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裡的人都驚恐地望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幾個拿著手槍的傢伙,抱著孩子的婦女慌忙去堵孩子的嘴。
看著圍坐在火堆旁的十幾難民模樣的老百姓,吳銘無聲地歎了口氣,擺了擺手,「把槍都收起來吧!別把他們嚇壞了。」
「去招呼外面的人,把洞口的痕跡處理乾淨,都進來吧!」吳銘轉頭對沈敏交待道,「再把急救包拿進來幾個。」
「大爺,不,不,大王。」一個中年漢子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我們都是受難的老百姓,冒犯了大王,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別害怕,我不會把你們怎麼地的。」吳銘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糧食吃了就吃了,衣服穿了也沒關係,你們沒動我藏在洞裡的箱子吧?」
「沒有,沒有。」中年漢子連忙擺著手,「我們沒往裡面走,這兩天一直呆在這裡。」
「那就好。」吳銘點了點頭,掏出一根煙,點著抽了起來,「說說吧,你們是哪的人,為什麼跑到這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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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鬼子可真兇啊!」中年漢子邊說邊流著眼淚,「當時我藏進了茅坑,七歲的秀兒鑽進炕沿下的煤坑才倖免於難,我那三歲的小兒子。」說著指了指還在哭泣的小孩,「哭叫著爬到炕上伸出小手去摸***乳頭,卻被鬼子一刀砍掉了多半個右手啊!嗚嗚嗚………」
吳銘站起身,將煙頭扔到地上,又用腳狠狠地碾了碾,「別哭了,一個大男人只知道自己躲起來,丟不丟人,日本鬼子也是人,你給他一磚頭,腦袋也照樣開瓢。」
「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吳銘煩躁地在地上走了幾步,突然抬手指著一個正偷偷往臉上塗灰的女人說道。
那個女人身體一顫,猶豫著站了起來,周圍是一片愛莫能助的眼神,只有那個小丫頭咬了咬牙,站起來緊緊抓住了她的衣服。
吳銘搖了搖頭,「你們倆都過來吧,看我能不能把你們吃了。」
「聽話,呆著別動。」那個女人推開小丫頭的手,「姐姐會沒事的。」
吳銘在前面慢慢地走著,那個女人在後面跟著,手卻伸到了衣服裡,緊緊握著銀妝刀。
轉過一個山洞,吳銘隨手點著了一根插在石壁上的松枝,慢慢地轉過身子,摘下了頭套。
「王,王……」徐萍姑驚訝地指著吳銘,一時說不出話來。
「大王。」吳銘笑著說道,「要是我再不露出真面目,你是不是就要給我來一刀啦!」
「沒萍姑趕忙把手抽了出來,訕訕地解釋著。
吳銘指了指大石頭,「坐下吧,都是老熟人了,用不著太緊張。」
「你怎麼沒回家,跑到那個什麼青龍溝去了。」看著徐萍姑坐了下來,吳銘奇怪地問道。
「我萍姑神情立刻變得黯然起來,「我男人死了,他們說,說我是掃把星,惹禍精,把我趕了出來,我就,就投奔我姑姑去了,我只有這一個親人。」說著,眼淚吧噠吧噠地掉了下來。
「別哭。」吳銘把手巾遞了過去,「他們說你是掃把星,你就是掃把星了,自己沒能耐,就把氣撒到女人頭上,真不是個玩藝。我還說你是幸運星呢,你信不信?」
「輕點擦,好不容易才把灰塗到臉上,這都擦掉了。」吳銘笑著說道。
徐萍姑不好意思地笑了,幾滴眼淚還掛在臉上。
「這才是好姑娘,微笑面對生活,不管前面有多少艱辛。」吳銘手裡把玩著頭套,繼續問道:「那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不知道有花發神猿嗎?」
「房子被燒了,大傢伙怕得要死,見路就走,又冷又餓,也實在沒辦法了,才躲到這裡,神猿總沒鬼子可怕。死就死吧,想開了也就不太怕了。」徐萍姑輕輕地擦拭著臉上的塵灰,美麗的臉龐逐漸顯現出來。
「鞋子呢?跑丟了。」吳銘指著徐萍姑包著腳的布,問道。
「小妹的鞋子跑丟了,我就把我的給她穿了。」徐萍姑向後縮了縮腳,輕聲回答道。
「那個小丫頭是吧,說得倒是慷慨激昂,原來也有狼狽不堪的時候啊!」吳銘笑了起來,站起身,緩緩走到徐萍姑跟前,冷不防一把將她的兩隻腳抓了過來。
「啊!」徐萍姑一聲驚呼,身子向後倒去,雙腳用力地蹬踹著。
「別亂動,你想讓別人都過來看呀?」吳銘威脅著,一把將包腳的布扯開,腳上有很多腫脹性紫紅色斑塊,用手試了試,局部溫度很低,輕輕按壓時能夠褪色,壓力除去後,紅色逐漸恢復。「還好,不算太嚴重,沒有出現水皰、大皰。」
吳銘邊說邊輕輕地用手按摩著,「我除了會殺人以外,還是一名醫生,這輕度凍瘡最好是在室溫下按摩一段時間,使凍傷部位自然復溫,然後再使用血管擴張劑擴張血管,改善微循環,還可以外塗蜂蜜豬油軟膏、10%樟腦軟膏或辣椒酊。但是絕對不能用火烤或用熱水燙。」
徐萍姑聽著這一連串的醫學術語,慢慢停止了掙扎,眼睛微微閉上,臉紅得像一塊大紅布。
「你以後自己多按摩,等我弄來蜂蜜,給你配蜂蜜豬油軟膏,很快便會好的。」吳銘按摩了一會兒,又細心地將徐萍姑的腳包好,「這樣也挺好,一會再找些衣服來,多裹幾層。」
「走吧!時間長了,你那個妹妹該著急了。」吳銘笑著對還在害羞的徐萍姑說道。
徐萍姑低聲說道:「她叫郭玲姝,是我姑姑的女兒,在城裡念過幾年洋學堂,還看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書,還參加過什麼運動,可野著呢!」
「不錯,很有悟性。」吳銘稱讚道,「有很多大學生恐怕都沒有她的見識,這書啊,沒白念。」說著,又戴上了頭套,「我收了一幫徒弟,她們都叫我一號,你以後也這麼叫我吧!」
「好的。」徐萍姑點頭答應道。
「你們先在這山洞裡住著吧,不過,要守我的規矩,可不能再胡拉亂尿了。」吳銘吸了吸鼻子,又搖了搖頭。
「對不起,你別生氣。」徐萍姑臉紅了起來,輕聲道歉。
「以後,你就負責管理他們吧!」吳銘輕輕拍了拍徐萍姑的肩膀,能感覺到徐萍姑的身子又微微顫抖了一下,這個女人的身體還真是敏感。
「我們都有別的事情要做,實在沒有太多的精力照顧你們。」吳銘隨開了電筒,對著山洞深處晃了幾下,「一會兒我讓人帶你四處走一下,哪裡是廁所,哪裡不能進,你都要記住了,這洞很大,你負責把人都安排好。至於吃的,這洞裡還藏有很多,倒不用發愁,等天氣暖和了,再想別的辦法也來得及。」
「明天就是除夕了,我帶回來半頭豬,還有一匹騾子,咱們包餃子吃吧!」吳銘盡量輕鬆地笑著。
「過年了,吃餃子。」徐萍姑看著吳銘,苦笑了起來。
「笑得真難看。」吳銘毫不客氣地批評道,「成天愁眉苦臉就能過好日子了,生活再苦,不也得一天天過下去嗎?來,好姑娘,高高興興地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