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臨國的帝王緩緩走上乾坤殿。下首的眾位大臣鮮少見到臨王這般愉悅的神色,皆是面面相覷,亦暗自慶幸。臨王向來喜怒不定,早朝每每讓他們心底暗暗發怵,今早應該能順利過去了……
「有事稟報,無事退朝——」一名太監高聲喊道。
「啟稟皇上,微臣已將新稅政的條文詳細列舉,請皇上過目。」戶部尚書楚襄出列,太監上前將條文恭謹地呈給皇甫酃。
臨王淡淡一掃,將條文置於一側。
「皇上,」禮部尚書周瓊出列是禮部列出的下月壽宴的明細,以及各類節目的安排,請皇上御覽。」
「壽宴?」皇甫酃微微一愣,喃喃道。「又到十月了……難為你們這兩年都費勁心思為朕賀壽啊。」
「這是臣等應該做的,」周瓊微一躬身,沉聲應道。
「朕信得過周卿,就按你想的去辦罷。」皇甫酃玄袖一揮,淡淡說道。
「是,皇上。」周瓊頓了頓,又道。「皇上,慕國與永國都派了使臣到應天為皇上賀壽,微臣已經讓他們住入驛館,安頓完畢臨王微微頷首,永王每年都會派人帶了無數的珍寶為其賀壽,這慕國剛剛被收復不久,便也來慶賀,倒是有些奇怪。
「派人密切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是,微臣已經讓部分臨軍駐守驛館周圍,他們攜帶來的物什也經過仔細的查探了。」周瓊淡笑著,不由想起那些臨軍的士兵幾乎把馬車都要翻過來看看,直把使臣們氣得吐血地情景。「慕國出使之人是貴族公孫瓚。」
甫酃淡然應了一聲,兵部尚書瞳希遠忽而上前,說道。
「皇上。幽國失了君王,袁斐然又降於我臨國。如今大亂。幾股勢力冒了出來,日日打鬧,把那地方弄得烏煙瘴氣的。微臣提議,出兵將那些宵小幹掉,把幽國完完全全歸於我臨國。」
「微臣亦贊同.wap,更新最快.」楚襄附和道,「幽國地處平原,土地極為適宜耕種,彌補了臨國糧食緊張的局面。若然出兵,糧草地問題亦能迎刃而解。」
「幽國而今這般混亂的局面,需要有一個深得民心,並具有號召力之人來鎮壓和管理。微臣以為,袁斐然袁將軍是最適合地人選。」周瓊也附議道。
「……此事再議。」皇甫酃擱下這一句,便起身離開。「退朝!
「恭送吾皇——」大臣們立刻跪下。揚聲喊道。
「周尚書,你是故意的。」楚襄皺著眉,明知皇上這般在意那袁斐然。他還提出讓袁斐然到幽國平叛。方才皇甫酃臨走之前那冰冷的一瞥,足以讓他心驚膽戰。
「那日袁斐然在軍營忽然昏倒。皇上匆忙抱著他離開。那緊張的神色誰也忽視不了。袁斐然也不知是何方妖孽來的,甚至讓那水音和木風亦側目相看。」瞳希遠忿忿地說道。「周瓊說地對,再不把這妖孽趕離皇上身邊,都不知要把皇上迷成什麼樣子,唔唔……」
周瓊一手摀住瞳希遠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壓低了聲線。
「希遠,你想死可不要把我拖下水。我周瓊是說袁斐然為適合的人選,沒有別的意思。」
瞳希遠用力掰開周瓊的手掌,冷哼道。
「我們認識這麼久了,我還不瞭解你麼。真是的,敢做就要敢當!」
周瓊只覺額角一抽,不再理會這少根筋的傢伙,歎息著搖搖頭,往外走去。瞳希遠在邊防和士兵的操練上有一手,可其他方面經常讓他們汗顏。
楚襄向他遞了個同情的眼神,跟了上去,瞳希遠就在他們兩人身後繼續嚷嚷。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不過,那袁斐然地劍術確實了得,能在木風的赤霄刀下接了百招,這世上可尋不出幾個人。不知與吾皇比較起來,他們三人誰更強一些……」
見他仍然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周瓊索性撒開步子,甩開他走得飛快。楚襄也急急往另外一頭走了,待瞳希遠說得興起,回頭卻不見了兩人的身影……
下了朝,皇甫酃坐上龍攆。「去翔凰殿。」
「是,皇上,起駕——」
白皙地指尖輕叩著膝頭,半晌,薄唇一抿,道。「……回含章殿。」
太監愣了一下,侍衛急忙轉了個方向,由另一條小路走去。
修長的手翻開身側地奏章,細細看了起來。皇甫酃一臂支著下巴,微微沉吟。如今幽國幾股勢力抬頭,其中以三股勢力最強。一是若盈地舊部張信和嚴容留在西嶺山的幾百幽軍;二是由一些留守地官員以及其餘部,最後就是一些流寇、盜匪和以往的俘虜集成的烏合之眾。那些官員正試圖拉攏嚴容、張信等人,若他們兩股勢力合併,必然先滅掉剩餘的那幫烏合之眾。
可是,若盈的那兩個手下真的會願意和幽國的舊官員合作?
墨眸一寒,周瓊說得不錯,若兒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不說她的舊部會歸順於她,那幫官員亦會不遺餘力地投靠在她麾下。
指腹輕點,他緩緩闔上手邊的奏章。「……還是擺駕到翔凰殿。」
龍攆又調了個頭,服侍臨王好長一段時間的宮人不禁納悶,一向沉著果斷的臨王,怎會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改變主意?揮手讓宮人退下,皇甫酃獨自走進翔凰殿。若盈喜靜,殿內沒有多少宮人來回走動,一路走來,他竟然不見一人。
及至內室,紗帳內隱約見到莊顯和若盈正激烈地討論著。皇甫酃倚著牆,墨眸緊緊地鎖住她。
奉茶的籮兒首先瞥見他,正欲上前行禮,被皇甫酃抬手阻止了。有多久沒有見到若兒這般神采飛揚的模樣了?
皇甫酃定定地看著,沉思到。
如水的明眸閃閃發亮,粉唇洋溢著淡笑,臉頰因為激動而染了幾分桃紅。她坐在床榻上,墨發隨意地散了開來,更襯著面容白皙如雪。
與莊顯談論著醫理,細數某種症狀和解決之道,讓若盈甚是感觸良多。不由將娘親珍藏的不少藥方拿出來一同探討,亦令莊顯驚訝不已。原本莊顯是來為若盈診脈,兩人相談甚歡,轉眼間半個多時辰,若盈更是把早膳也忘在腦後了。
感覺到不遠處的一道視線,若盈側過頭,瞥向皇甫酃站立的方向,詫異地喚道。「皇上……」
莊顯立即跪下,「老臣參見皇上。」
「起來罷,朕見你們談得正興起,就沒有打擾了。」皇甫酃緩步上前,逕直坐在若盈身側,淡笑道。
莊顯見狀,連忙躬身告辭,若盈正想挽留,見莊顯一臉惶恐,只好作罷。
往外側了側身,若盈低問。「皇上下朝後不回含章殿批閱奏章?」
「沒甚重要的事,楚襄已經將新稅政的條文撰寫好了。」皇甫酃含笑說道。
「完成了?」若盈微微有些驚訝,離她上回提議也不過幾日,這楚襄真是個人才。
「要看麼?」墨眸瞥向她,淡淡掠過一絲狡黠。
若盈怔了怔,「皇上,這……於禮不合,一切由皇上定奪就好。」
「無妨,這裡只有你我兩人,若兒不必擔心。」皇甫酃從袖中取出一本奏折,放在她面前。
踟躕了一下,若盈還是拾起,細細翻閱起來。
「唔……這楚襄楚大人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羅列了這般詳細的條文,真令人佩服。」
悄悄伸向她肩膀的手臂一頓,皇甫酃唇邊揚起一絲冷意。「若兒佩服這楚襄?」
「嗯,」若盈依舊盯著那白紙黑字,頭也不抬,低聲應道。他冷冷地「哼」了一聲,明兒就派楚襄離開應天好了。是讓他去施行新稅政,還是直接丟他到幽國?
忽然發覺臨王偶爾也會可愛的,呵呵!
看在臨王可愛的份上,給偶推薦票吧……55555