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這才很難為情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朗的面容,由於剛泡了澡,臉色更顯紅潤。那一雙漆黑而又淡漠的眸子正緊緊地盯著她。她不敢回視吳天遠,忙將目光移開,望向茶几旁的床頭。卻見床頭上擺滿了形狀各異的小瓷瓶。有的小瓷瓶上還貼著小紙條。她就著燭光可以看見一個瓶貼著「十毒續命丹」的紙條。這藥的名字很古怪,好像是十種毒藥合制而成,卻又能救治瀕死之人的一種藥丸。接著她又向其它小瓶望去,卻見每個小瓶上貼的藥名都各不相同,絕大部分都是她從未聽過的藥名。
「你是大夫嗎?」那少女驚奇地向吳天遠問道。剛才吳天遠是如何點了她的穴道,又如何發力將她送上座椅,她根本就沒有看到,莫名其妙地便著了吳天遠的道了。從這一點看來鄭大叔並沒有騙她,吳天遠的確是個武林高手。可她看著這滿床的丹藥,卻又想起另一件事來,便不由自主地向吳天遠發問起來。
吳天遠道:「懂一點醫術。」
那少女又問道:「你的醫術如何?」
吳天遠道:「在下只是仗著這點醫術走江湖混飯吃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那少女卻道:「你的醫術一定很好。」
吳天遠微覺驚奇,心想:「我醫術好不好,你怎麼知道的?」當下他便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醫術很好?而不是個遊走江湖的騙子術士?」
那少女笑道:「江湖上的那些遊方騙子哪能隨身帶這許多丹藥?他們通常只帶一兩種藥,名字都差不多,而且每一種藥都包治百病。而你這裡每種藥都不一樣。再說騙子整日裡都忙著想怎麼騙人,可沒有這種閒功夫編出這許多藥名來。所以我就從這些藥瓶上推側你的醫術很高明。」
吳天遠聽到這裡也打心底暗讚這姑娘聰慧過人。另一方面,被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誇獎其醫術高明,吳天遠心中也十分受用。對這少女不打招呼便跳窗而入這樣輕率舉動的反感在無形中減少了許多。當下他便問道:「請問姑娘芳名,這樣貿然而來找吳某有何指教?」
那少女聽吳天遠說她貿然而來,知道吳天遠在指責她舉止輕率,不禁粉面微紅,道:「小女子姓馬雙名玉鳳。小女子此來是有求於吳……吳公子的。」她本想稱吳天遠為吳大俠,可是見吳天遠氣度雍容,舉止優雅,實不亞於王公貴胄,因此便稱吳天遠為吳公子。
吳天遠笑道:「今天可真是奇了,總是有素不相識的人找上門來。馬小姐,你先說說看,你找我有什麼事?」
馬玉鳳道:「我爹爹是個生意人,在京城裡經營著一家『三寶齋』和幾家當鋪。(吳天遠知道這「三寶齋」是京城內經營珠寶古玩的大店面,與「昊天堡」的「物華堂」齊名)我們家做生意向來本本分分,從來不與人家弄奸耍滑。所以我們的生意十分紅火,甚至京城裡的王公大臣也經常光顧我們家的『三寶齋』。可是上個月,京城外的王家三少爺王百子來我們『三寶齋』買了一對玉珮,當時他說身上錢沒帶夠,讓我們店裡派一名夥計隨他去王家取錢。」
吳天遠問道:「京城外的王家?是那個『五義莊』的『九絕俠刀』王海雄的那個王家嗎?」
馬玉鳳點頭道:「吳公子真是見多識廣,正是這個王家。(吳天遠聽著馬玉鳳的誇獎,心中雖然很高興,可是面上卻不動聲色。)我爹爹便派了一名夥計隨著王百子去取錢。可是誰知道那夥計卻被王百子打成重傷,到了第二天才被人送回來。我們問了那夥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夥計說他隨著王百子去取錢,可是他一到了王家,王百子不但不給他錢,還攆他回去。他與王百子爭辯了幾句,王百子便誣陷他偷了王家的東西,說完便動他。吳公子,您想想那王百子的爺爺『九絕俠刀』可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他一個店伙如何能是王百子的對手?沒兩下,便被王百子打成了重傷。王百子將他打傷後,便找家人將他扔出了莊外。他在莊外待了一夜,也沒有人來搭理他。到了第二天白天,幸虧遇上了一個好心人,把他送回了『三寶齋』。」
吳天遠略帶疑慮地道:「我聽說『九絕俠刀』王海雄在江南道上可是個響噹噹的英雄人物,怎麼他家裡的人這樣無賴?這不會是真的吧?」
馬玉鳳見吳天遠不信她的話,便有些著急道:「我說的可句句是實!王海雄這老兒平時在武林中人的面前裝成一副俠骨英風,道貌岸然的樣子,實際上平日裡欺行霸市,騷擾鄉鄰,無惡不作。我姊夫聽了那店伙所陳,當時便怒不可遏,便要去『五義莊』找王百子理論。可是我爹爹知道『五義莊』的王家可不是好惹的主,便勸姊夫息事寧人,只是找了大夫為那店伙治了傷,這事也就算過去了。可是前幾天,那個王百子又到了我們『三寶齋』來,買了只玉簪,又說身上錢沒帶夠,想故伎重施。店裡的夥計上次已經吃過一次虧了,這次是再也不能讓他得逞了,便不讓他帶玉簪出店。那王百子便打傷了一名店伙,強行將玉簪帶出店舖。事後沒多久,這事便被我姊夫知道了,他一怒之下便去追王百子。在城外便追上王百子,兩人便爭論起來,一言不合便動起手來。」
吳天遠問道:「你姊夫會武功?」
馬玉鳳道:「我姊夫是『七巧頭陀』的弟子,武功也還過得去。」
吳天遠聽了心道:「『七巧頭陀』我倒見過一次,這個人做各種各樣小玩意的手藝倒不錯,可是在武功一道上卻沒有什麼厲害的地方了。馬玉鳳的這個姐夫的武功想來也不會高明到哪裡去。」他一邊想,一邊問道:「既然如此,後來的情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