光芒竟然比白天還要明亮,但這光亮轉瞬即逝,接著天地間又恢復了正常。可緊接著小山那邊突然散發出淡淡的七彩光暈,光暈漸漸增大升騰,不一會的工夫把整個村子籠罩起來,而此時正在睡覺的王寡婦突然睜開雙眼,呆呆的看了一眼外面:「吱吱…」叫了幾聲從床上下來趴到地上,四肢著地像隻大老鼠一樣警惕的四處張望。
這時楊帆身上的靈官令牌突然散發出淡淡的青光護住他的身體,睡夢中楊帆夢到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在一點一點的後退。他夢見來村子的路上和趙成聊天的情景,接著回到了三茅山,過年,收復年獸……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像是倒帶一般不停的後退。很快他就回到了白雲林場,家裡的火災,上中學,越往後速度越快,甚至他看到了母親抱著他坐在火車上去東北的模樣,母親的神情是那麼哀傷,在默默的哭泣。
楊帆猛然清醒過來,但全身卻動彈不得,他有意識,知道現在是躺在村子裡招待所的床上。但腦海中那些往事還在快速的後退,他根本控制不住,像是一場無盡的噩夢。此時他已經分不清那個才是夢境,那個才是現實。
「我到底是怎麼了?「楊帆在默默的吶喊,他想要睜開雙眼卻無論如何都睜不開,四肢麻木的不像是自己的身體。他努力的掙扎突然感到彷彿有千斤重物壓在身上朦朦朧朧的喘不過氣來,他似醒非醒似睡非睡,想喊喊不出,想動動不了。
楊帆的意識無比清醒,他知道只要自己喊出聲或是動下一手指就會從這夢魔中清醒過來,可不管他怎麼努力還是不能動彈半點。他身體很好從小到大都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一時間有些慌張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而此時他的腦海裡,畫面還在不停的回放,他甚至看到了自己三歲大的時候,可一個人的身體怎麼會有完全兩種不同的反應和景象?
楊帆執拗的掙扎想要動彈,默默的努力,他清楚的知道張西瓜和丁羽就在身邊,只要自己喊出聲他倆就會聽見,來叫醒自己。但他不管如何努力嘴都張不開半點,也喊不出半點聲音,這種無助的驚恐令他腦門上沁出細細的汗珠。
就在掙扎中他突然感到自己心跳加快、耳鳴,還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身體也在輕輕的震動。突然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彷彿在一點點的離開自己的身體,先是從頭開始,然後脖子,胸部。他感覺到了自己的靈魂已經脫離了身體正在慢慢的坐起來,接著他感覺身體開始變得越來越輕,向上飄浮。成了一條淡淡的影子。他突然睜開雙眼清晰的看到沉睡中的自己,還看到影子和身體正在一點點分離,他驚恐萬分想四下尋找幫助,卻見滿屋子飄散著七彩的光芒,繼而看到張西瓜身上令牌發出的淡淡青光,和丁羽身上發出的淡淡白光。
楊帆大驚失色,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整個天地間都有一層淡淡的七彩光暈像霧氣一樣飄散在天地間。
「西瓜,西瓜…快醒醒,快醒醒……」他無聲的吶喊,張西瓜卻依然睡得正沉,楊帆感覺身體越來越輕,低頭一看,自己淡淡的人影和身體只剩下兩隻腳還相連在一起,只要人影脫離了雙腳自己就完全飄浮在了空中,此時他猛然想起師父典籍中說的話,這種現象在道家來說叫做陽神出體。
雖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這時候他反而靜下心來,也知道此時慌張沒有一點幫助。他靜靜思索解決的辦法,突然想起小時候母親常念的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告訴他,心經是所有經書之總,常常默念能除一切苦。以前的他根本就不信,但現在自己能記得的只有這母親常常念誦的心經。
楊帆不在掙扎,閉起雙眼想著母親的面容在心中暗暗默誦:「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
心經默念下,他感到不在心慌,反而感覺到一片祥寧靜。恍惚中他彷彿看到母親在不遠的地方對他微笑,楊帆張開雙眼母親的形象消失的無影無蹤,接著他看到原本瀰漫在屋子中的七彩光暈不在像剛才那樣籠罩在自己身邊,反而像有什麼東西向外推一樣以自己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楊帆心中既惆悵又無奈,強自鎮定了一下想要繼續唸經。就在這時床上的身體胸口部位突然發出一道強烈的青光,青光激射而出在他身邊形成一道光環然後猛然一拽將他拽回了身體裡。
接著他腦中感到一陣強烈的刺痛,這種疼痛像是有人拿針在扎自己的腦仁,他「啊!」一聲大叫猛然驚醒過來,他力氣使得過大整個人從床上翻到了地上,他快速坐起來抱住腦袋卻突然感覺頭不疼了,他晃晃腦袋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
這兩下聲響太大,把張西瓜和丁羽都驚醒,張西瓜翻身起來看見他坐在地上發愣,急忙跳下床跑到他身邊,抓著他胳膊滿臉焦急的問:「楊帆,楊帆,你怎麼了?」
楊帆冷靜了一下看清眼前的人是張西瓜,長吸了一口氣:「西瓜,我剛才陽神出體了。」
他說完丁羽也跑過來緊張的看著他:「你沒事吧?怎麼了這是?」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在夢中看到自己這二十多年發生過的事情,一件件像放電影一樣向後退,所有的事情都在後退,甚至一些已經遺忘了的小事都出現在夢中然後快速的後退,就像是有人操控著一台機在摁快退的摁鍵。」
楊帆說完,張西瓜和丁羽臉上都流露出奇怪的表情,張西瓜驚訝的道:「不只是你,我也夢到了所有發生的事,就像你說的那樣一件件的後退,越退越快。」
張西瓜說完,丁羽蹦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倆,結結巴巴的道:「你,你們也都夢到了?天啊!我還以為只有我夢到了,不瞞你倆說,沒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夢到上小學時候的事情了,甚至連穿的什麼衣服都那麼清晰,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西瓜迷茫的看了看楊帆和丁羽,半響才道:「三個人竟然做了一樣的夢,這絕對不是巧合。不對,這個村子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