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
失身女子?
擺脫了自宮心理陰影的林平之浮想聯翩:
朦朧燭火玉虛景,
綾羅綢緞玉體橫,
美人含悲春色好,
哪個混蛋拔頭籌!
也不對啊,林平之相信,如果是哪個小白臉闖上鏢局哭訴被鏢局侍女劫色,他還相信,反過來,那太荒唐了。
為防止小狐狸精、浪蹄子勾引老公、兒子,動搖自己在鏢局的至高地位,王夫人對女色方面防範甚嚴,經她甄選的侍女,一般不會讓人生出誤會的想法。
搖搖頭,林平之吃力地推開房門,眼睛一亮,嘿嘿淫笑:
「美人,你就從了少爺吧,以後吃香喝辣,享盡榮華富貴,豈不美哉?」
口中說著話,林平之還動手動腳,伸出手肆意亂摸:「嘖嘖,不錯,不錯,這真是難得一見的事情。」
「匡當!」
一件一人高的山東瓷瓶摔倒在地,化作碎片。
林平之心疼地蹙起眉頭:「世藩,輕點,這玩藝可是花了幾百兩銀子特意定做的。」
「太過分了!」嚴世藩怒氣沖沖,「太欺負人了,你老爹竟然敢把我嚴世藩當作囚犯捆綁,林平之,我非告訴師父不可!」
林平之無奈下,順手又將毛巾塞進嚴世藩口中,盤膝在一旁坐下:「行了,世藩,世道艱難,兵凶戰危,家父擔心你的安危,這是好意啊。」
「嗚嗚嗚」
嚴世藩橫眉豎目,拚命掙扎,但林震南是捆綁方面的大師,經過千百次的演練,既錯過了人體的要害,不至於產生小兒麻痺之類的後患,又精準地封閉了他反抗的力度。
「好了,世藩。師兄我要休息一下,你就安靜安靜,待我恢復了,再把你放開。」林平之叮囑一句,從懷中取出一丸丹藥,服下,靜靜調息。
嚴世藩見狀,氣哼哼閉上眼睛,心中盤算不已。
一個身影沿著壁角的陰影來到一個院落前。兩短三長輕叩牆壁,輕輕一推,牆壁上出現一條狹長的通道。
「三號,情況如何?」
院落中,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
「稟主上,衛所官兵封鎖街道,各路武林人士不敢公然襲擊官兵。混亂難以蔓延;青龍堂掏心戰術失敗,汪泉負傷撤離;衛所之內。衡山派已經穩定局勢,福威鏢局處廝殺仍在繼續。統領命小人前來請求下一步指示。」
「啟動第二套方案。」低沉地聲音不見絲毫波動,「此番事了,福州只留下暗樁,其餘人手全部撤出。日後重建,你們就是最大的功臣。」
「是,屬下明白。」
三號抱拳施禮,輕輕退出。
片刻後。院落中響起另一個聲音:「大人,真的要這樣嗎?這個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上位者的心思,豈是你我等人所能瞭解。」悠悠的歎息一聲,「不過,即使毀掉整個福州,也在所不惜。」
福威鏢局前,正在廝殺的雙方突然停手,從另一側的街道上,黑壓壓湧上來數千人,不聲不響,加入戰團,兵鋒所向,直指鏢局。
「點子扎手,大家快退。」林震南虛晃一招,閃身後退。
繡花幫與後來的數千人合流,緊追不捨,就在此時,突然從鏢局的圍牆上燃起數百支火把,照耀得廣場上一片白晝。
圍牆上,近百名鏢局地夥計手持強弓硬弩,每張弓弦上都扣著兩三根利箭,寒光閃閃的箭矢,指向前方。
「攻擊!」
不知是何人,突然高喝一聲,讓鏢局夥計手腕一顫,險些將弓箭射出。
變生肘腋!
讓林震南震驚的是,後來這夥人竟然突然轉向,同時向鏢局與竹花幫開戰。繡花幫在追逐途中被對手有意識包圍,突變一起,接近八成的繡花幫成員被瞬間砍倒在地。
「楊坤,你們要幹什麼?難道你們臥虎幫想背信棄義?」上官龍指著一個黑衣人,憤怒地叫道。
「上官龍,別以為我楊某人是白癡。」楊坤冷冷一笑,「竹花幫只不過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與林震南那廝眉來眼去的花花腸子!」
上官龍啞然,林震南趁著
猛然揮臂:「放箭!」
嗡!
數百支利箭離弦而出,化作道道黑芒,撲向臥虎幫。
福威鏢局的夥計自然沒有百步傳楊地神射之能,但眼下臥虎幫離他們太近,而且隊形緊湊,如此龐大的目標,再射不中,那也太丟人了。
繡花幫混雜臥虎幫中地人被對手第一時間清理,鏢局夥計就不用擔心誤傷問題,只要將手中的利箭照著那個方向射過去,總有可能射傷人地。
戰場上威脅最大的不是攢射,而是流彈!
定點射擊,總有軌跡可循,可以預測著彈點,進行迂迴躲避,但流彈就不同了。弓箭散射,造成的結果和流彈沒有什麼兩樣,更何況此刻光線較差,四處紛飛、滿無目標的箭矢讓臥虎幫遭到重大損失。
臥虎幫,在福州城居民乃至福州城普通武林人士中,並無赫赫聲名,即使福州城某些黑道大佬,對臥虎幫所知也不多,唯一瞭解地就是臥虎幫實力莫測,野心不大,只是在福州城安插了一個聯絡機構而已,即使這個聯絡機構,他們也探不出具體駐地在哪裡。
繡花幫明為與福威鏢局恩怨不小的福州幫派,但在暗中則受到林震南的扶植,將其做為一個吸引福威鏢局敵人化暗為明的釘子。最具威脅地敵人是潛藏的敵人,林震南希望能夠通過竹花幫探查所有對福威鏢局心懷不軌的陰謀者。
臥虎幫與竹花幫、福威鏢局井水不犯河水,但在半年前,楊坤突然以福威鏢局福州辦事處的名譽與上官龍接觸,全力上官龍取代林震南在福州的影響。
臥虎幫的存在對福威鏢局、竹花幫、萬花樓、流雲社的地位和利益都是一種威脅,但由於臥虎幫潛藏太深,四方聯手也探查不出什麼蛛絲馬跡,此次臥虎幫主動跳出,林震南決意引蛇出洞。
蛇,引出來了,但並不是人畜無害的小白蛇,而是一條毒性極強的眼鏡蛇!
面對如雨的箭矢,臥虎幫亂而不散,紛紛扯下衣服,輪作一團,將四射的箭矢擊飛,揮舞著兵器,凶悍地衝了上來。
街道一旁的小巷內,三條人影悄悄退下,轉過方向,直奔城外。
「大人,福州衛所與我們泉州並無交際,他們會聽我們的調動嗎?」俞任心中存有疑慮。
「盡人事而聽天命。」俞大猷輕聲歎息,「亂了,真亂了。福州城有四個幫派就夠亂了,現在又來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臥虎幫,而且你們注意沒有,臥虎幫號令森嚴,進退有序,這可不是一般的黑道幫派能夠做到的。」
「難道他們是倭寇?」俞任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大可能,如果真是倭寇,他們怎麼會放任青龍堂的失敗?」
憑借官方的身份,俞大猷三人輕鬆離開城門,直奔衛所駐地。
「站住,不許前進!什麼人?」
高度緊張的柳雲龍一看到奔向衛所的三個人,精神高度緊張下,調集人馬就包圍上來。
「泉州衛所百戶俞大猷,前來拜見衛所指揮使金城千戶大人。」
俞大猷停在百步之外,將表明自己身份的印鑒拋了過去。
「俞大猷?泉州棍王?」柳雲龍擺手讓一名士兵去撿印鑒,盯著俞大猷上下打量,點點頭,「嗯,柳某對愈大人仰慕已久,今日有幸相逢,實在榮幸。」
「柳大人客氣,所謂棍王,只不過是江湖朋友抬愛,俞某實不敢當。」俞大猷索性將蟠龍棍也遞了過去,讓柳雲龍檢驗。
兵器,是武人除卻父母外最可依賴的保命憑借,俞大猷如此做為,讓柳雲龍汗顏,手一擺,令士兵放鬆警惕,檢驗過印鑒和蟠龍棍後,柳雲龍這才徹底放心。
「不知俞大人來此有何貴幹?」柳雲龍一臉苦楚,「盜賊猖獗,倭寇作亂,讓俞大人見笑了。」
「柳大人,俞某人來此有事相求。」俞大猷也不客氣,「如今城內亂事紛呈,急需調集衛所官兵入內戒備,還請柳大人替俞某轉承請命。」
柳雲龍無奈搖搖頭:「俞大人,柳某人有心無力,只能辜負俞大人的重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