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四章xiao人物的復仇(五)
三月三,天朗氣清,只是風依舊有些冷,吹在臉上如針刺一般。李潛一早就辭別杜老七爺倆,離開了杜宅。本來他原計劃去湊熱鬧看看開關儀式。不過,昨晚與杜老七一番長談後李潛對開關儀式已索然無趣。於是他吩咐老許去辦事,自己帶著莊xiao虎在肅州四下閒逛。
肅州地處西域邊陲,雖然這些年因絲綢之路通暢的緣故繁華了不少,不過底子終究還是不算厚,整個城市的建築處於陳舊與華麗的jiao雜狀態。有時在一片低矮灰暗的民房中非常突兀的聳起一座雕樑畫棟的xiao樓,恍如鶴立jī群一般。有時在一片紅牆碧瓦的院落旁卻是一片古舊的殘垣斷壁。杜老七的宅子便是其中的典型。
杜老七家東面是驛館,此刻那裡已被肅州的府兵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嚴密保護起來。之所以這些府兵會如臨大敵一般,是因為涼州都督李大亮就住在驛館裡,正準備從驛館出前去參加開關儀式。李潛雖然與李大亮見面的次數不多,不過他對李大亮的印象很深刻。李潛擔心李大亮對他的印象也很深刻,怕兩人照面之後尷尬,所以他趁著李大亮還沒出來便轉過頭去。
杜老七家的西邊是安家。這個安家並非是安興貴或安修仁本人,不過與安家的這兩位大人物也有非常密切的關係。以前安興貴、安修仁兄弟一門雙國公,同封大將軍,風頭正勁時,與兩兄弟關係相近的安氏其他族人在西北可都是有頭有臉,橫著走都沒人敢管的大人物。現在安氏兄弟早已風光不再,安興貴更是灰溜溜地被李潛趕了出來,連帶著與杜老七相鄰的這個安家業老實了許多,不敢再橫行無忌。
李潛看了一眼半掩者的有些陳舊的朱漆大門,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厲。雖然迫於李淵的壓力,李潛放了安興貴、安修仁一馬,不過並不代表李潛就放下了仇恨。恰恰相反,他一直在盤算著如何復仇。李潛心裡很清楚若是歷史沒有生變化的話,貞觀九年便是李淵的大限。只要李淵一閉眼,哼哼,安家兄弟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不過,李潛並不打算李淵一死就讓安氏兄弟好看,他得xiao心李世民惱羞成怒翻臉。他一直在琢磨能不能找到一個可以報仇且還不會引起別人懷疑的辦法。不過,這樣的法子豈是那麼容易找的?天時地利人和得樣樣具備才成,是以到現在他也沒找到。
其實,以李潛和老許兩人的功夫,找準機會趁著夜色對安氏兩兄弟實施rou體毀滅並不困難。設法製造不在場的證據也容易。但這種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俠客行徑並不適合現在的李潛。換做以前他當個無權無勢的xiao校尉,而安氏兄弟依然是國公時,他也許會這樣做。可現在他是炙手可熱的新貴,安氏兄弟也已被他剝去了國公的光環和大將軍的外衣,若是對付這兩個日薄西山的老傢伙還要他親自上陣拚命的話才是天大的笑話。更何況一刀殺兩人實在太便宜他們了。李潛要讓他們在束手無策的恐懼中慢慢死去。
走過安家的院子,左轉便來到了大街上。大街上的人很多,不過絕大多數都朝一個方向過去。想來應該是到開關儀式那湊熱鬧的。李潛是少數幾個與人流逆行走在路邊的人。前行不遠,又看到昨天吃飯的那座酒館。此事酒館的夥計正站在門旁翹企望,看樣子很想去湊熱鬧。
李潛策馬過去,店xiao二看到有客人來到,趕緊看了兩眼遠處便將視線床的笑容,上前拉住李潛的馬韁道:「客官,您是吃飯還是打尖?」
李潛一愣,道:「有區別嗎?」
店xiao二看到李潛詫異,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抬手輕輕chou了嘴巴子一下,賠笑道:「瞧xiao的這嘴笨的。客官,您裡邊請。」
進了空dangdang的大廳。一名又高又胖掌櫃打扮的人迎了上來,滿臉堆笑地道:「客官裡邊請。二娃,快帶客官去雅座。」
店xiao二應了一聲,利索地拴好了李潛的馬,向著莊xiao虎拱手道:「對不住,只能勞您駕自己拴馬了。」莊xiao虎擺了擺手讓他自便。店xiao二立刻一溜xiao跑來到裡面,弓腰伸手虛引道:「客官,這邊請。」
店xiao二帶著李潛來到靠近裡面的雅間。說是雅間其實就是東屋單獨一間房,裡面靠東牆有炕。店xiao二拉開門請李潛進去,而後又哧溜鑽到前來,用隨身攜帶的乾淨抹布擦了擦炕沿,道:「客官請上座。」
李潛做在炕沿上,感覺炕有些溫熱。店xiao二已蹲下幫他脫了靴子。而後xiao二起身問道:「客官,想吃些什麼?」
李潛盤tuǐ坐好,問xiao二道:「昨天在你們這吃的幾樣菜感覺不錯,你們還有什麼招牌菜沒?」
店xiao二道:「有個清蒸羊tuǐ,不知客官可愛吃?」
「嗯,就它了。其他的你看著上吧。」
「好勒。不過,廚房剛剛才把大灶燒起來,得麻煩您稍等會才行。」
李潛點點頭。店xiao二趕緊告了個罪下去安排。過了一會莊xiao虎進來,向李潛使了個眼色。看到這個眼色,李潛就明白莊xiao虎已查看了四周的環境,並確認安全。
李潛與莊xiao虎閒聊了一會家常,這時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李潛聽出走在前面的正是老許。
不多時老許推門進來,將一個人讓了進去。那人進來之後立刻躬身長揖,嘴裡低聲道:「卑職許德昭拜見郎中。」
李潛起身便要下炕,許德昭連忙攔住他,道:「郎中莫下來。」
李潛握著許德昭的手讓他坐到炕上,笑道:「許兄,多年未見你越年輕了。聽說前年你納的那個xiao妾去年給你生了個大胖xiao子?」
許德昭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是家母張羅著給卑職納的,家母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卑職沒辦法只得應允。讓郎中見笑了。」
李潛點點頭道:「傳宗接代乃是大事,納妾也無可非議。只是許兄莫要因為納了年輕漂亮的xiao妾就沉浸在溫柔鄉里,冷落了你夫人。」
許德昭立刻面色惶恐。李潛說的這些乃是他的家事。他的家並不在長安而是在肅州。李潛知道這些說明了什麼?說明李潛一直在關注他。其實關注不過是比較體面的說法罷了,更直白的說就是李潛一直派人監視他!想到這許德昭心裡有些不安,隨後又生產一絲反感。俗話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真是李潛派人暗中監視他,雖然在理智上許德昭能夠接受,但心裡總歸不痛快。
李潛見許德昭聽到這些頓時一僵,隨後臉上有些惶恐,便猜到他心裡不痛快,遂淡淡一笑道:「許兄不必在意。沒人在背後告你的黑狀。李某聽到的這些事乃是前段時間老曹回長安,我們閒聊時說起的。」
聽到這許德昭心裡舒坦了許多。前段時間曹丘來過,正好遇上他夫人與xiao妾鬧矛盾,讓曹丘看了笑話。肯定是曹丘覺得這事有趣,回到長安後便當做笑料告訴了李潛。
其實,許德昭心裡想的第一個念頭才是事實。李潛派曹丘和許德昭等人hua費了難以計數的金錢和精力布下的情報網乃是他的耳目,也是他日後安身立命的保障之一(另一個當然就是錢莊了)。不過,在經歷了三殺堂事件之後,李潛意識到即便是自己親自布下的耳目都有可能被門g蔽甚至倒戈。因此,他決定派段遷和丁雷安排得力心腹對曹丘、許德昭等骨幹進行監控,防止這些耳目倒戈或被門g蔽。
對自己的手下不信任,派人監視,此舉細究起來根本不是君子所為。不過李潛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也不打算做正人君子,因為在他看來君子實在太難做,做不好就成了偽君子,與其那樣還不如不去做勞什子君子。剛才他說消息是從曹丘哪裡聽來的,無非是不想讓許德昭心裡生出不愉快來,卻不是存心想欺騙他。
李潛請許德昭入座,而後道:「這次李某來肅州,一是與許兄多年未見,想看望一下許兄。二是想瞭解一下西域的動向。三是有兩件事需要麻煩許兄。」
許德昭道:「勞郎中掛念,卑職受寵若驚。西域的動向嘛,三言兩語卑職也說不清楚,郎中可否等上兩日,卑職回去整理出頭緒來再呈給郎中。」
李潛點點頭,道:「好。左右無事,李某就在肅州多待兩天就是。」
許德昭拱手道:「多謝郎中。不知郎中有什麼事需要卑職效勞?」
李潛道:「你去查一下錢三郎的底細。」
「錢三郎?!」許德昭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吃了一驚。
李潛見狀,道:「怎麼,許兄知道此人?」
許德昭點頭道:「不瞞郎中,卑職去年才注意到這人。卑職懷疑他與馬賊有勾結,為馬賊銷贓。卑職已安排好,準備今年好好momo他的底。」
李潛道:「既然你已知道就按你說的辦吧。另外,還得麻煩許兄幫我查查杜老七的底細。」
「杜老七?」許德昭滿臉不解地望著李潛。
「怎麼,這人許兄也認識?」
許德昭點點頭,道:「不瞞郎中,這肅州城裡不認識杜老七的還真不多。」
「哦?沒想到這個杜老七還有這麼大的名氣。不知他究竟哪裡出名?」
許德昭面色有些尷尬,頓了片刻,道:「他,他有癔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