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時限仍有三個月,依斯橋橋頭堡內卻天天為防守分段爭論不休,各勢力根本不相信除自己以外的軍隊,不管誰做自己的側翼,都不滿意。另一方面,按照預定,六十餘萬聯合軍隊先從大6各處動身前往依斯橋堡,但軍營問題、後繼糧草問題,全部堆到了無雙天下商會與其他大商會眼前。
國家的王族打仗,貴族與財閥支持,道理上如此。王國間保持了和平,商會與店舖老闆的抱怨聲倒不怎麼大。問題在於,當越兵被兩件機鎧押入司令官室後,看見救星的職員一邊擦鼻涕眼淚,一邊瘋狂搬文書。
十分鐘過半,桌上的文書已堆得看不見前方,趁著兩名書校離去之時,越兵迅伸出精神力觸手反鎖大門。如果照以前的工作辦法,數十隻精神力觸手展開文書,用精神領域提取文書的文字信息,桌子上滿滿的一堆處理完畢也最多半小時。只不過他認為,現在有大批員工,老闆不需要再這麼拚命,應該悠閒地翻出黑豆粉,先煮杯咖啡。
與常日休閒的午後一樣,杯裡升起裊裊蒸汽,窗外下著梅雨,越兵慢慢看著隨手拿到的文書。如今無雙天下商會的威名非常大,各地領主不敢獅子開大口,要求資金扶持的數額較為合理。基本上,只需要看過工程內容,在地圖上估算下工程收益,立馬可以蓋上印鑒。
剛處理了三分之一,門鎖便自己轉動。如果不是死命忍住,越兵早已將帶投影的定時炸彈放在座位上,把司令室裡一切全部炸飛了大家安樂。就在此時,窗口處有人拋上兩隻掛鉤。
商會大樓由比哈要塞加建而成,裡裡外外好幾層保安,從斥候、黃金蜂到機鎧,防衛更甚於特蘭亞帝國皇宮。司令部室被人拋掛鉤簡直不可能,除非非常可靠的人。果然,兩條綠影很快竄入窗口,半跪在地上說:「大哥,我們來報道了。」
只有商會核心中的核心,才有資格知道越兵回到比哈要塞坐陣。即使不看對方臉上油綠的半精靈紋,越兵也從「大哥」的稱呼裡面,知道這兩名斥候正是巴斯特與巴古特兩兄弟。而問題在於……
「正在撬門的是風路啊……」他總算搞明白了。「你們要是報道,從門口進不更方便?跟虹鶯、芙娜說一聲,總會有個誰來開司令室門的吧?」
兩名年輕的斥候站起身,互相對看了眼,巴斯特回答道:「虹鶯會長去看商會新要塞的地址,我們剛剛確實遇到了芙娜分會長。她說,門沒開的話,自己想辦法,假如她派人闖門的話,司令室可能就被炸飛了。」
「不錯,芙娜開始變得圓滑了。」越兵把自己真打算炸毀司令室的事帶過去,一邊走到門邊解除門鎖,一邊問:「之前你們幹什麼去了?沒假放嗎?」
因門突然打開,風路幾乎趴進司令室,等他誇張地站穩後,才嬉笑著說:「稍微調查了一下加入商會中有惡評的老闆,然後我們現,真的森林大了,什麼禽獸都有。」
從門縫看見月精靈書校正從埋伏地走出,越兵飛快地關上門,撐著門邊說:「托了他們的福,你的口袋又裝滿獎金了吧?家庭問題解決了嗎?」
說到家,風路一臉淒然:「我老媽她,初春的時候去了。」
初春的時候,正是自己與風路他們在艾拔蘭城裡胡竄之時。在依斯橋堡呆了整整三個月,自己竟沒有注意到,越兵覺得很對不住風路:「對不住,兄弟,我完全不知道。」
「有班度老先生幫忙,後事辦得很好。另外……我妹妹打算秋中出嫁。」風路擺出笑臉,「家庭問題就剩下我了,只要老闆稍微幫點小忙。」
比起直接問本人,越兵選擇問斥候兩兄弟:「風路看中誰?」
「夏6斯商會的會長千金吧?」巴斯特轉頭問兄弟。而巴古特卻懷疑地說:「不是枚拉娜巴塞分會書校的小女兒嗎?不,之前我聽說,好像是(白雲國)王城親校貴族的長女?」
雖然由自己說出口很諷刺,越兵仍把五指陷進風路肩膀肉裡:「男人啊,得要有良心。」
「大、大哥,大6的好男人還有很多。」風路屬極少數瞭解越兵思維方式的人之一,此時他就瞭解越兵從風音出嫁聯想到越龍芽以後出嫁,而自己就恰好踩中了大地雷。
也對,越兵心想,越龍芽嫁人至少要到六歲以後。慢慢找的話,總找得到一兩個自己看得上,越龍芽也喜歡的傢伙。於是收回手,問風路他們道:「你們的召集令不是我下的,究竟生了什麼事?」
「是因為船塢的事。」巴斯特乾脆利落地取出一張區域地圖,「依斯橋堡的船塢定格為商務碼頭,紅鶯會長和芙娜分會長讓我們回來偵察寧靜湖一帶,在那裡,我們自己建商會的巡邏船隻製造船塢。」
換而言之,人手又不夠了嗎?看看司令室牆上掛的大6地圖,越兵基本清楚了。他設想的寧靜森林防線長達數千里,絕大部分區域環境惡劣,這些地方如果單靠人開荒,不知要開到何年何月。
假如能在東南沿海的蘭斯洛特王國、公國群領土內得到土地租用權,在那裡建商會港口就簡便得多。想到這裡,越兵轉回頭問:「班銀和威爾他們還沒消息?」
「這要問海露吧?她跟芙娜分會長報道。」巴古特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她現在在哪。
因為徹底不管了兩個月,對工作到底怎麼配,越兵記憶已有些混亂,只得走到司令桌上調出人事列表。那份結果,讓他咧開了嘴:「她是我的秘書長啊……開門吧。」
風路還想著越兵語氣為何充滿了無奈,開門即看見海露面色嚴肅,雙手捧著小山堆似的文書卷。不用說,受了老闆欺負的月精靈書校跑去向她哭訴,就在剛剛。
這位半精靈美女,氣質、性格與談吐全無可挑剔,對誰也都柔和地微笑著,從來沒有人見過她生過氣。正因如此,當她面少缺少表情時,司令室裡的男人不約而同對她退避三尺。
當海露安靜地攏手站在司令桌邊時,風路慢慢移動到門邊:「老闆,我覺得自己先告退,讓您安靜工作可能比較好……找機會,我再跟您說說最近盜賊團的訓練進展。」
「啊啊,我們也一樣吧。」兩兄弟比誰都清楚海露生氣時的態度與後果,於是動作一致地退向窗邊。
回頭看眼安靜得異常的海露,越兵急忙伸手阻止:「喂,等等!對,新船塢非常重要,我要跟你們一起去實地看看。海露,對,海露你等下幫我照看回來的龍芽,就這樣。」
窗口近在咫尺,只要跳出去,或者施展瞬移,自由就唾手可及。誰知連巴斯特、巴古特也來不及逃走,窗口就被無端地長出的荊棘籐蔓堵了個死死。回眼看海露,只見她依然面色平靜,只不過,腳下旋轉的綠色魔法陣式樣正在改變,顏色漸漸變成淡藍、淺紫……
乓!乓乓!!
房間裡倒下了三條大黑碳,越兵貌似悠閒地拂去身上的煙灰,自語道:「好了,認真工作吧,三十分鐘內全部完成桌上這一批。」
不工作的人很遭人恨,在別人因為他一句忙到死去活來的時候,有能力卻不幹活的人更應遭天打雷劈!見越兵老實坐回位子上,海露也瞬間露出柔和笑容說:「大人,還有兩堆文書需要審批蓋印,我現在就讓搬過來,可以嗎?」
聽完海露甜甜的聲音,越兵看看桌面滿滿的文書,露出笑容:我把印鑒給你,你來試試看,可以嗎?但眼角掃見被自然之怒電暈的三人,到口的句子成了:「有你在旁邊陪著,還有多少都沒問題。」
不過,他確實做得到。用數十隻精神力觸手分別展開不同的文書,以精神領域或許文書上的文字信息的同時,大腦不停地思考對策,分析收益,預計商機,捉筆書寫批文,蓋印。與他相比,虹鶯的自制力與毅力算高了,批完所有文書也至少需要整天。
當越兵下定決心之時,非凡人也需一天的工作量,他能壓縮在四十五分鐘內全部完成。隨後,將羽毛筆甩進墨瓶,說道:「裝死的都爬起來,從開始就壓根沒想過你們能幫上忙。」
風路先在地上抬起頭,展出傻笑:「嘿嘿,我們的管家婆確實厲害。」
管家婆?海露收拾著文書的手忽然停頓了片刻。越兵卻沒有注意,揉著隱隱有點酸的眉間說:「你們努力點吧,最近商會裡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囂張。今天只對我了放下電而已,說不定哪天就被她壓倒了。」
越兵說的壓倒,原是指地震術,但三名年輕人卻同時達成共識:「喔……明白了,老闆的意思是我們這樣就好,不必太努力工作。」
看見海露低著頭抱滿文書離開房間,越兵明白了大概:「別說這些有的沒有的。之前我們說寧靜湖,現在就去?」
難得越兵完成了工作,風路擺擺手說:「大哥不用去了,我們讓盜賊跟斥候組了個小隊去探路。那區域很不太平,探路小隊會隨時撤回來。」
寧靜湖在月精靈控制的區域以東,再往東去便是亞馬遜女獵人以及精靈女巫的地盤。這個大湖,屬於兩個勢力的結合與利益緩衝部。由於沒有聽過什麼傳說,越兵一直認為那區域由兩個勢力共同控制著,非常很太平。但風路卻突然說,湖不太平?
看到越兵疑問的表情,斥候巴斯特接著風路話音說:「大湖有條水道和依斯河相連,又是亞馬遜流域的主要水源,理論上那區域應該很平和才對。不過……湖裡有個令森林居民避忌的傳說,有一批因此瘋狂信仰著湖裡有神存在的生物集團。」
有傳說即是有寶藏,越兵馬上來了興致:「坐著說,海露!叫幾個妞搬椅子來。」
有報告,有討論,司令室終於像個樣了!哪怕司令室裡打算開始討論尋寶,三名月精靈書校仍欣慰地搬來籐木椅,另一名人類書校則帶來茶具與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