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商僅僅進行了一頓飯時間,最有效率的交涉,不過於讓對方在恐嚇與槍口下明白自己需要幹什麼。
不過,在把簽定的文書交給虹鶯時,越兵自己也歎氣道:「在這個世界裡面打滾兩年,我徹底地墮落了。惡人與恐怖分子干的那一套,我似乎運用得相當地熟練……」
看著一頭趴在桌子一動不動的越兵,紅鶯聽不懂恐怖分子這個詞,苦笑道:「少尉,我不是安慰你,假如按照正常順序,恐怕防區問題和蘭斯洛特王國群的港口租用問題一樣,不知道要談到什麼時候。艾莉小姐後面沒有說什麼嗎?」
「說了幾個詞彙,不大好聽。」越兵舉起手擺擺,午飯之後有點休息時間,隨後才去寧靜湖。艾莉早就是仙人跳共犯之一,密商之後她說的「惡徒、騙子、奸狡商人」等等,只不過為了下午跟著去見海妖王的鋪墊而已。
這個鬼靈精的丫頭,即使失了一部分記憶本性絲毫沒有改變。自己竟然可以習慣她的任性,越兵也覺得很出奇,雖然伴隨著覺得累的副作用就是了。
想起前幾日遇到過神殿衛隊長華沙,虹鶯抿了抿嘴唇,說道:「我聽說東海神族的王族有實權決定全族事務,但真正想要得到民眾支持,必須經過神殿的女祭司肯,我們與艾莉小姐搞好關係,對商會各方面都有好處。」
搞好關係呢……風梨花石戒指都送了,半截長刀也送了,機鎧也送了。下次送門要塞用二次震盪炮?越兵用力搖搖頭,深感到陽影以前說得對,和艾莉交往,有什麼就會被她勒索什麼,最好的選擇是與她的交情到此為止,不然哪天連越龍芽也被她勒索了去。
想像一下,她抱著越龍芽理直氣壯地說:「這是我的女兒!」完全有可能!
「以後再說吧,反正我們已經和王族鬧翻了。」越兵取出耳機看看時間。
這裡的一天略比地球短一點點,一年也少幾天,大致上用宇宙時間可以對得上。天空與月亮的大小與船塢模擬的地球景象又異常相似,假如沒有魔力,人們又穿上各種各樣制服,他會以為自己生活在地球上。
當初次進入這個世界的人類社會時,越兵意識深處總覺得自己是個異界人,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如今連想自己曾經是個船塢精神力特警也相當偶然。邪神動亂結束後那段空閒日子,他問過自己,有沒有必要回到太陽系去。在彼方,並沒有等著自己的人。
注意到越兵一動不動地看耳機,虹鶯好奇問道:「上面的數字,代表什麼意義?」
「時間。」越兵淡淡地回答,但突然間身體震動了一下。他突然想起,在大地精靈庇護所裡,偽裝成庇護所aI的大地女神艾莉莉用的時間計量與他的一樣,小時、分鐘、秒。
神創造了世界,然後拋棄了它。
想通了心裡的問題,越兵坦然地收起耳機,對坐在司令室另一條桌子的虹鶯說:「我這就去寧靜湖了,下午要是艾莉過來,我希望全商會大樓的人只說三個字。」
「『不知道』,是嗎……」虹鶯輕輕地歎口氣,「少尉,你有沒有注意到,不是別人老追著你跑,而是你走得太快了。而且時常給人一種感覺,在和你分別之後,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我相信,追隨你的人都是這麼想的,你離開依斯橋到巴塞城的日子裡,城裡的居民經常問:『恩校大人還會回來嗎?』」
「因為他們感覺到失去了庇護了吧?」越兵站起身評價道,「不單他們,天上的眾神也差不多。你知道馬拉松麼?一種長距離賽跑運動,全程有五十……不,應該是七十多里,據說第一個完成全程的人全部路程都在全力奔跑,最後累死在終點處。」
「然後呢?」虹鶯從未聽說過有這種運動,很是好奇。
越兵隨手拿起塊絨布,坐到桌面上邊擦槍邊繼續說道:「那個人就叫馬拉松,為了傳達戰爭勝利的消息才拚命跑了那七十多里。同樣的道理啊,感覺到害怕與不安的人們,沒有拚死去跑,也沒有想過拚死跑到終點。人總是想到去做,才能做到的。」
說到這裡,虹鶯已經恍然大悟:「即使終點處一無所有……」
「正是這樣,防區的事情夠你忙上一陣,見完海妖王,我再找點事幹吧。」越兵淺淺地笑笑,戴上耳機聯絡芙娜。剛剛好三天,如果海妖娜迦王守約,拿點胡蘿蔔誘惑下她,讓娜迦整族人歸自己所用應該問題不大。
怕是怕,這塊大6據說只有一整塊,東西南北基本對稱,從海洋可以到達任何大6區域,黑古得到消息先一步籠絡了娜迦,利用了娜迦族的復仇心。
在打算從海上進攻南大6之前,越兵通過莉莉絲收集了一部分亡靈海軍情報,黑古擁有的6軍漫山遍野的進攻模式他已見識過,而海軍,則有過之而無不及!
蘭斯洛特王國群邊緣小王國,好幾次成為它們演習登6的襲擊目標。落霧天裡,數百艘幽靈船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海港邊,鋪天蓋地的幽魂與變異夜路娜族提供空中掩護。
與這種軍隊大海戰明顯不明智,海面與空中對方數量都處於優勢,至少保證海底能夠安全。越兵一路想著,一路走向商會大樓前門,芙娜已把儀仗隊集合完畢。
地面前後排土系、水系魔能機鎧,左右黑色量產與紅色火系,空中紫漆雷系與純風系翠綠。各種機鎧總數只有幾百件而已,出入於無雙天下商會大樓的人看見此場面,都不禁在心裡暗暗慶幸:自己的國家與無雙天下商會關係良好,這些「鋼鐵傀儡」軍隊不會無緣無故壓到自己王國的邊境上。
與此同時,看完自己的儀仗隊,越兵轉頭問站在量產機鎧中的芙娜問:「好像有新型號?」
「你是指那些紫色的孩子們?」芙娜微微笑著反問。
越兵伸出精神力快分析那些新型號機鎧,隨後自自言自語:「自轉換能二型動力後面生產的基本普及了,能量回路倒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魔力回路與風系的不同……調整下回路,同種魔晶核核心兩種效果?」
芙娜指揮一件紫漆機鎧降落,摸著它冰涼的肩甲笑道:「看得出,在休息時間少尉單純只是休息而已。」
「沒錯,你這個不學上進的魔法白癡。」不知何時,陽影已坐在那件機鎧肩甲上。一邊嗤笑一邊說:「六大系元素只是基礎,不要以為懂了魔力有六個系就以為懂了魔法。」
明明只是一件道具,卻這麼臭屁,越兵黑下臉說:「從明天開始,你跟龍芽去玩吧。你是神器吧,一定可以減輕魯夫的修理負擔。」
越龍芽外出打獵,用壞的矮人武器可以堆成山。她到底怎麼砍魔獸的,至今只有小貓女們知道,其他人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陽影就是其中最不想去知道的人之一,在強有力的威脅之下,她只有老實說下去:「父親創造的魔法規律裡面,鏡說最初只有秩序、混亂與自然三系,後面才從自然裡面衍生出,其他四系。同樣的呢,生物們通過研究,從四系中又衍生出新的分支,就像樹一樣。」
漫長的時間過後,這個世界的中心之樹就誕生了。所謂的聖印,或許代表著種子也說不定。猜是這麼猜,越兵實際上對魔法興趣不大,有穩定魔法陣的時間,艾隆之槍與星箭已不知射了幾百支。散精神力,又瞬間聚合產生的眾星之怒,實用度遠在其他什麼之怒之上。
沒有對比他當然不知道,自己掌握的技能與大6上還在展魔法技能不是一個檔次,混亂領主的世界,地球曾經的珈藍文明,兩者的魔法幾乎都到達了極致。
以前聽說什麼考古學家說,前世代人類也有類似電視機的東西,越兵便評價道:「這個世界走魔法路線好是好,但也不要每次看見我拿出兩顆手雷,其他人就喊魔武神器……」
「沒辦法的,少尉,」芙娜替其他人辯解道,「長久以來,人們只知道魔力這種力量。你看,現在不是已經有伊凡一樣的煉金術士了嗎?物理、化學,我們的世界形成系統也在公元中後期,這個世界的曆法還是一片混亂呢。如果你不是恰巧出生在充滿各種傳說的世界,說不定看見魔法比他們看見手雷還吃驚。」
「說到吃驚,我覺得自己沒娶到個人類老婆,吃得驚比較多些……」
能說出這種玩笑,芙娜知道越兵對自己一片混亂的血統還沒有自覺,也就當成閒聊話題的終止,轉問:「我們差不多該出了吧?」
與海妖娜迦交涉當然越快越好,越兵側頭問:「只有我用走的嗎?」
「機會剛剛好!」陽影突然跳下機鎧護肩裝甲,「芙娜先和他說清楚!」
芙娜與自己時常保持著精神線路聯絡,兩人沒有任何秘密,越兵無辜地問:「說什麼?」
陽影抬起頭,把紅色圓眼向越兵一斜,目光凌厲:「滿口胡言,說話沒三句真就算了,到處威脅嚇唬小孩也算了,風流一次兩次還可以原諒,我沒想到機鎧神這麼會玩女人。」
「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越兵還在霧水中,弄還沒弄明白,連火都談不上。「到底怎麼回事?陽影,最近我踩著你哪條尾巴了?」
氣不過,陽影舉起拳頭說:「我才沒有尾巴!我說的是芙娜的問題,已經半年了!」
半年……?越兵在腦海中快回想。半年之前大概在豎琴世界,瓦裡西法的問題?陽影說的風流一次兩次,應該指明了那個問題了,還有什麼事?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越兵抱手說:「就先當是我錯了,究竟半年什麼?」
「孩子啊!這種男人,哪裡好了?!」說完,陽影踢起小腳,對著越兵小腿狠命踢上去。
乓!!!!越兵用以防禦的艾隆之鏡出現無數裂紋。這就是所謂的人不可貌相,別看陽影人形化時個頭小小,那隻小腳卻能輕易踢碎一面位列八級的精神力護盾!
聯繫起三天前芙娜對即將生產的娜迦態度,越兵揮手消去艾隆之鏡,再順手把陽影丟到一邊,轉向芙娜冷靜地問:「我的孩子?」
此時芙娜完全變成了羞澀少女,平日的幹練嚴肅消退無蹤,單單紅著臉輕點了點頭。
從陽影踢碎艾隆之鏡那一腳,越兵已知這絕非玩笑,然後記憶中又沒有與芙娜獨處的夜晚……孩子怎麼冒出來的?
那邊,陽影沒好氣地爬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說:「兩隻三分之一古代龍,這麼說你應該還不會明白,我再說清楚點。」她用著小腳不耐煩地打拍子思考怎麼說明,片刻後,狠狠瞪著越兵說:「古代龍族繁衍後代依靠魔力混合與融合,由於魔力不同,不同龍種之間成功繁衍幾乎不可能的,而你們恰巧是同一種,而且又是直系血親。」
不聽陽影說到,越兵還真的忘了,在接受血統晶石的時候,自己曾經歷過似夢又非夢的場景。他才意識到,自己與芙娜的關係嚴格算起來應該是兄妹,或者姐弟。換而言之……
不理會越兵逐漸白的面色,陽影走到芙娜身邊,拉著她的手說:「戰鬥的時候魔力混合,隨後融合,不管你們叫精神力還是什麼,總之就是這麼回事。偶然也好,意外也好,越兵,如果你的回答不能使大家滿意的話,神話呀,神話呀。」
「說什麼傻話呢。」明白了原委,越兵也就坦然了。「我的孩子怎麼可能不要,芙娜退到二線上去吧,前線我會想辦法。」
曾經有人說過,離開了機鎧,越兵什麼也不是,芙娜不答應:「沒問題的,身體沒有明顯變化,只是有時候孩子的意識稍微躍動一下。」
「就讓我這麼決定吧,我欠你們的太多了,能還的只有這麼一點點。」
從船塢世界開始,芙娜就一直在越兵身邊,知道每當他微笑著承認自己軟弱時,說的全是真心話。此時此刻,她作出小小讓步:「我答應你,不參與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