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潛的話,牛弼一愣,想了想,有些黯然的點點頭,道:「是挑不了幾個人。b111.net頂天挑三個。柴將軍的刺擊可是能十中六七的,我還是比不過。」看到牛弼黯然的樣子,李潛安慰他道:「輔國,不必失望。你想,你現在面臨的問題是抽矛的速度慢,但若你力量夠大的話,完全可以將敵人挑起來甩出去再刺下一個敵人,何必非得要穿成一串啊。」牛弼一愣,立刻恍然大悟,笑道:「著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我挑起來可以將敵人甩出去啊,這樣不就不用往回抽,也不用擔心穿的敵人太多了嗎?」李潛笑道:「就是。而且,你還可以把矛尖上的敵人直接甩著砸向另一個敵人,這樣不就更省事了嗎?」牛弼興奮的跳起來,叫道:「對啊,對啊。這樣就更好了。潛哥,你真是太聰明了。明日我就練一下,看看效果如何。」李潛笑道:「效果肯定不錯。」李潛不知道他這幾句話對牛弼會產生怎樣的影響。更不知道他和牛弼設計的這個辦法又將怎樣深刻的影響整個騎戰格局。此時的騎戰,騎兵所用的武器主要是長柄武器,如槍、矛、馬槊。只有極少數力大無窮的戰將才使用狼牙棒、錘、棍等重武器。這些重武器雖然剛猛霸道,效果驚人,但有個最大的弱點,就是必須要揮舞起來才能有最好的效果。揮舞武器,一方面會浪費體力,另一方,由於武器的移動距離大,需要的時間長,很容易被擅長快速刺擊的對手抓住揮舞武器時胸口露出的破綻。所以,使用重武器的人非常少。但李潛和牛弼設計的這個辦法卻兼顧了兩者的特點。首先,牛弼可以使用長柄武器,而且攻擊的方式仍舊是刺擊。這樣對上擅長刺擊的敵人時並不吃虧。其次,因其本身力氣大,能夠挑起敵人來砸向第二個敵人,可有效擾亂敵人的視線,甚至能直接將敵人砸下馬。亂軍之中被砸落下馬,結局將非常悲慘。第三,因能夠及時甩掉矛尖上的敵人,並且擾亂第二個敵人的視線,可以為他爭取到再次刺擊的時間。第四,這種辦法看上去異常凶蠻,能夠震懾敵人,打擊敵人的士氣。不過,這個辦法有個缺點,那就是只有牛弼這種力氣很大的人才能使用。以李潛現在的力量,也只能勉強用上幾次而已,更不要說普通士卒了。李潛此時所想的,只是如何提高牛弼的騎戰水平,將來上戰場時能保住性命。但他沒想到,牛弼的這種殺法讓他立刻名聲鵲起,成為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煞神。當牛弼成名之後,他的名字在異族是個禁忌,任何人都不敢直呼其名,而是以煞神稱之。煞神之名,在草原上可止小兒夜哭。牛弼的這種殺法被貫之以凶蠻流,以區別於被騎兵廣泛使用的刺擊流。牛弼後來帶出了一支騎兵,這支騎兵的名字就叫凶蠻兵,他們所用的殺法便是凶蠻流。這支騎兵與當時稱雄世界的陌刀兵被稱作大唐雙雄,為大唐開疆拓土立下了不朽功勳。當然,這都是後話,現在的凶蠻流還只是個雛形,還需要牛弼刻苦演練,直至純熟。牛弼解決了心中的困擾已久的難題,心情極為激動,恨不得立刻就回去練習。李潛連忙攔住他,讓他不必急在一時,然後詢問他這段時間來的經歷。牛弼告訴他,這段時間他被柴紹調到身邊,充任親衛,除了在柴紹身邊值戍,剩下的時間都在練習,日子過的極為平淡。兩人又聊了一會,這時馬三寶忽然走過來。兩人急忙迎上去見禮。馬三寶與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對李潛道:「國公要你現在去內宅見他。」李潛一愣,連忙問清位置,便匆匆趕過去。進入內宅,李潛向一名在門口值守的侍女說明來意。侍女應該已經得到過交待,聽到李潛的名字變帶著他進去。一路上,李潛跟著侍女穿迴廊,過花園,走了足有半炷香功夫才來到一座竹樓前。竹樓外值守的是柴紹的親兵,見李潛來到,立刻上前見禮,然後讓李潛取下佩刀,才讓他進去。竹樓內,涼風習習,讓人覺得異常舒適。李潛進去,看到柴紹坐在榻上,手裡拿著一張紙箋,正認真的看著。李潛不敢怠慢,趕緊上前參拜。柴紹其實早就聽到了李潛的動靜,等他參拜完了,卻一直不開口讓他起身。李潛不知道柴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能躬著身等候。過了足有一盞茶功夫,李潛正忐忑不安時,柴紹才放下紙箋道:「起來吧。」李潛聞言,如蒙大赦,直起腰來,垂手站在一旁。然而,柴紹依舊沒有開口,只是望著李潛不語。李潛見狀,原本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他心中暗忖,柴紹這是在幹什麼?為何對自己這般?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惹他不高興了?猛然間,李潛想到了達善,立刻冷汗遍體。馬三寶當日已經看出了李潛是故意殺達善的,雖然馬三寶刻意為李潛遮掩了,但這並不代表馬三寶會將此事隱瞞柴紹。馬三寶可以為李潛遮掩,但柴紹呢?他也會這樣做嗎?想到這,李潛忽然想起,酒宴上柴紹介紹他時詳細說了大軍被吐谷渾人伏擊時的事跡,出擊吐谷渾的戰功卻一言帶過。如此看來,柴紹似乎早就知道了李潛故意殺達善的事。想到這一點,李潛只覺得渾身冰涼。他趕緊開動腦筋,思忖對策。只是他發現無論如何解釋,都無法自圓其說。於是,李潛索性跪下,道:「卑職有罪,請國公責罰。」聽到這句話,柴紹的眉頭一挑,道:「哦?你哪裡有罪?說來聽聽。」李潛道:「卑職,卑職擅自殺了達善。」「何為擅自殺了?」柴紹故作不解道。李潛一咬牙,決定索性豁出去了,道:「事情是這樣的。當時……」李潛便將當日達善作惡的情形向柴紹仔細說了一遍,而且絲毫沒隱瞞達善已投降的事實。說完之後,李潛叩首道:「卑職一時氣忿,殺了達善,壞了大事,請您責罰。」柴紹聽了,怒喝道:「你知不知道活著的達善對本官、對朝廷有多大的價值?達善固然罪該萬死,那也是他在吐谷渾所為,你乃大唐的將士,吐谷渾的事何時歸你管了?退一步講,他是在大唐境內燒殺劫掠,壞事做盡,但只要他投降,朝廷就可以既往不咎。更重要的是,達善活著,朝廷就有辦法從他嘴裡得到吐谷渾最機密的情報,可以從容制定下一步計劃,甚至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就因為你,卻將整個事情搞砸了!以後,吐谷渾定然不甘心,還將起兵報復,禍患西北,當地的百姓還將屢遭受戰火。你……你說你該當何罪?」李潛越聽越心驚,越聽心中越懊悔,連連叩頭道:「卑職罪該萬死!」「哼!」柴紹冷哼一聲,道:「萬死?哪有那麼便宜!」李潛心中一震,暗忖,莫非柴紹真的要殺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若他真要殺自己,那自己該怎麼辦?抗命?還是束手就擒?難道要幹掉柴紹亡命天涯?忽然,一陣清風吹過,李潛猛的打了個冷戰,立刻將幹掉柴紹的念頭從腦海中屏棄。柴紹對李潛有大恩,即便柴紹要殺李潛,也是因為李潛犯了大錯,是李潛罪責深重,咎由自取。李潛若真恩將仇報,殺了柴紹,那他就是被世人唾棄的小人!李潛正忐忑不安,茫然無措時,柴紹忽然萬分惋惜地道:「本來你若真是追擊中斬了達善,這功勞足以封侯。可是,你卻是在他投降後殺了他。這功勞……」李潛聞言大喜,原來是剝奪功勞啊,那算什麼,他根本沒想著將要這份大功。再說,他還年輕以後有的是立功的機會。於是李潛趕緊道:「卑職根本沒有功勞。」柴紹搖頭,道:「功勞還是有的。不過,這個大功卻不能給你。此事萬不可讓他人知曉。就連牛弼也不能說。」李潛聽了暗叫僥倖。剛才他本來想將事情說給牛弼聽的,誰知只說到一半,牛弼便對刺擊挑人的殺法產生了興趣,兩次一直在探討這些,結果後面的事就沒再講下去。李潛原本還有些遺憾,沒給牛弼說他當時追擊達善的英勇表現。卻沒想到,這竟然成了好事。李潛連忙道:「卑職一定守口如瓶,絕不告訴任何人。」柴紹點點頭,道:「我與馬將軍議了議,這份大功給誰都不合適,我決定放在馬將軍身上。日後別人問起,你知道該怎麼說了吧?」李潛連連點頭,道:「卑職明白,是馬將軍親自追擊,斬了達善。與卑職沒有任何關係。」「錯!」柴紹道:「是你用馬將軍的弓箭射殺了達善身邊的親兵,才讓馬將軍有機會斬殺達善,明白嗎?」「卑職明白。」柴紹點點頭,道:「有功就有賞。馬將軍的弓給了你,達善的坐騎給了你。這賞賜你應該滿意了吧?」李潛連連點頭。「那就不再額外賞賜了。不過,這官階嘛,」柴紹頓了頓,道:「我準備讓你接替柴將軍,擔任親兵營校尉(正六品上)。」李潛一聽,又驚又喜。校尉比起旅率來可是實實在在升了一級,而且還讓他當親兵營的校尉,說明柴紹對他還是非常信任。李潛連忙叩首道:「多謝國公錯愛。卑職當竭盡全力報效國公,粉身碎骨在所不辭。」柴紹笑道:「行了,別跪著了。」李潛謝過柴紹,然後才起身。柴紹道:「李潛,我知道你有智謀有主見,我很欣賞你。不過,我有句話你一定要牢記在心。」李潛拱手道:「請國公賜教。」「萬事不可意氣用事。為大將者一定要沉的住氣,不怒不喜,不懼不悲,只有這樣才能成大事。」「謝國公指點迷津。卑職聽了您的話立刻茅塞頓開。卑職當謹遵您的教誨。」柴紹點點頭,道:「去吧。明日柴將軍將會公佈你的任命。至於官職需等兵部確認。這段時間你先熟悉一下,有什麼不明白的問柴將軍就是。」李潛立刻叉手道:「請國公放心,卑職定然不負您的期望,盡心盡力為您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