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真實戰況遠比格魯想像嚴峻得多,正在他考慮著是否另外附加條件的時候,一名披風上繡著雲鷂圖案的武士大步流星趕到格魯跟前,半跪說道:「殿下,前線來的緊急戰報。」
格魯板回臉,自上而下看著那名武士問道:「淺海防線怎樣了?」
「不是淺海。」武士抬眼看了下越兵,猶豫片刻才回答:「是神羽島,神羽島告急。」
格魯神色大變,急道:「你再說一次,哪裡告急?」
「殿下,神羽島告急,到通報時止,守衛艦隊正和亡靈艦隊接觸。」
羽島距離東海主島僅兩百餘里,嚴格說來已經屬於東海諸島外圍,離主島也就半天不到的海程。格魯難以置信地道:「不可能,淺海防線被突破了?」
知道格魯並沒有實際和亡靈軍隊打過仗,越兵果斷地插嘴道:「換了是我有三十萬亡靈海軍,對於淺海那些弱旅,我二話不說往前衝。亡靈指揮官路西法對付我的莉莉絲號,也只出了兩百來艘戰艦,八萬左右兵力意思意思而已。」
格魯也並非完全不知道亡靈海軍的厲害。十五年前,亡靈海軍就一舉滅亡了西海的夜路娜族,但那場戰爭打了半年有餘。神族與夜路娜族實力不相上下,統領的海居生物更多,他認為神羽島起碼可以支撐一會:「神羽島有巴布比魯家族,沒那麼容易被攻下……」
誰知道,那「下」的尾音還未落下,夜空中竟響起了蒼涼的號角聲。這代表敵軍襲至的號角聲,自神族定居東海兩萬年從未響起過,現在卻突然再次迴響在人們耳邊。
剎那間,格魯面如死灰:「難道說神羽島已經陷落了?!」
「這個時間,九成可能是空襲吧。」越兵冷靜地說道,「神羽島是東海諸島最後的預警島嶼,看得出,路西法連最後半天時間也不想給你們。要攻陷這座懸空島相當容易被,只要把島內的懸浮陣核心打掉,這島自然墜落了。」
幾陣亮光突然間透入廊窗,數秒後,遠遠地傳來連串悶響。
鳥類到了夜晚就是瞎子,照常理夜晚不可能有空襲,所有軍隊都沒有應付夜間空襲的經驗。而現在卻突然遭到夜間空襲,守軍的混亂可想而知!
不管一支軍隊如何強大,一旦混亂了就是廢物!個人也是如此,在混亂狀態中,所有感覺都會變遲鈍,原本可以對付的敵人也無法對付。這座懸空島是東海的標誌,被擊墜意味著什麼根本不用別人提醒!
格魯意識到自己沒有時間,也沒有餘地和越兵討價還價,咬咬牙道:「你的船現在在什麼地方?」
不得不說路西法派兵派得正好,越兵輕鬆地笑笑:「誰知道,我正在度蜜月中,你不如問問陽影?既然她能帶人到島上,我估計船就在這附近不遠,應該趕得上打退空襲。」
聽見越兵如此估計,格魯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心道:各大家族的精英都在這裡,只要能撐到天亮主島一定守得住。
可是,正當格魯想回茶間之時,越兵忽然伸手搭住他肩膀,笑嘻嘻地道:「王子殿下,我給你指了條明路,你總得有些表示表示吧?這指點不在剛才我們談好的範圍裡面,這個,嗯,你懂啦?」
到了關鍵時刻越兵才獅子開大口,格魯差點兩眼翻白。而且,在前來通報軍情的武士眼內,現在活脫脫就是大美人對第一儲王拋媚眼,他生怕在魔法典籍之後又產生新流言!
現在無雙天下商會的奇異戰力就是主島唯一希望,格魯有求於人,也不顧得新仇舊恨,低聲下氣道:「越老闆請您明說吧,您究竟想要些什麼……」
越兵(目前維持女相)笑容如星空般燦爛:「我要得也不多,只是一百張空間符咒吧。另外打完東海決戰之後,你再給莉莉絲號和我的後續艦隊最好的補給。」
我的祖宗!格魯沒差點氣背過去,光空間符咒這就值百萬多萬金路裡,這還不知道越兵的後續艦隊有多少,估算下來,解決掉越兵的勒索至少一百二十多萬金路裡。隨後艦隊編成,反攻的兵費,怎麼想都是筆天文數字!
眼下,除了答應越兵的要求之外別無他法,格魯再次狠狠咬牙:「我們東海神族付出這麼多,打贏戰爭之後能得到些什麼?」
趁著好機會,越兵拍拍格魯肩膀道:「當然有大好處啦,你們東海神族因為海妖娜迦截斷海道的緣故,至今還是大6的傳說之一,所以你們的海產、珠寶在大6幾乎看不到。你想想,假如海道通暢的話?」
假如海道通暢的話,東海會比現在繁榮十倍不止!格魯意識到自己有機會成為成就最大的王,雙眼頓時放出光芒:「越老闆,你能保證?」
「海妖娜迦奉我為信仰,你說呢?剩下問題的就只是想辦法打贏這場戰爭。」越兵抽回手,對格魯做個再見的手勢,「那麼,我進去看會書。」
大棒加蘿蔔這招到底是好用,看著格魯興奮地走遠後,越兵回眼看出窗外。
從剛剛開始,外頭就彷彿暴風雨前夜。本應是晴朗的星月夜,現在星光早不知去向,魔法爆出的光芒一陣緊過一陣,悶雷般的沉悶爆響聲滾滾不絕。
「咚——!!!」
在聽到這聲異常接近的爆鳴聲瞬間,越兵看見木板地跳起微微揚灰,聽見廊道遠處響起侍女的尖叫聲。
古老的布裡卡王朝也有被人攻到王宮上空的一天,他們那份自稱神族的高傲,應該隨著清醒丟棄了吧。越兵獨自想著,伸出雙手推開藏書館的大門。
畢竟是夜間,藏書館裡就點著幾盞長明晶石。越兵到這裡不是為了看書,只隨意地翻翻書架上的典籍。果然才等了不久,艾莉火沖沖地跑進藏書館,愣愣地看著他一會,回過神才叫喊道:「王宮防空被突破了,結界沒建起來!這很危險,快,快跟我回伊利亞家!」
「亡靈的攻擊肯定志在攻下懸空島,島上哪裡都不安全,最安全的地方應該是莉莉絲號。」越兵冷靜地說道,「我家小可愛艦長才幾個月大,我必須得回去才行。現在你可以回伊利亞家和家人一起戰鬥,或者等陽影過來接我們上莉莉絲號。」
「越兵,我……」艾莉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
正正此時,附近又生猛烈爆炸,整座王宮似乎都在顫抖,藏書館也不例外,大堆書卷劈里啪啦紛紛掉落書架。艾莉終於下了決心,說道:「我要回家。」
越兵只柔和地笑了笑:「去吧,千萬小心。」
依依不捨地多望了越兵一眼後,艾莉背過身,雙眼微潤:「你也是。」
正在艾莉身影消失在藏傳來侍女的慘叫聲,一陣血霧隨之揚過藏書館大門。越兵不禁喃喃自語道:「十分出色的奇襲啊,路西法,我們之間的決戰就從現在開始了。」
血霧落下之後幾乎眨眼的時間,殺害了侍女的不死夜路娜族已出現在藏書館門前,雙眼內閃爍著亡者之光,雙手與鞭尾正不斷滴著死者的血。
看見越兵靜靜地站著,它居然沒有立即行動,相反只扇了扇滿是破洞的蝙蝠型翅膀。恐怕在它微弱殘留的意識中,正驚奇著手無寸鐵的生物為什麼沒有恐懼。
比不死夜路娜族厲害得多的對手越兵也幹掉了,根本沒有恐懼的理由。而且他堅信,自己絕不會死在這傢伙手上,因為很多人不允許。
就在不死夜路娜族起身飛撲那一剎,數百道輪管激光隔牆射來,將這只死靈直接射碎在半空。繼而,藏書館內響起一把充滿童稚的女孩聲:「爸爸!!」
「龍芽?!」越兵怎麼也想不到女兒會出現在戰場上,向倒塌了的牆壁看去。
只見越龍芽在陽影陪伴下,正舉著與她體積等大的多組裝輪管激光槍,滿臉興奮笑容:「因為姐姐想聽爸爸喊『救命』,所以我們躲了一會哦。」
與越龍芽相反,陽影則帶著一臉無趣道:「很可惜,你爸爸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
本應是西北眾神之地次神們對付的亡靈都已經殺入王宮了,越兵卻有心思和陽影拌嘴:「你能把戰場當成兒童遊樂園,也就是說反擊的準備有眉目了吧?」
「你想說我也是兒童之一?」陽影沒想到被越兵反笑了一下,鼓起臉道:「算了,莉莉絲號一直在王宮上空懸浮著。看到亡靈艦隊進軍度不正常,芙娜決定先從東豎琴把船開過來,黃昏時分到的。倒是你那邊,撈到點什麼沒有?」
「百把十萬是有的。」越兵帶著滿足的笑容道,「其他問題也談妥了,只要保證兩個人不死,差不多沒問題。」
側了側頭後,陽影淡漠地道:「那個銅路裡和他父親吧?」
越兵點點頭:「所以也把他們帶回我的船,決戰開始了,手頭能用的就只有莉莉絲號和目前已經集結的艦隊,總數可能不到亡靈艦隊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