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情況不明,但是,無論是白初宜,還是凌晏,一聽消息,心中第一個反應都是——東嵐動手了!
凌晏當時就跳腳,急道:「怎麼是這個時候!」
風絮在一邊悠閒地品著香茗,涼涼地應了一句:「不是這個時候,又是什麼時候?」
東嵐正在全力進入安陸的東部三郡,這個時候不絆住安陸的南川軍,什麼時候絆住?
「當然是在我們拿到想要的東西之後!」凌晏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緊跟著一句:「還有,我剛才不是提問!」
風絮被他的話一堵,剛喝的一口水立刻嗆在喉嚨裡,咳了半天,才一拍桌子,怒言:「你怎麼不說乾脆在我們離開安陸之後!」
凌晏揮揮手,一臉不耐地道:「等到那個時候,南川軍肯定都調到東線了!」
風絮微笑,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優雅端起來,一低頭:「我只是說說,不是問你!」
凌晏剛要回口,就聽旁邊的天羽再忍不住,噗的笑出聲。
這一笑讓凌晏也忍不住笑了,再看風絮,也是低著頭,咬著茶盞的邊沿,一口水沒喝,聽到兩人都笑了,連忙放下茶盞,一邊拍桌子,一邊大笑。
說實話,這件事何至於讓他們如此激動?
——百服人的那個使者,還是被他們指點,才去找東嵐的!
笑了一通,凌晏才正色道:「無論如何。這個時機真的不好!我最擔心,永寒那邊改了計劃!」
風絮轉著桌上地茶盞,沉吟了一會兒,卻道:「那恐怕不是永寒能決定的。」
凌晏一愣,隨即也明白了:「神殿……」跟著又搖頭:「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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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不會答應的。」原漓煙說得很肯定。
白初宜站在桌邊,俯身看著地圖,聽到這句話,唇角微揚。笑道:「可是。最後決定此事的是永寒!」
原漓煙皺眉:「三殿下從不會一意孤行……」話一出口。她就不確定了。
「不會一意孤行?」白初宜頭也不抬,嗤笑一聲,「《紫》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他一意孤行吧?」
原漓煙無法反駁。
「你以為永寒搞這麼一出是想做什麼?」白初宜直起腰,「僅是安陸儲位?那還不值得他如此大動干戈!」
原漓煙一怔,立刻就問:「那是為什麼?」
——她之前也很困惑。直到這些天,她以為自己明白了永寒的目的,可是,她的推測現在卻被白初宜一句話完全否定了。
「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白初宜卻給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回答,讓原漓煙愣了半天,才勉強回過神來。
白初宜地確是拿不準這件事。
一開始,他們就認為,永寒不只是為了爭儲位。但是。其它目地到底是什麼,他們都無法肯定,後來。他們以為是永寒與神殿聯手,打算對付東嵐,可是,如今再想想,又不對——東嵐間者不會那些線索都查不出,既然查得出,應對之策也就不難了,那麼,永寒,或者說,神殿,二者地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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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不管爾等的目的是什麼,爾等手中的東西,於孤的計劃並非必不可少,孤此來只是通知爾等一聲,畢竟,爾等是神司的特使!」
燭火地影子映在四面青灰的牆上,令這個封閉的環境更顯壓抑。
一身金繡白錦王袍的永寒沉著臉立於一面牆前,他的對面站著三個裹著黑色連帽披風的人,三個站在燭光的陰影中,巨大的帽沿垂下,遮住了他們面孔,週身都是詭異地感覺。
聽到永寒如此毫無顧忌地宣告,三人依舊沒有動彈一下,良久,才由為首的那個人回答:「殿下當知道,即便是神司也無意干涉殿下的佈置,但是,殿下與我等既有協議,如今要改變,又不容我等反駁,那麼,我等另有安排,也請殿下勿怪。」
永寒對此毫無異議,說實話,他方才話說狠絕,其實心裡完全沒有底,對神殿之人,他心底始終有幾分忌憚,如今這個回答雖不是最好地,但是,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至於神殿的安排是否會與他的計劃衝突,他一時也顧不得了。
對永寒來說,現在最緊迫的一個問題是,他要如何應對他的父王!
短短一天一夜,安陸王藉著桂郡大敗,一口氣調動了十多處駐軍,將領更是被調換得徹底。京畿周圍的駐軍全部換成了安陸王的嫡系,永寒的將領不少都被閒置起來,而且,以戰備為名,這次調動根本沒有緩衝的時間,調令一動,立刻交接。措手不及之下,永寒已經失卻了先機。
永寒隱然明白,這只是雷霆風暴的開始,就像當初的原氏案,他的父王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當時,他被遣去雍都齋戒祭祖,其他官員或被外放,或被下獄,剩下的戰戰兢兢,哪裡敢與上意相抗,等他回來,一切塵埃落定,再無一絲翻案的可能。
而這一次,他的父王,手段盡出,對付的卻是他!
再次看了一眼三位使者,永寒轉身離開。
——他縱有比天雄心,亦要站在地上才能實現!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他便不會再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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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莘?」原本閉目休息的莫被素錦扯了一下衣裳,皺著眉睜開眼,順著素錦的目光望去,卻見沈若莘執著筆,坐在書案後,面前的書帛顯然仍是空的,不由就出聲喚道。
沈若莘一驚,差點摔了筆,總算勉強鎮定下來,擱下筆,起身行禮:「王有何吩咐?」
莫鬆開眉頭,淡淡地道:「卿若是下不了筆,就與席尚儀換一下當值的日子。」
這已是莫大的寬容了,沈若莘鬆了口氣,抬起頭,卻是緩緩搖頭:「臣可以。」
莫歎了口氣:「你不必如此。這麼多年了,朕是知道你的忠心的,罷了,這次總是涉及到沈家,你也該避嫌的。王后說了幾次,榮敏應該啟蒙了,最近事多,朕也沒定下司教,你就先兼著吧!」榮敏公主是鄭後所出的小女兒,年方五歲。
沈若莘不再堅持,拜禮退下。
走出御書房,沈若莘低頭斂色,腦中卻想著方纔的那道王命——王子諸衛併入禁軍,集結候命!
——王是逼著永寒造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