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華君 下卷:誰家天下從君看 第十三章 受禁
    車廂以玄鐵打造,不見一絲日光,卻沒有氣悶的感覺,不過,終究只是馬車,空間不大,只能坐臥,白初宜開始還能靜心打坐,運功調息,但是,這種不知時間的封閉環境對人的影響甚大,不過三日,白初宜便在那些再次停車用膳時,苦笑而言:「還有多長時間,我才離開這個車廂?」

    中年男子顯然明白她的意思,溫言安慰:「少姬稍安勿躁,請再忍耐吧!」

    白初宜沒有像往常一般去接餐盤,而是靜靜地坐在小窗的對面,淡然一笑:「我不知還能忍耐多久……」

    封閉而不知時間的環境會讓人崩潰的……

    而白初宜怎麼能允許自己崩潰……

    中年男子的神色一僵,隨即便低頭:「少姬恕罪,我等奉命行事,實是不得已……還請少姬用膳。」

    這般無處著力的態度令白初宜苦笑不已,終是伸手接過餐盤,隨意吃了幾口,便再吃不下了。

    中年男子為難地看著幾乎沒有減少的膳食,沒有立即接過,正好有一名隨侍匆匆走到他身邊,附耳稟報了一番,他眼睛一亮,笑著對白初宜道:「少姬,您的隨從無恙,已被雲白居的人接回。」

    白初宜聞言也是一喜,隨即就聽那人溫和地勸道:「少姬寬心,請再用一些膳食吧!」對方如此善意。白初宜也不好拒絕,收回餐盤,又用了一些。

    知道紅裳無事,白初宜也就鬆了口氣,心境略寬,便又多忍耐了一些時日。

    白初宜醒來之後便知道,她全身上下。除了白子風親手給她刻地一塊墨玉牌。沒有一樣她自己的東西。

    東西的去向,她也沒有問——照這些人的態度,要麼就是奉命行事,要麼就是不知,反正,既然拿走了。現在就不會再給她。

    又走了十天,白初宜的耐性再次告罄,不過,這一次,中年男子也很確定地告訴她:「少姬且安心,入夜後即抵目的地!」

    白初宜默默點頭,心中卻異常驚訝——對方似乎算準了她的心性……

    坐在馬車裡,白初宜不知道外面是否入夜,直到喀嗒一聲清響,她陡然抬頭。就見車廂地後壁刷地一下向上升起,隨即她就見中年男子在車門旁垂手而言:「恭請少姬。」

    白初宜站起,低頭彎著腰。走到車門前,就見一名個隨侍裝束地跪趴在地上,顯然是方便她踩踏著下車的——

    這是王公貴族方能有的待遇。

    白子風在世時,他們隱居一方,生活舒適卻不可能奢侈。回東嵐後。白初宜自然是身份高貴,但是。東嵐素來尚武,民風開放,她也很少乘車轎,便乘車轎,也不可能如此做派,此時一見,她不由就皺眉,也不去踏那人的背,便逕自跳下車。

    中年男子一見她如此舉動,便皺眉:「少姬是不滿此人嗎?」

    白初宜一愣,隨即便道:「我從不做這種事情!」

    「少姬身份貴重,能侍奉少姬是我等的福份。」中年男子恭敬地勸說,語氣卻有幾分不滿。

    白初宜自然能聽出來,只是,她方從那個狹小的空間中脫身,心情甚好,哪裡會與人爭辨,笑了笑便道:「既然我身份貴重,自然是以我地意志為主。」

    中年男子聞言便是一怔,隨即便道:「少姬所言甚是,是我等逾越了了。」言罷便退後一步,抬手指向右手方:「少姬請入內休息。」

    ***逶迤,直到石拱門處方止。白初宜看著分列兩側的侍者,再看看那個青石築成的拱門,不由一陣兒恍神。

    「少姬請!」中年男子輕聲催促。

    ……很多年前,在雲水莊,白子風也建過一個相同的拱門……

    「……這是什麼地方?」白初宜有些恍忽地開口,卻依舊沒有動。

    這顯然不是不能回答的問題,中年男子低頭微笑,輕聲回答:「這是靜思苑。」

    ……靜思苑?

    白初宜再次恍忽了——白子風用拱門隔開了一塊空曠的平地,對一臉好奇的女兒說:「這裡是靜思苑!以後初宜你要是做錯了事情,就要在這裡反省!」

    白初宜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裡……這些人……都與她的父親關係密切……

    「……我的父親也在這兒待過?」白初宜不敢肯定,自己都到底是不是有意問這個問題地。

    中年男子顯然也愣了一下,片刻之後方道:「……少姬請!」竟是避而不答了。

    白初宜微微一笑,也不再追問,慢慢走向那座石拱門。

    將要踏入那座石拱門,白初宜忽然停步站定,沒有回頭,只是冷淡地問道:「我以何身份因何事而入?」語氣一派鄭重。

    沉默了一會兒,中年男子才認真地回答:「少姬乃白王嫡女,生未記牒,名未告廟,罪莫大焉,然白王先逝,少姬當代父自省。」

    白初宜揚眉而笑:「家父死而無葬,我竟還有記牒、告廟之權?」

    言已至此,白初宜哪裡還不明白,生而記牒、名而告廟皆是聖朝宗室的規矩,聯繫白子風骨灰入水的要求,她當然就知道,自己地父親當時忤逆被逐之人,而自己又如何擔得起嫡女的身份——按聖朝宗室的制度,忤逆被逐之人,未赦而有子,男祭血台,女入宗廟,不入宗籍,不與婚配,完全是私生子的待遇。

    中年男子對此詰難卻毫無猶豫,立刻接口:「少姬,獨子不逐!」——

    忤逆重罪,然獨子不逐,以承統繼嗣——

    同樣是聖制宗室的制度。

    白初宜無言以對,默然走進靜思苑。

    剛踏入石拱門之內,白初宜就聽身後一聲輕響,她淡然回頭,卻見中年男子以硃砂石在拱門之間畫了一道線,見她回頭,便很認真地道:「少姬謹記,從即日起,除非有我傳達主上解禁之命,或是此線消失,少姬不可出苑一步,如有違逆,族法處置。」

    白初宜想笑,也確實笑了:「這會兒,不清不楚地,我就要遵循族法了?」

    中年男子聞言也很尷尬,卻沒有說話,只是默然執禮。

    「白是族姓?」白初宜站在石拱門前,挑眉追問。

    中年男子訝然抬頭:「自然!」

    白初宜深深地看了他一會兒,彷彿確什麼,最後,歎自一聲:「那也罷……我就遵一回這個不清不楚地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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