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夜晚到來,為了慶祝昨天的勝利,徐偉咋咋呼呼的要請客,說是這是他幹過最刺激的一件事,誰要不去就是不給面子,不給面子那以後的日子絕對不好過。接著又說湊一起不容易都是緣分之類的搬了一大套理由。看樣子要不去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在他的威逼利誘之下,所有人都含笑點頭。這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誰又會真的忍心去破壞他高漲的情緒。
一行人來到離小紅家不遠的天香樓,徐偉點了一桌子菜,又要了兩瓶好酒。接著得瑟的跟這個喝一杯,跟那個喝一杯,沒一會的工夫小臉漲的通紅,眼神都直了。直到他鬧騰完大家才有空說說話,陳平和揚帆碰了一杯問:「你怎麼知道機箱裡有古怪?」
揚帆笑了笑,到了屋子裡我就感覺不對,那麼靜的環境除了風聲竟然有四個人心臟跳動的聲音,而我剛想跟你們說,電腦就自動開機,開機後竟然沒有平時的「嗡嗡…」運轉聲,反而是無聲無息的。接著頁面被打開,鍵盤一響起,我就知道這肯定是在吸引咱們的注意力不想讓大家發現這個秘密,於是我就將計就計問了他很多問題。
陳平笑笑朝他豎起大拇指:「你這耳朵可真夠好使的,那種環境下竟然還能聽到別人的心跳聲,這一手太厲害了,要不是你聽到了,恐怕解決這件事還要費一番周折。」
「其實這也不算是本事,在大山中耳朵聽到的遠比眼睛看到的要值得信任,我吃了幾次相信眼睛不相信耳朵的虧,這才聽的比你們仔細點,沒什麼的。」
陳平點點頭,越來越覺得楊帆是個當警察的料子,不禁又舊事重提:「我還是建議你去考警校,等你畢業我求我們科長把你調到北京來,這樣大家又在一起了。」
他說完,大熊立刻嚷嚷:「這小子今年才二十就這麼厲害了,再到警校裡培養兩年,咱倆還混個屁啊?不過話說回來,你要真能到五科來,我老人家還能輕鬆輕鬆,嘿嘿,我覺得不錯,楊帆你考慮考慮,我們單位待遇還不錯,起碼給分房子……」
大熊還在絮絮叨叨的說,一直悶頭吃東西的張西瓜突然長歎一聲,舉起酒杯打斷了大熊:「你們別勸了,他是不會去考警校的。」說完跟大熊碰了一杯,一飲而盡。
張西瓜一說,場面頓時有些尷尬,楊帆咳嗽一聲扭頭問陳平:「陳哥,有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個白色的人影會是誰?他為什麼要幫我們?」
一句問話打破了沉默的尷尬,陳平思索一下:「這個問題我也在想,那個白色的人影到底是誰?但不管是誰對我們都沒有惡意,或許是其中一個比較善良的鬼魂也說不定,不管怎樣事情已經解決,我們也沒有必要去查白影的來歷,就算想查,恐怕也查不出來。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我們不知道的事了。」
張西瓜喝了口酒:「其實我一直在想魏憲打出的那些字,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也好,假也好,那些死去的人都的確是因為不滿足,這其中沒一個人例外,難道真的像魏憲說的那樣,所有的人都不滿足嗎?」
楊帆說完,一直在旁邊坐著的小紅抬起頭:「楊帆,我,我…」
看見小紅尷尬成了這個樣子,楊帆急忙道:「小紅你知道我不是在說你,我只是就事論事。」
小紅垂下頭沒有再說話。張西瓜看了她一眼,突然開口:「我突然想起一個故事,故事說過去有一個國王,他有很多的妃子,有一天他把所有的妃子帶到河邊,皇帝讓他的那些爭著搶著要當皇后的妃子們出門去撿石頭,並且告訴她們誰撿的石頭最大,他就會封誰為皇后。於是妃子們紛紛出門去撿石頭,結果一個妃子一出門口就看到一塊小石頭,還沒有雞蛋大,但是她撿起來就回了宮裡,而其他的所有妃子卻都是找到天黑才回來,而有的還兩手空空。當皇帝問她們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時,妃子們都說她們看到的石頭太小了,她們都想找一塊比看到的這塊更大的石頭,結果找到天黑,連小石頭都看不見了。而那個隨便揀了個小石頭的當了皇后。」
故事講完,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小紅更是看著滿桌子的飯菜愣愣出神。過了許久楊帆才笑著開口:「人就是這樣,擁有的越多就會想要更多,幸福就在身邊卻視而不見。也許這是所有人的悲哀吧?得到了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去追悔莫及,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也不用太唏噓了。」
這個話題太沉重,所有人都不再去想,楊帆笑著端起酒杯跟每個人喝,跟張西瓜尤其喝的多,到了最後兩人就是比起了酒量,陳平大熊也在一邊湊熱鬧,大家說說笑笑很是開心,只有徐偉已經支持不住趴在桌子上還在嘟囔:「喝…喝…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
雖然氣氛很熱烈,但不知為什麼,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絲惆悵的感覺,為了掩飾這種感覺,大家拚命的說著笑著,互相拼酒。時間就在這種微妙的情緒中一點點過去,轉眼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多。
楊帆看上去已經不勝酒力,站起來搖晃著道:「我去趟廁所。」說完仔細看了看每個人,然後推開椅子走了出去,張西瓜見他走出去,笑了笑,過了五六分鐘說也要去廁所,陳平看兩人都走出去,雖然還在微笑,眼中卻閃過一絲黯然。
大熊渾然未決還在和小紅套著近乎,半個多小時過去,他才感覺到不對,大著舌頭問陳平「這倆小子尿血了啊?怎麼還不回來?」
陳平苦笑一下:「你還沒看出來?這兩人已經走了。選擇這個時候走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也不想讓自己傷感,楊帆是早就打好了主意的,西瓜是去追他的。」
大熊一楞:「小王八蛋,走也不知道打個招呼嗎?我去找他倆回來。」
「別去了,就算找到他們,還能陪你一輩子嗎?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隨他們去吧。」
「楊帆,楊帆走了,他竟然都沒跟我說一聲。」小紅的聲音帶著哽咽,眼眶紅紅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但實在忍耐不住,趴在桌子上「嗚嗚…」哭泣起來。
陳平歎息著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肩膀,輕聲對她說:「小紅,想開些,有些人注定是不平凡的。」說完這句話抬頭看向窗外,城市的夜晚燈火輝煌。
楊帆搖晃著走出飯店,一出門口身體立刻挺得筆直原本瞇著的眼睛也霍然睜開,眼睛明亮的有如天空中那顆最明亮的星辰,那裡還有半點喝多的樣子?在他老家白雲林場有個釀白酒的小酒坊,那裡的酒純六十度的高粱酒,全林場的人喝的都是這種酒,普通的白酒又怎麼能喝的倒他。
出了飯店大門,又回頭看了一眼,再不停留轉身大步向小紅家走去,來到她家掏出小紅給的鑰匙打開門,背起電腦包,從床底下取出破舊的黃包,把鑰匙放在電腦桌上,從抽屜裡拿出紙筆想要給小紅留言,可想了想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寫邁步走出了小紅家,他輕輕關上門,卻有些迷茫,不知道該去那裡,想了想順著馬路向南邊走去。
還沒走出多遠,前方一棵樹後面閃出張西瓜,一臉戲謔的看著楊帆。楊帆靜靜的看著站到路燈下的張西瓜什麼都沒說,只是對他笑了笑。
路燈下張西瓜的臉還有些潮紅,他嘿嘿一笑:「楊帆,你這招金蟬脫殼玩的不錯啊?看不出來你還學過點兵法,不過走為上這招使得不咋地,還不是被我堵住了。」
看著嬉皮笑臉的張西瓜,楊帆心中卻滿是溫暖:「西瓜,你知道我未來的路必定是凶險無比,沒人知道前面會有什麼樣危險事在等著我,你放棄一切跟著我去冒險,值得嗎?難道你就沒有自己想過的生活嗎?」
張西瓜掏出根煙點著,深吸一口:「你知道我不是個墨跡人,我是個孤兒你也知道,這輩子除了師父,真心對我好就只有你了,在舊樓你推開我被水泥砸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不可能看著你去冒險自己卻無動於衷。說句肉麻點的話,我已經把你當成我的兄弟了,既然是兄弟你媽就是我媽,我給咱媽報仇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我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是跟定了你。有能耐你就把我甩了,我就怕你沒這個本事。」
楊帆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嘴裡卻不停說著兩個字:「兄弟,兄弟…」念叨半天,眼睛一亮突然笑了,大走到張西瓜身邊給了他一拳:「媽媽要是知道多了你這麼個兒子,一定會很高興。對了,今年你多大?你肯定沒我大,那我就是哥哥了。」
張西瓜笑笑眼中一絲淚光閃現:「我五八年的,肯定比你大,叫哥哥吧你……對了咱倆去那?」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想走遍全國,到處去找類似這樣的奇怪事情,一定會有線索的。」
「我倒是覺得,咱倆應該先去掙點錢,沒錢走的屁的全國……」
「怎麼掙錢?辦假證嗎?……」
兩人說著,走向遠方的夜色,身後小紅家越離越遠,前面的路還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