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聲色不動,一年多的深山生活讓他懂得越是危險的時候越不能有半點慌張。慌亂和驚恐帶不來任何幫助,反而會壞事。他將身子坐正,四下掃了幾眼,玻璃碎片只是朝自己而來,其他人並沒有受傷,反而臉上都露出看熱鬧的神情。胖師傅卻是一臉慌張一個勁的向眾人道歉,除此之外屋子裡再沒有了能傷害自己的東西,而他也感覺有一股陰沉的氣息突然消失。
等了會胖師傅才將面端上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楊帆。楊帆卻朝他微微一笑把面錢遞給胖師傅。吃著熱騰騰的拉麵,他腦中卻在急速轉動,看來自己替小紅摁下了確定又替她去見趙興是正確的。不用想也知道趙興在見到自己後肯定點了否,而在他點了否後,沒多大一自己會就遭到了意外或者說是襲擊。只是不知道這一擊之後會不會還有後手?看來自己要小心了。
吃完麵,楊帆站起來就走。他知道此時離人群越近危險就越大,所以只是找一些人少的地方前行,公車不能再坐,只能步行回到小紅的住所。此時他將身體完全放鬆,除了行走腦中一片空明,人在這種狀態下感覺和意識是最靈敏最直接的。這也是他一年中在大山中跟大灰學來的,每當遇到危險的時候楊帆就會變成這個狀態。
他邁開腳步快速向前走,走的速度極快,看上去不像是在步行而是在小跑,面對危險時的狀態使他身上散發出一股野獸般的氣息,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個隨時要反擊的餓狼。在這個大城市裡,一個身上充滿了原始氣息,陽剛到了極致的男孩,引起了一路上所有人的注意,在這個以中性男人為美的社會中,突然出現一個如此陽剛另類的男孩,沒法子不引起別人的關注,但楊帆感覺不到這些,他只是在快步的走…
走了半個小時走到一個街角拐彎處,要想回到小紅家這裡是必經之地,而在這幾棟樓拐角的地方上面有一個長高寬兩米的洗髮水廣告牌。廣告牌固定在高度十米的拐角上方,這個角度的位置十分醒目,四面而來的車輛和行人都能清楚的看見,但廣告牌顯然有些年頭了,原本鮮艷的色彩變得灰濛濛的,廣告上的美女也已經看不清原來的樣子,幾年的風吹日曬,固定廣告牌的三角架已經腐朽不堪。
就在他快要走過這裡,突然原本清朗的天空起了一陣旋風,旋風很是強勁,猛地吹拂在廣告牌上,這個季節原本就是東南風起的季節,而且樓宇之間經常會有迴旋的氣流形成不小的風,但奇怪的是,這風卻是在廣告牌後面突然刮起。
風一起,被廣告牌擋住,但旋風並未飄散或是吹遠,而是繼續衝擊廣告牌,廣告牌在旋風的衝擊下再也承受不住「嘎吱…嘎吱…」聲響中,猛然墜落下來,向已經走到拐角的楊帆頭頂猛然砸落。
這時來往的行人不少,遠遠看見這一幕都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有兩個女孩甚至已經尖叫起來,眼看著慘劇就要發生,誰知道正在行走的楊帆卻是神色不驚,連頭都沒有抬,而是突然身體俯下就地一滾,滾過了廣告牌的襲擊。
楊帆滾了幾滾快速站起來,身後傳來「彭!」一聲大響,但他卻連頭都沒有回,邁開大步向前快走,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像是這一切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來往的行人看到這精彩的一幕一時間都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走遠,過了許久一個二十多歲染著黃頭的男孩才合上嘴,喊了聲:「我靠,拍電影嗎?……」
兩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反應卻和這男孩明顯不同,都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尖叫:「哇…好帥啊……」
雖然沒回頭,楊帆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前面肯定會有更危險的事等著自己,看來自己被否定後這股力量暴不把自己殺死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沒有時間去感歎,也沒有時間去觀察什麼,現在的他沒有還手的力量,只能逃避,但他相信只要自己能活下去,那股力量一定會露出破綻,到時才是自己反擊的機會。這個時候比的就是誰更有耐心。
他不理會別人詫異的目光,繼續邁開大步向前走,他極力的想避開人群,一是因為有人群的地方危險會加大,二也不想因為自己連累到別人,但是在省城這個大城市,想要真能避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楊帆的記憶力非常好,這種記憶力是與生俱來的,這是他為什麼學習這麼好的原因,從小到他幾乎他看過一遍的東西就會印在腦海中,別人要費力的背課文,而他只要看一遍就能搞定,所以坐公車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記下了小紅家的路線。
向前走了沒多遠,不遠處有一個站牌,很多人都在下面等車,楊帆下意識的停住腳步不想湊到前面去,但就在這時一輛122路汽車快速駛來,剛一停穩,楊帆後面疾跑過來一個趕車的男子,這男子穿的雖然很斯文還戴個眼睛,但身形卻大,有一米九的個子,而且很魁梧。他跑的十分急,生怕趕不上公車。
「對不起,對不起,請讓讓,著急趕車……」男人一邊跑一邊嚷嚷,快速跑動中猛然擠了一下剛站穩的楊帆,他看也沒看一溜煙的向公車上擠,卻不知道這一擠把楊帆擠了一個踉蹌,這下來的太突然還沒等楊帆回過味來,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向馬路上栽去,恰好就在此時馬路上有輛奧迪呼嘯而來,眼看汽車就要撞上楊帆,突然他右腿一彎隨後伸手抓住了路邊的一個標誌牌的鐵桿,然後一使勁,身體猛然拔起貼在標誌牌上,緊接著奧迪快速從他身邊穿過。
他的動作要是晚上一秒,恐怕此時他的下場就會像張然一樣,然而在千鈞一髮之際,還是讓他躲了過來,前方公交車已經開走,楊帆也暗自心驚,看來危險一次比一次來的突然。已經躲過去了三次,下一次自己還會這麼幸運嗎?
為了應付危險他不再多想,又恢復到先前的空明,繼續向前走。他堅信只要回到小紅家這些以外就將不會在發生,但小紅家離趙興家坐車都要一個小時,他雖然走的快恐怕沒有半天的時間也走不回去,好在楊帆體力好倒也不覺得疲累。
如此又走了兩個小時,天色已近黃昏,不遠處的地方是一個工地,這時正要下班,工人三三兩兩的走出來,互相吆喝著同鄉去吃飯,而在工地架起來的高架上,一個民工著急吃飯沒有將水泥桶搬走,而是留在了架子上。
水泥桶裝滿水泥還沒來得及使用,沉沉的壓在木板一端,民工在的時候還感覺不到什麼,這時他一走,頓時水泥桶的重量把木板壓的翹起來,形成一個坡度。水泥桶順著這小小的坡度向下慢慢滑落,等楊帆走過來的時候水泥桶已經滑到頂端,無聲無息的向下摔落,水泥桶在空中不停旋轉,還沒乾涸的水泥從桶裡散出,彷彿下了一場水泥雨。
楊帆感覺到了來自頭上的危險,突然停住不在向前走,稍一抬頭看著水泥桶從上面跌落到地上,但是他沒想到,被翹起的木板向上一彈打在一根沒綁緊的竹竿上,竹竿猛然上一翹尖利的竹管斜著劃斷一條並不粗的電纜。電纜被劃斷,從上面向下猛地彈起,露出銅絲的一頭向站著的楊帆凌空蕩了過來。
眼看露出銅線的電纜就要掃中楊帆,此時他已經感覺到了不對,但還是沒有回頭,而是向右跨了一步閃過電纜,隨即一把抓住了飄蕩出去的電纜,雖然他抓住了電纜,但電纜飄蕩的力量卻餘勢未消,像條毒蛇一樣在他手中顫抖不已,露出銅線的一頭相互碰撞之下,發出「刺啦刺啦的火花……」楊帆動也不動,使勁握著電纜,直到它完全停下才甩到地上,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走。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楊帆的腳步愈加的快速,這期間他又躲過了一場車禍,算了算到現在為止已經躲過了五波襲擊,而這五次一次比一次凶險難測,但奇怪的是躲過了這五次襲擊,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竟然再沒有了任何動靜,而他也感覺不到了任何危險。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這一路走來竟然走了七八個小時,楊帆不敢大意,快步向小紅家走去,眼看再過兩個路口就要回家,前面一個酒吧裡突然一個人影被扔了出來。
楊帆停住,見前面那個叫夜歸人的酒吧裡湧出三個大漢,其中一個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小犢子,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敢到這裡白喝酒,膽子不小啊你,給我使勁揍,揍壞了算我的!」
其中兩個聽了,抬起腳使勁像已經倒在地上的男子狠踹。躺在地上的男人用雙臂膀護住自己的腦袋,一邊哎呦著一邊喊:「媽的,爺爺不是打不過你們,沒錢挨頓打也正常,但是打兩下就行了啊,再得瑟我可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