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書院?」高弘文夫妻面面相覷。
「是的,」高茗欣胸有成竹,淡淡地道:「煙兒已十八歲了,也是時候要嫁人了。再不找個地方好好管束一下,她那性子誰家敢娶?」
「呃~」被大兒子當面指責他們夫妻教女無方,高弘文不禁老臉微紅,尷尬地捋了捋鬍子:「爹只擔心她野慣了,受不慣拘束。」
「爹~」高茗欣似笑非笑地睨著他:「你打算寵她到幾時?難道真要等她做出背父私奔的事情,才來後悔?」
「欣兒!」周雅雲壓低了聲音喝叱:「說話不許這麼刻薄,她可是你親妹妹!」
「正因為她是我親妹妹,我才要管她,不然,我才懶得理。」
「事情,真有那麼嚴重?」周雅雲有些遲疑。
自己的女兒自己心裡有數,雖說野性難馴,驕縱任性了一些,卻也不是個分不清是非之人。
再說,這些年,她一直養在深閨,哪有機會去接觸外面的男人?怎麼可能不顧名譽跟個野男人跑?何況那人還是個臭名昭著的採花賊!
「娘,」高茗欣微微蹙眉,表情不悅:「空穴不來風,如果煙兒行得端坐得正,別人無緣無故何必誹謗她?防微才能杜漸,難道爹非要等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來後悔?」
「說得有理。」高弘文緩緩點頭。
「再說,能有資格在那裡唸書的,都是些名門之後,大家閨秀,煙兒在那裡多結識些閨中密友,於她有百利無一害。再說,她在那裡呆一段時間,外面的流言自然也就息了。說不定,性子純了,還能找個好人家嫁了呢!」高茗欣顯然深思熟慮之後,有備而來,說得頭頭是道。
「可是,煙兒會答應嗎?」周雅雲聽他說得有理,不禁有些動心。
「哼,」高茗欣輕哼一聲:「那可由不得她。」
「不去,堅決不去!」高茗煙態度堅決。
「你敢不去,我打斷你的腿!」苦口婆心勸了半天不見成效,高弘文終於火了。
「別說只是打斷我的腿,就是砍了我的頭,我也不去!」高茗煙昂著頭,一臉倔強。
「你!」高弘文氣得抖,大大的巴掌高高揚起,卻終於捨不得落在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上。
「煙兒,」在一旁的周雅雲急忙拉開高茗煙:「平常娘是怎麼教你的?怎麼能這麼跟爹說話呢?」
「娘~」高茗煙扭著身子,委屈地道:「幹嘛莫名其妙突然讓我去南山,我對琴棋書畫,繡花,撲蝶那些玩意不感興趣!」
「你聽聽,這哪像個大家閨秀?」高弘文氣得鬍子亂翹:「琴棋書畫不感興趣,殺人放火你就興趣了,啊?」
「那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煙兒~」周雅雲歎一口氣,放柔了語調勸道:「你也十八歲,不小了。娘在你這個年紀,已經生了你大哥了。女孩子大了,遲早要嫁人,這些都是必需要學的。不就是一年嗎?忍一忍就過去了,回頭娘給你找個好夫婿……」
「娘!」高茗煙氣得直跺腳:「誰要嫁人了?我不嫁!」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就走!」高弘文怦地一拍桌子,拂袖而去。
「娘,你看爹啦~」高茗煙大嬌嗔。
「煙兒,爹是為你好~」周雅雲摟著她的肩,輕聲安慰。
「我不管,都怪大哥!我討厭他!每回只要他回來,準沒好事!盡出餿主意算計我!」
「煙兒~」周雅雲一臉尷尬地看著悄無聲息出現在高茗煙身後的高茗欣:「不許胡說!」
「我哪有胡說?」高茗煙咬牙切齒:「在他眼裡,我比個外人還不如!成天就只會護著個野丫頭,從來也沒把我當妹子~」
「煙兒,」高茗欣慢條斯理地出聲:「你說誰是野丫頭?」
「大,大哥?」高茗煙驀地轉身,驚得煞白了臉。
他什麼時候來的?怎麼走路都沒聲音的?
「問你話呢,」高茗欣俊容冷凝,不怒而威:「誰是野丫頭?」
「呃……」高茗煙心虛地垂下眼簾。
「好了,」周雅雲居中打圓場:「你們兄妹是怎麼回事?跟鬥雞似的,見面就吵,就不能好好說回話嗎?」
「我哪敢跟他吵?」高茗煙緩過勁來,噘著嘴小小聲分辯:「是他每次都繃著個臉在我面前擺官威~」
「你說什麼?」高茗欣挑眉。
「說你年少有為,替高家光宗耀祖!」高茗煙淡淡地輕嘲。
「煙兒,你少說兩句。」周雅去把高茗煙拉到身後,隔開他們兄妹二人:「對了,欣兒難得回來,娘親自下廚燒了你愛吃的菜,大家一起吃頓飯。」
「那好,」高茗欣淡淡地笑了笑:「我去叫墜兒。」
周雅雲微微皺眉,張了張嘴,終於沒說什麼。
高茗煙卻不管那麼多,噘著唇反對:「咱們一家吃飯,叫她幹嘛?」
「她是你二嫂!」高茗欣冷冷地看著她,扔下一句話,掉頭而去。
「娘,你看哥啦!」高茗煙氣得抖:「墜兒,墜兒,那麼喜歡她,有本事娶了她好了!」
「煙兒!」周雅雲面色蒼白:「別胡說!」
「對不起,娘~」高茗煙自知說錯話,訥訥地住了嘴。
周雅雲沒有看她,憂心的目光一直追著那道漸漸消失在蔭蔭花木中頎長挺撥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