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樓陰森森的豎立在一塊高地上,炮樓後面是鬼子的偽軍住的大院,鬼子和偽的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裡面進行,炮樓前面有一小塊空地,這是鬼子練兵用的小操場,外圍則挖了一條又深又寬的壕溝,構成了一個封閉的、能夠自給自足一段時間的微型堡壘。
「松本君,今天咱倆再比試比試槍法如何?」炮樓頂上鬼子中隊長宮木笑著對小隊長松本說道。
「宮木君,幾次比試都是我獲勝。」松本有些奇怪地看著宮木,「難道隊長閣下去開了一次軍事會議,學到了新的技藝不成?」
「那倒不是。」宮木搖著頭,「鄙人調離的申請已經獲得批准,再過些日子,便要離開這個枯躁的地方,到南方前線去為大日本帝國建立功勳了。」
「恭喜宮木閣下,終於得到了光耀武士榮譽的機會。」松本躬身說道,「不過,您要求調離,應該還是橫路那個傢伙的原因吧?」
「不要說那個混蛋的名字,他是大日本帝國軍人的恥辱,敗類。」宮木怒不可遏地罵道。
「哈依。」
「你呢,松本君,難道就要在這裡默默無聞地呆下去嗎?看著橫路那個混蛋仗著家族的權利,在這裡胡作非為,醉生夢死嗎?要真是這樣,可惜了你那一手高超的槍法。」宮木略微平靜了下情緒,有些惋惜地望著松本。
橫路是宮木手下的一個小隊長,仗著家族淵源,在軍內又有高官護著,根本不把宮木這個下級武士家庭出身的中隊長看在眼裡,而且還是個酒鬼、淫棍,到這裡駐守不久,就和鎮長的小妾搞到了一起,經常是很晚才回到軍營。
「當然不能,還請宮木閣下指點,我也十分渴望能夠建立功勳。」松本又是躬身一禮。
「哈哈哈哈。」宮木欣慰地拍了拍松本的肩膀,「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你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東西?」
「帝國生產的97式狙擊步槍?」松本欣喜地擺弄著,「這是給我的嗎?」
「當然了,這是我向學長益子重彪要來的,他正在組建挺身隊。我把你的情況向他說了一下,他很感興趣。」宮木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你用這把槍好好練習,可能過不了多長時間,調你加入挺身隊的調令就會下來了。」
「多謝宮木閣下。」松本感激道。
「松本君,打兩槍試試。」宮木鼓勵地說道。
「哈依。」松本答應一聲,端起槍,開始興致勃勃地尋找起目標來。
在一戰之後,各國幾乎都忽視了狙擊手的作用,狙擊步槍的研製在這一時期也是停滯不前。在兩次世界大戰之間的這段時間裡面,只有少數幾個國家仍然堅持對狙擊手的訓練並設計出新型的狙擊步槍,日本便是其中之一。日本於1937年在三八式步槍的基礎上設計出九七式狙擊步槍,因為三八式步槍本身射擊精度較高,所以九七式狙擊步槍在設計時並沒有作多大的改動,僅為其配上放大倍率為2.5倍的瞄準鏡和加裝由粗鐵絲製成的單腳架。瞄準鏡固定在機匣左側的位置,由於瞄準鏡的放大倍率太低,因此只適合對出現在三百米以內的目標進行精確打擊。使用瞄準鏡之後,為了不影響槍機的操作,九七式狙擊步槍將拉機柄改為向下彎折的形狀。另外,用粗鐵絲製成的單腳架實用價值不大,因為它的強度不足以穩定槍身,且十分容易損壞。九七式狙擊步槍曾在太平洋戰場上被廣泛使用,並一直服役至日本戰敗投降時為止。
「呯」的一聲槍響,壕溝外地面的一塊小石頭被打得粉碎,爆起了一小股煙塵。
「喲西,喲西。」宮木伸出了大拇指誇讚道。
隨後,兩個鬼子哈哈大笑起來。
「嗯,槍法還真不錯,用得好像不是一般的三八槍。」草叢中的吳銘收起了望遠鏡,慢慢地爬了回去。
「大哥,這都五天了,還沒偵察好嗎?」貓在樹林中正昏昏欲睡的虎子被吳銘推醒後,揉著眼睛問道。
「差不多了。」吳銘拍了拍他的腦袋,「就是沒一點耐性,什麼時候能改掉這毛躁的毛病的好了。」
「嘿嘿嘿嘿。」虎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那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今晚就動手。」吳銘笑著說道,「你當這幾天的偵察白費了嗎?告訴你,每天晚上炮樓裡有多少人值夜,幾個鬼子,幾個偽軍,外面巡邏的鬼子什麼時候回來,這些情況我都摸得差不多了,這樣打起來才有把握。」
「哦,那大哥想出什麼辦法混進去了嗎?」
「當然想出來了。」吳銘敲了一下虎子的腦袋,「你注意到沒有,這裡的鬼子戒備並不是很嚴,軍紀也很散漫,那個叫橫路的小隊長經常到鎮子裡鬼混,很晚才回來,今天我看他帶著個衛兵又出去了,咱們的機會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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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在外鬼混的橫路和衛兵搖搖晃晃地回來了,兩個人身上頭上沾著不少泥污,帽子遮著多半個臉,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一路摸爬滾打回來的。
一束慘白的探照燈光束打在了兩個人身上,半攙半扶著橫路的衛兵用手遮住了一半臉,用帶著醉音的日語對上面大喊起來,「嘿!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禮貌嗎?橫路小隊長回來了,快放下吊橋。」
今晚正好是松本值夜,玩弄了半天97式狙擊步槍,此時在第三層炮樓剛剛睡下便被吵醒,心情煩躁異常,對著最頂層的兩個鬼子不耐煩地喊道:「放他進來睡覺,別在這裡吵吵鬧鬧的,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個傢伙的習慣嗎?」
兩個人慢吞吞地過了吊橋,直向炮樓走去,吳銘發覺虎子的心跳很快,便輕輕在他耳邊說道:「別怕,炮樓裡不過是十幾個偽軍,五六個鬼子而已。」
虎子被吳銘溫暖有力的大手扶著,心裡的緊張也舒緩了不少。
推開鐵門,兩個人滿身酒氣地晃進了炮樓,最底下一層是偽軍,十三個偽軍強打精神地望著兩個半醉的日本人走進來,一個小隊長點頭哈腰地走了過來,「太君,您的這麼晚……?」
吳銘晃了晃手,打斷了偽軍小隊長的話,用流利的日語說道:「諸君辛苦了,繼續加緊監視吧!」說完,他和虎子直奔樓梯而去。
輕輕地推開頂蓋,吳銘能聽到微微的鼾聲,走了上來,藉著牆上昏暗的小燈泡的光,五個鬼子正在酣然入睡,射擊口上架著幾挺機關鎗,十幾箱彈藥整齊地碼放在牆邊。
吳銘輕輕地閂上頂蓋,拔出匕首衝著虎子點了點頭,虎子馬上也抽出了匕首,隨著一陣輕微的「噗哧」聲,只過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吳銘又帶著虎子向第三層走去。
「打賴(誰呀)?」迷迷糊糊的松本眼睛也沒睜開,張嘴問道。
「哇打庫西哇(我是)橫路敬三。」吳銘一邊用日語回答,一邊竄到床鋪前,一手捂嘴,一手用匕首狠狠地扎進了他的脖子。
松本只來得及用鼻子輕輕哼了兩聲,隨後兩腿一蹬,便帶著他的建立功勳的夢想去見天照大嬸去了。
吳銘冷笑著拔出匕首,開始搜索這一層的物品,一張桌子上鋪著他想得到的地圖,一桿帶著瞄準鏡的步槍豎在死鬼子的床邊。
微微點了點頭,他拔出了套著消音器的手槍,衝著虎子做了個手勢,轉身向最頂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