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找到李潛讓他派人火速傳達李世民的旨意。(小說~網看小說)李潛不敢怠慢趕緊安排下去。隨即他猜到李世民此刻應該帶著蕭瑀、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去渭水便橋斥責頡利去了。一想到渭水橋上李世民孤身一人面對突厥人千軍萬馬陳兵眼前,三言兩語便令頡利屈服的絕世風采李潛就心潮澎湃,恨不得現在就跑過去親眼看一看。只是他職責在身不能遠離,只能徒生長歎。可惜呀,可惜。這等載入史冊的大事竟然不能親自參與其中實乃人生一大憾事。
李世民率蕭瑀、高士廉、房玄齡、長孫無忌等六人輕騎簡從自玄武門出長安直接來到渭水便橋。
戰馬輕聲嘶鳴中李世民一襲黃袍輕騎突進,蕭瑀、高士廉、房玄齡、長孫無忌等六人緊隨其後。突厥人剛開始看到一個穿黃袍的人有些詫異,有認識李世民的趕緊擦擦眼睛仔細看。等他們確認來的正是李世民全都驚呆了。他們根本無法想像一國之君竟然只帶六人便敢出城來面對二十萬虎狼之師。
那些突厥將領怔怔地望著李世民從遠處輕騎絕塵快速來到河岸邊勒馬向這邊遙望。李世民的目光彷彿閃電一般掃過突厥將領。那些將領被李世民的目光掃到立刻心驚膽戰惶恐不安。徹底的驚訝、絕對的震撼,緊接著便是打心眼裡佩服。縱然李世民是他們的敵人,但他們卻被李世民視千軍萬馬無物的豪邁氣概所折服。不少突厥人根本無法安坐馬上,匆匆滾鞍落馬向河岸對面的李世民大禮參拜。
在突厥將領中有一個少年將領雖然沒有滾鞍落馬大禮參拜,但他望向李世民的目光中充滿了狂熱和崇拜。他叫阿史那社爾,乃突厥處羅可汗次子頡利可汗的侄子突利可汗的堂弟,十一歲時便以智勇聞名於本部,因此拜拓設(部落首領),在漠北建起牙旗(用象牙裝飾的大旗,作為大將或首領的標幟),與頡利可汗的兒子欲谷設分別統治鐵勒、回紇、同羅等部落,乃是突厥年輕一代中的實權派。此刻阿史那社爾在心中狂呼,這才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男人那些只知道殺戮的傢伙跟眼前這個男人相比連提鞋都不配
頡利看到李世民低聲嘀咕道:「這傢伙真是瘋了。」稍後頡利聽到背後動靜有異,回頭一看發現很多突厥將領竟然下馬跪下大禮參拜李世民,不由得勃然大怒,「你們這群軟骨頭太丟我們突厥人的臉了,都給我滾起來」
聽到頡利的呵斥,那些跪下的將領趕緊灰溜溜的爬起來重新上馬。只是這樣一折騰突厥人的士氣難免受到影響。
李世民望著對岸黑壓壓如烏雲般望也望不到邊的突厥人,聽著耳邊傳來旗聲獵獵戰馬輕嘶,心中暗暗歎息。若大唐也有這樣一支強大的騎兵何懼突厥這等揣著狼子野心的異族形勢比人強,眼下面對這些兇惡的突厥人李世民縱然怒火熊熊只能先忍著。他暗暗打定主意,等大唐騰出手來要與突厥來個了斷
主意打定李世民策馬來到渭河邊隔著河岸喊道:「阿史那咄苾」
頡利聽到李世民直呼其名登時大怒,「大唐陛下你為何直呼吾名?」
風太大加上戰旗獵獵,頡利的聲音李世民根本沒聽清楚。李世民低聲吩咐道:「你們留在這,我到橋上去。」
蕭瑀大吃一驚連忙伸手拉住李世民的馬韁,「陛下萬萬不可此前陛下所言出城乃是為了讓頡利知道陛下無懼他們。現在這目的已經達到,不可再向前去了。」
李世民有些惱怒,「難道你們讓我隔著一條渭水就這樣喊嗎?」
「陛下不可啊。」房玄齡勸諫道:「大唐安危繫於陛下,若陛下有任何閃失臣等萬死莫贖。請陛下派我去吧。」
「我去。」長孫無忌、高士廉等人爭先恐後道。
李世民擺擺手,「朕敢這樣做自然心中有數,只是你們現在還沒想明白。突厥人之所以敢傾巢而出兵鋒直逼長安城外是因為他們覺得大唐剛剛經歷了劇變朝中政局不穩,朕也剛剛即位還有沒掌控朝政,他們以為朕倉促之間沒辦法徵調兵馬來禦敵。朕若向他們示弱,緊閉城門以長安拒守,突厥人必然看出長安空虛的底細也知道朕是在虛張聲勢,肯定會縱兵四下出擊大肆劫掠,這樣一來必然陷入混戰再也沒辦法克制住突厥人。所以朕要輕騎獨出,讓突厥人知道朕輕視他,等會秦瓊、尉遲恭等人率軍來到列陣於長安兩翼,讓突厥人看到朕有與他們大戰的決心,這樣突厥人必然害怕不敢貿然攻打長安。況且突厥人傾巢而出深入我大唐腹地,肯定會怕朕派兵斷了他們的退路,這樣他們就更不敢翻臉了。所以無論如何朕都要上橋,讓他們看到朕對他們的輕視。你們看著吧,朕即便上了橋到他們面前,他們也不敢動朕分毫。」
眾人正在仔細思忖李世民的分析,李世民趁他們沒反應過來一夾馬腹,駿馬立刻快步向前。
「李開,」長孫無忌見李世民出發了趕緊吩咐李世民的貼身侍衛,「快去保護陛下。不要讓陛下靠的太近。」李開立刻策馬追上李世民。
馬蹄踏在橋面上發出的「得得」蹄聲中李世民在無數只突厥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來到便橋中央。李開緊隨其後一邊策馬一邊雙目如鷹緊緊盯著對面。若發現任何異常,李開會毫不猶豫地衝到李世民面前為他擋住襲來的暗箭。
李世民勒住戰馬朗聲道:「頡利,朕敢到這裡來見你,難道你沒膽子來到朕面前嗎?」
頡利看了看對面,發現除了跟隨李世民來的六個人和守衛便橋的幾十個士卒竟然沒有任何兵馬的蹤跡。頡利心中暗暗吃驚。只是他即便再吃驚,現在李世民都已經用話將他逼到無路可退了,他若不敢上前豈不讓天下人恥笑?於是頡利策馬上橋來到李世民面前,「我來了,你有什麼話要說?」
「頡利,你帶這麼多人來幹什麼?莫非你們是來朝賀朕登基的嗎?來的人也太多了吧?」
聽到李世民的嘲諷頡利反唇相譏,「我聽說你和李建成為爭儲君之位打的不可開交,所以我特地來看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沒有。」
李世民知道頡利是故意刺激自己,壓抑住心中的怒氣淡淡一笑,「你準備幫誰?朕還是前太子?」
頡利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當然是幫你了。」
李世民笑容消散,「可惜你來晚了。朕已經登基了。朕以為你還是趕緊回草原的好。」
頡利暗惱,「笑話,我大軍前來豈能空手而回?」
「那你想要什麼?怎麼要?」
聽到李世民的反問頡利頓時語塞。要什麼?當然是金銀財寶綾羅綢緞美女奴隸了。怎麼要?當然是用手中的彎刀和弓箭了。只是頡利知道若直接對李世民這樣說接下來肯定是一場惡戰。頡利到現在還沒吃透李世民到底有什麼底牌他也不願輕易撕破臉皮。
李世民見頡利不語,轉身用馬鞭指著身後,「朕身後是朕的肱骨之臣。左僕射蕭瑀、中書令房玄齡、門下侍中高士廉、吏部尚書長孫無忌,他們都才智高絕對朕忠心耿耿。有他們輔佐朕,大唐的興盛指日可待。」
頡利詫異,「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
「朕告訴你這些是要讓你知道大唐已經進入了一個嶄新的時代。如果你願意和大唐繼續盟好,朕歡迎之至。如果你像今天這樣擅自撕毀盟約侵擾大唐,那麼朕不會再對你這般客氣。今天朕言盡於此,何去何從就看你如何選擇了。」
頡利面露冷笑,暗忖,我率二十萬大軍陳兵長安城外,隨時可以攻入長安。你李世民除了膽子大還能有什麼招數?
頡利的笑容正盛,李世民忽然舉起馬鞭側耳道:「聽。」
頡利不解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只聽長安附近的大地忽然傳來輕微的震動,很快急促的馬蹄聲從長安城兩側傳來。頡利急忙翹首張望,只見長安城兩側忽然湧出無數旌旗,隨後旗幟招展馬蹄紛沓無數唐軍海嘯山呼般湧來,很快就沿著渭水在長安兩側布下了兩道防線,與突厥人隔河相望。
蹄聲如雷旌旗如雲人潮洶湧,只在極短的時間內渭水對岸出現了十多萬唐軍這陣式令那些突厥將領們直冒冷汗。若再有這樣一支隊伍出現在他們背後……想想都頭皮發麻。而看到這一幕的頡利也已面色蒼白,張大嘴望著彷彿突然間出現的唐軍,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李世民遙指著諸將介紹道:「上柱國秦瓊,他你應該認識。朕率軍攻打王世充時他在萬千軍中縱橫馳騁如入無人之境。尉遲恭,就是他前些日子在涇陽生擒了阿史德烏沒啜。河間王李孝恭,蕭銑的數十萬大軍被他打的望風而降。馬三寶,朕之惡來。柴紹,朕的姐夫年輕時就以勇武聞名長安。侯君集、段志玄、張公瑾這些人追隨朕多年,忠貞不二勇武無比,朕一個命令他們赴湯蹈火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李世民每說一個人頡利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等李世民介紹完了頡利已明白李世民早已做好惡戰的準備想來硬的只怕不行了。
李世民見頡利遲疑知道震懾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便微微一笑,「頡利,你我曾簽訂過盟約,朕也不希望刀兵相見。你若退去盟約依舊有效,大唐會按照盟約奉上金銀財帛。你若執意要戰,朕一定奉陪。」
頡利眼珠一轉,「執失思力何在?」
「他冒犯了朕,朕將他暫時拘押在門下省好生反省。你放心朕不會殺他。」
頡利點點頭,「容我考慮考慮。」
「可以。不過朕奉勸你,你率大軍孤軍深入大唐腹地可以說四面皆敵,時間久了必然生變。朕雖是一國之君可群臣的意見朕也得認真考慮。頡利,你仔細想想吧。」
李世民說完撥轉馬頭從容而去。只留下頡利一人立在橋上望著陳列於渭水河岸的唐軍默然無語。
李世民率眾人回宮,忙活了好幾個時辰他們水米未進早已飢腸轆轆。李世民也餓的厲害命尚食監為眾人準備吃食。
眾人落座後,房玄齡後怕不已地道:「剛才臣捏了一把汗唯恐頡利鬼迷心竅對陛下不利。」
其他人也點點頭紛紛露出後怕不已感慨萬千的神情。
李世民淡淡一笑,「頡利此人生性猜忌,朕表現的越是淡定從容他心裡越沒有底。而且頡利在草原上施行嚴苛法令,諸部皆心生怨隙,雖然此次諸部都派兵跟隨頡利來長安卻未必願意聽從頡利的命令與大唐死戰。他們心裡想的應該還是如何保存實力。頡利肯定明白這些人的心思,所以朕以為他也不敢輕啟戰端,否則戰事一開他也無法控制。」
蕭瑀點點頭,「還是陛下想的透徹,臣自愧不如。」
李世民一笑擺擺手道:「召杜尚書、李尚書、李將軍來。」
很快,李靖、李績、杜如晦來到。
李世民對杜如晦道:「諸路大軍已經來到,你安排一下做好犒軍事宜。另外,他們長途奔勞只怕士卒體力不支,需多備些草藥救治免得累出毛病來。」
杜如晦點頭應下。
李世民又對李靖道:「藥師兄,若最終得刀兵相見我們勝算幾何?」
李靖與李績交換了一個眼神,「臣以為只有三成勝算。」
「三成?」李世民點點頭,「與朕估計的差不多。不過若能撐過十日勝算應該大的多吧?」
李靖點點頭,「十日之後各地勤王大軍紛紛趕到長安,到那時大唐必勝。不過若突厥人見機而退百姓可就遭殃了。」
「沒錯。朕的意思也是能不戰則不戰,不過俗話說要未雨綢繆,你們還須做好惡戰的準備。」
「臣等領旨。」
杜如晦趕回兵部召來兩位侍郎和六位郎中將李世民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兩位侍郎、六位郎中立刻討論幾句將犒賞將士的分工簡單劃分了一下。這些人裡面李潛最年輕所以押運犒賞物品送去營地這種跑腿的活大都分給了他。他接了命令匆忙回去安排好人手領了犒軍的糧食酒肉和草藥,便急忙趕赴各處營地。
李潛首先去了秦瓊的營地。當他趕過去時突厥人已經撤退,秦瓊也命人後退到高處紮下營寨。聽到李潛來到秦瓊親自迎到大營門口。
「下官李潛拜見國公。」李潛見秦瓊過來急忙上前行禮。
秦瓊上前抱住李潛的肩膀,笑道:「你小子非得去兵部當勞什子駕部郎中,剛才那大場面沒看到後悔了吧?」
李潛滿臉遺憾,「是啊,恨不能親身經歷其中。」
秦瓊拍了拍李潛的肩膀安慰他,「沒事,這次場面雖然大不過沒打起來,日後你還有機會。說來我還得感謝你呢。」
李潛詫異,「感謝我?」
秦瓊點點頭,「若非是你給我的那個方子我只怕早已病痛纏身體力不支,哪有機會參與其中?」
李潛恍然大悟,「國公最近感覺如何?」
「好多了,陰天下雨也不覺得渾身酸痛無力了。我跟你說,我可是四天急行軍五百里趕來的。若是前兩年根本吃不消。你看,」秦瓊指著四周的士卒,「他們都累成什麼樣子了。」
經秦瓊指點李潛才發現四周的士卒都已疲憊不堪,有的坐在地上抱著兩腿疼的直打滾,有的已經睡著了,還有的即便能動也是搖搖晃晃。秦瓊的親兵們正分頭叫那些人起來慢慢活動不能停下。因為極度疲勞之下一旦停下反而容易猝死。反倒是一些看上去根本不像府兵的人精神卻很飽滿。
李潛詫異地指著四周的士卒,「這是怎麼回事?」
秦瓊低聲道:「雖然拋棄了一部分輜重但連續奔波數百里,騎兵還好說步卒能跟上隊伍的只有四成。」
李潛暗暗吃驚。按照李世民的旨意秦瓊應該帶來的士卒不少於三萬,四成也就是一萬一千多人,可營地裡的士卒明明有近三萬。這是怎麼回事?
秦瓊看到李潛的神情低聲道:「那些還能四處走動的都是就進徵調的民夫,我將運送輜重的車輛騰出來運來了大批衣甲兵器,讓這些民夫穿著冒充士卒。」
李潛無比驚駭,「這,這合適嗎?陛下會不會怪罪?」
秦瓊臉色變了變有些無奈地道:「這也沒辦法的事,陛下熟知兵事他肯定能理解。你是不知道,幸虧這些人爭氣,憑著一腔熱血堅持下來,若我們稍一鬆勁晚來半個時辰或者來了之後支撐不住出現頹唐疲憊之色,讓頡利瞧出端倪來那局面可就……」
李潛聽了也心叫僥倖後怕不已。他點點頭,「國公放心,此事李某一定爛在肚子裡不會對任何人說。」
秦瓊笑了笑,「等突厥人退去說了也無妨。其實不僅是我,除了尉遲恭、柴駙馬和馬三寶他們三個其他人帶來的兵力有一多半都是冒充的。剛才的陣勢雖然驚人,不過秦某戎馬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那些人是不是士兵秦某一眼就能看出來。」
「若頡利不願和談怎麼辦?」雖然李潛預先知道此事的結果,可也不敢有絲毫大意。萬一出現偏差可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