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宇極力邀請我和林諾去他家裡玩,我們自然是巴不面卻裝出一副盛情難卻的樣子,扭扭捏捏跟了去。
一到他家的宅子,范柯宇拉著我就走,說要跟我單獨敘敘舊,我只能丟給林諾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跟著范柯宇走了,挺久沒見,也還蠻想這小鬼的。
進了房間,范柯宇把門嚴嚴關上,拉著我坐了下來,撅起嘴看著我,一副要嚴刑拷問的模樣。
在這種時候,我必須得首先提問轉移他的視線,以掌握主動權。
於是忙張口問:「桃花是你媽?」
小鬼點點頭。
「那麼她也就是范思哲的姐姐?」
小鬼再次點頭,嘴依然撅著,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問吧問吧,看你能撐多久」。
「咳咳……」我訕訕地清清嗓子,眼神一飄,移向了窗外看向了樓下。
院子裡,范桃花和范思哲正在大戰三百回合,林諾完全被晾在一邊。
這世界還真是小啊,她們竟然是一家人,不過想想也是……這一家人……都有點不正常……
恩,錯了,唯一正常點的是那范老頭。等等……那是誰?
瞪大眼睛趴在窗台上往外細細一看,那把手臂搭在林諾肩上跟他哥倆好的,不是范老頭咩??
額角跳了跳,我收回剛剛的話,這一家子,通通不正常!
縮回身子往沙發裡一靠,頹然地歎了口氣。
「看完啦?問完啦?」范柯宇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我忙坐直身子看他:「嘿嘿……你還在啊……」
他丟給我一個「你是白癡」的眼神。
「呃……那個我們下去勸架吧,你看她們打得熱火朝天,估計一會兒就得打110……」說著我就要走,卻被范柯宇一句話嗆得止住了動作。
「旺財姐姐你別再裝傻了好不好?!」
我渾身一僵。淡淡的語氣,卻極具殺傷力,早說了這范家人都是妖精,讓我這個神仙也毫無招架之力。上輩子欠的麼?可我哪裡有什麼上輩子啊……
許是見我思緒飄忽,范柯宇略有不滿,雙手壓上我地肩膀把我按坐在沙發上。
我怔怔地看著他,既然裝傻不成,只能聽他說了。
「旺財姐姐……你知道你這一走對老舅的打擊有多大麼?」范柯宇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就像個教育小孩子的大人……真是角色顛倒了……
我瞟向窗外。看看那依舊鬧騰得歡的一家子,在心裡撇撇嘴,從剛剛重逢到現在,他不僅一句話都沒和我說過,連正眼都沒瞧過我一眼,這樣的人,說他因為我的離開而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鬼才相信呢!
也許看出了我的不相信,范柯宇說了句「跟我來」,拉起我就走。沒有任何的排斥與反抗。想來心底裡原本就想求證一下他這句話的真偽吧……
在前面帶路地范柯宇貓著腰探頭探腦地不時四下張望,搞得我也跟他似的。如果在頭上包個頭巾,我們完全可以扮演兩個去偷地雷的鬼子。
偷偷摸摸地來到三樓最盡頭的一間房外,范柯宇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很小心地打開門,向我招招手,我做賊心虛地看了一下身後,見沒人,方才抬腳跟了進去。
門一合上,我跟著直起了腰,真是老不中用了。彎了這麼一下子就腰酸背痛的。
伸展著雙臂,我目光環繞了一圈。
這房間很是簡潔雅致,不過色調只有灰白兩種,傢俱的線條也很硬朗。很明顯是個男人住的。
范柯宇從床頭拿了一個相
了我。
相框裡的照片有些老舊了,主角是一對夫婦和三個兒女,每個人臉都洋溢著溫馨而甜蜜的笑。看那眉眼就知道。這夫婦應該是范老頭和他妻子,而那三個兒女中,女的自然是范桃花,略小一點地男孩兒則是范思哲。
「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我問范柯宇,這種照片應該很多人家都會有啊,也沒什麼特別的,他那麼鬼鬼樂樂地帶我來就是為了給我看這個?
「這個比老舅高一截地,是老媽和老舅的大哥。」范柯宇指了指范思哲身邊那個搭著他肩膀笑得很爽朗的少年。
我「哦」子還有羞澀的時候?
「旺財姐姐擺脫你專心點,你在傻笑個什麼勁啊?」
「呃……我哪有……」我白他一眼,問:「不過這位大哥怎麼我都沒有見到過,他去哪裡了?」
—
「他啊……去那裡了!」范柯宇指了指頭頂天空。
我往上一看,入眼的是白色的屋頂,微微一怔,隨即明白。
「照完這張照片之後,大舅和外婆就一起走了……車禍。」范柯宇聲音有些低落。
我心裡也跟著難受起來,這樣一個外表看起來充滿陽光的家庭,竟然也有過那麼慘痛的經歷。
拿著相片在范柯宇身旁坐下來,拍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安慰地眼神。
「老舅小的時候很自閉……那個時候只有大舅能和他說上幾句話……所以大舅一走,對他的打擊很大。」范柯宇斷斷續續說起了他們家的過往。
「大舅人很優秀地,功課一流,會的東西又很多。所以外公外婆對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可誰知到卻出了車禍……」
「當時家裡一片愁雲慘淡,外公在外要處理公司地事,在內要照顧老媽和老舅,勞心勞力,最後病倒了。那時候,老舅知道不能再自閉下去,所以就站了出來,恩恩……成了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說到這裡,范柯宇停了下來,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對他老舅的敬佩。
「哦……這樣啊……哈哈……他還有那樣的時候啊,不過你跟我說這些幹嘛……」嘴上雖這麼說,原本空泛的心卻因為知道了范思哲的過去而變得滿滿的……
「哇……旺財姐姐你真沒良心,給你看個東西,如果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范柯宇端了一把椅子走到書櫃前,踩了上去伸手拿東西,不過由於身高限制,卻總是拿不到。
「你要拿什麼?」我走上前去問他:「我來幫你吧。」
「好!」他很乾脆地答應,然後下來讓我上去。
「那個金色的盒子。」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一個金色的盒子放在書櫃最上方。
「好,看我的。」站上椅子,伸手,很輕鬆地拿到。
「喏……」我把盒子遞給他,不料他卻反手一推。
「這是給你看的。」他眨眨眼。
「給我看的?」我萬分狐疑,雖然很喜歡這盒子,但以這小鬼的斑斑劣跡來看,保不準這盒子會在我一打開的時候跳出一個什麼嚇人的怪物來。
「相信我啦,快打開!」他給了我鼓勵的眼神。
鬼使神差地相信了他,伸手緩緩地打開了盒子。
裡面沒有跳出怪物,但是對於我的震撼,卻比跳出十萬隻怪物還要強大。那一片金燦燦的光,模糊了我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