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是東嵐的。
白子風的名字是與東嵐聯繫在一起的,在成就一個布衣傳奇的同時,也使天下人明白,東嵐王對人才的態度——
這確實是羽桓說服父親任用白子風的理由之一。
成為王之後,易洛能夠接觸到更多的王室秘辛,比如,他現在已經知道白子風為什麼會選擇離開東嵐。
愛恨情怨怎麼可能是白子風決定的關鍵?
他的父親深深地明白並厭惡著這一點!
白子風說:「我必須走,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什麼,但是,您與東嵐必須開始習慣沒有我的日子!」
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焦慮與恐懼,幾乎讓他只是看著簡片的平直記錄,就顫慄難安。
易洛記憶中的白子風從來都是從容的,這種不知所措的絕然言辭幾乎讓他完全無法相信是出自白子風之口的。
很顯然,白子風沒有對羽桓說明任何原因,最後,也成功地帶著白初宜離開了——
彷彿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羈絆住他——
那麼,他現在是否可以猜測,原因便是白子風擁有莫舒氏的血統呢?
可是很明顯,無論是白子風還是白初宜,除了過人的聰穎智慧,都沒有表現出莫舒氏傳說中的神奇能力……
擱下看了很久也沒有真正看清上面寫了什麼的奏簡,易洛疲憊地撫額——
今天,他的心思又在白初宜相關的事情上轉了。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因為北方三國的情況不明,還是因為白初宜的生日將近。
從正月朔陽太子妃暴斃,北方三國的關係就異常詭異,而與三國都接壤地東嵐實在是無法關注他們的動向。
尤其是一個月前。接到朔陽王宮與形似異族之人進出的密報,易洛幾乎是大驚失色,當然,他的失態並不是最嚴重的——相較沐清,他幾乎可以說是鎮定了。
無論是易洛還是沐清,都從沒預料過會面對這種狀況。
或者說,他們完全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將勾結異族這種可能性納入考慮範圍。
原召似乎是最鎮定的,蕭漠則是完全沒有反應——不知是鎮定還是震驚。
「誰能保證朔陽完全不可能與北原結盟?」打破所有人沉默的是蕭漠。「別說血海深仇,戰火連連。北方三國聯合抵禦北原,卻也各自面對鄰國的侵襲,若非如此,只憑他們與北原異族長年較量而擁有地戰力,他們中的任何一國都足以統一神洲。」
原召隨即點頭:「據臣所知,各國對北方三國都有相當地貿易禁令。以削弱三國力,在這方面,東嵐似乎可以算是最友好的了。」
易洛皺著眉應了一聲,依舊沒有多話。
「話雖這樣說,但是,朔陽若是敢這樣做,不怕燕雲與同離聯手嗎?」沐清覺得說不通。
這個問題讓蕭漠笑了一下。隨即又忍不住皺眉。
「北原現在是什麼狀況,職方司是否清楚?」易洛顯然也想到了。
原召無奈地搖頭:「北原大君更迭,北原封鎖了關隘,禁止商旅出入。異族的樣貌與神洲子民迥異,實在很難隱藏身份。而北原各族又多以家族為分,集中群居……」
他說得是實話,也並非辯解,只是說明,易洛倒沒有苛求的表示,只是點頭囑咐了一句:「想辦法!北原的情況我們必須清楚。」
原召微微皺眉。卻還是應了。隨即開口:「臣本來計劃親自到北方三國走一趟……」
「有必要嗎?」蕭漠並不同意,「你不是間者。而不是職方卿。」
原召看了他一眼,目光便依舊轉向易洛:「訊息太少,臣不能僅憑有限的訊息向您奏報,還是盡可能地靠近去看看吧!」
易洛沉吟片刻,抬手示意:「不,你不能去。」
「宗主要離開?」曹正為白初宜地決定吃驚不已。白初宜端著青瓷茶盞,靜靜地點頭,神色淡漠悠然,透著幾分清冷疏遠。
曹正不知道該怎麼勸——很明顯,白初宜並非徵詢他的意見,只是在通知她已有決定。
「宗主,您打算去哪裡?」曹正很明智地沒有在「是否離開」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北方。」白初宜看了他一眼,給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答案。
曹正立刻就明白了:「宗主想知道什麼,可以要求星堂奏報。」
這一次,白初宜沒有看他,只是盯著茶盞中裊裊升騰的煙汽,淡淡地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判斷,而如今的情況,我與星堂彼此都不熟悉,星堂未必能提供我需要的訊息,我也不一定能夠僅憑星堂地訊息便做出正確的判斷。」
曹正還想說什麼,但是,白初宜對此十分堅持,抬起頭,似笑非笑地道:「總執事不會也認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是很簡單的事情吧?」
水無常形,兵無常勢啊!
「宗主,星堂搜集訊息從無差錯。」曹正明白這些道理,但是,對於白初宜方繼任宗主,便要離開宗家的決定,他仍然不願贊同。
白初宜沒有再解釋,只是很輕聲地道:「不需準備什麼,我先去衛陽,明天就起程。」
曹正只能低頭行禮:「屬下遵命。」
「你要去北原!」易洛沒有看原召,卻說得十分肯定。
原召一愣,隨即便明白了,倒也沒有異議,只是皺眉道:「可是,燕、朔、同三國……」
易洛揚眉輕笑:「朔陽不是要給太子妃大辦葬禮嗎?」
「那麼,臣去。」沐清立刻請命。
「不!」易洛擺手,「你有更重要的事情,還是……讓易庭走一趟。」
情況不明,那就只能做最壞地打算——戰備怎麼能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