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莘沒有想到自己真的能夠回到這個家中,更沒有想出現在她面前的居然是原召。大驚大喜之下,原漓煙尚能反應,她卻是怔怔地看了原召一會兒,雙眼一閉,逕自就暈過去了。
「若莘!」原召大驚,幸好他之前驚喜之下,已經抱住她,此時,她縱是昏迷,也無大礙!
原召也是歷經艱辛之人,抱住沈若莘便覺得手下的感覺不對,此時再見她昏迷,不由更為心驚,原漓煙見狀,驚喜之情立消,急道:「大哥!她受傷了,都沒有來得及處理!」
原召大驚,抱起沈若莘,連忙回正寢,縈夕見狀,立刻先行到前面去安排,最後倒是原漓煙小心地察看門外有無異常,又將門好生關上,下鑰上鎖。
縈夕先行一步,早已點亮了正寢的燈盞。之前光線昏暗,看得不真切,一進正寢,原召才看清,沈若莘身上的衣裳早已被鮮血染透,不由吸了一口冷氣,縈夕更是死死摀住自己的口才沒有尖叫出聲。
這個時候,醫者是找不到的,縈夕剛要開口,就聽原召一迭聲地吩咐:「燒水去!找把剪刀,放水裡煮,再找些棉布,全部要煮熟!」
「不可!」一個聲音斷然阻止原召的命令,縈夕六神無主,又看向出聲的那人,卻聽那人道:「此時棉布無法晾乾,姑娘用蒸籠,將棉布隔水蒸上三刻的時間。剪刀卻是煮得快一些,只是煮好,需連水端來,不要隨擦乾。」
「快!照他的話做!」原召見縈夕還呆立著不動,不由吼了一聲。縈夕這才連忙出去燒水、找物什。
說話是易洛,來的卻是易洛、沐清與易庭三人。方纔,他們在側廂待著,發現這邊有動靜,便趕過來。東嵐雖然沒有到王子亦需憑功封爵的地步,但是,有功無功,爵位地價值、說話的力度都是截然不同的,因此,但凡有一分好強之心。王子宗室總是準備著要上戰場的,如這般急救事項,自然也比原召要清楚許多,更何況,易洛經歷過濱海大戰,對這些都有親身體會。
「這就原少監的未婚妻?」易庭走到床邊,看到沈若莘的傷勢,也不由心驚,「怎麼會傷成這樣?」
原召對此不便多說,正好原漓煙進來。他便立刻質問妹妹:「你怎麼會和若莘在一起,王宮之中是何情形?」
原漓湮沒料到兄長一照面就是一通質問。立時眼眶就是一紅,卻也沒敢耽擱,將經過詳細道來,一聽到行刺安陸王,易庭與沐清同時臉色一變,立刻往門外走,易庭還不悅地責備了原召一句:「卿是朝臣,既問機密事項,便該讓我等迴避。」
原召默然答禮受教,卻隨即示原漓煙繼續說。
「……就是這樣。若說鄭後是要坐實永寒的叛國罪名!」原漓煙將情況說完,便望著兄長,不解地道:「我們一路過來,凌都城內似乎已經平靜了……」
易洛微笑:「看來真是巧了!」
鄭後命人宣示王詔的時機卡得正好。當時,素王剛剛領兵入城,聽到王詔。平叛大軍自然是士氣大振,一路勢如破竹,不到兩刻,凌都城內便再無戰事。
「那麼,永寒……」原漓煙不知易洛的身份,自然而然地追問自己關心的消息,原召卻不由皺眉,剛想說話,就聽易洛笑道:「原少姬心牽永寒?」
原漓煙愕然回答:「怎麼可能?我原氏一族地災厄盡因其而起,那是父兄一片忠心,不說也罷,然而,原氏遭難之時,他連半分援手都未加之,莫說小女對他從無私情,便是曾有懷春之念,也當斷絕不復!」
那麼少姬為何問永寒呢?」易洛正色詢問。
這時,原漓煙也回過神來,明白此人的身份必定不一般,心中反而猶疑起來。
「沒事,漓煙,你有想法,但說無妨!」原召在旁邊勸了一句。
原漓煙這才道:「我只是覺得,若是永寒遭遇不測,若莘這番罪豈不是要白受了!」
易洛聞言大笑,卻未置一辭,只是從身上取了一隻瓷瓶交給原召:「這是傷藥,我看沈少姬只是失血過多,並無大礙,你將她全身的傷口清洗一遍,再用這個藥,小心包紮,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原召一驚,隨即就反應過來,不禁急出一頭冷汗:「這……耽擱這些時間,不會出事吧?」
易洛搖頭:「放心!這一時半會兒,沒有人顧得上這裡!最早也要到今天下午,才會有人想到這兒!」
原召見他說得肯定,也就不再爭辯,正好縈夕端著水進來,便匆匆行禮,轉身專注於處理沈若莘的傷口。
這個時候,易洛也不好再留在房內,原漓煙倒是想留下,但是,床前地方狹小,有縈夕已經足夠,便退了出去,打算去廚下照應一二。
「你向紫華君效忠了?」一出門,原漓煙便聽到易洛的聲音,不由一愣,卻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望著他。
—
「不知道朕是誰?」易洛揚眉微笑。
——東嵐王!
原漓煙立刻反應過來,但是,她仍舊不知該項如何與他見禮。
易洛也不為難她,只是道:「你可知紫華君已離凌都?」
原漓煙摸不清他的意思,思忖片刻,抬頭回答:「前幾日,居主曾經大發雷霆,說的便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當時似乎是有人傳書居主。」
易洛聞言苦笑:「你可知如何與她聯繫?」
原漓煙愕然搖頭:「此時如此凶險,小女不過初投之人,焉能得此機密?」
「也是!」易洛點頭,轉身離開。
一瞬間,原漓煙忽然覺得這個大國君主竟是一身說不出的蕭索,不由心生憐憫,只是,這般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她搖搖頭,甩開諸般心思,往廚房走去。
走了兩步,原漓煙忽然停下,彷彿自言自語地道:「待出了凌都,我就該向居主報平安了!」
易洛仿若未聞,腳步未停一下,緩緩回到側廂。一進門,沐清便迎了下來,遞上一隻封緘完好的細銅管。
「剛收到的投書。」
易洛點點頭,面無表情地拆開,隨即展開其中地帛書細讀。片刻之後,他眼中眸光一閃,抬頭輕笑:「莫沒死,永寒下獄!素王回來得可真是時候!」
易庭聞言撫掌冷笑:「該是如此!」
沐清也跟著點頭。
他二人這一次實在窩火得很,這般情勢雖不解恨,但是,能讓安陸陷入內訌卻是再好不過了。
「還有一個消息,莫立九子永宇為太子,詔令已頒。」易洛笑道。
「還有呢?」沐清立刻接口。
易洛合上帛書,淡淡言道:「素王開府領政,總攝國事。」
「就這樣?」沐清訝然,「沒有王后的事?」
易洛失笑:「素來只有太后預聞國事,幾曾有過王后參決國事地?莫還沒有死呢!」
沐清還想說什麼,卻見易洛擺手:「好了,凌都事情到此為此,我們必須盡快離開,你們立刻準備,原召那邊事情一了,我們就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