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負離開奧林匹斯山的時候,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甚至沒有通知張玉,也沒有等待阿魅等人的到來。因為他知道,若是他將他的計畫告訴阿魅等人,絕對會遭受到強烈的反對。而且,剛穩定下來的局勢,很可能又要變得動蕩起來。
所以,裴負決定還是悄悄的走。反正,不論阿魅她們怎麼樣反對,他總是要將龍氣還給神龍。他永遠不能忘記,他首先是神州道派的弟子,其次才是什麼四派的宗主。
有時候,裴負對於原則性的問題,是絕不會改變的。
崆峒山橫臥神州,元寶峪荒涼靜寂。
也許是因為連續發生災難,雖然這災難並沒有影響到神州大地,但依舊令人感到惶恐不安。
近四百多年前的西北大地震,已經沒有人記得,當時發生在廣成洞前的事情,也早已經被人忘懷。人們現在所關注的是,下一次的災難,將會在哪裡發生?
半年前百慕達風暴,造成北美大陸整個東部海岸線向西退出數海浬,沿岸的城市全部被摧毀,就連北美大陸的政治中心華盛頓,亦在這場災難中毀於一旦。
而後,東南亞的濕婆風暴,伴隨著大規模的地震,令印度洋的海水一直推到了緬甸、老撾一線。生活在雲貴高原的人們,站在家門口,就可以看到遠方的海天一色。
但老天似乎並不滿足於這些。
數日前,歐洲大陸也發生了大面積的天災,整個愛琴海地區幾乎沉淪。
人們將這一切和傳說中的亞特蘭提斯聯系在一起,預言家亦做出預言:人類即將要滅亡!
天,老天這是怎麼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全世界的目光,都凝聚在還沒有遭受過災難的非洲大陸和神州大地。短短的數日光景,由歐洲地區向東方遷移的居民總數,亦有近億。這種大規模的移民風潮,在人類歷史上似乎從未出現過。
裴負站在元寶峪一側的山崖上,眺望壯麗風景。疊嶂的山巒起伏,宛如巨龍橫臥西北,而那蒼郁的景色,更在靜寂中透著一股神秘的靈氣。
在他的腳下,就是當日他從神龍寶庫離開的出口。
裴負閉上眼睛,腦海中閃現出自他離開神龍寶庫以後四百多年來,所經歷的點點滴滴。
在元寶峪和張鳳兄妹相見;在廣成洞中和阿魅相識;青城山裡,他和玄宗後人相遇;蜀山之上,他鏖戰修真高人;鎮邪塔,成就了他和大荒生物之間的聯系;超靈學院,他遇到了一生都無法忘卻的女人,水青。
啊,一切都已經足夠了!
平常人百年的生命已經是了不得了,而他卻已經享受了八百年的生命。從一個揚州街頭的小混混,到如今執掌四派的宗主。裴負突然覺得,他這一生當真是豐富多彩,恐怕再也無人能和他相比。
而這一切,都是他的恩師,明松所賜。
神州道派給了他這一切,現在,他亦要履行一個神州道派弟子的職責。
想到這裡,裴負不禁笑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縱身躍下萬丈高崖,飄然來到當年他施展聚靈術的地方。
元寶峪中的靈氣已經十分微弱,裴負知道,神龍現在十分危險。
他抬手揮擊,震開了聚靈寶穴,一股陰森潮濕的氣息自黑漆漆的穴口中傳出。裴負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閃身走進地穴之中。他沿著熟悉而又陌生的通道,緩緩行進。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心中亦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神龍寶庫就在裴負的眼前。
他站在緊閉的黑漆大門前,抬頭仰視,片刻後探手出去,將沉重的大門推動。只聽轟隆隆的沉悶聲響在地穴中回蕩,緊跟著大門開啟,久違的神龍寶庫,立刻就出現在裴負的面前。
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寶庫。
巨大的神龍龍首,遲暮的貼在地上。從神龍口鼻中噴出的微弱氣流,亦帶著淡淡的死冥氣息。
裴負恭敬的來到神龍面前,屈膝跪地。“神州道派弟子裴負,參見神龍大人。”
神龍那緊閉的雙眼,微微開啟。一溜微弱的精芒,在眼中流轉不息。看著裴負,神龍的眼中流露出欣慰神采。“小負,你回來了!”
“裴負奉命收集龍氣,歷經四百年,共收集龍氣八道。但其中一道龍氣,已經由裴負的弟子承受……所以,裴負只收集到七道龍氣,實在愧對大人的囑托。現在,裴負前來向大人覆命!”
“哦,這並不著急。”神龍用慈祥的聲音說:“小負,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神州道派弟子,生生世世守護神龍,這本就是裴負應該做的事情。”
“小負,你現在的道行,比之當年我與道尊的道行還要強橫幾分。我不知道你是怎樣修煉的,竟然會有如此的境界。我現在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那就是,你是否仍要履行你的職責?”
“當然!”
神龍沉默片刻,又道:“難道你不覺得可惜嗎?你已經融合了七道龍氣,並且有了如此高深的道行和執掌四派的殊榮……你要想清楚,若你將龍氣還給我,那你這四百多年來的辛苦修行,亦將毀於一旦。”
“大人,當年您與初代為守護人類,雙龍相格融合,放棄了昆侖長老的職位。弟子想要問您,您後悔過嗎?”
神龍一愣,道:“沒有!”
“那弟子也沒有什麼後悔的!”
“既然如此……小負,進入我的身體中來吧!”
神龍說著,嘴巴微微張開。裴負站起身來,昂首向龍口中走去,但就在這時,寶庫之外傳來一聲尖叫:“哥哥,不要!”話音未落,阿魅四女沖進寶庫之中。
緊隨著她們進入神龍寶庫的,則是天樞、道法、道寧、闡妙兒和大威天龍尊者,以及阿若大公爵。
天樞等人看到神龍,不禁露出敬慕之色。但當他們的目光移到裴負的身上時,亦流露出一種奇怪的神采。
裴負一愣,道:“阿魅,你們來了……天樞,妙兒姐姐,你們怎麼也跑來這裡了?”
“掃把星!”環兒咬牙切齒的沖上來,抬腳踹在裴負的腿上,“你不吭不響的就離開,你可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如果不是阿魅姐姐聰明,猜到了你的這份用心……你、你……我們不是說過,生死與共嗎?”說著話,環兒珠淚滑落臉頰。
阿魅三人亦是淚流滿面,看著裴負一言不發。
“小弟,你怎麼如此胡鬧?”天樞眾人拜見過神龍之後,闡妙兒雙眼微紅,瞪著裴負道:“如此重大的事情,你為何不和我們商量一聲就行動?”
“是呀,大人!”阿若大公爵也開口道:“我們在來的路上,已經知道了您要尋找的東西。阿若已經發出天王令,命奧林匹斯眾神山門下盡數出動,哪怕將這地球翻一個個兒,也要找到您要找的東西!”
“不錯,我也命令靈山門下開始行動。”
“昆侖弟子亦當義不容辭。”
“黑暗世界眾生靈也會竭盡全力。”
四派代表挨個的勸說裴負,但裴負都恍若未聞。他看看神龍,又看看眾人,突然笑了起來,道:“裴負多謝諸位的美意……可你們看看,神龍大人目前的情況,還能再拖延下去嗎?”
一句話,讓眾人都閉上了嘴巴。事實上,所有人在走進神龍寶庫的時候,就發現神龍的氣機,已經虛弱到了不能再虛弱的地步。
這些人都是仙神級別的絕強好手,自然清楚,依照神龍目前的情況,恐怕難以拖過一日的光景。可關鍵在於,在這些人中,除了闡妙兒出身神龍門下之外,其他人和神龍都沒有什麼關系。在他們看來,現在的裴負,遠遠比神龍更為重要。
因為,他們只信服裴負一人。
“我本是一個流浪街頭的無名小輩,若不是拜在了明松恩師門下,恐怕早就死在死人堆裡。裴負這一身,都是拜神州道派所賜,而神州道派弟子生生世世守護神龍,這是我們的誓言。
“神龍若不在,神州道派也將消失……若神州道派消失,那麼裴負又怎能對得起道派的列祖列宗?”
“可是……”
“另外,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情,但這件事情,除了這裡的諸君,我希望再也沒有人知道。”
“大人請講!”
裴負扭頭,對神龍道:“大人,裴負是神之後裔。”
神龍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神之後裔?”
裴負點點頭,當下將九神獸所告訴他的事情,一一轉述了一遍。
然後,他輕聲道:“我之所以告訴你們這些,實際上是提醒你們。這宇宙中永遠都存在著一個平衡的法則,千萬不要去破壞這個平衡……封神計畫,在毀滅人類暴漲力量的同時,也在破壞著宇宙的平衡。我言盡於此,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完,裴負欠身向神龍行禮,“大人,請張開嘴吧!”
天樞等人還在為裴負所講述的事情而感到震撼,但神龍的眼中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采。
“平衡……小負,我問你,你這一生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裴負幾乎沒有做什麼考慮,毫不猶豫的說:“水青!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見到水青的最後一面。”
“那你進來吧!”神龍說著,張開了嘴巴。
“大人——”
“哥哥——”
在眾人的叫喊聲中,裴負閃身沖進了神龍的體內。他依照著當年在神龍體內修煉的情形,五心朝元,盤膝坐下。同時,他運轉清淨心訣,將體內的龍氣逸散出來。
剎那間,一股強大的吸力,自四面八方洶湧撲來,那力量,仿佛是要將裴負的身體撕扯成碎片一般,巨大的痛楚,讓他忍不住叫喊起來。
在這股吸力的牽引之下,裴負感到他的靈能在持續的消失。緊跟著,在巨大痛楚的刺激下,沉睡在裴負體內的三個分身元神,自他的泥丸宮處飛出。三個分身元神,各執一件天神怒法器,在裴負靈能流逝的同時,組成了一道紫金光芒閃爍的光罩,將他的身體籠罩其中。
砰!
雖然分身元神竭力抵抗著那強大的吸力,但卻終究因為裴負己身的意識放棄了抵抗,而在虛空中炸開。光罩消失無蹤,三條金龍自炸開的元神中脫飛出來,在半空中盤旋飛舞,隨後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一種天旋地轉般的感覺湧上裴負的心頭,他只覺得腦袋嗡嗡的作響,神智漸漸的昏迷。
終於,他再也無法忍受那強大的吸力,張口噴出紫金色的鮮血。隨著淡淡的奇異香味彌漫四周,裴負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一頭栽倒在神龍體內。
恍惚間,他看到了許多事物!
水青、羅育昆、張無忌、道尊、巴毗耶斯……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出現。而且,還有許多陌生的面孔,亦伴隨著出現在他的眼前,一幕幕血與火的爭斗,令他感到莫名的震撼。
突然,裴負一震,驀地醒來。
白雲渺渺飄浮空中,明媚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大地。
四周青山綠水,那樹葉搖曳時發出沙沙的聲響,伴隨著悅耳的鳥鳴,傳入了裴負的耳中。
他掙扎著坐起身來,卻發現他此刻竟處身於一片起伏連綿的山巒之中。
遠處,巍峨的長城隱約可見,那就好似巨龍橫臥山野,氣勢雄渾壯觀。
裴負呆住了!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他想要站起身來,卻又覺得全身酸軟無力,體內空蕩蕩的感覺,讓他感到很不舒服。不過,隱約之間,他還是可以覺察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靈能,在他的身體中如玉珠滾盤一般,暢快的流轉。
“小負——”
空寂的荒原中,一個聲音傳入裴負的耳中。他連忙抬頭看去,只見眼前光芒一閃,一個身穿白袍的青年,披散著烏黑柔順的長發,出現在他的面前。
裴負發誓他不認識對方,可偏偏心中卻又有一種奇怪的感受。
他和這個青年,定然有著非常密切的關系,只是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裴負說不清楚。他覺得,這個相貌英俊的青年,看上去很親切,就好像他的父兄長輩一般,令他生出濡沫心情。
“你是……”
“不認識我了?”
裴負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由身體一顫,脫口而出道:“你是神龍大人?”
“多謝你四百年來的辛苦,神龍如今總算是獲得了重生……小負,初代當年創立神州道派,絕不會想到,在他的門下竟然會出現如此出色的弟子。小負,神龍代初代,向你致敬!”
神龍說完,欠身向裴負一禮。
裴負此刻腦子裡亂哄哄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半晌後,他結結巴巴的說:“大人,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我記得,我明明是在您的體內……對了,阿魅她們呢?她們在哪裡?還有,我只償還給您七道龍氣,不知道您是否已經完全的恢復?”
神龍一笑,道:“有神裔之血相助,少了兩道龍氣又有何妨?嘿嘿,天下事古難全,這也許就是你所說的宇宙規律。”
“啊!”
“另外,你雖將龍氣還給我,但是道基卻更加堅固。由於你修煉天劫道和靈犀訣,這次償還龍氣,卻正好符合宇宙盈缺的道理。破而後立,循環不息……小負,假以時日,你不但可以恢復到原來的境界,也許還將領悟出,我們這些遺世族群窮一生都無法領悟到的事情。”
“我不明白!”
神龍笑道:“也許你現在不會明白,但將來,你一定會明白。”
說著,神龍走到裴負身前,一把將他拉起。
一道奇異的靈能沖湧入裴負的體內,令他周身酸軟的感覺立刻消失不見。同時,更讓裴負感到驚奇的是,在神龍給他的靈能中,竟隱隱有一股神裔之血的力量。
他不禁一愣,心中的疑惑似乎一下子都解開了。
由於他昏迷前的那一口鮮血,令神龍體內也擁有了神裔之血。雖然神龍的體質並未發生改變,但也隱隱產生了一種變化。也正是這種變化,令裴負保全了他的道基,使他不會像初代那樣靈能一散,就再也無法恢復到原來的境界。
同時,也正是因為裴負的那句平衡法則,令神龍有所領悟。
如今,遺世族群只剩下神龍一人,絕對的力量,將會令人蛻變。
所以,神龍留下了裴負,為的是他將來如果真的出現那種負面的蛻變,這世上還會有一個可以制衡他的力量存在,而那個力量,就是裴負。
“大人,您還沒有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阿魅她們呢?”
在明白了神龍的良苦用心之後,裴負心生敬佩,同時,他更對這四周的環境感到好奇。在他的記憶中,長城附近,似乎並沒有像他眼前這般美妙動人的景色,於是,他再次開口詢問。
“在你將龍氣還給我的時候,我曾經問過你,你最大的遺憾是什麼……小負,你還記得嗎?”
裴負脫口而出道:“當然記得。”
“我們現在所處的時代為,西元一七五六年,也就是清朝乾隆二十年。”
“啊?”
“你不是說,你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見到水青最後一面嗎?嘿嘿,去找找看,你所說的那個女人,如今就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之中。至於阿魅她們四個,當你彌補了心中的遺憾時,她們自然會回到你的身邊。”
神龍說完,也不等裴負再次開口,體外一道金芒閃過,身形隨即消失不見。
“乾隆二十年?”裴負思維有些呆滯了。
好半天,他從神龍話語的震撼中清醒過來,使勁的晃了晃腦袋,苦笑著搖頭自語道:“我怎麼又回到了清朝?”不過,糊塗是糊塗,裴負還是在心中生出一絲期望。於是,他先是留在山中靜修十日,待靈能恢復了一些之後,方動身下山。
如今,他的道行雖比不得當年的水准,但依舊擁有六品仙人一般的修為。特別是他隨身的幾件法器,並沒有因為龍氣的消失而不受控制。相反,裴負發現,靈犀尺較之以前用起來更加順手,而他從未使用過的青龍錐,亦變得格外聽話。
走出群山,裴負在山外村捨中的一家道館裡偷了一件道袍換上,然後又簡單隨意的束發於腦後。
他絕不削發,這是他的原則。畢竟,從骨子裡而言,裴負還是一個明朝人。他對清廷依舊仇恨,只是由於經歷了許多事情以後,那種仇恨已經淡弱了許多。
走出大山,裴負從路人口中得知,他目前所在的方位乃是在甘肅嘉峪關的附近。根據書上的介紹,裴負知道這嘉峪關乃是河西地區的第一道門戶。
裴負從未領略過長城的景色,當下決定在嘉峪關游玩一天。
這嘉峪關地處河西咽喉之地,南面是終年積雪的祁連山,北面是連綿起伏的馬鬃山,地勢萬分險要,有河西第一隘口的美譽。這裡也是歷代王朝戍邊設防的重地,亦是古代絲綢之路的交通要道。
裴負在祁連山中溜達了一天,雖心有許多感慨,卻又無法表述。直到這一刻,他才深深的體會到了那句流傳千古的名言——書到用時方恨少。當然,他讀過的書也的確不算是太多。
第二天,裴負離開了嘉峪關。
他沿著官道行進,一路上卻看見的是一副副頗為興旺的景象。雖然百姓生活依舊艱苦,但比之明朝時期的生活,如今卻也有了不小的改善。
歷史上評價清朝的歷代皇帝無一昏君。
裴負對此評價一直不以為然,但看到那些百姓,他卻不得不承認,這乾隆的確比那些明朝不知所謂的皇帝,強上百倍。當晚,裴負在一家路邊的小客棧中歇息。
雖然他的發式看上去有些古怪,但那一身道袍卻又讓客棧的老板打消了疑慮。畢竟,歷經康雍兩代帝王的治理,那些早年間活躍的反清復明分子也大都銷聲匿跡。在客棧老板的眼中,裴負很可能是一個不守清規戒律的道士。
對於老板眼中流露的那一絲警覺,裴負也敏銳的覺察到了。不過,他並沒有在意,而是跟著店中的伙計走進了客房。洗漱完畢之後,他披散著長發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長吁了一口氣。
又回到清朝了!
雖然不是他原來的年代,但這裡的一草一木,人情風物,依舊讓裴負感到萬分的親切。
至少,這裡的空氣不似未來那樣污濁,這裡的山水,依舊保持著原來的面貌,清麗自然,宛如不施粉黛的美人。
就這樣,裴負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當深夜到來的時分,一陣奇異的聲響將裴負驚醒。他睜開眼睛,倏地一下從床上坐起,靈覺亦隨著展開。
客棧外靜寂無聲,蟬蟲低吟的聲音也格外動聽。只是,一陣車輪聲由遠而近,朝著客棧的方向行來。從那車隊的動靜來看,人數恐怕不少。
也許是過路的車隊吧!裴負想到這裡,重又躺下休息。只是當他剛剛有了朦朧的睡意時,卻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