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聲中帶著悲淒的嗚咽,似乎是有人在哭泣。
裴負被吵得心煩意亂,當下起身走出客房,站在門前向外張望。
只見客棧院內,幾輛囚車停在那裡。一群身穿囚衣的男女,在官兵粗暴的驅趕下,正緩緩走進客棧。
那群囚犯的人數大約在百人上下,一個個看上去柔弱不堪。而囚車中關押的幾人,裴負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不過是幾個讀書人而已。
這群人是什麼來歷?裴負撓撓頭,扭頭向站在身邊,看上去好像也是個讀書人模樣的男子問道:「先生,敢問這是怎麼回事?」
那男子看上去三十左右,儒生裝扮。一根粗亮的辮子垂在身後,面部表情木然。只是,那一雙眸子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聽到裴負的問話,他先是一陣緊張,旋即扭頭看去,卻又禁不住被裴負那披散肩頭的長髮嚇了一跳。
不過,當他看到裴負那道人的裝束以後,立刻釋然。「道長,您剛才說什麼?」
裴負重複道:「我是問,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哦,想來是流放西疆的犯人吧。」
「犯人?」裴負一皺眉頭,問:「這些人看上去不過是些讀書人,不像是作奸犯科之徒呀?而且,那些男女,也都好像是大家庭出來的人,莫非那囚車之中的人,是一位十惡不赦的貪墨官員?」
「不要胡說八道!」裴負說話的時候,一名看上去比較年輕的儒生走到他的身邊。聽到裴負如此詢問,他忍不住低聲怒道:「囚車上的,乃是江南的文成先生和國棟先生……那些男女是他們的家人,你怎能將兩位先生和那些貪墨之徒相提並論?」
「文成先生?國棟先生?那是誰?」
裴負一臉迷茫之色,看著身邊義憤填膺的青年儒生。還是先前的儒生明白事理,說:「還沒有請教,道長在何處修真?」
「哦,貧道來自西疆!」
「這就難怪了!」儒生說:「道長在深山修真,可能不知道這兩位先生的名號。文成先生乃是當代大儒,道德文章天下少有。而且,他還是江南文天閣的創始者,在我們這些士子中頗有威信。至於國棟先生,亦是江南名士。
「當今天下,道德文章當屬文成先生,詩辭歌賦無人可以超越國棟先生。」
「哦,那就是貧道失言了!」裴負說罷,露出赧然之色,撓撓頭,道:「既然這兩位都是當代名人,為何卻又遭此劫難?」
青年儒生壓低聲音,一字一頓道:「還不是被胡中藻案牽連。」
「胡中藻?」
青年儒生見裴負又是一臉迷茫神色,當下露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哼了一聲之後,轉身離去。
裴負頗有些尷尬,但心中又生出一股怒氣。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不就是問了幾個問題,犯得著做出如此清高的模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嗎?
那壯年儒生看著裴負心中不快,當下道:「先生莫要生氣,說起來,這乃是我讀書人的一件悲苦之事。若先生想要知道此事由來,我們不妨回去房間再說。這裡人多嘴雜,您知道,隔牆有耳。」
裴負想想也是這麼一個道理,當下道了聲謝,和那位儒生回到房間。
待房門關上,儒生為裴負倒了一杯水,將這胡中藻案的由來,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一遍。
原來,自滿清入關以來,經康雍盛世,天下早就太平。
只是,滿人雖然大力稱讚漢學,可偏偏自身的文化淵源卻十分淺薄。再加上滿漢有別,滿人皇帝一方面重用漢人官員,另一方面又用極為殘酷的手段,不斷對漢人進行打壓。所以,自清廷建立,這文字獄就接連不斷。
其中最為著名的如康熙年間的莊之隴案、戴名世案;雍正年間的查嗣庭案、陸生楠案,以及曾靜、呂留良案,使得天下士子莫不心驚肉跳。
到乾隆以後,文字獄更是瘋狂。雖然這乾隆是個不錯的皇帝,可行起文字獄的時候,手段比之康熙、雍正更為狠辣。他繼位二十年,興起的文字獄足有數十起。
而這胡中藻案,就是其中之一。
事情發生在三月,乾隆召集大學士、九卿、翰林、詹事、科道等臣子,於朝堂上提出此事,說胡中藻的文章中多忤逆不道的言論,理應重罰。於是,朝廷大臣們立刻相應,不但處置了胡中藻,連帶著胡中藻的許多好友、師長一同處置。
這文成先生和國棟先生,亦是受池魚之災,被牽連進去。好在這兩人有許多學生在朝中為官,而且平日名聲也頗不錯,這才免了死罪。
不過,饒是如此,兩人亦被抄家,而且舉家百餘口一同發配西疆為奴,終身不得再入仕。
說到這裡,儒生淚水漣漣。
「道長,您說這世界還有天理嗎?兩位先生一入西疆,哪能受得了大漠風沙的苦楚?而且,他家人又是何等無辜?您應該知道,那些文文弱弱的女子到了伊犁,又豈能受得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
裴負不禁皺起眉頭,咬著牙沉思不語。片刻後,他問道:「那胡中藻到底說了些什麼忤逆不道的言語,竟讓朝廷如此大動干戈?」
儒生苦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您說,這『一世無日月』有什麼忤逆?可朝廷卻說,日月就是明,胡先生這首詩裡面,就是在懷念明朝。
「再有『一把心腸論濁清』,這本是一句普通的言論,可到了朝廷那邊,卻變成說:把濁字加在大清國號之上,其居心何其險惡?至於什麼『天匪開清泰』這類的詩辭,更被說成是對朝廷的污蔑……道長,您說,這讓天下士子以後如何做文章?」
裴負無言以對。
在歷史書中,他雖然看到過關於清代文字獄的講述,卻一直都沒有在意。可現在看來,按照乾隆的說法,恐怕那句「舉頭望明月」的詩辭,亦要被列入反詩的名目之中。
「難道朝中就無人勸說嗎?」
「怎麼沒有?可又有什麼用?大學士紀昀,因為說了兩句公道話,立刻被皇上當庭杖二十,回家閉門反省。好似紀先生那般的人物都說不動,那滿朝文武之中,還有誰敢再說話呢?」
裴負點點頭,心中頗以為然。
兩人之後又閒扯了一陣子,裴負起身告辭。
他走出房門,看著已經靜寂下來的院子,不禁輕輕搖頭。就在這時,從東廂房內傳來一陣哭喊的聲音,緊跟著一個嬌柔的喊叫聲傳入了裴負的耳中:「救命——」
裴負一愣,扭頭朝著東廂房看去,只見幾個清兵把守在東廂房外,房門緊閉。
「畜生!」坐在囚車之中的那位文成先生,扯著嗓子吼叫道:「放了我的女兒,你們這些畜生!」
裴負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不考慮,閃身來到東廂房門外。守在房外的清兵立刻喝道:「幹什麼的?朝廷辦事,阻撓者格殺勿論!」
「滾開!」裴負懶得和那幾個清兵說話,靈犀尺驟然幻現在掌中。他抬手揮擊,一尺拍出之後,卻化作數道水藍色光影,狠狠的砸在了清兵的身上。
雖然這一擊之下並未使出什麼力氣,但以裴負的道行,就算不用力,依舊不是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承受的。
幾名清兵一聲慘叫,身體倒飛出去。而裴負亦不理睬那清兵的死活,抬腳踹開房門。
屋中,一名魁梧的彪形大漢呼的一下從榻上竄下來,順手將桌子上的長刀抓在手中。
「什麼人,居然敢打攪爺爺的好事?」大漢怒聲喝道。
但裴負卻沒有理他,目光在屋中一掃,發現在床榻的角落,兩個柔弱少女衣衫不整的蜷縮著,眼中透出楚楚可憐的神情。一看這情形,裴負不禁心道:這五大三粗的傢伙,居然也知道三P的遊戲?
大漢見裴負不理他,心中頓時大怒。「雜毛,居然敢來打攪爺爺的好事,死吧!」
說話間,他手中長刀鏘的一聲出鞘,一道森冷的寒光攔腰砍向裴負。
這漢子的本事倒也不錯,一刀劈出來,也是虎虎生風,頗有些千軍亦避的慘烈氣勢。不過,他卻選錯了對手。在裴負的眼中,大漢這渾若天成的一刀,卻是漏洞百出,不堪一擊。
裴負冷笑一聲,靈犀尺漫不經心的伸出,迎著那一刀輕輕一點。
鐺!一聲清脆聲響傳入耳中,強悍無儔的靈能化作如刀鋒一般的勁氣,順著長刀衝進了大漢的體內。
那大漢啊的一聲慘叫,噴出一大口鮮血。
魁梧的身體,猶如爛泥一般的癱倒在地上,氣息奄奄的,眼見著就要沒了性命。
裴負心中迅速做出一個決定,對蜷縮在角落的兩個女孩兒說:「趕快穿上衣服,隨我前去營救你們的家人!」說完,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東廂房的騷亂,顯然驚動了駐紮在客棧外的士兵。裴負前腳才踏出房門,百餘名士兵呼拉拉的就衝進了院中。緊跟著,砰的一聲輕響,夜空中立刻顯出美麗的煙火。
裴負心知,這是那些士兵發出的求援信號。不過,就算援兵來了,又能把他如何?
裴負想到這裡,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容。他收起靈犀尺,抬手往屋內一招,那把躺在地上的長刀,彷彿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倏地一下子就飛入了裴負的手中。
一刀在手,裴負豪氣頓生。
好久沒有這樣子和人真刀真槍的打架了!
自他修真以來,所遇高手大都是用法器比拚,這塵世中的兵器已經好久沒有使用。如今,當他手握冰冷的刀把,面對朝他衝來的清兵時,腦海裡不經意的閃現出當年在揚州抵抗清兵時的情形。「讓我再來領教一下八旗弟子的厲害吧!」裴負一聲長嘯,閃身衝入人群。
長刀在他手中,發出陣陣刀吟。一道道寒光閃爍,一抹抹刀氣飛出,裴負所到之處,但見血肉橫飛。
他下手極有分寸,並不傷人的性命。
但每一刀下去,都極為巧妙的將那些清兵致殘。到了最後,他的刀法時而若千軍萬馬,時而又似閨中怨婦,一把普通的凡鐵,一式普通的劈斬,在他手中使出來,卻又是變化莫測,氣象萬千。
漸漸的,裴負的靈能開始湧蕩。
每一刀的刀氣都猶如實質一般,以他為中心的數十米範圍,都被他控制得風雨不透。眨眼的功夫,押送犯人的百餘名士兵被他砍得東倒西歪,躺在地上發出鬼哭狼嚎般的淒厲慘叫。
見此情形,裴負停下手來,長刀在他手上輕輕一震,立刻粉碎。
這些凡人當真是不堪一擊。裴負心裡念叨著,耳邊卻突然聽到一陣響亮的嘔吐聲。扭頭看去,那兩位小姐站在門旁,被院中的血腥氣一沖,都有些忍受不住。
果然是千金大小姐,就這副柔弱的模樣,到了西疆,用不了一天,恐怕就要丟了性命。
想到這裡,裴負大步走到囚車前停下腳步。
「道長!」
沒等那文成先生說完,裴負突然探手拍在囚車之上,那堅硬的囚車立刻化作粉末木屑飛揚,兩位江南大儒噗通一聲從車上摔下來,看上去十分狼狽。
兩人看著裴負,眼中卻流露出驚恐不安的神情。
「想要活命,就跟我走!」
「道長,文成多謝您的美意,可若文成走了,不就坐實了那叛逆的罪名?今上乃是聖明天子,將我等治罪不過是一時糊塗。道長,文成倒是想要勸您兩句,您雖救了小女,可這殺官的行為,卻是誅連九族的大罪。道長……」
「你怎麼那麼多的廢話!」
裴負耳聽這文成先生絮絮叨叨的言語,心裡面頓時生出不耐煩的情緒。
「不要以為我是想要救你,我不過是看你女兒可憐,所以才出手相救。至於這些清兵……哈,老子當年殺死的清兵比這還多,怕個鳥?」
裴負話一出口,令兩位大儒頓時變了臉色。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陣馬蹄聲響,聽那聲音,似乎有千軍萬馬在奔騰一般,震得地面顫抖不停。
裴負看著兩位大儒,突然笑道:「兩位先生忠義之心倒是令人欽佩……不過,如今清兵大軍將至,若你們不隨我走,恐怕那些清兵是不會聽你們的教誨。到時候,你們死了沒什麼關係,只可憐這些女眷,卻要被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日夜蹂躪。
「嘿,一代名士的老婆、女兒,卻在那些粗人的身下承歡,有趣,有趣極了!」
「好了……」文成先生臉色難看,看著裴負說:「既然如此,我們隨你走就是。只是我們這百餘口人,你一個人豈能保護?」
「走著看嘍!」裴負說完,逕自走出客棧大門。
兩位江南大儒緊跟在裴負的身後,戰戰兢兢的招呼著一干被圈起來的家人動身。
只是,這兩位先生書讀的不少,身體卻好像很弱。一路上他們坐在囚車裡倒也不覺得什麼,可這邁開腳步行進,卻又不得不被人攙扶,行進速度極為緩慢。
裴負走在最後,不禁暗自苦笑。他找這麻煩又是何苦來哉呢?
身後,馬蹄聲漸近。
寬敞的官道上,煙塵蕩漾,似乎有許多人馬在追擊。
裴負命眾人先行,轉身立在道路正中,隨手從如意袋中取出青龍錐,靈能一催,青龍錐立刻放射出一溜金光,化作一柄兩米多長的龍頭枴杖,躺在裴負的手中。
裴負沉喝一聲,青龍錐首的龍頭呼地噴出一個金色的光球,迎著追兵激射而出。
就聽轟的一聲巨響,光球在人群中落下,強絕的靈能炸開,為首的百餘騎立刻被炸得血肉橫飛,連人帶馬成了一灘肉糜。
而地面上,卻顯出一道寬有兩米的裂縫。
後面的追兵還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裴負卻已經一抖青龍錐,靈能再次催運,杖身之上的浮雕立刻流轉金芒。緊跟著,金芒暴漲,在一片金光之中,百餘頭形容可怖的怪獸呼嘯飛出,帶著無堅不摧的強絕靈能,飛撲向那些剛剛勒住坐騎的清兵。
一連串驚雷般的聲響在空中迴盪。一股股奇異的勁流在四周旋轉奔騰。那勁流匯成一個巨大的氣流漩渦,將地面的血肉捲起,飛射四周。
血霧消散,雷聲消失。
那一隊鐵騎已經無影無蹤。地面上,一灘灘血水合著肉糜,散發出刺鼻的味道,那場面,頗有些令人感到心悸。
早在揚州就見識過什麼叫做屍橫遍野的裴負,對這種小場面毫不在意。
只是,那些走在最後面的人們,卻清楚的看到了這驚心動魄的一面。裴負所展現出的力量,已經不是尋常人類應該具有的力量。之前,在這些人的眼中,裴負是救星。可現在,裴負在他們眼中,已經變成了天下無敵的神仙。
當裴負回到文成先生的身邊時,眾人看他的眼神,已經由感激變成了敬畏。兩位江南大儒,更是覺得心驚肉跳。在他們眼裡,裴負不是神仙,而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他們的說教,他們的言論,可以和神仙交談,但是卻不能和魔鬼交流。
如此一來,裴負的耳根子著實是清靜了。
但又有一個問題在他心中升起,這百餘人跟著他,又該如何處理?總不成他走到哪裡都要帶著他們,那樣一來,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跟隨。
特別是那兩隻蒼蠅,現在好像是安靜了,可說不准什麼時候又要舊病復發。雖然裴負對有學問的人很敬佩,可是卻也無法忍受兩個整日裡讓他不得安寧的蒼蠅跟在他的身邊。
就這樣,一行人朝東南方向行進。
當天剛剛亮的時候,兩位大儒就提出了休息的要求。
對於此,裴負只能報以苦笑,走了整整一夜,連十里都沒有走出去,如此下去,天曉得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但是,大儒既然要求休息,裴負也不好勉強。
他好幾次想要把這些人扔在一旁,獨自離開。可是當他看到這些人可憐巴巴的目光時,心中又覺得有些不忍。看樣子,有些事情,就算是神仙也沒有辦法。
休息片刻之後,眾人再次動身啟程。
由於沒有具體的方向,裴負只能帶著這百餘個人好似沒頭蒼蠅一般的前進。只是,他有些奇怪,眼見著就要正午,這一路走來,怎麼一個人都沒有看到?
而且,這條道路似乎沒有盡頭,走了這麼長時間,也看不見村鎮的影子。裴負漸漸的感到有些不太對勁,於是停下腳步,催運靈覺,向四面八方逸散出去。
這一探查,卻讓裴負心頭一震。
「仙長,出了什麼事?」文成先生的女兒名叫李思紅,是一個俗氣得不能再俗氣的名字。裴負就不明白,堂堂江南大儒,怎麼給自家女兒起了一個這麼俗氣的名字?
不過,此刻李思紅見裴負停下腳步,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大著膽子走到裴負的面前,用低弱的聲音道:「仙長,您的臉色好難看!」
裴負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環視四週一圈之後,突然沉聲喝道:「是哪個王八蛋做出迷神法陣,再不出來,老子可要發飆了!」
話音剛落,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立刻迴盪空中。「三娘,都說過不要用這種小手段,你偏偏不聽。尊主大人的本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現在惹惱他了吧!」
「你剛才不也同意了,現在說我?」
聽到這兩個聲音,裴負不禁露出了笑容。他喝道:「沐宸兄,三娘,都出來吧!」
說話間,空中兩道金光閃動,沐宸和風三娘飄然降落在裴負的面前。兩人都是一副出塵脫俗的模樣,加之現身之時頗有風姿,令李文成一干人立刻目瞪口呆。
沐宸和風三娘笑盈盈的來到裴負的面前,躬身行禮道:「崑崙仙境洞天弟子,沐宸,風三娘拜見宗主!」
「你們怎麼來了?」
「啟稟宗主,神龍大人在甦醒之後,就逆轉了時空,並且切斷了這個時代和未來的時間軸。而我們四宗弟子,亦通過神龍大人開闢的通道,一同來到了這個時代……嘿,裴兄弟,你可真的是想死我了!」
沐宸開始說話的時候,還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可是到了後來,他卻興奮的跳了起來,一把將裴負抱住。
裴負使勁掙開了沐宸熱情的擁抱,看看他,又看看風三娘,脫口而出道:「你們兩個怎麼一起來了?」
「宗主,當年你前往大幻天地不久,三娘就和沐宸結為夫婦……」
「啊?」裴負聽得一愣,心中亦生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沒想到,沐宸和風三娘竟然結婚了,當初在奧林匹斯山的時候,他光顧著和阿若那些傢伙打交道,卻沒來得及和這兩人說話。沒想到,當真是沒想到……
「哦,宗主,阿若大公爵還請我轉告,希望你能去眾神殿一敘。」
「阿若?我和他又沒有什麼交情,他請我做什麼?」
「你老人家現在可是堂堂四派宗主,平日裡去四派指導工作,那可是你的責任。」
「四派宗主……我現在這副德性,你們還認我做宗主?」
沐宸有些不快的說:「當然!你以為我們四派選出的宗主,會那麼容易作廢?你老人家雖然現在連我都比不上,可你卻是我們四派共同選出的首領。所謂一日是宗主,終身是宗主,嘿嘿,四派宗主,多拉風的名字!」
裴負聞聽這番話語,苦笑不迭。
三人寒暄幾句之後,他又問道:「對了,你們突然跑來這裡,又是為了哪般事情?」
沐宸和風三娘相視一笑,向裴負身後一指,道:「自然是為了前來迎接昔日的道理天尊大人!」
「道理天尊?」裴負一愣,連忙順著沐宸手指的方向,向身後看去。只見李文成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沐宸等人,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