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陽最大的特色是什麼?——
沒有秘密。
在衛陽,只要你出得起相應的價錢,衛陽王一刻鐘前的行蹤都有人賣給你。
當然,這是指正規的消息買賣,絕對不包括傳言、謠言。
區別就是,敦陽街頭巷尾流傳著寧家少主被一個女子堵在家門口的桃色故事,而寧府掌權人卻知道,寧湛的某個神秘朋友來訪。
與所有大家族一樣,寧家的家主之位爭奪在所有嫡系子弟之間展開,寧湛是現任家主的嫡子,自然也包括其中,不過,三年前,寧家已經正式宣告,寧湛是家主繼承人,這意味著,所有爭奪結束,除非寧湛犯下大錯,或者,寧家出現某個奇才,讓寧家六成以上的執事覺得有必要重要確任家主繼承人,否則,寧湛就是下任家主。
既然沒有將路堵死,等著寧湛出錯的自是大有人在。白初宜一行在寧湛的別苑安頓好,寧湛前腳走,後腳就有人上門打探索、挑釁。
若是白初宜以前的隨從,多少都明白人情世故,哪怕是看在寧湛的面子上,也不會做得太過分,可是白氏宗家這些人卻不一樣。不是說他們不懂人事世故,只是白氏內部等級森嚴,別看他們只是侍衛、醫者與管事,但是,出了宗家,所有人對他們都是恭恭敬敬,哪裡能忍受那些低級的手段——本身就是寧湛手下的敗將,又哪能玩出什麼高明的手段來?——再說無論是白初宜還是寧湛,似乎忘了交代某些事情,他們當然順著自己的心情來。
等寧湛被家主的親信執事請到正堂,他才知道自己的某位堂弟被人廢了左手。
「寧湛,別苑裡是你地朋友,你給諸位長輩一個交代吧!」寧湛的父親一本正經地要求。卻也沒有多少憤怒的意思。
寧湛正在檢視堂弟的傷口,聽到這話也只是應了一聲,過一會兒,才對父親與堂內坐著的諸位長輩行禮:「家主,諸位長輩,這位堂弟慣用右手,左手被廢不算太嚴重,再說。他是從我的別苑送過來的。」言下之意,他的朋友已經很給面子了。更別說,還是這位自己找上門去地。
堂內不少人輕輕點頭,認可了這個交待,不過,不是全部。
「笑話!住在寧家的別苑,對寧家人出手。還有理了不成?」
寧湛看了說話地那人一眼——並不意外,正是那位堂弟的父親——轉開頭,對父親道:「那是我的別苑,不是寧家的!」
寧家的公產與私產分得很清楚,只要是子弟以自己的私房添置地產業,並未以寧家的名義經營,那份產業以及相應的所得便與寧家無關……寧湛從十多歲開始。便自行經營了不少產業,具體情況,連許多寧家人都不清楚,但是,只看寧湛自己的起居用度便很知道。他的收入不菲,不過,還真沒有多少人知道,連敦陽城中的那處別苑都是他的私產。
「還有人有問題嗎?」寧家地家主點頭接受兒子的解釋,隨後又看向在座的其他人。
「有一個問題。」家主左手邊的一位發須花白的長者慢吞吞地開口,「寧湛。你那位朋友是什麼人?」
寧湛對這位長者頗為尊敬。但是,聽到這個問題。還是一愣:「叔祖,族中從不過問族人交友情況啊!」
那位長者輕撫鬍鬚,淡淡地道:「家主再看看十九地傷。」寧湛的那位堂弟在族中排行十九,按照神洲的習俗,長輩都是如此稱呼,如之前那般稱呼寧湛的姓名卻是非常正式的情況,也有一些鄭重的敬意在其中,畢竟寧湛是少家主。
這句話讓堂內地氣氛一滯,寧湛地父親立刻走到那個倒霉的侄子身邊,伸手拆了他手腕上地棉布條與夾板。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寧湛與所有人一樣,不敢置信地看著父親揚手給了堂弟一巴掌。
「混帳!」寧家家主氣急敗壞地責罵,「族中子弟都是如此不知輕重嗎?」
那位老者打斷家主怒火高漲的責罵:「家主,族中子弟並不清楚那些人的身份,您言重了。」言罷便再度看向寧湛:「少主,此事關係甚重,請務必實言。」
寧湛看看父親與幾位老人凝重的神色,顯然的確事關重大,不過,白初宜的身份,他又怎麼敢隨便告訴別人呢?
「家主,諸位長輩,非是湛有意隱瞞,實在是不方便說明……」寧湛想了想,還是決定隱瞞下來,畢竟,這裡是衛陽。
看了寧湛一眼,寧家的家主欲言又止,揮手讓堂內的其他人離開,只留他們父子與幾個年紀不小的老人。
「是白初宜?」
父親的質問讓寧湛一愣,隨即就聽父親無奈地苦笑:「寧湛,你也不想想,既然讓你們這些後輩爭奪家主之位,我們這些人難道就只看你們在我們面前的表現嗎?」
「湛絕無此想法。」寧湛當然不可能那麼天真。
「你與紫華君交好也是我們選擇你的原因之一。」一位老人微笑坦笑。
寧父冷笑一聲:「不過,只怕,你也只知道你這位好友是紫華君吧!」
寧湛微笑搖頭:「我知道她是白初宜就夠了。再說,家主總不會告訴我,紫華君其實是衛陽公主吧?」他是交朋友,又不是結聯盟。
「胡說八道!」寧父重重地拍了一下硬木扶手,隨即又無奈地擺手了:「算了,這些事本不是你應該知道的。」
寧湛一愣,方想開口,就聽父親淡淡地道:「等你當了家主,你自然就會知道。」
這樣說了,寧湛自然不再問,只是低著頭,聽父親與諸位長者在那裡低聲商量,過了一會兒,就聽父親沉聲吩咐:「你打聽清楚白初宜要做什麼,準備去哪裡,最好……算了,反正最近家中無事,她若是要出行,你便跟著一起去吧!」
寧湛一愣,抬頭見父親一臉鄭重,顯然這是勿庸置疑的命令,立刻低頭應了,心下卻打定主意——家人不肯說,他便問白初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