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大明 第七卷 華山雲過 第二十二章【不為權動】
    日月神教名為江湖幫派,但在座的都知道日月神教與錦衣衛有著扯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在錦衣衛的諸多活動中都不乏日月神教的影子,而與日月神教對立的江湖門派面對日月神教咄咄逼人的態勢也唯求自保,不敢糾合力量殺上黑木崖,其緣由也在這裡:日月神教是錦衣衛的外事機構,打狗還要看主人,哪一門派有膽與錦衣衛對抗?

    小打小鬧可以,傷筋動骨,那就需要考慮後果了。

    只是另有一些隱秘,江湖中人卻不甚了了,童絡正也不會自曝家醜。日月神教誠為錦衣衛扶植的力量,但此時的教主是東方不敗,而東方不敗則是借助東廠的力量才篡奪了大權的。雖說日月神教對錦衣衛仍然保持了足夠的尊敬,但卻沒有昔日那般的聽話。

    當一條好狗已經蛻變為兩個主人的狗時,最為苦惱的就是狗的原主人了。

    打,顧忌狗的新主人。

    不打,對其他狗來說是一個惡劣的先導。

    東廠與錦衣衛為了爭奪權柄明爭暗鬥,十分激烈。雖然外界統一用廠衛來指稱二者,但之間的區分卻涇渭分明。錦衣衛偵伺一切官員,東廠則偵查官民和錦衣衛。所幸的是自劉謹倒台後,東廠勢力大為削弱,而錦衣衛則由於幼伺今上於潛龍之時,才得以異軍突起,再展宏圖。

    嘉靖帝朱厚熜是正德皇帝朱厚照堂弟,朱厚照無子,依據「兄終弟及」祖訓朱厚熜得以承繼大統,登基為帝。朱厚熜是興王朱佑杬的獨子,幼時聰敏,興王親授書史,通《孝經》、《大學》及修身齊家治國之道,重禮節,遇事有主見。朱厚熜登基後,在尊崇父母的問題上與禮部及眾多朝臣又發生衝突,史稱「大禮議」,經過兩年多的爭辯,最後以君權的高壓結束,朱厚熜的意願終於得以實現。

    錦衣衛在「大禮議」之中,為嘉靖帝鎮壓百官的反抗做出了突出的貢獻,得到了嘉靖帝的讚許。錦衣衛現任指揮使陸松之妻是嘉靖帝的奶娘,陸松之子陸炳自幼與嘉靖帝玩耍,更是深得帝寵。借助陸氏父子,錦衣衛方擺脫了被東廠擠壓數十年的悲慘局面。

    嘉靖五年,首輔楊一清為了避免錦衣衛的坐大難制,特意將權監張永平反,嘉靖六年,嘉靖帝迫於楊一清及重文臣的壓力,任命張永掌御用監印,提督神機營並十二團營兵馬,供事乾清宮。由於張永的復出,東廠太監磨刀霍霍,再度出擊與錦衣衛爭奪權柄。

    日月神教原為錦衣衛的獵犬,但在劉謹掌權期間,東方不敗與東廠一拍即合,軟禁了任我行,錦衣衛在日月神教的影響大幅度削弱。劉謹倒台後,錦衣衛打算將日月神教再度收回囊中,誰料文臣擔心錦衣衛實力不受制約,又抬出了張永這個老太監。

    獨斷專行的嘉靖帝,深得帝心的陸氏父子,豈肯讓一個閹人指手劃腳,張永命運已定,勢難翻天。只要能夠收拾掉張永,這日月神教又算得什麼?

    不過,這些絕密信息,童絡正也只是從上司那裡聽聞,更不可能向岳不群等人洩漏。

    「魔教禍亂江湖,危害之烈不亞於倭寇作亂。」岳不群面色悲哀,沉痛無比,「想來童大人也清楚,我華山派與魔教無仇無怨,卻遭魔教三次攻山,致使華山派生靈塗炭。這且不說,單被魔教滅門的武林豪客就不知凡幾。如果我等響應朝廷號召,南下抗倭,魔教卻趁火打劫,不知吾等又該如何是好?」

    「只要岳先生等人加入錦衣衛,那就無須擔憂日月神教。」童絡正耐著性子給堂內諸人解釋,「只要大家有了官身,那就少了許多的顧忌,日月神教再也不敢肆無忌憚攻擊你們了,如此之好事,你們猶豫什麼?」

    陸柏淡淡一笑,沒有言語,將發言權交給了岳不群。嵩山派不會同意錦衣衛的算盤,華山派更不會同意。

    趙陽正熱合地查看這林平之不慎被劃傷的一處破皮傷口,緊張地判斷這個傷口是否會引起破傷風,是否會有向梅毒、艾滋病、阿博拉病毒等發展的趨勢。趙陽嚴肅的態度,以及一個個別緻卻又聞之令人心驚的惡毒名詞忽悠得幾個徒弟神情大變,也忽悠得童絡正無話可說:你總不能讓人家不顧弟子的死活吧?

    岳不群無奈地撇撇嘴,只好繼續充當領頭羊:「童大人,不是吾等不願意為官,而是吾等沒有這個福分。小小一個門派就已經耗盡了我們的精力,只能謝絕大人的好意了。」

    日月神教與你錦衣衛糾纏不清,盤根錯節關係複雜,即使我們加入又如何?

    論淵源,日月神教可是立國之教啊,我們能比嗎?

    論實力,日月神教可以獨扛我五嶽聯盟,我們能比嗎?

    論貢獻,日月神教可為你錦衣衛鞍前馬後奔波了近百年了,我們能比嗎?

    即使我們加入,也逃不掉馬前卒的身份,說不定過河拆橋、鵲巢鳩佔之後,我們就會被一腳踢開!

    寧為雞頭,不為牛後,跟你們混,那也要有前途才行!

    怒!

    童絡正大怒!

    昔日遇到岳不群等人,這些所謂的一派掌門無不恭敬有加,拍著胸脯說有事找他們,可今日就這麼一件小事卻推三阻四,這什麼意思?

    呼!

    呼呼!

    寂靜的大廳內唯聽到風箱拉風的呼呼聲。

    趙陽詫異地抬頭一看,發現股股白氣從童絡正的鼻孔中噴發,蔚為壯觀,心中哀歎:可憐啊,老哥,你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你以為你虎軀一振,他們就會倒頭就拜,雙手將掌門大權奉上?

    真是一個丫丫的傢伙!

    碰!

    童絡正狠狠一掌拍在桌面,一個清晰的掌印出現在栗木桌面,清晰可辨。

    嗆啷!

    兩名侍立在童絡正身後的錦衣衛官兵拔刀出鞘,惡狠狠盯著岳不群。

    寧中則霍然色變,一按椅背挺身而起。

    岳不群輕輕扯住寧中則衣袖,將她扯住,神情不為所動:「童大人為何如此生氣?今日童大人蒞臨華山派,岳某人榮幸萬分,實在不敢犯童大人虎威。武林人士擔任官府職位,往往需要辭去門派職務。岳某人現為華山派掌門,如要應大人所請,就勢必要辭去華山派掌門一職。華山派經魔教三次圍攻,如今人才凋零,岳某人暫時無暇抽身,還請童大人見諒。」

    成不憂大喜,正要說話,卻被封不平攔,低聲耳語:

    開玩笑,現在可是同仇敵愾共對錦衣衛啊,豈能內訌?

    再者,按照錦衣衛的意思,咱哥幾個也是非去不可,那咱們辛苦培訓的弟子怎麼辦?擔任了錦衣衛的職務,那這些弟子勢必會被錦衣衛東西調遣,不用多久,咱哥幾個就又是孤家寡人了!

    為公為私,咱哥幾個只能坐壁上觀!

    成不憂黯然,點點頭,灰溜溜坐下。

    「岳先生,」童絡正緩緩起身,臉色鐵青,「這麼說岳先生是不願意接受錦衣衛的好意了?」

    「除倭寇是我武人的職責,岳某人義不容辭。」岳不群正氣凜然,毫不含糊,「錦衣衛位高權重,責任重大,岳某人才智有限,不敢耽誤國家大事。」

    趙陽眼見童絡正發飆在即,不敢繼續忽悠徒弟了,急忙湊上來抓住童絡正的手臂:「老哥息怒,有什麼事不能慢慢談嗎?老哥今日到華山遊玩,豈能呆坐屋中?來來,老哥,讓小弟為你介紹一下華山的風景。」

    童絡正輕哼一聲,也不言語,任由趙陽扯著他出了大廳。

    岳不群輕吁一口氣,苦笑著看向陸柏:「陸師兄,不知嵩山派意下如何?」

    「五嶽聯盟,同氣連枝,自當共同進退。」陸柏語氣篤定,「南下抗倭,解民倒懸,義不容辭;但是,我五嶽聯盟是歷代祖師心血所就,絕不容許外人插足!」

    岳不群看向封不平三人,還未開口,封不平已搶先一步:「岳師兄,如今華山派危如累卵,魔教更是虎視眈眈,已經不起我們的內訌了。」

    岳不群臉色黯然,此次東方小敗發飆發難,突然襲擊,導致華山派氣宗損失慘重,門下弟子傷亡過半,女弟子更是淒慘,只剩下兩人,還缺胳膊斷腿,怎麼安置她們就成了迫在眉睫的難題。雖然劍宗傷亡也很嚴重,但整體還是佔著優勢,如果劍宗發難,岳不群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打?

    再打一番,岳不群可以肯定華山派就只剩下他們夫妻兩個!

    退?

    讓出掌門,那自己這一番心血豈不白費了?

    「爹!娘!」

    岳靈珊跌跌撞撞闖了進來,俏臉煞白:「爹,咱家被人搶劫了!」

    「什麼?!」

    岳不群大驚,岳靈珊所說的咱家那就是自己的居室!

    這還了得!

    岳不群一躍而起,如電般射出門外,寧中則也匆匆向陸柏等人苦笑一下,跟在後面匆匆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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