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不到的時間,雷頓堡內萬多人傷亡,所有街道房屋以及設施現在還在熊熊大火中,沒有人敢對越兵的要求表異議。他們知道,眷族進攻部隊與其說是撤退,不如說眷族是在部隊遭遇慘重傷亡,統將又被擊敗的情況下,為了避免全軍覆滅而逃跑。
而且,在接近城堡的十字街道處,無雙天下商會十數名重裝傭兵面對四面夾擊處若泰然的景像已經深深印在多落卡腦海中。他很清楚越兵的實力,明白新的戰鬥不論在議事廳,還是雷頓堡內外展開,受到毀滅的肯定是北方聯盟的後勤基地,也許,統計出被燒燬的穀物,雷頓堡早已不能算是北方聯盟的後勤基地了。
這場暴雪夜的慘烈混戰,是無雙天下商會贏了,接踵到來的必定是沉重的戰後賠償……
見跟隨來的各級將校都沉默不語,多洛卡穩穩精神,問道:「按照越老闆的意思,雷頓堡需要賠償些什麼,需要賠償多少?」
「準確數目很難現在就給你們,」越兵用手擋在嘴前,強忍住泛起的倦意說,「但可以告訴你們,賠償項目包括資源損失、本人領地損失的人口折算費……當然,還有直接軍費與間接軍費,還有駐紮費用,賠償總數絕對不會少,稍後我就讓商會裡的文秘給你們計算出來。」
如今越兵開口勒索多少就是多少,多洛卡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十幾萬聯盟軍隊正在前往巴伐亞特大公國,與特蘭亞帝國主力決戰的路上,萬一特蘭亞帝國固守巴伐亞特大公國的幾個城市,戰爭勢必要拖上兩三個月。這段時間,假如雷頓堡無法維持大軍的補給,十幾萬軍隊必然不戰而敗。
十幾萬人在冰天雪地衣食無著地艱難撤退,再伴隨著特蘭亞帝國的鐵騎襲擊,能回到雷頓堡的人有十分之一算是萬分幸運了!沉吟了很久後,多洛卡才說道:「我馬上派出急使,在正式談判代表到達之前,越老闆,你應該命令商會停止進攻。作為交換,我會為貴軍安排一處良好的軍營。」
「好,我完全同意,」惦記著自己的部隊到底損失裡多少,越兵懶得追究小細節,只是站起身,恐嚇多洛卡一句:「只要你們不打算用十幾萬士兵的性命與北方廣袤的土地作賭資,你們可以把今晚的戰鬥看作是本商會幫你們擊退眷族入侵,僅此而已。」
越兵用一句僅此而已,簡單地帶過了大6差點陷入毀滅浩劫的夜晚。與此同時,與白雲國相鄰的羅拿國北方堡城大會戰,正進行到白熱化頂點。
在點點的繁星光芒之下,震耳的攻城投石機轟擊聲依然響徹夜空,這裡的戰爭煙火絲毫不比雷頓堡遜色。從堡城到四周村莊,每處都燃燒著火光,隨處可見附滿鬥氣的劍光。
「殺啊!!!……」「衝啊!!!!……」
幾次進攻受挫後,新一批衝門車隊再度強攻城門。雲塔車內載著幾百名兵將,冒著紛飛的碎石與爆弩箭緩緩衝向城牆邊,衝擊城門的鐵皮沖車則由幾十名力士推動,衝開之前燃燒燬壞的車輛,再次冒著芒雨般的弓弩隆隆衝向城門。
而看著震撼的硬攻場面,灰纓鐵盔內只見一道刀疤的男人平靜地對身邊的年輕女子說:「突擊營將,差不多是時候到你帶突擊營衝擊城門的時刻了,我一直想見識越兵恩校賞識你的原因,假如你能夠在這場艱難的攻城戰中建立功勳,白雲國再次復興的日子已經不遠了。王族需要新英雄的光環,去吧。」
「下將明白,」望著弩箭紛飛的城門,女子脫下紅纓銀盔深深吸口氣,在她冷若冰霜的臉上看不出她有絲毫興奮,冷靜得就如北地的玄冰石,「突擊營,推出我們的蒸汽沖車,列隊舉盾,準備衝擊城門!」
在她重新帶上頭盔的時刻,整齊的預備隊中緩緩開車一輛車頭冒著滾滾白煙的鐵車,車頭前三支尖銳的撞角在戰火光中漆黑亮。
攻城衝殺聲繼續海濤聲般澎湃鳴響,攻城的兵將把生命全賭在短短幾十碼的衝鋒距離上,而城牆、城樓上的兵將則把生命賭在仰射的碎石與弓弩是否會沒入自己身上。雙方都殺紅了眼,誰也沒有想到,此時接近黎明前的夜空突然劃過耀眼的光亮,蔚藍的光亮徹底地映亮了幾萬人正在衝殺的城池周遍。
「虹鶯營將,暫停突擊!」白雲國的統將向天上看去,只見蔚藍的半開花苞狀光芒逐漸淡去,但是,數十排黃綠色的火光拖著長長的火光向西北方墜去!
此時,不論戰爭中,還是在沉睡中,抑或是身處於被亡靈屠殺中的大6生物都不知道,毀滅浩劫雖然由越兵在關鍵時刻停止了,但惡魔的先頭部隊還是通過星之道,降臨到這顆星球上!即使只是從高空中掠過,它們身上散的強大混亂魔力也足以使開啟中結界塔魔晶核爆裂,許多魔法師經受不住魔力突然流動的衝擊,身體由內至外開始魔力燃燒!
察覺到強大的力量自南方接近,對混亂魔力異常敏感的聖者們,錯愕地看著逐漸隱沒在風雪中的金黃人影。眾神之父並沒有忘記他的孩子們,但全知全能的他卻對即將到達的毀滅一言不提,這比任何事實都能證明,創造世界一切秩序的神,最終將選擇命運的權利交給他認為已經成年的孩子們。
是將現有的一切抹去重新開始,還是踏著現有的台階朝眾神之父的方向前進,作為有幸在兩萬年間見過眾神之父的三人沉默了很久,最後聖者安達拉斯捋捋長至腰間的鬍子說道:「偉大的父親曾經說過,惡魔是追獵著他的種族,曾毀滅了一個又一個他創造的世界秩序。以我們的力量無法與就目前感覺到的惡魔對抗,科達拉,你認為同時向西南眾神之地與無雙天下的越兵出求援信號怎麼樣?」
「安達拉斯,你的提議十分必要。」聖者科達拉柱著旅者長杖輕輕點頭,「惡魔的最終目的必然是這個世界的核心,父親的庇護所,但是降臨的惡魔數量還不足以和眾神對抗,他們極有可能會與死亡領主站在一起,中斷山脈屏障自現在起已經毫無意義了。寧遠,」
不管寧遠身上長了出了夜路娜族的翅膀與黑尾巴,科達拉如同以前一樣叫她道,「安達拉斯將回總會主持工作,而我將前往眾神之地與那裡的聆聽者聯繫。你比我們更瞭解機鎧神的脾性,向他求援的事交給你了,盡可能懇求他站在大6所有生物的立場上,幫我們度過這次毀滅浩劫前兆。」
「嗯……」寧遠柔緩地答應。要是以前,她一定避開越兵,在巴塞城教軍最困難的時刻她也是避著求字走。此時此刻,在她腦海中還環繞著眾神之父的朗朗聲音,「並不是為了世界上的所有生物,而是建立在你個人的願望上」,「如果你想成為引導他回到這個星球的星標,我願意賜予你永恆的生命,只要你能夠承擔漫長時間長河中的寂寞與孤單,能夠承擔看著生物不斷消逝的悲哀……」
她不清楚為什麼態度會如此曖昧地改變,只是經過諾米斯迷宮戰役,只是經過了並肩消滅艾拉魅影。她甚至明白,在越兵心中自己的形象不過是名年輕的女神官,因為是聖者的徒弟,所以很容易爬到高處,看事情很容易偏執於教條……
而且很容易上當受騙!
越兵還不知道惡魔的先頭部隊正朝著北方降落,恐嚇完多洛卡和他的將校之後,一邊通知芙娜和紫霧與安排軍營的人員交涉,一邊在幾名人類宮廷侍從的帶領走向城堡最豪華的客房。而就在這段路上,他見到寧遠傳送進城堡內插滿火把的迴廊,並且似乎受驚過度單膝下跪。
「眷族的人應該就算了,我想你應該是最不會這身行頭騙住的人。」一眼看出寧遠的標誌翅膀,越兵看寧遠的眼神中透出幾分可憐,「假如你來討要教軍的駐紮費,這行得禮太大了,而且,教軍在巴塞城的駐紮費用應該找白雲國的王族要,怎麼算也不該算到我這個恩校小貴族頭上。」
「你——」印象中不是受越兵調侃便是無視,在百感交集之下,寧遠不由得在站起身的時候下意識地瞪了越兵一眼,「平白無故你為什麼要打扮成這副模樣?你什麼時候開始信仰偉大的父親?」
「信仰?」越兵看看自己做的金色眾神聖殿侍僧長袍,快搖搖頭,「不知道哪個大人物在我腦海中留下這套衣服的影像,而且不久之前為了方便殺人,賭了一下這套行頭,似乎賭中了的樣子。」
眾神之父已經和越兵進行了接觸……再回想眾神之父決定由越兵作大6的第二代導師,在一驚之下,寧遠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務,「我來是告訴你,惡魔已經降臨了,數十惡魔正在前往北方的路上。它們打算到什麼地方,做什麼,我們統統不知道!別看它們只有數十隻,但足以毀滅地面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