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潛的詢問。b111.net李五郎尷尬一笑,道:「沒什麼,遇到熟人了。」
李潛聽到李五郎特意將熟人兩字咬的很重,自然明白這熟人絕非他的好友。牛弼也察覺到異常,轉頭看了看李潛,李潛立刻給他一個小心戒備的眼色。牛弼會意,伸手按住了刀柄。
李潛看到對面的人紛紛下馬,成群結隊來到李五郎面前,將三人面前的道路徹底堵死。四周的百姓也發現了不對勁,但看到這群人,立刻鳥獸散。
為首那人冷笑道:「李將軍,讓兄弟們好找啊。」
李五郎訕笑道:「譚將軍,兩個月前我接到軍令,追隨柴使君去了岷州,這不,今天剛回來。」
被李五郎稱作譚將軍的傢伙皮笑肉不笑地道:「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呢,咱們兄弟差不多快把長安城翻遍了也沒找到你。到你家去,沒曾想你老婆帶著孩子回娘家了,家裡就剩一個耳背眼花的老頭子。咱們還以為你溜了呢。」
李五郎笑容立斂,道:「譚威,你什麼意思?為什麼到我家去?難不成你覺得我李五郎不值十貫不成?」
譚威道:「什麼十貫,已經超了一個月,現在是二十貫了。」
李五郎怒道:「譚威,你也太坑人了吧?我當初只借了你五貫,說好還你十貫,怎麼變成了二十貫的?」
譚威笑道:「李五郎,你莫要忘了,當初你說的看是一個月後還十貫,現在都兩個月了,當然要翻倍了。」
李五郎勃然大怒,正要破口大罵,李潛忽然拉住了他,向那譚威道:「這位譚將軍,你說李將軍借你多少錢?」
本來聽到有人打岔,譚威心裡很生氣,剛想叱罵一通,誰知他抬頭看到李潛,卻發現李潛雖小小年紀,但器宇不凡,而且胯下騎著一匹極為神駿的青海驄。譚威登時吃了一驚,生生將叱罵憋回去,心中暗忖,這小子不知道是什麼來路,還是別輕易招惹的好,萬一是個惹不起的人物,可就麻煩了。主意打定,譚威壓下火氣,道:「兩個月前,李五郎借了本將軍五貫錢。當時言明,一個月後還十貫。現在已經兩個月了,讓他還二十貫有什麼不對嗎?」
李潛點點頭,道:「如此說來,那十貫中有五貫是本錢,五貫是利錢嘍?」
譚威不知他如此說是何意,便點點頭,道:「不錯。」
李潛繼續道:「既然如此,李將軍拖延了一個月還錢,頂多再多付給你一個月的利錢。本錢五貫,兩個月的利錢十貫,這樣算來只有十五貫,哪裡來的二十貫?」
譚威一聽,雖然十五貫比自己說的數目少了五貫,但他覺得這種算法也有道理。若爭執起來,自己也未必佔十足的道理。他心想,反正都是賺的,多給十貫就賺十貫,於是,他將胖的跟饅頭有一比的手向前一伸,道:「十五貫就十五貫,李五郎,拿來吧。你可別給我說沒有,我知道你這次立了功,賞賜肯定少不了。」
李五郎立刻漲的臉通紅,他立了功是不錯,可賞賜還沒下來,現在身上連五貫都沒有,如何能拿出十五貫來?可若是向譚威軟語相求,豈不顏面盡失?
李五郎正尷尬時,李潛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片,道:「這是右驍衛出具的憑證,可兌換十五貫。」說著,便將紙片遞過去。
李五郎一看急了,連忙拉住李潛的胳膊,道:「兄弟,你怎麼能動這個呢?這可是……」他以為這是公款(李潛身為柴紹的親兵營校尉自然手裡也有部分公款用於柴紹的臨時開支),擔心李潛因此吃罪。
李潛接口道:「五哥,這是我得的賞賜,一直沒用。」
聽到這,李五郎鬆了一口氣,不過他沒收回手,而是道:「兄弟,你還沒結婚,這錢留著,你以後還有大用處。我不能用你的錢。譚威,欠你的錢我會還的……」
李潛打斷他道:「五哥,看不起小弟怎的?朋友有通財之誼,你有難處我幫你一把是應該的。你以後有錢了再還給我就是。」說著掙脫了李五郎的手,俯身把錢遞過去。
譚威接過紙片,仔細看了看,果然是右驍衛出具的憑證,上面還有柴紹的簽章。
李五郎只得收回手,道:「兄弟,五哥承你請。等五哥有了錢,一定還你。」
譚威正好聽到李五郎這句話,他將憑證放入囊中,冷笑道:「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誰不知道你李五郎好賭,這邊剛發餉,那邊就輸的精光,你什麼時候能有錢?怪不得你老婆跟你過不下去。」
李五郎被譚威戳到痛處,立刻面色鐵青,牙齒咬的吱嘎作響,怒視著譚威。李潛見狀,連忙拉住他的胳膊,道:「五哥,咱們還有要事。」
然後李潛轉頭向譚威道:「譚將軍,既然債已清了,就請你自便吧。我等還有急事,就不奉陪了。」
譚威看了看李潛,道:「還沒請教?」
李潛抱拳道:「無名小卒而已,說出來怕污了譚將軍的耳朵。譚將軍,麻煩讓條路好嗎?」
譚威碰了個軟釘子,雖然面子上掛不住,但卻沒有任何發作的理由,只能訕笑一聲,道:「李五郎,你交了個好朋友,有時間帶他一起來我賭坊玩兩手哈。後會有期。」
李潛抱拳道:「恕不遠送。」
待譚威等人走了以後,李潛道:「五哥,你真是因為賭錢才欠的債?」
李五郎立刻面色羞愧,道:「老弟,五哥沒臉說。那譚威說的沒錯,五哥就是個賭鬼。不過,這次五哥算看明白了,再賭下去,五哥的臉面都丟盡了。這次若不是老弟出手相助,五哥我……」
李潛勸慰他道:「五哥,十賭九騙。無論你賭術多高,運氣多好,總有失手的時候。一旦失手,就會傾家蕩產。唯一能從賭中獲利的,只有賭坊。五哥,你反過來想想,賭坊想賺錢得靠什麼?還不是得讓賭客們輸的多,贏得少,再給那些輸紅眼的賭客放高利貸?你再想想,賭坊若不設局騙人,他怎麼可能發財?就憑那些抽頭,夠他們開銷的還是夠上下打點的?」
李五郎突然醒悟,道:「沒錯,這譚威本身就是開賭坊的,他若想做手腳實在太容易了。現在想想,我當日輸的實在蹊蹺,定然是他在搞鬼。不行,我得找他算賬去。」說著,李五郎便要策馬追出去。
李潛急忙拉住他,道:「五哥。你有什麼證據說他搞鬼了?沒有證據他會承認嗎?到時,他肯定反說你誣陷。再者,干他們這行的若是沒個大靠山,肯定早垮了。哦,對了,這個譚威什麼身份?」
李五郎聽到李潛的前兩句還有些怒氣,等李潛問譚威的身份時,突然如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萎頓下來。李潛見狀,大為詫異,道:「五哥,怎麼了?是不是他的身份不方便說?還是其他什麼原因?莫非他是皇親國戚不成?」
見李潛追問的緊,李五郎只得低聲道:「他,他是齊王麾下的副典軍。」
李潛聞言大吃一驚。副典軍乃從五品上階,官職比李五郎要低一些。一個郎將被副典軍追債追的顏面大損,實在很丟人。但這並不是讓李潛吃驚的原因,讓他吃驚的是齊王!
齊王李元吉,皇帝陛下的第四子。論身份權勢,他是大唐身份最尊貴、最有權勢的四個男人之一。論武功,他驍勇善戰,尤其擅長擊槊,自稱大唐第一。論霸道,他是當仁不讓。可以說,得罪了他,比得罪了太子都麻煩。畢竟,太子還要顧全大局,愛惜自身形象,李五郎這種小角色,他肯定不會趕盡殺絕。而得罪了李元吉,下場肯定淒慘。
李潛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幫李五郎解圍,對方竟然是李元吉的手下!好在這次他沒有衝動,不然,這麻煩可就大了。說不定,連柴紹也保不住他。算算時間,還有三年,儲君之爭就將進入白熱化階段。李潛現在之所以選擇投靠柴紹,目的還是為了先保全自己再說。他可不想牽扯到儲君之爭。似他這種小角色,若真被捲入那個可怕的漩渦,只怕連渣都不剩。想到這,李潛暗暗打定主意,千萬不能讓李五郎再和那個譚威有什麼牽扯了,不然,李五郎肯定會成為犧牲品。
李潛歎道:「五哥,既然你知道他是齊王的人,為什麼還要跟他有牽扯?難道你不知道國公的心思?」
李五郎渾身劇震。他以前只顧著賭了,從來沒想到過這一層。柴紹與秦王交厚,而齊王與秦王水火不容。他與譚威的這些牽扯若傳到柴紹耳朵裡,柴紹會怎麼想?他的前程還要不要了?
李五郎連忙拱手道:「老弟,五哥知道錯了。五哥發誓以後再也不賭了。還請老弟為五哥遮掩則個。」
李潛連忙避開,道:「五哥折煞小弟了。五哥只要安分守己,不再去賭,小弟自然不會多嘴。若五哥仍舊好賭,那小弟就只能如實回稟。」
李五郎連忙應承道:「老弟放心,五哥這回肯定記住教訓。日後五哥再賭,就讓五哥逢賭必輸!」
李潛知道這種誓言對賭徒來說比任何誓言都狠毒。賭徒能發出這種誓言充分說明了戒毒的決心。李潛知道李五郎是真心改過,便道:「五哥,小弟知道賭癮難戒,日後小弟少不得要提醒五哥,還望五哥莫怪。」
李五郎連連點頭道:「那樣最好。五哥怎麼會怪你呢,五哥還得多謝老弟匡正才是。」
牛弼聽他們嘰哩咕嚕的說個沒完,心裡有些不耐煩,道:「五哥,天都快黑了,咱們還走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